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彼此扶持,枯燥的学习倒成了另一种交流感情的方式。
沈清源虽然基础薄弱,但在学习方面的资质并不差,加之又勤奋刻苦,渡过了开头的适应期之后,进步那是突飞猛进。连老教授对他的态度也由先前“这是为了钱勉强接的工作,只要不砸牌子就行了”,渐渐转变为“这是棵好苗子值得教一教”,至于上课走神、睡觉、记不下笔记这些问题更是再没有发生过。
全亏得当初贺景瑞全力阻拦。假如没有他,这一扇新生活的门或许永远不会打开,而为了说服自己的驴脾气,他不知费了不少心——某一天半夜,沈清源从梦中醒来,凝视着身边的贺景瑞如是想。
是夜,他熬夜学习,贺景瑞陪着。因为近一段时间熬得太辛苦,俩人不知不觉就在桌边睡着了。沈清源睡了一觉醒过来,看到贺景瑞仰靠在椅子上,脸朝上张着嘴正睡得香甜。
小鞋匠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低头凝望爱人的睡颜。这张看了快两年的脸,忽然变得有些陌生,是那种爱不释手的陌生,会在心里感叹“我怎么会和他在一起那么久”的奇异感觉。
心里有排山倒海的爱意在翻腾,情潮里燃着一簇陌生的火焰,很想一口把他吃下肚。
沈清源被自己疯狂的念头吓了一跳,赶忙把贺景瑞拖起来背到床上。
可能是太累了,不论被怎么摆布,贺景瑞都没醒。
空调被下的男人的身体,肌肉紧实,线条优美,是贺景瑞注意锻炼的结果。虽然不是特别健壮,但该有肌肉的都有,应有的力量也不少。
手指从喉结开始,缓缓滑过胸膛,一路往下……皮肤的光滑触感,以及男性身体的热度从指尖迁延而上,在沈清源身体里循环一周,全汇聚到小清源那里。
小鞋匠羞涩地发现,小清源硬了。
就随便看看都会有反应,果然是憋伤了。好像从他读书以来,他俩就没怎么亲热过。
沈清源很想同贺景瑞亲热,但又舍不得打扰他。不情不愿地替他盖好被子,自己到卫生间洗冷水澡。
谁知今晚冷水澡也不管用了。他躺在被子里翻来覆去难以入眠,那簇火焰以星星燎原的速度烧遍他的全身,燥得他躺都躺不住。
翻了不知第几遍,小鞋匠腾地坐起来,干脆利落地扯开旁边贺景瑞的被子,埋头亲下去。
贺景瑞睡得死猪一般,这样亲都不醒。
沈清源赌气似的咬住分身,贺景瑞哼了一声,依旧没醒。
不管了,今晚不那啥一下,身上的火是熄不了!
……深海般的寂静里,贺景瑞发出一声濒死般的呻吟,身体弹动了一下,沉沉地摔回床垫。
他终于睁开眼,迷蒙地看了一会儿,才看清身边坐着小鞋匠。
刚刚做了一个梦,梦里好像被那什么……等等,为毛小鞋匠要把睡衣脱了,而且皮肤会变成鲜艳的蔷薇色?他嘴边那白色的东西是啥?
次奥,原来不是梦啊!
贺景瑞一把搂过沈清源,在他耳边低语:“我好像做了梦,你偷袭我。”
沈清源低头不语,唇边带了点儿温柔的笑意。
“不是做梦吧,你真偷袭我了?”贺景瑞拿手指抹去沈清源嘴角的残留,“想我了?嗯?”
