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岩咬着牙伸手想狠狠推开他,然而白夜翔不依不饶地左堵右堵扯他的腕。
两个男人开始在床上滚倒厮打。
一番较量后,白夜翔把聂岩衣服扯得凌乱,将对方面朝下压在床上。
反剪聂岩双手,白夜翔跨坐在对方背脊,盯着下方不断粗喘的聂岩,他声音因为恼怒有点颤:“我就搞不明白,这种事情你为什么要来问我?”看着聂岩还想挣扎,白夜翔继续收紧手力,“你明知道我的想法,还来问我干什么?”怒吼一声,他立眉,“你耍我么?!”
言毕,粗暴地俯身向下狠狠咬了下聂岩脖颈,白夜翔伸手蛮力从后面死死抱住聂岩整个身体。
也不知道怎么就能为了这么点小事大打出手,白夜翔混沌了。
但此刻的他,确实蛮想宣泄。
宣泄一直以来的担忧和急切。
感受到背脊突然覆上对方胸膛的温暖,聂岩动作倏然一滞。
双方就那么气喘吁吁地僵持着,保持那个难耐的姿势。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情绪都稍稍平静了一些。
面颊缓缓埋入聂岩后颈,白夜翔无言闭眼。
聂岩耳畔因为情绪的激动而染着殷红。
白夜翔凑上去浅啄对方耳廓。
任那小子含情脉脉地在后方一点点吻着自己,聂岩完全停止了挣扎。
鼻息吹在聂岩后颈,白夜翔额角抵着聂岩后脑,苦笑着沉下声音:
“我会怎么选,你会不知道么?嗯?”
“……”
“岩,你会不知道么。”
“……”
继续收紧抱住聂岩身体的手,白夜翔闭眼,淡淡出声:“别走。”
“……”
“为了我。”绷了下咬肌,白夜翔肩膀有点颤,“别走。”
“……”
就那么任那小子深情地抱了自己许久,聂岩身体紧绷的肌肉也一一放松下来。
快被那小子压得窒息,聂岩难耐地侧开脸,微微喘息着:“小子,你先下来。”
“……”白夜翔没动。
又等了对方一会儿,聂岩苦笑。
知道自己今天和这小子的情绪都实在躁动,他不禁长长叹了口气。
就那么憋闷着让对方又压了自己一会儿,聂岩才慢慢闭眼,声音稳然地开口:“那件事,我以为你已经知道了。”
“……”皱了下眉,白夜翔细致倾听着,有点不明白对方意思。
“我以为你已经知道我对你是什么感情。”沉闷地继续着,聂岩动了动肩膀。
“……”白夜翔动作凝滞。
“小子,我喜欢你,知道么。”
“……”
“很喜欢你。”觉得会说出这种话的自己也真是绝了,聂岩苦笑。
“……”
“如果不是因为当时以为是在分公司,这个约我是不可能签的明白么。”声音中带了些疲惫,聂岩闭眼,长长叹了口气。
背上白夜翔的身体没有动。
聂岩也不知道对方什么表情。
只是片刻后,他又感受到对方湿润的唇贴上了自己后颈。
享受地动了动喉结,他沉默了很久,才淡淡开口:“小子,你现在对我来说最重要。”
“……”
“出国什么的,都无所谓。”
“……”
“至少现在——”慢慢撑起身,聂岩翻过来仰躺在白夜翔身下,盯着那小子迷离的眼,探手覆上对方面颊,用拇指温柔地摩挲着,“我不想离开你。”
“……”白夜翔眉梢盛着满满混杂苦涩和欣慰的情绪。
长长叹了口气,白夜翔闭上眼,唇角勾起一抹清浅的笑。
毫不犹豫地俯身向下,他正面将聂岩拥入怀抱:“岩。”
“……”回拥住白夜翔,聂岩嗅着对方身上气息。
“谢谢……”
“……”
不知为何,听着那小子沙哑声线,聂岩胸口涌上一抹苦涩。
次日上午,聂岩去了趟学校。
找到Ranold代表,聂岩很诚实地跟对方表明自己改变了主意,愿意承担一切毁约责任。
当Ranold询问他毁约原因时,聂岩简明地告知对方最开始自己以为是在分公司工作,但如果要出国的话,他不能离开,因为他有他爱的人留在这边。
本以为Ranold那边会责备他的疏忽和思虑不周,但意外的是,对方听说他为了所爱的人留下,反而表示很理解。
最终,对方不仅没因为他的毁约而索赔,还因为他的诚实和真挚对他大加赞赏。
突然感觉天上掉了个馅饼砸到自己,聂岩很是欣喜。
中午和白夜翔一起在校食堂吃了饭后,两人买了花和一些保健品便往四院去了。
到达白允天病房时,对方正坐在病床上,戴着花镜看着什么资料。
白夜飞在旁边不断催促对方吃午饭。
看到推门而入的两人,坐在病床上的白允天表情爬上一抹鲜明的意外。
尤其是看到白夜翔拿着一束花面色平静地放在自己床头,他更有种撞鬼的感觉。
虽然脸色很苍白,但白允天那双犀利的眼仍然没什么改变。
伸手取下花镜,看着聂岩和白夜翔走进来,他毫不客气地开口:“你们怎么来了?”
