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负不在你我。”刘允靠着一旁的扶手,理了理衬衫的领子。这副样子让孙宇凡更加恼怒,这么说刘允昨晚在苏哲家过夜了?为什么苏哲会同意让刘允留下来?他们又做了什么?孙宇凡问不出口,他也不想问。
“只是,你就真的,一点都不好奇,苏哲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地说那些话?”
“……”孙宇凡欲言又止。
“孙宇凡,你真的,一点都不了解苏哲。”刘允拿出了钥匙,好像是在炫耀自己的战利品,他打开了门,又重重地关上了门,留下孙宇凡一个人站在门口,脑中一片混乱。
门内,苏哲坐在沙发上看着教案,可是倒着拿的教案真的能看吗,刘允倒了两杯牛奶放在茶几上。
“不想知道我和他说了什么?”刘允开口打破了沉默。苏哲拿着教案,一边摇着头,一边推了推眼镜,而整个过程,他的手都在颤抖。
“我问他,你相信苏哲吗。”刘允拿起了牛奶,雪白的牛奶和他的衬衫十分匹配,而这样的话,却十分刺耳。
“他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苏哲,原谅我自私,对不起。
第七十章
难得失眠的苏哲,盯着窗户上的水雾,怎么样也无法入睡。
拿起手机,凌晨四点。有条三点半发来的短信。
“早安,记得吃早饭。冰箱里有稀饭。”努力适应着手机的光线,苏哲又看了一遍短信。是刘允发给他的。最近他似乎都很忙,在半夜里发短信是他很少做的事,除非他三点半才忙好手头的事。好像是个什么案子,苏哲也不清楚。
早上顶着黑眼圈起来的时候,苏哲接到了刘允的电话。
“醒了吗?”刘允像是从来不会累的样子,声音依旧听起来很是平静。
“嗯。你难道昨晚没睡?”苏哲皱着眉弄着被冰起来的稀饭。
“稍微休息了一会,今天有个案子需要处理。到时候过来吗?”
苏哲撇了撇嘴,自己把这事都忘记了。“嗯。我先吃饭了,不说了。”
另一边的刘允,按下了挂断键。还很早。可是自己一点吃早饭的胃口都没有。随手翻了翻手边的资料,熟悉着自己准备的流程。
而在家里的孙宇凡也早早的起床,父亲早早的走了,留下了给自己的厚厚的资料。一个近些年来有些业绩颇有声色的公司,居然告父亲的公司侵权。孙宇凡看到这样的字眼不禁讽刺的勾了勾嘴角。如果他没记错,这家公司跟父亲还有生意上的一些往来。只不过,是轮不到父亲亲自洽谈的生意罢了。
而看到对方的律师时,才开始严肃的想起父亲那晚似乎有些不同寻常的话。
刘允果然还是站在对立面。这次不同上次赔些钱就可以无关痛痒的事,一旦案情成立,赔的钱也不止一点点,还关系到信誉问题。
孙宇凡有些焦躁的快速的浏览着手上的资料,从自己知道的来看,此种商标是早早设计出来的,并在内部开始沿用,而且应有此类商标的商品也已经预订了厂家准备大批量生产。而在注册时才发现,早在之前就已经被对方注册。
看来父亲也调查过,应该是有人私下出卖商标,并和对方串通一气。丢失了商标也不是大事,而预订的开始生产的产品,自己公司又要吃闷亏,更遑论上市及和其他公司的合约赔偿。这样的损伤不足伤元气也够打击。