“别闹了,睡吧。”沈清源拉过空调被,一头拱了进去。
“我才不睡觉!我忍了多少天都!我特么牺牲忒大了!”贺景瑞揪住被角试图往里钻,“今晚可是你惹我的,荤都开了,我还没吃饱……哎呦,再踹……我不客气了……还踹……”
那晚,贺景瑞直闹到快天亮。忙着吃肉呢。
第五十九章:小弟
时光如梭,眼看快到年底,夫夫的生活很平静,但家里的事却不断,首先是钟秀林失恋了。
钟秀林追那女孩的时候,他二哥正跟贺恶霸闹着,两人都没腾出空关照他。他自己不好意思老伸手要钱,所以经济不够宽裕,和女孩约会的时候没表现出一掷千金的豪气。后来恋情告吹,他并不反省自己,一味觉得是因为自己没钱,才得不到女孩的欢心。
于是他下决心要自个儿挣钱,最好一夜暴富,买别墅开豪车地把妹。
然后他就去求贺景瑞想找个赚钱的兼职。
贺景瑞按着他的条件给介绍了一个跑销售的工作,还专门找公司里的“销售之星”来带他。
结果才干了几天,他就向沈清源诉苦,无非是跑业务辛苦、提成太少、带他的人对他不尽心之类。在他看来,贺景瑞都当老总了,该给他找个更“高端”的工作,至少工资应该比现在高。问题是他一没经验二没学识三没人脉,高端工作根本干不了。
沈清源气他眼高手低,说了他一顿。
结果他怒了,第二天就辞了职,从贺景瑞给他租的房子里搬出来,扬言要自己赚大钱。
贺景瑞原想重新帮他再找工作,被沈清源拦着。
他哥算看出来了,小弟从小被惯坏了,什么事都想当然,还很自以为是,必须得让自己去闯一闯,吃了亏才会长记性。
后来钟秀林自己找了个在夜总会当服务生的工作,工资加小费一个月好几千。他自己租了房子,也不找二哥要钱了,时不时请沈、贺二人吃饭、送他们东西。
贺景瑞老混夜总会的人,知道那家夜总会工资虽然高,但工作并不好做,老板刻薄客人刁钻,所以才肯出那么高的薪酬。
他婉转地提醒钟秀林,可小弟翅膀硬了,不听他的。无奈之下只得随他的意。
圣诞节的前几天,沈清源接到钟秀林的电话。
那天贺景瑞在公司加班不回家吃饭,沈清源去老教授家上课被留下吃晚饭。吃完饭刚离开老教授家,电话就响了。
沈清源没想到小弟这个点儿来电话——这时正是夜总会上班的时间,据说上班时是不能打电话的。
钟秀林带着哭腔叫了一声“哥”,把沈清源吓了一跳。
“小弟,这是怎么啦?”
“我、我病了。”钟秀林声音沙哑,一听就是重感冒。
沈清源听出弟弟这是因为生病难过了,脆弱了,想亲人了。
他心里一片温软,带着爱怜的笑意说:“哥现在就过去看你。”
“嗯。”钟秀林在电话里吸了吸鼻子说:“哥,我还没吃饭呢。”
“你想吃什么,我带过来。”
“牛肉米粉。”
沈清源特地去钟秀林爱吃的餐厅买了牛肉米粉,怕米粉冷了破例坐的士到他的住处。
钟秀林现在的住处是一套30多平米的老楼房,又暗又潮,终年都是黑黢黢湿哒哒的,还是跟人合租,居住条件比原先贺景瑞租的那屋差远了。
房门打开,一股湿寒气扑面而来,沈清源打了大喷嚏。再看小弟,里三层外三层的裹得像个球,脑袋仿佛陷衣服堆里,稍微不注意就被埋了似的。
沈清源看到小弟的模样太心疼了,忍不住嗔怪:“这屋太冷了!你怎么不点加热器?这样不生病才怪。”
“有一个的,不管用。”钟秀林哑着嗓子回答。
沈清源在屋里转了一圈,摸着被褥是湿冷的,热水也没有。就趁着钟秀林吃东西的时候,到附近的超市买来电暖器,暖手宝,回来就把暖手宝冲上电放他被子里,又烧了一壶开水,盯着让他吃药。
看着他忙进忙出的身影,钟秀林连吸了几次鼻子,哑着声音说:“哥你别忙了。我能照顾自己。”
