话未说完,便被狡童一剑贯喉,卒。
“哎,这么快就死了,王兄,你……”
黍硕正欲抱怨,却被皇帝陛下打断。
“你若再不快点,你的徐真说不定就没了。”皇帝陛下一脸高深莫测地望着星空。
“那,那臣弟先行一步。”黍硕连枪都丢了,直朝御花园跑去。
狡童一脸冷酷,朝皇帝陛下低首:“主子。”
皇帝陛下挥竖半臂:“回去好好歇一晚,明日恢复过来再见朕。七采仆去采府保护其他人。”
说完缓缓朝凌苍殿而去:微卿,朕一定会将你光明正大带回来。
第24章:梦里不知身是客:梦葵
我是一个杀手,一个很没用的杀手。倒不是说我的暗杀术没用,是因为我不会讨少主开心。
少主叫做梦天,从我懂事起,就有师傅告诉我,做梦家的杀手,只有讨好少主才能称之为有用的杀手。
所以我就学着给平常人家的女儿给少主洗衣,做饭,绣帕子。
衣服……衣服本来是好好的,但被我一洗,直接变破布了。饭吧,黑乎乎的,别说吃了,看着就觉得倒胃口。帕子,帕子被我绣得基本看不出是帕子。
我深感无望,这一辈子算是完了。
有天晚上,少主出现在我身旁,他说了很多话,基本上我都听不懂,只好嗯嗯啊啊地不断敷衍。
也不知为何,第二天我就被安排在少主身旁,做他的杀手侍女。
但我始终无法做好一个侍女该做的事,致使少主看到我掉头就走。
我以为我这一辈子可能就这样失败下去了,直到有一天,我去咏歌街买零嘴,遇到了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有很尖的下巴,特别像狐狸,又该死的好看。
我就那样看着他,连手里的零嘴掉了都没察觉。他手疾眼快地接住,然后递给我:“莫要再掉了。”
在那之后我觉得我一定是疯了,因为我总时不时地在脑中勾勒他的模样。
然后就是有一天,少主派我去执行人生中第一次任务:杀幽离阁阁主,狡童。
我再三问少主是不是记错了,叫我这种小菜鸟去杀少主级别的老菜鸟,明显是要我去找死。
但少主含着笑,将我连同行李丢出梦家。我无处可去,只好硬着头皮去杀老菜鸟。
万万没想到的是,我要杀的人是他,是那个我日思夜想的人。我犹豫了,犹豫的后果是他抱着我,掀开我的面巾,笑得特狐媚:“你真的是杀手?嗯?”
妈的,敢怀疑我的职业真实度。我气沉丹田,狠狠地跺他一角:“登徒子!”
那之后他就天天跟在我身后:“小杀手,小小杀手……”
终于有一天,我忍不住:“你烦不烦!我不杀你了成不!”
他笑靥如花:“你?杀我?哈哈……”
那张欠揍的脸笑了好久,我也终于没忍住,一拳头打了过去。
可他是老菜鸟,轻飘飘地接住我的拳头,然后抱着我:“若真想杀我,美人计兴许会更有用。告诉我,你的名字。”
我能感觉我的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子,结结巴巴地说:“梦……梦葵。”
“啧,梦家有你这样的杀手,你们少主估计得哭死。”他不忘往我的心口插刀。
于是,妈的,我又一次跺他的脚:“不要你管,登徒子。”
哪知他这次没有放开我,反拥得更紧,在我耳旁说:“要不干脆别回去了,留下来做我夫人如何。”
啊?我愣了,他……他说要我做他夫人,他夫人哎!
很快我做了他名至实归的夫人,成亲那天,大幽王来为我们主婚,幽离阁所有人来喝喜酒。他笑着跟我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那天晚上,意乱情迷之时,他在我身上说:“梦葵,记住我的名字,狡童。”
日子过得特别快,特别幸福。
有一天我身体不舒服,他请来大夫,大夫说我有喜了。他抱着我笑,笑得像个孩子:“我,我要做爹了。”
我挣开他,跺他的脚说:“是啊。”嘴角洋溢着幸福。
可不久之后少主来了,一脸笑意:“葵儿,任务完成了?”
