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引相思 上——孤六步寒尘

作者:孤六步寒尘  录入:10-21

“要先去天帝处么?”美人转头问我,我连连摇头,觉着绝对不能去见天帝,若是出了事情,可不得了。

入了九重天,我随美人跳下云头,心中有些慌张,一旁的美人,却忽的伸手来拉我的手,我一惊,却也没做任何动作。到底我是男儿,做不得小女儿的扭捏姿态。

“娘子,可到了?”我略有些尴尬道。

拉着我手的美人,瞟我一眼,轻声道:“就在前头。”说罢便加快了步伐,我亦随着走得快了些。

绕过了无数宫殿,一路拜倒的神仙不计其数,我也没敢细看,跟着美人一路急急前进。

终是在一处偏僻的地界儿瞧见一处华美的宫殿,门外种了棵玉堂春,花开得正繁盛。

走了近了,门口一位绿衣裳的女姑娘朝我拜倒:“帝君安好,帝后安好。”

我略有些尴尬,搔头,道:“安好,安好,你且起身吧。”话毕我便瞧见这绿衣姑娘起身抿唇一笑,也不知在笑些什么。

进了宫殿,又有个清秀的童子,抱了我的大腿,哇哇直哭,我低头只能瞧见他的脑袋顶。

“帝君,重楼好想你。重楼以为你娶了凤王哥哥便不回来了。”小童子哭诉着心中的郁结同不满。我的脑袋里,却轰的一声,炸得脑仁生生发疼!

小童子什么意思?凤王哥哥?哥哥?哥哥

我用余光将身边的美人细细打量,果真,是有喉结的,男儿!我的娘子,阿九,竟然是个男儿郎?怎的我之前没瞧得出?莫非我这身份,竟然是个断袖的?

心中顿感恶心,被他拉着的手,有些僵硬,却也没敢挣开。

终于,我抽回了被他握着的手,半蹲着抱了小童子,安慰道:“莫哭,莫哭,我这不回来了么。”

“见过帝君。”我安慰小童子时,又跪了个人在我面前,白衣胜雪的男子,清俊得可以。

“起来吧,起来吧。”我应付道,话毕便松开已然停止哭泣的小童子,这小童子离开我的怀抱,立马便又腻到了那白衣男子跟前。

第五十四章:饮酒

还没等这白衣男子说话,又急急拜倒个仆从在我面前,据说是日常替我管理清扫琮凌殿的,自然,我是不会有半分印象的。

“帝君爱喝寒山雪,你去找酒仙讨些,顺便备些吃食。”美人朝仆从吩咐道,仆从应了一声,便退走了。

都说女子才揣测不透,怎的这男子也叫我揣测不透?先前这美人还不大喜欢的喝酒来着,这一转眼,又命人替我备酒,当真叫人捉摸不透“怎的还站着?进去吧。”美人捋捋袍袖,轻声道。

我闷闷应了一声,便跟在他身后,进了房门。

据我打听,这个嫁给我的美男子,名字是唤作凤九千的,据说我爱他爱得紧。

“你回了自己的宫殿,却反倒不大高兴了。”美人端了杯茶,啜饮一口,抬首朝我笑,面上生出几分柔情与蜜意,却能瞧得他原本清冷的模样。

我亦端了杯茶,茶水清透,漂浮着几朵小花,入口生香,好生熟悉的味道。

“高兴,怎的不高兴?我高兴得紧。”大抵我朝他笑时,面上满布着尴尬,因此我话落,便见他重重将茶杯掷到白玉桌子上。

我心中一惊,却又平复下来,故作镇定,总也不能叫他看出门道。

他不讲话,起身径直便出了门,木门砰一声关上,我支着脑袋瞧着窗外红色的身影,直到我瞧见他大红色的背影匿在了远处,这才放下心来,重重舒了口气,复又将手中的茶一饮而尽。

“真是个脾气大的。”我摇头嚅嗫道,顺手将茶杯放到了桌子上,便靠在椅子上发呆。

不晓得我是谁,也记不得从前发生了些什么。他们说我是帝君,是一位神,然而我却感受不到半点神力,甚至觉得诡异。

“哼哧!”忽的,我听见门外一声惨叫,也不晓得是何种生物,听着这声音,不像人类。

我忙开门,瞧见那绿衣裳的小童子正抓着只肥胖的小乳猪。

我笑了笑,招呼道:“嘿,哪里寻了只乳猪?莫不是厨房偷跑出来的?”