“你平时又要上学又要上班,好多事肯定忙得想不起来。我看不见就算了,看见了自然要帮你……我买的蛋白粉你记得吃,那是增强抵抗力的。你要注意身体,生病多难受……”
听着他老妈子似的絮叨,钟秀林揩了下鼻子,又抹了抹眼睛,“哥……”他心里堵得满满的,却不知道说什么好,嘴唇动了又动,只说了句:“你坐下休息会儿。”
沈清源好像没听见他的话,把他吃剩的米粉丢了,转身去抹桌子扫地。“要不,你搬我那儿住几天?我好照顾你。”
“不用,”钟秀林忙摇头拒绝,“我吃了药睡一天就好了。以前都是这样的。”
“好吧,有什么需要给我打电话。”沈清源终于做完事坐到他身边。
这个时候近距离面对面,他才发现小弟脸颊边有点儿淤青,刚刚衣服挡着没看见。
“你受伤了?”他揪住小弟的衣领够头去看。
“没事……哥,我真没事。”钟秀林死死抓着衣襟不给他看。
他这么抵抗,沈清源就起了疑心,非要看个明白。
兄弟俩在沙发上撕扯了一会儿,终究是干惯体力活儿的小鞋匠武力值更强,成功地拉了弟弟的层层衣服。
钟秀林脸颊边一直到脖颈上有一块青肿。
沈清源顿时红了眼,咬着牙问小弟:“怎么回事?谁打的你?!”
钟秀林垂着头,诺诺地答道:“客人。”
“什么客人还打人?!”
“我不知道。”
“不知道?你被打成这样你都不知道是谁打的你?!”沈清源一听就炸毛了。
“客人喝醉了乱扔酒瓶,碰巧扔我身上了,我连他的脸都没看清,我知道他是谁?!”钟秀林也炸毛了,带着哭腔跟他哥对吼。
“你们单位不管呐?”
“客人道歉了赔钱了还要怎么着?这种事夜总会里常有的……再说也给我放一天假……”钟秀林说着说着就哭了。
他一哭,他哥也心软了,轻轻地搂住他的肩头,摸了摸他的头。
一头扎进他哥怀里,钟秀林像个小孩似的哭出声来,边哭边“哥、哥”委屈地叫。
出来打工这些多年,受的气不老少,沈清源很能理解小弟的心情,说什么话都是多余的,能做的只是他哭的时候静静陪着。
钟秀林哭了半天,心里的郁闷发泄得差不多,他揩干净鼻涕眼泪,抽着气说:“哥,对不起。”
“干嘛道歉?”沈清源微笑着替他整理好衣服,绞了湿毛巾递给他。
“嗯,你这些年……挺不容易的。我以前不懂事。”
“你傻啊,我们亲兄弟,你跟我说客套话?!”沈清源笑着揉乱他的头发。
“我会跟大姐和爸说,让他们别老找你要钱。”钟秀林诚挚地说。
沈清源笑笑,没接这话,转开话题道:“你别在那家夜总会干了。”
钟秀林一脸迟疑,低头不语。
“贺景瑞说那家的名声不好,幺蛾子可多了。”沈清源继续劝:“这次是被酒瓶砸,下次指不定出什么事呢?你缺钱我给你,别为了挣钱伤了自己,不值当。”
“哥你让我想想。要走,也得把年终奖拿了,没几天就过年了,忍也忍不了多久。”
沈清源看了他一会儿,也了解自家的人都是倔驴,决定的事谁劝都不管用,所以就没再坚持。
“哥,”钟秀林舔了舔嘴唇,小心翼翼地说:“我在夜总会里听了不少贺哥的事……说他喜欢、喜欢男的……”
“……”沈清源怔了怔,随后目光平静地看着他,等他下面的话。
“哥你……”钟秀林鼓了几次勇气,仍然问不出那个萦绕心中已久的问题,最后只说:“算了,当我没说。”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告诉你也没关系。”沈清源十分淡定地开口说:“但是你不可以告诉家里人。不让他们知道并不是我觉得丢人,你哥我做人坦坦荡荡对得起良心,不怕别人说!只是妈跟叔年纪大了受不了刺激,所以我才瞒着他们。你明白吗?”
