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心一意瞄着聂岩刷牙。
几分钟后,聂岩刷好牙打算洗个脸就去睡时,终于注意到了客厅内的诡异偷窥者。
身体僵了一下,他对上白夜翔视线向对方皱了皱眉。
那眼神包含着“怎么了”的意味。
白夜翔表情没有一点波动。
近乎虔诚地端详着聂岩,他无言地坐在客厅昏黄光线中,仿佛欣赏油画般从容。
就那么尴尬地和对方对望了一会儿,聂岩决定无视对方。
不过洗脸的全过程,他却怎么都没办法屏蔽从客厅方向射来的幽幽目光。
将最后一捧水泼上面颊后,聂岩终于支不住地重新望向白夜翔。
“怎么了小子,你想说什么?”伸手理了理因为洗澡还湿漉漉的发梢,聂岩皱眉。
白夜翔仍然没回应。
聂岩被盯得心下发毛:“你有什么想说的就说。”
白夜翔又沉默了一会儿,才从沙发上缓缓站起。
步履稳然地踱入洗手间,他径直站到聂岩身边,垂眸盯着对方睡裤。
“到底怎么了?”聂岩扯了扯衬衫领,绷了下牙关。
“你裤子——”伸手缓缓撩起聂岩衬衫探向对方腰际,白夜翔径直拉住聂岩睡裤松紧带,“穿反了。”
“……啊?”闻声,聂岩不明所以地低头检查。
然而刚垂头,那小子便踱至他身后,两只胳膊从身后将他身躯环过。
没反应过来,聂岩碰了电网般夸张地颤了下身体。
不过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便让聂岩感到毛骨悚然了——
那小子一只手灵巧向前探入他裤腰,径直顺着人鱼线滑向了某处……
抽吸一声,聂岩咬牙,浑身神经立刻警惕绷紧。
动作十分野蛮地想转身,不过白夜翔却立刻敏捷地捉住他左手。
聂岩还想用右手继续反抗,但介于白夜翔的右手覆在自己某关键部位上,他根本不敢大幅度摆动。
想强行转个身都费劲,那小子毫无温柔可言地用双臂死死束着他身体。
聂岩诧异的同时,更多的是恼怒。
“臭小子你干什么!”
即便他清晰地明白对方意图。
白夜翔下颌抵在他后颈,一语不置,只是静默呼吸着,继续收紧臂弯。
自己“把柄”落在对方手里,聂岩绷着咬肌,额角出了些冷汗:“我警告你……”声音也开始底气不足,他感受着背部白夜翔胸口的炽热,呼吸有些急促,“你别乱来听到么……”
白夜翔仍然什么都没说。
无言地将聂岩向前抵在洗手池边,他专注于单方面撩拨身前男人,毫无征兆地开始手中动作。
被对方一刺激,聂岩立刻像虾米般弓起身体,重重吸了口气,额角径直撞向前抵上冰冷镜面。
“……”从唇角泄出一声闷哼,聂岩立刻没了声息。
即便仍想着挣扎,不过身后小子却始终没有放开他的意思。
整个卫生间很快被他节奏紊乱,渐渐粗重的声响充溢。
聂岩半眯着眼,面颊贴在镜面,看着因为自己紊乱鼻息镜面上时而出现时而消失的薄雾。
心下挤满了愤懑。
不过过程中他连嘶吼一声的力气都没有。
那种挫败和羞耻交织的感觉几乎要将他理智全数吞没。
白夜翔在他耳边唤出那句暧昧而低沉的“岩”时,他重重一声喘息,结束了这快让他理智崩断的羞耻事情。
虚软地靠在洗手池边,聂岩任身后小子继续牢牢拥着他。
如果说昨天晚上他脑子已经一团浆糊,那么现在……他整个人俨然一团乱麻。
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已经根本不重要。
现在他脑海中最鲜明的情绪只是——
无论如何都无力面对身后小子的脸。
53.他的动摇
第一次觉得身后小子的压迫感如此强劲,聂岩双手撑在洗手池边沿,一边羞耻地调整凌乱气息,一边绷着牙关任心下盘旋而上的愠怒慢慢剥离理智。
白夜翔倒是十分安静。
静默地从背后紧抱着聂岩,他唇畔若有若无地贴着聂岩后颈。
每当白夜翔唇角和聂岩皮肤有细微接触,聂岩便鲜明感到皮肤一阵敏感的颤栗。
就那么保持着虚脱姿态没几秒,聂岩立刻重整旗鼓,使出浑身解数伸手搡向背后白夜翔。
动作几乎可以用野蛮形容,他脸上没有任何犹豫。
明白是自己先行挑起的事情,白夜翔早就做好心理准备。
看着身前男人一脸要把他揍扁的表情转过身,他灵敏地侧身躲过对方手掌,顺势抱住聂岩腰,把那个近乎暴怒的男人推向马桶边的淋浴间。
踉跄着撞入淋浴玻璃门,聂岩笨拙地靠上墙壁,一下便蹭到壁面上的水流开关。
瞬间,头顶花洒开始毫不顾忌地喷涌冷水。
聂岩生然一阵哆嗦,表情闪过狼狈。
白夜翔倒是丝毫没顾忌,一脸淡然地迈入淋浴间和聂岩开始新一轮的膂力较量。
一番痛苦的水花四溅,低沉嘶吼后,聂岩挫败地被白夜翔成功按在湿漉漉侧壁上。
冰水毫不顾忌地喷在两人脸上。
即便那水流温度低得让人无法忍受,两个男人却谁都没有主动伸手关水的意思。
透过冰水幕,聂岩半眯着眼躁然地盯着对面表情复杂的白夜翔,用力甩了甩缀满水珠的发梢。
——这澡特么白洗了。
伸手径直扯上白夜翔领口,聂岩沉声:“白夜翔你特么开什么玩笑?”睡裤松松垮垮地挂在腰间,随时都有坠落的可能,聂岩拳头愈紧,“你就这么饥渴么?嗯?!”