白夜飞在旁边听着父亲这种硬邦邦的话,不禁一阵无奈闭眼。
“来看看你是不是要挂了。”白夜翔耸肩。
“……”白夜飞在旁边快跪了。
“……”白允天脸色变得很臭。
他侧眸望向站在白夜翔身后的聂岩,一双麻绳般粗糙的浓眉拧巴起来:“为什么他也跟着来了?”
“来看你是给你面子。”白夜翔双手插入口袋。
“你就不能少说两句?”白夜飞在旁边用胳膊肘撞了下自己弟弟身体,虚起声音。
这小子再说两句话,就算白允天不发心脏病,估计也得气死。
“我那天说的话你们是哪句没听明白?”白允天捏着眼镜腿,一脸严肃,“如果你们继续交往,我——”
“你就怎么,逼死聂岩么。”毫不客气地开口,白夜翔凌然。
“……”白允天表情一僵。
“你是怎么回事?”白夜飞直接从椅子上站起来,恼火地看着自己弟弟,随后再次压低声音,“我那天怎么跟你说的,如果你要来,你就——”
“爸。”丝毫没理自己老哥的意思,白夜翔表情很认真地绕开对方,径直踱到白允天床前。
听着白夜翔那句响亮的“爸”,白允天脸上抑制不住地滑过一抹错愕。
先不说他已经说过要跟这小子断绝父子关系的事——
不管怎样,他已经记不清,上一次听这小子这么叫自己是什么时候。
伸手将白允天手中资料拿过来,白夜翔诚恳地盯着对方:“身体不好的话就不用逞强。”冲对方露出一抹罕见的淡笑,他点头,“好好休息比较重要。”垂眸瞄了眼自己手中资料,白夜翔刚要把它递给自己哥,不过看到内容的瞬间,他动作一滞。
——这沓资料上全是聂岩的个人信息。
眯眼一张张翻看那厚厚一摞纸,白夜翔注意到从聂岩的身份到个人经历就像简史一样记载在上面。
白夜翔表情阴沉地抬眼望向白允天。
那个坐在病床上,面色因为疲累而有些苍白的男人,神色上竟然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尴尬。
朝白允天晃了晃资料,白夜翔咬牙:“你这是什么意思?”
“……”白允天皱着眉,眯起的眼角能看到若隐若现的鱼尾纹。
“你在调查聂岩是么?”
“……”
“怎么,你还想害得他跟杜峰一样么?”
“夜翔!”白夜飞在旁边伸手扯了白夜翔一下。
“……”白允天无言地回望着白夜翔。
视线凌厉地盯着父亲,白夜翔有点意外对方居然没回击。
聂岩站在门口注意到一瞬陷入沉默的病房,脸上爬上一抹黯淡。
他在门边站了很久,终于缓缓迈步进入。
视线笔直地望着床上和白夜翔对视的白允天,他缓缓皱起眉梢。
“白先生。”认真开口,聂岩声音很低沉,听上去让人有种莫名安全感。
他知道面对这个此刻抵触自己的男人,也许他说什么对方都当耳旁风。
但不管怎样,他愿意去试试。
无论多少次,他都要让对方知道,自己对这小子的感情不是玩笑。
——毕竟他曾经是直男,也不可能有那个心跟这小子开玩笑。
白允天闻声向他转来。
视线中透着一抹隐隐的抵触。
白夜飞在旁边推了推眼镜,表情十分复杂。
“我对您儿子是真心的。”
聂岩记得他第一次去见凌寒父母时的情形。
当时的老两口对他还算满意,他记得自己说出那句“我会尽我全力保护好您女儿”时的坦然和从容。
“……”白允天一直冷着脸盯着聂岩,那双鹰眼眯缝着,仿佛要将聂岩灵魂看穿。
“这种话我倒是更习惯听女人说。”白允天讽刺。
“……”聂岩绷了下咬肌。
“聂先生,对吧。”
“……”
“那天我跟你说的话,你记得么?”
闻言,聂岩愣了一下。
紧接着他就想起那天对方朝他脸上甩钱时的告诫。
“记得。”声音没有波澜,聂岩点首。
“你考虑过么?”白允天眯眼。
白夜翔不解地转头望向聂岩。
沉默了一会儿,聂岩勾起一边唇角,视线淡然:“抱歉,没有。”
“聂先生,没弄错的话,你离过一次婚,对么?”白允天面无表情。
“是。”聂岩也没隐瞒的打算。
“为什么不找你同龄的女性?在你自己的学生里面狩猎,你也配当他们老师?”
