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渊没回答他，反而拍了拍身边的沙发：“过来陪我坐会儿。”
苏扬不情不愿地走过去，谁让人家是自己老板呢。谁知还没坐稳，一双有力的手臂就把他揽进怀里。
“喂！滚开！”苏扬挣扎。
“别动。”凌渊的声音越发疲惫，“就让我抱一会儿。”
苏扬一怔，竟然就没再挣扎。他没想过凌渊竟然会在他面前表现出这样的自己。
其实凌渊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兄弟莫名其妙死去，自己却查不出任何线索，愤怒之余整个人都感觉到很是疲惫，如果以往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儿，他多半是自己关起来喝点酒睡一觉，但是这一次，他突然很想很想来苏扬这里。
半晌，两个人谁都没说话，只有微醺的酒气和凌渊越抱越紧的手臂让苏扬感到一丝异样的感觉。沉默了一会儿，他终于开口：“很难过？”
手臂明显地一紧。
就在苏扬以为凌渊不会回答的时候，那个声音在他头顶上响起来了：“他们……跟了我八年了。我还没来得及……给他们成个家。”
苏扬心里突然被戳了一下。他下意识地抬起手臂，犹疑了一下，终于轻轻拍了拍凌渊的肩膀。
凌渊把头埋在苏扬脖颈处。
不知时间过了多久，就在苏扬以为凌渊已经睡过去的时候，突然被打横抱了起来。
“你干什么？！”苏扬愤怒地挣扎，亏他刚才还对这家伙起了点同情心！
凌渊不理会在他看来小猫扑腾一般的挣扎，抱着他径直向卧室走去，一脚踢开门，把人扔到床上。
“你……”苏扬刚想跳起来，就被一具比他健硕得多的身体压住，心下竟没来由的一慌，挣扎得更厉害了。
“别乱动！”凌渊按住他肩膀警告，“我只想和你一起睡个觉，如果你再动下去，我可不保证还能不能睡成。”
同是男人，苏扬怎能不知道凌渊的意思？这个男人天生就有种威慑力，苏扬还真就不敢动了。不仅如此，他明显感觉到凌渊身体的某个部位起了变化，而自己的身体竟然因为这变化一阵发颤。
什么破身体啊靠！还是曾经的苏扬到底是有多喜欢凌渊！苏扬狠狠唾弃着这具身体的原主人。
凌渊一翻身从苏扬身上下来，牢牢地把人禁锢在自己的双臂间，干脆地说：“睡觉。”说着就真的闭上了眼睛。
苏扬僵硬了好一会儿，确认凌渊真的没有别的动作，这才慢慢放松了精神，身后的人倒是靠上去挺踏实挺舒服的，苏扬也就任他这样抱着了。忽然想起刚才在沙发上凌渊说的那些话，苏扬反倒觉得应该安慰一下，毕竟是自己先问人家是不是难过来着。
“你不要太……”
“睡觉。”
苏扬被噎了个半死，冷哼一声：“刚想告诉你一个查出凶手的办法，既然你困那就睡吧。”
“你有办法？”凌渊猛然睁开眼，眼神亮的吓人。
苏扬翻了个身：“睡觉！”
04.谋杀（2）
凌渊觉得苏扬变得像只挥舞着小爪子的猫，不对，不如说是狐狸比较恰当，不知道为什么，从前对他温柔顺从的苏扬不怎么引他注意，反而现在……凌渊眼神瞥向坐在床上吃早餐的男人，有些凌乱的衬衣在领口错开了，音乐能看见象牙色的皮肤向里延伸着，半场的头发乱糟糟的，却半分也不邋遢，反而有种别样的美感，更何况这个男人现在正一脸得意地用叉子把一小片烟肉送进嘴里……
“好吃么？”凌渊牙有些痒。
苏扬淡淡地甩出一句：“想不到老板还有当厨子的天分。”
凌渊忍住掐住他脖子的冲动，声音低沉：“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方法是什么了吧？”
苏扬把盘子扔到一边，从床上跳下来，随手理了理头发，双手插进衣兜。
完美的身材，该死的性感。
他偏头对凌渊勾起一个嘴角：
“下饵。”
凌氏集团“百年难遇”地召开了新闻发布会，记者们当然不放过这个大好机会，一窝蜂地涌到了现场，当发现苏扬也在时，整个场面几乎失控了。
“对不起，麻烦大家安静一下。”苏扬静静地开口了，此时的声音寂静而悲伤，像一泓幽凉的井水，熄灭了人们激动的火焰。安静下来的人们才发现，凌氏集团的全体人员包括苏扬，全部穿上了黑色的西服，胸口别着白色的花，一股肃穆的气氛悄然弥漫。
“大家或许还不知道，就在不久以前，我们集团的四个兄弟遇害了。”苏扬轻声说，声音虽轻，却似哀到了极致，“他们……还只是四个孩子，离开家乡，一直为凌氏工作，还没等凌氏为他们做点什么，他们就走了。”
下面寂静无声，有女记者开始抹眼泪。