“……”
睫毛上开始聚集水滴,水流顺着白夜翔线条姣好的面颊一点点勾画而下。
然而他只是专注地盯着面前一脸愠怒的聂岩,一语不置。
这小子从晚上回来开始就像着了魔般。
聂岩最恼火的便是对方这种没有任何解释的沉默。
耳畔水声连绵。
聂岩就那么撑着火等了一会儿。
然而对方却仍然什么话都没有。
“你多大了?嗯?”白夜翔上衣已经被冰水浇得湿淋淋一片,聂岩扯着他领口的手俨然有点吃力,“都这年龄了还不会克制自己么!”
“……”
“你就这么欲求不满!”
聂岩只执着地认为对方如此脱轨的行为是对方这个年龄特有的血气方刚使然——
却压根没看到对方鲜明无比的初衷。
看着面前那个稳重男人因压火而异常阴鸷的脸,白夜翔视线渐转黯淡。
不知为何,听着对方一连串的责问,他挫败地直想苦笑。
欲求不满?
呵。
你在开玩笑么。
“我问你,你在想什么?嗯?”聂岩绷着咬肌,努力不让心下的羞耻和难耐吞噬自己理智,“就这么想做?”
“……”
“小子,说话。”聂岩身上的衬衫已被水流浸染地完全透明,服帖地黏在聂岩身上,“你到底怎么想的?”
“没错。”
一定要承认么?
“我就是想做。”
那好。
“……”聂岩哑然。
“想得不得了。”白夜翔面无表情,语气坚定。
“……”
伸手攥住聂岩扯自己领口的手腕,他眯眼,淡笑:“我就是想和你做,有问题么。”
“……”视线一滞,聂岩盯着白夜翔的眼闪烁着沉郁。
就那么任水花冲刷着,他停顿了好久才侧开眼,咬牙难耐道:“臭小子你开什么玩笑?”
“玩笑?”将聂岩手腕攥得愈紧,白夜翔单手撑到对方脑侧,“从最开始你就很清楚不是么。”一字一顿,他绷着牙关,“我是不是开玩笑你没数么?”
“……”聂岩始终侧着眸,没有和白夜翔对视的意思。
“倒是你,岩。”瞄着聂岩始终没回应,白夜翔唇角苦笑愈深,“你是玩笑么?”
“……”
“答应和我约会,也是玩笑吧?”执着地盯着聂岩眸,白夜翔脸色异常凝然。
“……”被对方炽烈的眸盯得难耐,聂岩莫名开始烦躁起来。
他很想开口说什么,然而心下叫嚣的一抹陌生情绪让他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回应眼前小子。
伸手撸了把满脸的冰水,他垂眸绷着咬肌,想找回自己的客观冷静。
不过静滞了许久,他意识到——
这小子已经成功夺走了他所有的理智和镇定。
他知道如果不给对方一个理由,两人目前陷入的窘境怕是不能挣脱。
尤其在自己膂力连连败退的情况下,他根本没有任何选择权。
所以……一定要说个理由,不是么。
“我……对男人没兴趣。”始终没和白夜翔对视,聂岩盯着淋浴间侧壁四溅的水滴,沉声喃喃。
脑子俨然一团浆糊,聂岩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表达什么。
他很想坚定自己一向的立场——
不过这些天和这小子的相处,他迷茫的情绪在这种情况下愈加鲜明起来。
他惊恐地发现——
事实上,这种话他竟没法底气十足地说出。
“……”白夜翔眉眼愈深。
扯着白夜翔领口的手有些虚软,聂岩仰首,想用那种看似坚定的眼神掩饰自己不断汹涌而上的心虚感。
不过很意外的,白夜翔只是视线灼然地盯着他,表情没有很大变化。
“我不喜欢男人。”和那小子对视,聂岩动了下有些僵硬的肩膀,“我绝对——”
还想再说什么,视野中白夜翔被水模糊的轮廓却倏然清晰起来。
下一秒,唇角便被温柔含住。
在惊诧地意识到那小子居然又吻自己时,聂岩心下的糟乱感再次开始泛滥。
唇舌纠缠间,花洒的冰水无情钻入,让他近乎窒息。
伸手拉扯着白夜翔上衣,聂岩想推开面前男人强势的肩膀,却始终徒劳。
尝试过顶起膝盖,不过面前男人倒是聪明地抵着他,让他根本无法动腿。
——那种挫败感,真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
一阵难耐的缠绵深吻后,白夜翔终于缓缓放开了他。
虚喘着盯着聂岩,他静默舔着唇角,眸中的炽烈没有丝毫退却。