“……”聂岩沉默着没有回应。
“这件事和聂岩无关。”白夜翔踱至聂岩身前,表情凌然地望着自己父亲,“是我追的他。”
“这儿没你说话的份儿。”白允天皱眉。
“有没有我说话的份不是你决定。”白夜翔语气很生硬。
白允天再次沉下脸。
“今天我来是为了跟你说清楚这件事情。”重新举起手中关于聂岩的那沓资料,白夜翔眯眼,“如果你要利用这些找聂岩麻烦——”视线凛然,白夜翔一字一顿,“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回QueenSoftware.”
他知道他父亲最在乎的是什么。
他用他自己的生命做威胁对他父亲来说可能连眼都不会眨一下。
但——用公司的发展来胁迫对方,白夜翔知道不可能无效。
当然,白允天的眼神也证明他的猜测是正确的。
“如果你还想Queen的核心软件有突破,就答应我。”白夜翔盯着白允天,把手中那一沓资料拍到他哥胸前。
白夜飞一脸意外地接住。
继续凝视着白允天,白夜翔表情凝然。
就那么观望了许久,他才收敛了一身的锐气,语气带了点不易察觉的苦涩,自嘲道:“反正你只在乎你公司不是么。”
言毕,白夜翔朝白夜飞淡淡抛了句“哥,我们先走了”,便转身扯着聂岩向门口走。
皱着眉任白夜翔拉着自己手腕,聂岩表情凛然地侧眸望了眼坐在病床上的白允天。
不知为何,那一瞬间他在那个男人脸上读到的居然是——
苦楚。
径直滞下脚步,聂岩反拽了白夜翔一下强迫对方停下。
白夜翔踉跄了下,不解望向聂岩。
“白先生。”一本正经,聂岩声音十分真挚,“我会照顾好夜翔的。”点了点头,像是跟另一个成熟男人承诺什么般,他一字一顿,“我保证。”
“……”白允天坐在床上没回应。
等了一会儿,见对方没反应,白夜翔不禁一阵哧。
重新伸手拽起聂岩,他闭眸黯淡道:“别努力了。”转身望向门外,他咬着牙淡淡,“他就是个冷血。”
“儿子。”
然而拉着聂岩刚要出门,白夜翔却倏然听到床上那个男人一声低声呼唤。
背对着门扉一瞬滞住脚步,白夜翔攥着聂岩的手掌无意识地慢慢用力。
“……杜峰的事情——”白允天垂着脸,声音干涩,“是爸对不起你。”
听着那个男人言辞,站在病床旁边的白夜飞仿佛看到奇迹般哑然地撑起眉梢。
白夜翔站在门口,一动未动。
就那么停滞了很久,他微微侧首:“如果你觉得对不起,那就麻烦你不要再干涉聂岩和我的事情。”
说完,白夜翔没等病房人回应,便拉着聂岩迈步而出。
“喂!小翔!”白夜飞立刻要往病房门外追。
“让他去。”皱眉,白允天伸手捏上眉心。
“爸,您别跟小翔一般见识,他只是——”
“行了,不用说了。”长长吸了口气,白允天侧眸,视线重新落在那沓关于聂岩的资料上,“把那个再给我看看。”
闻声,愣了一下,白夜飞皱眉。
“给我看看。”
“可是爸,小翔刚才——”
“我就是想看看这个聂岩是个什么人,你激动什么?”眯眼,白允天望向白夜飞,“那臭小子再怎么说也是我亲生的,如果他一定要往西,我还能怎么让他往东?”
“……所以爸,你——”
“给我搞清楚这个聂岩是什么来历。”慢慢仰上病床,白允天唇上勾起一抹苦笑,“以后如果他对那小子不利,再找他麻烦不迟。”
“……”
听着对方近乎妥协的话,白夜飞脸上盘旋着惊诧。
不过片刻后,他唇角渐渐浮现一抹若隐若现的欣慰笑意。
顶了顶眼镜,他侧首望向门扉,视线渐转渺远。
聂岩和白夜翔出了医院。
“小子,你不留下再跟你爸谈谈?”
想着那个从来不向什么人妥协的男人居然首先道歉出声,聂岩总觉得就那么离开很是不妥。
“如果他能说到做到,我就足够欣慰。”
走在大马路上,白夜翔表情阴沉地望着人来人往的街景。
“说到做到?”
“只要他不找你麻烦,其他怎样都无所谓。”垂眸,白夜翔苦笑。
“……”无言地听着那小子沉下的声音,聂岩眉眼一深。
就那么和那小子并排在马路上走了好一会儿,聂岩伸手覆上白夜翔发顶温柔地摸了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