我知道我完了,他不在,去了幽离阁。我说:“完成得不错。”
“所以,你就有孕了?”
我瞪着眼看少主,强作镇定:“少主,我……”
“行了,跟我走。”少主不由分说地打晕我。
再醒来时,我被绑在火海之中,少主和他在屋外。
少主手持火把:“你夫人和孩子皆在里面,为今之计,只有你闯进去,或许他们能有一线生机。”
狡童那永远微笑的脸顿时变得极冷:“梦天,若我今天不死,来日必取你性命。”
说完冲进火海。
我流泪大喊:“你滚,你滚啊!狡童我告诉你,我从未爱过你,从前所有的温顺都是为了杀你。我现在放过你,我放过你。你滚,你滚,不要管我。”
但他笑着,站在我面前:“我不信。”
三个字轻松击垮我的谎言。
他以剑划断绳子准备抱我出去,一根横木砸下,他一脚踢飞:“莫怕。”
我忍住喉咙处的腥甜流着泪说:“不怕。”
可是少主的已没入我的身体,就在狡童踢飞横木那刻,本来是刺向狡童的,我用身体挡住了。喉咙的腥甜终于没忍住溢了出来。
闭眼那刻,我看到了他眼中的泪和疯狂。
我知道,他一定出的去,因为我死了。
我知道,少主一定会死,因为我和孩子死了。
狡童,曾经我爱你,是为懵懂;后来我爱你,是谓真心;现在我爱你,故而愿为你死。
你一定要记得我,记得有这样一个小杀手,用血与泪为你开辟了生的奇迹。
你要记得,曾有一个爱你如命的女子,叫做梦葵。
第25章:中毒
今天天气好晴朗,处处好风光,前提是忽略掉对面两个人。
采微一只手将画册子举高,以挡住咱的脸。另一只手不断顺零嘴来吃,就算老板不在身边,咱也必须得好好照顾咱的胃。
而且只有多吃才能强身健体,才能有力气应对“突发情况”。
话说状元宴的那晚。代王将采微带回代王府,将其丢到榻上说:“小微儿还记得这么?”
咱记性一向不大好,要不您给点提示?采微淡定如松:“还望代王告知。”
代王褪下外袍:“啧,小微儿怎的可以忘呢?这里可是你我共度无数良宵的地方。”
似乎真的是,采微左右瞅瞅,这地方跟上次梦境中的确实相差无几。但咱可不是娇滴滴,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少爷,咱是美少年战士采微!
手指自腰间滑过,八枚金针夹在双手指缝之中,而后亮出,恶狠狠地道:“你若敢对本官做那等龌蹉之事,本官定让你后悔一生。”
任他武功再高,该柔软的地方总会柔软。为了咱的贞洁清白,节操什么的统统丢太平洋去。
待看清采微手里的“武器”,代王哭笑不得:“我说小微儿,你别告诉本王,凭这几枚小针,就想对本王造成伤害?”
然后双手轻动,采微手里的金针尽数被夺走,连同腰间的也一并被没收。
擦!不要脸!采微大怒:“还给我!”
“啧,竟还淬了毒。”代王一脸戏谑,口吻略带责怪,“如此危险的东西,本王岂会让它们留在小微儿身边。”
危险你妹!采微怒发冲冠:“你他娘才是最危险的,本官告诉你: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你要是敢乱来,我就……我就……”
他左顾右看,企图能找到护贞的利器,无奈四周除了帷幔还是帷幔。不管了,豁出去了:“你敢乱来,我就一头撞死,以死明志!”