后脑抵着被水浸润的浴室壁,聂岩无言地望着面前白夜翔,竟再次忘记了抵抗。
眼眸因为喷进冷水而有些泛起血丝,他就那么和白夜翔对视。
鼻息十分沉重,聂岩沉默了许久,才催眠般盯着那小子专注眼眸,喃喃:“小子,我刚说什么你听不到么?我——”
白夜翔在男人说出下一句前再次凑上前吸住对方唇角。
不过只一秒,他便重新撤开:“抱歉,你说什么?”幽幽开口,白夜翔声音悠远,“我没听见。”
“……”聂岩绷了下咬肌。
花洒喷涌的水已经微微起了温度。
热气开始慢慢在两人间升腾。
那种包裹在狭小空间中的暧昧和微妙,让聂岩混乱的思绪彻底撞底。
对于这种情形,他日常的理智接受力早已超出负荷。
此刻的他,反应力大概还不及一个小学生。
“我——”迟钝地开口,他还想机械地重复什么。
不过面前的小子似乎早看出了他的难耐。
淡笑,对方再次凑到他面前。
这一次,没有吻下去,白夜翔只是停在他唇边仅一寸的地方,声音婉转而低沉地淡淡:“我知道。”手指蹭入聂岩湿漉漉的发梢,他目光渐转迷离,“你不喜欢男人。”
“……”动了下喉结,聂岩微微攥拳,还在吃力地想保持冷静。
修长手指从聂岩发间游走至对方耳畔,顺着面颊摩挲至唇线,白夜翔鼻息拂在聂岩脸上,引得对方身躯一阵无来由的僵硬:“岩。”
“……”神经一直绷着,聂岩已经鲜明地感受到了局势的转变。
——自己已然完全处于被动状态。
“我真没想到你还会问这种问题。”白夜翔眯眼淡笑。
“……”聂岩表情仍然十分干涩。
“我想和你做,你会不知道理由么?”游走在对方唇角的指尖倏然停下,白夜翔苦笑,“嗯?你会不知道么?”
“……”
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如困兽般无措,聂岩真是快到极限。
其实只要他野蛮地推开眼前小子,不由分说地一顿拳打脚踢,就算最终没有胜算,也能勉强保持一点男人的尊严。
然而——
看着面前白夜翔那夹杂着自嘲和疲惫的脸,他却莫名滞顿下来。
“刚才的事情,确实抱歉。”就那么和聂岩对视了许久,白夜翔终于微微直起身体,和聂岩拉开了安全距离,“我……不应该强迫你。”单手蹭入发梢,白夜翔挫败一声叹,“抱歉。”
“……”不知为何,听着对方一连串的歉词,聂岩莫名觉得胸口酸涩难耐。
“岩,我只希望你能考虑一下。”伸手扯了扯已然湿透的上衣,白夜翔撸了把脸,“有些事情不尝试,你永远不知道自己适不适合不是么。”
言毕,他看着聂岩下意识想上前给对方一个晚安吻。
不过挪了一步后又硬生生滞住,白夜翔惨淡地苦笑了一下。
由前向后捋了把自己发梢,他再次从聂岩身前退开一步,深深吸了口气,冲对方点头:“那就……晚安。”
没再和聂岩对视,白夜翔侧开眼很快踱出卫生间。
对方湿漉漉的步履在地板上留下一片印记。
聂岩又在开始转烫的水中站了一会儿,才迟钝地关了水。
后脊重新抵上墙垣,他仰首望向被团团氤氲笼罩的灯罩,视线有点涣散。
——我想和你做,你会不知道理由么?——
——你会不知道么?——
单手覆上面容缓慢地搓着,聂岩挫败地长长叹出一口气。
——好想抽烟。
54.这算什么
接下来的几个星期,聂岩把自己整个埋入院系新软件的项目设计中。
院系评优会进行角逐,最终的项目最佳设计者可以获得和国外Ranold公司签约机会,同时会有一笔不薄的优胜奖金。
除了上课时间,聂岩基本泡在办公室不出来。
眼下,如果能在评优会上胜出,将是个非常不错的机会。
以后他可以减少一些业余的软件业务,彻底找个地方定下来。
总之,不管竞争有多激烈,聂岩还是决定去试一试。
这几个星期的中午,聂岩还是能吃到白夜翔买到的中饭。
只不过和之前不同的是——
饭是对方托其他学生送过来的。
以前白夜翔会亲自到他办公室完成助教事宜,最后和聂岩待到傍晚六点左右一起回公寓。
不过现在,聂岩能隐约觉察出那小子开始若有若无地和他保持距离。
只要是两人处在单独空间,白夜翔都会得当地找个借口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