“我明白。”钟秀林被他哥的气场唬得一愣一愣的。
“小弟,你哥我喜欢男人,我就是个同性恋。”
“我和贺景瑞是恋人,我们在一起一年多了。我很爱他,他也爱我,我们已经订婚了,要一起过一辈子的。”
“贺景瑞以前有不光彩的历史,但都已经过去了。他现在很好,所以你听到的那些事不要再提了,以后万一家里知道我们的事,你也别提!你要告诉他们,我可不会原谅你!”
“贺景瑞家有钱,他要帮我们是他的事,但我们不可以老想着去沾他家的光,别做些被人瞧不起的事。我们得给自己长脸,懂吗?”
沈清源一气说了好多话,每句话都是铿锵有力理直气壮,钟秀林什么时候见过他哥这么有气势?被他哥哔哔说得都懵了。
直到最后一句,因为他哥的眼神太过意味深长,像是专门说给他听的。
他的自尊心被刺到了。
“哥,你放心,我不会给你丢人的!”他梗着脖子说。随后又补充了一句:“我也不会告诉家里。”
沈清源没说什么,把钱包里的钱全拿出来,塞到他手里,“我今天就带了那么多,你先用着。领了年终奖就换工作吧。”
钟秀林捏着钱想了想,说:“妈过年的时候可能要来,到时候你们……小心点儿。”
第六十章:贺总的难题
今年圣诞节贺景瑞过得很不好,原因无他,谁让他成了贺总呢?
霸道总裁看着风光,其实是坐在火山口上,肩上随时压着全公司效益的重担,聘任合同上那一个个零就是他的紧箍咒、催命符,情形的紧迫程度跟以前为争取同小鞋匠在一起去赚10万块差不多。
他算理解他大哥的难处了,在如此高压日复一日的生活,也难怪贺景辉会面瘫,想笑也没心思笑呐!
地产公司曾经是贺氏的摇钱树,然而近一、两年随着房地产的过剩开发,以及国家对地产热的有意抑制,盈利的空间逐渐缩小。这种时候每一个项目都必须审慎又审慎,否则不小心将上亿的资金投资错项目,很可能就是一场无可挽回的滑铁卢。
贺景瑞运气不好,刚上任就碰上个准滑铁卢。
严格的说这事真不能怪他。
前年他哥看上了一块地,花大价钱买下来,准备建娱乐——商业一条街。那时候本市房地产开发还没饱和,那块地正好位于几所大学之间,地段确实非常好,周边的购买力也相当强,贺景辉的计划在当时看是没问题的。只是他忽略了一个问题。
之前政府已经有规划,准备另建大学城,将市内的大学整体搬迁至大学城,原来的校区就只用来搞成人教育。
贺景辉当然知道这事,可建个大学城并不容易,完全建好至搬迁完得有好几年的光景,那时商业街早已建好运作一段时间了,资金已经回笼,就算大学生们搬走也不会有很大影响。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当地政府在这件事上表现出抽风似的积极,大学城才建了大半,学校就开始搬迁。当商业街盖好的时候,大学生竟已搬走了七、八成。
商业街是以学生购买团体为卖点的,学生搬走后大商家不愿进驻,没有大商家带动消费小商家更不会来,这下香饽饽变成了烫手山芋,偏这个山芋还砸在贺景瑞手里。
公司的大笔资金压在这个项目上收不回来,其他业务就无法顺利开展,每天公司只出不进,到年底亏损的账是记在贺景瑞这个总裁头上!
能否盘活商业街成了贺景瑞目前工作的重中之重!这关系到对他才能的评定,关系到贺成功与董事会的博弈,关系到他以后能获得多少信任和发展机会,真算得上前途攸关。贺景瑞能不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