绿衣裳的小童子忙勒紧那只乳猪,全然不顾乳猪是否哀嚎。

他向我行了一礼,稚嫩的面上,生出一丝慌乱之意:“帝君,这,就是,就是厨房跑出来的。”

话毕,他彷佛松了口气,一双杏眼斜斜打量着别处,也再不开口说话。

“我瞧着这小肥猪可爱得紧,便饶它一命,莫要伤它罢。”我靠近了小童子些,小童子却突兀退了几步,似乎很怕我接近他。

“帝君说得是,我这便将它放生。”小童子退后几步后,慌乱道。

我记得先前这娃娃还抱着我的大腿哭闹得厉害,怎的隔了半个时辰,就怕我怕得紧?莫不是我长得穷凶恶极?这也不该啊莫不是,莫不是那只肥猪,有问题?

也罢,也罢,即便有问题,也顾不得些什么了。

心念一转,我觉着我还是窝在房内来得安全,于是便果断又进了房,闭了门。

有些事情,惹不起,可也是躲得起的,总也比被人瞧出我的异常来得愉快吧?

窝在房里,也不晓得该做些什么,直到有敲门声入了我的耳朵。

“帝君,小的给您送酒来了。”

是先前美人央仆从去酒仙处讨的酒,这下可好了,喝酒也算一桩乐事儿,指不定喝完这一壶,便能想起从前的事情。

“你且进来。”我出生吩咐仆从送酒进来。仆从端了一坛子酒同些旁的吃食,摆在我面前的白玉桌子上,便又行礼退了出去。

我使力拍开封泥,一股子清冽的酒香便扑鼻而来,果真好酒,酒仙出品,必属精品啊!也难怪封了酒仙了。

酒,是要可劲喝的,糕点,是要使劲吃的。总也不能亏待了自己的肚子不是?

我瞧了瞧白玉桌,顺手拿了个茶杯做了酒杯子,倒了一杯清冽且香气四溢的寒山雪,轻送如喉,满口生香,我混沌的脑子也随之清醒起来。

百思不得其解,我竟然会娶了个男人做夫人,即便是娶他母亲,我也想得开些呀!凤九千纵然是个美人,可他娘亲,更是个美人,男人,到底做不得我娘子啊倘使今夜那美男,非要同我性夫妻之礼,可如何是好?莫非真要同他这万万不能,若我真个儿同他行了夫妻之礼,心中这道坎儿,可要如何过哟?

再或这美男非要当着我的面宽衣解带,可又如何是好?也罢,大家都是男人,看了便也看了,倒也吃不了亏,吃不了亏。

寒山雪果真是好酒,旁的酒,该是越喝越迷糊,可这酒,却叫我越发清醒,将事情前前后后理了个明明白白。

依着目前的情况来看,我或许真的是一位帝君,也真的娶了了美男做娘子。

纵然我对这般事实反抗不得,可心中难免膈应得厉害。一切都来得太为突兀,好似我忽的就成了一位帝君,又忽的娶了个男人做娘子。

第五十五章:醉酒

举杯独酌,孤饮寒山雪。奈何我举的杯是白瓷茶杯,略略小了些,不大适合作饮酒之用。

这便弃了那上好的白瓷杯子,就着酒坛豪饮。这酒,当真越喝越有韵味儿方才眼前还清明一片,怎的忽然就模糊了?

面前隐隐站着个人,风姿卓绝,墨色的长发散在红衣之上。他伸手夺我的酒坛子,我却酒坛往怀里一抱,死也不肯松开,怎能叫旁人抢了我的酒?