凌渊一直在旁沉默，苏扬的声音实在太具感染力了。
“我不知道是谁这么恨凌氏，无论你的目的是什么，你都不应该对几个无辜的孩子下手。”苏扬的声音带了一点冷，“我们这次召开新闻发布会的目的，不是为了控告什么，我只是想说，你们做了一件愚蠢但是让我们愤怒的事，不管你是谁，不奢望你有良知，也不奢望你能光明正大，但是请你肮脏的手也稍微有一点尊严，对手，总要找实力相当的人吧。”苏扬对着镜头挑起一个嘴角，微微扬起下巴，眼睛眯起。
很久以后凌渊说，那天的苏扬，桀骜地让人想驯服。“如果你这么有勇气又这么想针对凌氏的话，不妨来找我吧。”苏扬突然撑住桌子，身体前倾，嘴角露出一抹几乎可以算是魅惑的笑，
“你愿意吗？”
“这就是你的办法？”凌渊揉了揉眉心。
苏扬扯下那件不舒服的西服，窝进沙发里：“没错，别忘了我是干什么的。”他可是个猎手，下饵打猎是他的长项，因此他深谙这类在暗处杀人的人的心理，越是躲在阴影里，当受到挑衅时便越是按捺不住，更何况自己这样得天独厚的条件。苏扬满意地摸了摸自己的喉咙，凌渊说的没错，这把声音，简直诱人犯罪。
“接下来你要做什么？”凌渊还是有些不习惯，大概是因为从前与苏扬的关系只不过是他下命令苏扬执行，像现在这样绝无仅有。
“我要单独行动了。”苏扬不在意地说。
“什么？”凌渊手指莫名一跳，“不行！”
苏扬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当然要单独行动了，我原来不一直是这样的么？猎手打猎哪能兴师动众的，猎物不早跑了？”
凌渊哑然，他也知道，职业特征，苏扬一直是自己完成任务，而且完成地相当出色，而这次，他却不知道为什么冲口阻止。
难道自己是在……担心？
“老板，放心，属下一定尽力。”苏扬半是戏谑半认真地说。
凌渊点点头，一句“你小心”却硬是鲠在喉咙里没有说出来。
05.三个男人
苏扬停止了自己的日常工作，整日在城市各个有特色的酒吧里晃，在他赶走了第四波凌氏的人以后，终于忍无可忍地躲到厕所里给凌渊打了电话。
“以前我做任务的时候你也这么不厌其烦地派人来保护么？”苏扬压低的声音很不耐烦，“你能不能让我显得敬业一点？”
凌渊沉默了半天，才说道：“我觉得你对付不了那些人。”
苏扬气极反笑：“你不信任我？原来给你卖命的时候怎么不见你担心这个？”
凌渊又是半晌说不出话来，最后只低声说了一句：“别太逞强。”说完就挂了电话，然后拿起另一部手机拨通了阿龙的电话
“带着兄弟们回来吧。”
阿龙惊讶：“不保护扬哥了？”
“回来吧，人太多容易暴露。”
阿龙摸摸鼻子，对老板的变化很无语，只得领命，打发了兄弟们，自己驱车回到公司来到老板办公室。
“没什么特殊情况吧？”凌渊倚在窗前，右手握着一杯似乎已经冷掉的茶。
“没有可疑的人出现。”阿龙正立回答。
“那就好，你休息吧。”凌渊暗自松了口气（这是什么心态？）
“是。”阿龙转过身，犹豫片刻，终于忍不住又回过身，“老板……”
“怎么了？”
“那个……扬哥今天去的酒吧……是……是……”阿龙磨蹭着，实在说不出口。
“是什么？什么时候学的吞吞吐吐的？”凌渊不悦地皱起眉头。
阿龙心一横：“是间同性恋的酒吧！”说完他就明显感觉气压骤然降低。
“啪”的一声，他惊恐地看见老板手中的玻璃杯裂开了。
苏扬随意拿了一杯酒在酒吧走动，他着一件连帽衫，把帽子扣上了，墨镜遮住了眼睛，灯光昏暗，打在他脸上影影幢幢，人们好奇地看过来，觉得熟悉又陌生，不过所有人都觉得，这个男人真是看上去……吸引力致命啊。
苏扬听着耳朵里隐形耳机里传来的声音，那是他让凌氏的一个兄弟帮他随时监听的一些信息，是他自己怀疑并且调查的一些与凌氏有过节的势力，当听到最后一个时，他的心脏还是忍不住微微抽搐了一下。
宇文非。
如果这次真的是他……
苏扬一直清醒的要命的头脑顷刻间混乱起来。
还没等他理清楚，手机就响了。
“怎么了老板？”苏扬挂起一抹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意思的笑。
“你马上从那间酒吧里出来！”凌渊的声音里有隐隐的怒气。
“为什么？”苏扬挑了挑眉毛，刻意压低了声音，“你为什么干涉我的做事方式？再说了，我要查的人有好几个是同性恋的，我这才开始来第一家酒吧……”
“你说什么？”凌渊的怒气有爆发的趋势。
苏扬有些莫名其妙：“你管这么多干什么，最后看结果不就行了，这不是你一贯对下属的要求么，老板？”
凌渊一把把手机摔了出去，顺便踢翻了脚边的高脚椅，吓得阿龙脸都紫了。