而私下出卖这种事,给自己的资料上很清楚的表示,没有证据。
所以这是一个已经知道结果的官司。而作为法定代表人的父亲,让自己去“看”一场刘允精彩而无暇的“演说”。
“为什么让我去,我在你公司没有职务。”
“前些时间,帮你留了一个,足够你当法人代表了。”
想到父亲的话,孙宇凡慢慢的合上了资料。大学实习,毕业工作,现在算是演习吗?父亲已经开始把自己推向前面,让自己面对,让自己成长。
上次只是旁听,这即使虽然知道结果,但感受肯定会更不同。下次,又是什么。
看到刘允的时候,他远远的向自己点点头,微笑着。孙宇凡没有什么心情和他客套,直接坐了下来。
刘允果然准备充分,他一如上次一样,穿着毫无皱褶的西装,条理分明的说着。
而被告人,也就自己这方的律师,似乎也没有过多的辩解,只是想说道赔偿的问题上。孙宇凡想到那个“没有证据”,想想辩解也没有用,刘允肯定可以轻易的反驳。
刘允并没有感到任何奇怪和不妥。孙宇凡注意到他淡然的把手头上准备的放下,换上了另一个文件夹。看到来是胸有成竹的,不论是对商标是否侵权的辩解,还是赔偿他都做了充足的准备。
“即使我方没有过多的损失,但是被告方企图用贿赂的手段,在我方注册之前,买通工作人员,出卖商标。”刘允缓缓的说出这句话。
孙宇凡和律师都十分震惊,明明是自己被贿赂,对方买通。
孙宇凡几乎有些不能反应,刘允所示的出账记录和录像,也确实符合他所说的。而这些重要的证据,是自己这边怎么样也找不到的。
而那个自己公司的人,被传为证人的时候。孙宇凡几乎无法再想下去。
父亲为了怕他反为对方所用,成为威胁,并没有开除他,而是装作没有发生,等待官司结束后再处理。没想要,对方,刘允已经先人一步。
敲定了赔偿后,甚至不需再审。若说侵权是作为失误的代价,而这个就是彻彻底底的指鹿为马。
刘允还是那么淡然的向自己走来。
“孙少爷,穿上西装,很不一样啊。”刘允噙着微笑,仿佛是真诚的赞美。
孙宇凡看着他,没有说话,像是说不出话来。
“这次赔了不少钱,看来你要赶快努力,去帮你爸爸了。”
“你就不心虚吗?颠倒黑白。”孙宇凡有些难以释怀的看着刘允。
“你怎么就知道,我说的是假的。你父亲告诉你的,就是真的吗?也许真的是他买通在先,但功亏一篑呢。”刘允拍了拍自己的公文包,看向孙宇凡。
孙宇凡沉默了一会。“我相信我爸他不……”
“哦?他不会骗你,不会是为了让你沉下心接班说的谎话?”刘允打断他后,立马反驳到。
孙宇凡静静的看向刘允,跳动不安的心脏几乎让他不知怎么回答。他相信父亲吗?就在孙宇凡沉默之时。
不远处的旋转门后,走来一个人。
“刘允?处理好了吗?再不去就……”苏哲看到孙宇凡后停下脚步。在原地的苏哲,楞楞的看了孙宇凡一会,径直走向刘允。
“苏哲。”孙宇凡抓住苏哲的手臂,虽然不知道可以说些什么好,但是本能的抓住他。苏哲没有什么表情的挣脱开。
刘允垂下眼眸,看向苏哲。“或许,这次,你们需要好好谈一谈?”说完看了一眼听到这句话皱起眉头的孙宇凡,悄悄的走到旁边。
孙宇凡看着苏哲,他看着地面,似乎没有要跟自己说话的意思。
“苏哲,你跟他……”孙宇凡顿了一下,说道:“你们住在一起?”