面前那人越过白玉桌,站定在我面前,自头顶传来他略带怒意的声音。

“寒山雪行烈,喝得多了,会长醉不醒。”

长醉不醒,好一个长醉不醒,我倒也愿意得很,只是不晓得这寒山雪是否真有这般效用。

怀里的酒坛子持续散发着迷人酒香,我将酒坛往怀里拢了拢,抬首看面前的人。

“莫来同我争抢。”我说得颇为认真,倘若叫他夺了怀中酒可不大好。

“你醉了。”面前那人的声音清清冷冷落在我耳边,我听得其实并不清楚。

举坛豪饮,冰凉的酒水顺着我的唇淌落,落在我的胸前,浸润了胸前一片衣裳,贴在身上,有些发凉,难受得紧。

“同我一处,你便这样痛苦?”耳旁的声音,低落,却又满含着怒气,冷冰冰的声音,将我生生从酒意里激醒。

我眯眼看着他,轻轻笑了笑,道:“你同我一处,也这样痛苦。”伸出去的手,顿了顿,终是落在他腰上。想要摸摸他的脸,却发觉他站得太高,我这样坐着,摸不到。

“你长得很好看,又是只尊贵无比的神鸟凤凰,怎的偏生要同我成亲?莫不是觉得这天下的女子,都配不上你了,才拿我做挡箭牌?”触着他腰肢的手,不自觉有些发凉,说话的声音,也同这只手一般凉。

空出来的手,仍旧抱着寒山雪,想要再满饮一口,却听见他的声音从我头顶落下:“你以为,我同你一处,是因为这个?”

听不出情绪的一句话,我因酒醉而混沌不清的脑子开始思索这桩事情,触着他腰肢的手,却被他紧紧抓住,动弹不得。

“你便是这样看待本王的?”心中一惊,便见面前那人捉了我的手,紧紧勒住,要不是本爷手骨坚硬,今个儿怕是要被他勒断了去。

“你作甚?抓老子的手作甚?老子不愿意同你呆在一处,你给我躲开。”我恼怒得站起来,原本抱在手里的寒山雪失了我的庇护,落在地上,却也没砸坏。只是坛子里那清冽的好酒寒山雪流淌了一地,便宜了这地上发亮的石头。

“你!”面前那人无语,只瞪着一双凤眼,憋出一个字。被勒紧的手,终是被松开,得了自由。

我揉了揉手腕,再眯着醉眼看他时,却见他面上又如初见时那般冷清,好似我方才饮的寒山雪。

“我,我怎的?好端端的,忽的便被告知同一个男人成了亲,又忽的被你携上了这琮凌殿。你同你母亲说我是帝君,可我半点不记得,你说你是我娘子,可我也不记得。不记得的事情,便做不得真!”我冷笑一声,甩手道。

说罢我便打眼看他,他面上清冷如常,一双凤眼却分明蕴满了怒气。

“本王真真未哄骗于你,寒山雪喝得多了,真个儿是要长醉的。”

嗯?

听了面前那人的话,我还真有些发晕,醉酒的睡意?也罢,醉着便也醉着,免得同他一处,尴尬得紧。如是想着,我便不再抵抗那昏昏沉沉的睡意。

我闭上眼之前,眼皮半张半合之间,瞧见他红色的衣裳,靠我近了许多,那张风姿绝伦的脸也是近了些谁在摸我?

“别闹,别闹。”面前估摸着有只乳猪在闹腾我,睁不开眼,只能无意识拿手半挡着。

面上轻如羽毛般的触感,像极了蚕丝被,温润却又清凉,好生熟悉的触感,从前,从前我亦盖过这床被子么?

听不见周遭的声音,只感觉十分舒适,我想,许是这天宫的床榻,躺起来,也要比旁的舒坦些吧?

如是想着,却觉得脑子沉得厉害,也顾不得别的,便就着这份舒适,眠了去吧嗯疼,头疼,手也麻得厉害。努力想要睁开眼睛,却最终没能睁开眼睛,身周的触感告诉我,有东西压着我的手,暖的?是动物?人?是他!

糟糕,身子动弹不得,眼睛也睁不开,这算是遇上鬼打墙么?

这只“鬼”还是我那成了亲的男娘子这实在糟糕,之前发生什么了?莫非,莫非真个儿同他圆房了?

这简直就是晴天霹雳!晴天霹雳!

这般想法冒出时,我有些惊恐和恍惚,先前怕的那桩事儿,莫不是真个儿发生了?

不对,腰疼,不对,嘴也疼那里也疼

我怒了,我真的怒了!