代王看了他半天,右手抚上采微侧脸,略有笑意地道:“我倒是不知道,小微儿是这般贞烈。若非这张脸,本王怕是半点认不出你啊,小微儿。”
你不知道的海去了,咱若一心求死,你是拦不住的,大少爷不就是郁郁而终的么。
正当采微以为代王要放弃时,代王伸手手将他捞在怀里,一股荷花清香迎面而来。
咱,咱被个变态抱在怀里?采微狠狠地用力挣扎:“你,你放开我。”
“别动!”代王沉声道,“你若是再乱动,本王可就没法保证接下来的事态发展了。”
一句话定住采微的动作,他要哭了:什么事嘛这是,敢情咱就得这么一直给他抱着?不要啊,此人太过危险,咱好怕会失眠,也好怕会忍不住掐死他。他死了没关系,可是葛儿还在他手里。
所幸在那之后,代王就真的没做出更出格,更过火的事。采微一直在哀叹:老板,咱不在你身边,是不是有些孤枕难眠?唉,咱也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啊。
但凌苍殿内的皇帝陛下并未上榻,而是伏在案前,抓了几个大臣来研究采微提过的改良农业种植与征税之事。
采微说要对每一寸土地充分利用,在各种土壤中要以最适宜的作物达到最高产率。
征税亦要因人而定,不可用统一的标准对每家每户征收同等税金。忙得可晚了,直到上朝前一个时辰才伏案而眠。
话分两说,在代王与周苓公主带着采微飞快奔向月咏的路上,采微耍尽了小脾气,对他们施以各种刁难,可劲可劲地折腾他们。
饭菜不合口味,咱要吃长宁鱼香世家里的酥香鱼块。没有?成!不吃了。代王一声令下,命人立即以极快的速度从长宁带来。带来了又嫌冷了,味道不好,不吃。代王只好命人去将那位师傅请过来。
晚上睡觉吧,采微说马车空间太小,睡不着。众人只好连夜赶路,赶往距离最近的有人烟处投宿。又嫌太脏,怕被虫咬,不肯睡。代王没辙,只好打晕他。要是运气不好,找不到有人烟的地方,代王也只能命人就地伐木做屋。
衣服又嫌颜色太丑,布料太硬,不肯换。代王只得命人从帛都运来云锦,连夜赶制采微的衣服。还不换?直接扒干净将衣服扔掉。
总之采微是弄得人人怨声载道,起初他会有歉意,但一想到他们是代王的人,再瞥见代王那张惹人嫌弃的脸。直接冷哼:你们活该!
在一整群人的抱怨中,代王终于带着采微来到月咏皇都咏歌。
咏歌城,一如名字般美丽,处处垂柳,寸寸开花。如果不是跟眼前的人一同前来,采微一定大赞:浪漫的国度。
但现在……“柳,薄情之物,花,娇弱之物。不堪入目。”评论完直接回去看画册子。
留下一地脸色难看之人,但碍于代王,大家只好忍耐。代王倒是笑笑:小微儿的火气依旧旺盛啊。
进入咏歌城后,采微被安排在一所别院之中,代王和周苓进宫面圣。
无聊啊!采微在院子里转悠来,转悠去,或蹲或坐。这周围全是死气沉沉的护卫,咱不想跟他们说话,因为咱知道,不管问啥,他们的回答都只有一句:“属下不知。”
闷!采微砸了几个杯子过后,蹲地观察蚂蚁。见它们忙碌,便将糕点摩擦了几下,将手里的细屑撒在周围。把那群蚂蚁乐得不知东南西北,急忙呼朋引伴来搬运食物。
唉,咱是有多无聊来着。逗完蚂蚁后又抬头看柳树,见地上好多漂亮的花。心下一动,脑海中想起神仙姐姐刘亦菲,在《神雕侠侣》中荡秋千时美得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
然后手指大动,折下一大把柳枝,摘下一大捧花,找了一个阴凉的地方开始编花环。
过了好久,看着手中惨不忍睹的东西,采微无限悲伤。咱手里这东西,怎么看怎么像革命先辈们打游击时戴的草帽。
白了白眼睛往旁边一丢,仰躺在地上,准备看云卷云舒。
冷不丁从旁边伸来一个特别好看的花环,采微双眼一亮,立即坐直身子,准备接过时瞄见了代王那张脸。
手一下子垂了下来,特别不屑地道:“一个大男人还做这种东西,羞不羞。”咱没有嫉妒他的巧手,真的!