苏哲忽然看向孙宇凡,勾了勾嘴角,如果他没有记错,上次他找孙宇凡,他就在陈琳的家里。“没有。”
“那你跟他……”孙宇凡气急败坏的想要说些什么,却被苏哲打断。
“孙宇凡,你现在似乎不应该操心这些。”苏哲看着他,想到刘允说的话,他不相信自己,而现在又在意什么,又为什么要来质问自己。
“上次的事是我的错,可是她怎么可能……”孙宇凡想要解释什么。
“上次的事?什么事,我忘记了。你也不要再提了。”苏哲忽然觉得心中的酸涩的翻腾着,那是自己极力不想想起的事。
孙宇凡,即使,我还想着你,我想体谅你。可是,你做不到相信我,我做不到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沉默下来的气氛,让苏哲感到压抑,就在他准备转身走的瞬间,孙宇凡在身后喃喃的说着:“这算是分手了吗,苏哲。”
还没来及怎么回答。苏哲脱口而出:“刘允,我们走吧。”
孙宇凡看着苏哲离开的背影,偏过头。
手机铃声响起,是陈琳。
“宇凡,我有些不舒服。你能不能过来一趟?”陈琳的口气很虚弱,孙宇凡放下手机,打车到了陈琳家里。
而看到的是,已经晕倒的陈琳。
连忙上前抱起她,才发现她的脸颊苍白。就连手都有些冰凉。
送到医院,医生为她检查后出来。
“你是患者什么人?”医生出来后,坐在桌子边,开始询问孙宇凡。
“朋友。”
“初步判定是贫血。她最近有没有什么受过伤或者说做手术,最好全一些,这样我们诊断可以准确些。有的药也不能乱吃。”
孙宇凡踌躇了一会,想到那件事,不知道该不该说出来。
“有什么就直说。”医生催促道。
“她,被强暴过。”孙宇凡支支吾吾的还是说了出来。
医生看向孙宇凡,皱起眉头。“是吗?去医院检查过身体吗?”
孙宇凡摇摇头。
“这种事情,不检查身体,万一以后留下病根怎么办。女孩子的身体经不起这些。万一晕倒之后还有什么,一定要注意。”
孙宇凡想了想,对医生说道:“那么,现在检查可以吗?”
第七十一章
布满了各色灯光的舞池里摇晃着许许多多的人,他们的脸上洋溢着不属于他们的笑容,而是一个被麻痹后尽情释放自己的快意。很久没有来这里了,上一次来,还是来救楚文乐的。
潘越和单秋泽坐在一个角落的宽大的沙发上,潘越一杯一杯地喝着酒,单秋泽靠在沙发上垂眸想事情,他的手上随意地拿着一个酒杯,一口一口地抿着酒。酒精的刺激味道顺着鼻腔一直蔓延到喉咙,潘越觉得脑子有些昏昏沉沉的。
“阿耽,你说,我哪点比不上那个韩磊?”潘越自言自语地说着,他仰头又是一大口,液体顺着他的嘴角流了下来,顺着凸出的喉结流了下来,沾湿他胸口的衣服。这样的动作在gay吧里无疑是一个魅惑感十足的戏码,一个穿着紧身黑色衣服的男人走了过来,这样的衣服将他的腰身衬托地十分纤细,他的嘴角噙着笑意。
“以前没有看过你们啊。”男人坐在潘越的身边,手臂有意无意地碰到了潘越的手。潘越一下子把酒杯放在了桌上,他十分真诚地看着那个男人问道:“我没有魅力吗?”男人一愣,随即他又笑着凑近了潘越,一只手抚上了潘越的脸。
“怎么会没有魅力呢,我很喜欢你。”男人整个身子都依附在潘越的身上,浓郁的香水味让潘越皱起了眉,他不耐烦地想打开男人不安分的手,却被抢先握住,放在了男人的胯间:“你看,都硬了……”他的声音变得十分甜腻,带有嗔怪的口吻,好像这是潘越的错一样。
潘越看了一眼始终没有说话的单秋泽,他一边拉开了自己的手,一边走到了单秋泽面前。“不瞒你说,其实我喜欢他。”潘越的嘴角有一丝笑意,在若隐若现的灯光中显得十分诱惑,他横跨坐在单秋泽的腿上,一只手搂住了单秋泽的脖子。
潘越的动作显然让男人十分惊讶,潘越虽坐在单秋泽的身上,但他仍然看着坐在对面沙发上的男人:“他嫌我没有魅力,和别的男人接吻了,真是有够讨厌的。”单秋泽打了个寒颤,虽然他不排除潘越这样的行为,但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单秋泽实在不想和怨妇一样的潘越做出什么逾越的事情。毕竟那天看到了那样的楚文乐,他一直郁闷到了现在。
“喂,你够了。”单秋泽扣住了潘越的下巴,把潘越的脸扭了过来,迫使他看着自己。“其实你还是很在乎我的,连我跟别的男人说话都吃醋,呵呵。”潘越朝着单秋泽诡异地笑着,身后的男人一副不能理解的气愤样子离开了,留下更加郁闷的单秋泽和窃笑的潘越。
“可以下去了。”单秋泽善意地提醒了一下潘越,潘越却直接靠在了单秋泽身上,像是个树袋熊一样。“唔,阿耽,你说我该怎么办……”潘越的声音闷闷的,显然他已经醉了,这是单秋泽最烦的事情,每次潘越一有醉意,就开始唠叨个不停,自己是深受其害。
“别玩过头了。”单秋泽僵硬地抚了抚潘越的背,“我知道,我很清醒。”潘越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单秋泽。“可是这么多年,你就真的对我没兴趣?”