第五十六章:误会

躺在榻上动弹不得却又思维清晰的这段时间里,我在心中将苏醒之后会发生的事情,演练了一番。

这事情,算是他失了理,我若是冲他发个火也是应该的,何况,我是他的夫君。他虽是男子,却也是下嫁于我的娘子。

倘若那事情真个儿发生了,我定然是要找他要个说法的,即便不冲他发火,也必然要以此为借口休了他。

如是想着,却觉得身子渐渐能够动弹了,眼皮也轻了些,睁开眼,第一眼,便瞧见他窝在我手臂上,睡容优雅。

弯弯的睫毛似两把扇子般盖下,形成阴影,墨色长发半散着,将那风姿卓绝的面容掩了些。固然,他是个美人,是个十分美的美人,然而这并不能阻止我酝酿已久的怒火。

“疼”我尝试着动了动身子,脑仁疼,手也疼,腰也疼这实在糟糕,我伸手掀开了盖在身上的龙纹锦被,却见我未着半褛。脑袋里轰一声,便愣住了,莫不是莫不是真个儿圆房了

圆房了

这三个字不断在我脑子里盘旋,越长越大,直到冲破理智的阻碍,我怒了,当下便抽回了被他枕着的手,甩两下便又推了一把。

“凤九千!你给老子醒醒!你对老子做了什么?!”我话毕便将龙纹锦被全部给掀开来。

下一瞬我便一把鼻血将要喷出来!他,他,他竟然也没穿衣裳!

怔愣过后,便又默默将锦被拉回来,盖着他赤着的身子。

“嗯?”榻上那人悠悠转醒,睡眼惺忪,伸手捋捋墨色长发,复又转眼看我,目光清冷。

“这是怎么回事儿?莫非,莫非你小子昨晚,昨晚上了老子?”我瞪着眼睛,咆哮道。

半眯着一双凤眼的男人,却丝毫不理会我的怒火,只是将锦被拉了拉,将自己盖得严丝合缝,又将长发理理,阖眼继续睡。

这是丝毫不将我看在眼里么?好似一只被母鸡抛弃的公鸡败落感忽的觉着秋风瑟瑟,分外寒冷,可我万万不能就这样便当这事情没发生过。一个男人尊严,需要自己来讨回。

“凤九千!”我提高了声音,冲着他耳朵吼了这么一句,这才见他半撑起身子,拿一双分外幽怨的眼睛将我看住。

他冰色的唇一张一合,话语分明道:“昨日你醉了。”

“老子醉了你便脱老子衣裳?是不是老子醉了,你也会剁了老子下酒?”我一拳被向他挥去,奈何身子乏,使不出力气,只轻飘飘落在他胸口上。

“不是。”这分明是答非所问!

我扶额哀叹一番,复又拿手指着他,怒道:“你给老子说清楚!老子的衣服呢?去哪儿了?怎的没看着!”

他金里带红的眼睛闪了闪,语气变得有些怪异。

“昨日你醉酒,吐了,衣服,衣服”

“衣服怎的?”我瞪眼追问道。即便我吐了,衣服也是该在的,即便是穿着脏兮兮的衣裳,也总好过同他就这么躺在床榻上!

他并不答话,只是拿手指着一处地方,我顺着他的手看去,那套紫色的衣裳,成了一团破布,期期艾艾被遗忘在白玉桌脚下,同那酒坛子蹂躏在一处。

无语凝噎,只得拿一双同团衣裳一样哀怨的目光将衣服看住,复又想起别的事情来。

“不对,昨夜,昨夜你对老子做什么了?”我怒问道。

这一转眼,他竟然已穿好了衣裳,坐在床头,好整以暇将我看住。

“昨夜,昨夜怎的?”他不知所谓。

我感受着下半身的疼痛,咬牙切齿冲他吼道:“老子腰疼!腿疼!那儿那什么地方也疼!你说,你是不是不经过老子同意,便同老子圆了房?”

他皱皱眉,将锦被朝我这边推了推,疑惑道:“圆房?”

他不会不晓得圆房是何物吧?好歹是个神鸟,怎的连这些都不晓得?该死的我扶额哀声道:“男女生子”

“哦”那人一副了然的模样,眼角却隐隐含了丝笑意。

“未曾做那事。”他摇头,面上的笑意又深了些,全然看不见初时的清冷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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