代王也不恼,坐到采微身边,将花环扣在他头上,笑曰:“小微儿真是个美人。”
擦!花环里不会有蛇吧,采微立刻拿了下来还给他,特别义正言辞:“小女子用的东西,本官堂堂七尺男儿可不会用,代王还是拿去哄其他人吧。”
代王接过花环:“小微儿不要,也轮不到其他人用。”只见花环在倾刻间化为片片花瓣,片片柳叶,散落在空中,很有美感。
但采微却开口:“代王也是本官不要的,您看……”
其中意味再明显不过,代王笑:“小微儿还是这般顽皮,饿了吗?本王从宫里带了些糕点来,要不要尝尝?”
本来吧,咱应该义正言辞地拒绝,但是吧,不吃白不吃,吃了又不会少块肉。采微说:“那就恭敬不如从命,谢代王美意了。”
代王变戏法般从身后拿出一个食盒,将里面的玉碟一一拿出来,分别是玫瑰红枣糕,松香栗子糕,豆沙红豆糕,菊花糕和桂花杏仁糕。
香气扑鼻,采微很对得起自个儿的舌头和胃,食指大动,抓起玫瑰红枣糕就送进口里。
红枣的香味瞬间弥漫整个口腔,甜而不腻的味道在舌尖散开,每一个味蕾都感受着红枣与玫瑰的完美结合。
实在是太棒了!采微又抓起几块吞进腹中,吃着吃着就觉得不对劲了。
肚子慢慢地痛了起来,采微的脸开始转白,将口中的糕点吐了出来:“我了个去,要杀我也用不着下毒吧。”
小脸白得跟纸似的,采微死咬下唇忍痛,硬是不肯哼一声,脸上冷汗下雨般地往下掉。双手紧捂小腹:“老……板……”
代王抓起他一只手细细把脉,陡然色变:“天香……”然后抱过采微,大手盖在他的小腹上,源源不断地输送内力。
他太大意,太自负了。原以为那群人不会如此明目张胆地加害他,却不成想害了采微。见那张脸上冷汗冒得少了,代王忙问:“可有好些?”
采微冷冷的笑:“不要你假好心。”但代王的方法确实缓解了他的腹痛,痛感减轻,说话也有了力气,“自己下的毒,还要这般做什么?”
“不是本王。”代王敛下眉眼,“本王是不会伤害小微儿的。”
哈!骗鬼都没鬼信你,采微懒得再费力气和他说话,两眼一闭,沉沉睡去。
又过了好一会,代王才松开手,自怀里取出一个白色小玉瓶。从瓶里倒出一颗红色小药丸喂进采微嘴里。天香的解药他没有,但缓延毒性的药还是有不少。
抱起采微站起来说:“来人,备车去皇宫。”
天香毒性甚烈,毒发时中毒者会遭受难以难以忍受的痛楚,每次毒发时间间隔为半刻。随着毒发次数的增多,痛感会减少,当中毒者可以忍受这种痛时,亦是毙命之时。
代王一到皇宫就拥着采微直奔月咏王周亚夫的寝宫,气势冲冲地道:“叫你的儿子女儿们把天香的解药拿出来,否则本王不会保证接下来会不会发生什么六亲不认的事。”
正在同月咏皇后下棋的月咏王被这突如其来的阵势吓得先是一愣,继而大怒:“这是你对一个父亲该有的态度吗?咳……咳咳……”
“父亲?”代王冷冷地道,“你也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