“……”
经过这一闹,两人也没了喝酒的兴致,从前一起来这里,每次都是各走各的,毕竟找到了约炮对象,当然就自己去享受了。可是今天两人都没有这样的兴致,有了心爱的人,当然要安下心来了。
“妈的,唧唧歪歪,让你去就去!哪来这么多话!”潘越和单秋泽走过一个包厢,这样的声音两人并不是没有听过,本想这么走过去,谁知道打开的门内出来一个人——林晨。
他弯着腰,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扯得不成样子,他的嘴角被打得已经出血,眼角已经被打青,血迹斑斑的衣服上一片狼藉,不知道他的身上还有多少伤。他跑出门,一个踉跄,恰好被一个扶住。温暖的大手握住林晨的手,林晨连说谢的力气没有,他的双腿瘫软无力,却不想再依靠任何人,没错,任何人。
“敢跑,她妈的不想活了?”面孔狰狞的男人刚想伸手拽回林晨,被单秋泽攥住了手腕。“啊——疼死了!你她妈算什么东西?”单秋泽看了一眼面露怒色的潘越,他知道潘越在想什么,只是他腾不开手,只好自己动手了。
“怎么回事?”潘越扶住林晨的肩膀,将林晨靠在自己的胸口。“呵,你问我怎么回事?应该问问这个臭小子吧。”男人啐了一口口水,“这小子他爸欠钱,让这小子卖身来还债。现在这小子不愿意和别的男人上床,妈的,之前不还说的好好的——”单秋泽一直盯着潘越,潘越的脸变得十分阴沉,他看着怀中的林晨十分虚弱得闭着眼睛,又小心地查看着他的伤势。良久,潘越问道:“欠了多少?”
听到这句话,昏昏沉沉的林晨立刻睁开了眼睛,他偏过头去:“不用你管,潘越,我们早就结束了,你用不着帮我。”不顾林晨的挣扎,潘越索性把林晨横抱了起来。他微抿着嘴唇,示意单秋泽解决一下这里的事情。
算了,认命了。单秋泽早就有了这样的觉悟,从一开始就有了。
“行了潘越,你把我放下来……”开车到了潘越家门口,潘越很自然地把林晨抱了出来,只是林晨真的很不想潘越这么做。他的腿不停得抖动着,潘越十分不满地将他放了下来,没有站稳的林晨扶住了身旁的车子。
“林晨,你不觉得,你该给我一个解释吗?”潘越两手插在口袋里,也靠在了自己的车子上。潘越看着林晨,他仍是一头乌黑的头发,疲惫的眼神始终不敢看向自己。他的衣服上沾满了血渍,双腿颤抖着像是下一秒就要倒下来。他脸上倔强的神情和某事某刻的一模一样,只是让潘越更加在意的,是他耳朵上那枚耳钉。
他还没有拿下来。
林晨苦笑着,他不敢看向这样的潘越,太让人想依靠了。可是他不能,真的不能。当初他和潘越在一起只是因为他喜欢他,潘越很会照顾人,也很体贴。可是在他们交往快一年的时候,父亲欠了太多的钱,而作为大学生的他没有什么长处,只能靠出卖自己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