“开车到那家酒吧要多长时间？”凌渊怒声问阿龙。
“一个……一个半小时左右吧。”阿龙战战兢兢地说。
凌渊二话不说，踹开门就走了出去。
“老板……你会不会打草惊蛇啊……”阿龙在后面弱弱地叫了一句。
苏扬“嘁”了一声，不明白老板发什么火，自顾自的灌了一口酒，手机又响了。
“我说你有完没……哦，强子啊，没事儿，我让你查的出来了么？”
“扬哥，我跟踪了那些BOSS这几天的行踪，其中好像有两个今天会去你现在在的那个酒吧，你小心啊。”
“好的，我知道了。”苏扬挂了电话，嘴角慢慢勾起。
这次的饵下的时间有些久了……
正当苏扬低头旋转着酒杯的时候，耳边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你好。”
苏扬微微抬了抬头，笑容更深了。
他见过这个人的照片，慕家的第一继承人人，慕远。慕家是做电子行业生意的，但干的也是黑白通吃的行当，虽说现在大权依然在慕远的父亲慕思洲的手里，但慕思洲已经基本上退居二线了，企业上下都是慕远在掌管着。
慕家和凌氏的矛盾几乎从两家开始第一次合作就开始了，是苏扬重点怀疑的对象。
苏扬又低下了头，俊挺的鼻梁在头顶酒红色灯光的照射下反射出诱人的光芒。
慕远长相是属于斯文俊秀那一类，只是一双眼睛很深邃，让人看不透。他知道凌氏最近发生的事，也看了新闻发布会，他很惊讶一个小小的声优竟然有向那种势力宣战的勇气，于是他决定来看看苏扬是不是一个以为靠着凌氏就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家伙。
既然苏扬能跟踪到慕远的信息，慕远当然也有自己的眼线。他躲在酒吧一角观察了苏扬很久。他平日里也常来这个酒吧，并不怎么刻意掩饰自己的性向，在一干对他有意或者无意的注视中，他一眼就看到了苏扬。
挺秀的身姿，有些单薄却并不瘦弱，薄唇微扬，头颅略略低垂，整个人都发出一种淡淡的光芒。
慕远不怎么看电视，也不知道苏扬的作品，他是第一次认真地看这个人，几乎立刻就被吸引了。
这种事已经多少年没发生过了。
“你好，苏扬。”慕远发现苏扬竟然丝毫没有答理自己的意思，只好焦叫出了他的名字。
苏扬慢慢抬起了头，对慕远露出一个笑容。
慕远瞬间被这个笑容击中了，他见过很多对他献媚的男人，但却很少遇见自己动心的男人，这个人……简直是个妖精。他着迷似的伸出手，慢慢拉下苏扬的帽子。
苏扬没有阻止，他自己摘下墨镜：“你好，慕远。”
慕远原来还存在着些疑问和轻蔑的心思在听到他的声音时瞬间灰飞烟灭，这把声音……真是该死的诱人！
苏扬嘴角露出一个讽刺的笑，他想站起身：“不好意思慕先生，我还有事……”还没说完，肩膀就被慕远按下，他微微一皱眉，手指勾住袖中的刀片。
慕远稳住心神，对苏扬微微一笑：“你不想知道究竟是谁杀了凌氏的那几个人么？”
苏扬表情淡淡。
慕远凑到他耳边：“我恰好知道，而且还能帮你除掉他们。”
热气喷到苏扬耳边，两个人的动作极其暧昧，却在这个酒吧里显得无比正常。
“你放开我！”苏扬猛然站起来，眼神有些愤怒，“自重些慕先生！”说完他转身就走，呵呵，这种欲擒故纵的游戏他玩多了。
果然，手腕被慕远抓住了。他为了不露破绽，只用了三分力气挣扎。
慕远一用力，把人拉近自己身前。他本不想这么做的，但……谁让是在这么个酒吧里，谁让这家伙这么对自己胃口呢！
就在两人纠缠间，一个沉稳的声音响起：
“放开他！”
苏扬如被雷击般，猛然顿住了，身体迅速僵硬。他的手微微颤抖，一时间大脑里一片空白。
他太熟悉这个声音……
熟悉到……哪怕听见一个音节就会辨认出来。
而现在，他也最害怕听到这个声音。
慕远没有松开苏扬的手，只是回过头，对来人微微一笑：
“好久不见啊，宇文董事长。”
宇文非的脸上不见半分表情。
06.宇文非
慕远感觉到苏扬的手有些微微的颤抖，他有些诧异地看了苏扬一眼，又看了看宇文非，不由眯了眯眼，道：“怎么，二位认识？”
宇文非并不认识苏扬，他只是觉得这个人被慕远这么拉在手里他感觉很不舒服。
“不认识，但是作为这个酒吧的老板，我有权禁止不恰当的行为。”宇文非淡淡道，声音一如既往是让苏扬着迷的低沉微哑。
“你的酒吧？”慕远小小地吃了一惊，他常来的地方底细他自然会查清楚，这个酒吧的法人和宇文非可没什么关系，“不对吧宇文董事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