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不对、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欧斯成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到眼前的事情上,“我们是约的十二点吧……”
“时间地点是你通知我的。”因为工作加班的关系,本次面基的时间地点都是由欧斯成单向传递给钟睿的。
“等等,我给墨殇打个电话。”他拿起手机,墨殇的电话却先一步打了进来。
“喂,墨殇……”
“老欧你和毒姐人呢?我们都到了,现在就差你们俩。”才刚接起,墨殇就是一通问。
“我们俩也到了啊,你们在哪儿?”他边说,边又向四周围望了望。
“我们几个就在喷泉边上,你绕着走一圈找找。”墨殇说道。
“别闹好嘛,我在喷泉的中心位置,都原地转了好几圈了,根本没看到你们人。”现在这个时间点喷泉是不出水的,不存在被水柱挡到视线的问题,如果墨殇他们在边上,他没可能看不到。
“……”听到欧斯成的话,电话那头的墨殇突然沉默了,“老欧,我只是为了以防万一问一下,你和毒姐现在在哪儿?”
029 闲聊!涂鸦!
“音乐广场啊。”欧斯成回道。
“哪个音乐广场?”墨殇再问。
这已经是欧斯成今天第二次被问这个问题,他有些奇怪了,“怎么连你也问这么白的问题,还能是哪个音乐广场,我们市里难不成有了第二个音乐喷泉广场?地标啊大哥。”
“老欧,现在你把电话挂了,然后把我前天发给你的两条短信仔仔细细、一字不漏地看一下。我们先进餐厅等你们,晚了我怕订位会被取消。”墨殇平静地说完,接着挂了电话。
“墨殇怎么说?”钟睿在旁问道。
“他让我看短信……”有点莫名的欧斯成翻出了已读短信,然后……他就整个人都不好了。
“咳。”他有点局促地瞟了眼钟睿,“那什么……我好像搞错地点了……”
墨殇的提醒短信上,十分明白清楚地写着“音乐城广场喷泉碰头”,但是欧斯成却一直一厢情愿地把碰面地点错误地理解为了“音乐喷泉广场碰头”。而且他非但自己理解错误,还顺带着把钟睿也给坑到了这里。
早知道他就不打电话说了,直接短信转发多保险。
“他们现在在哪里?”钟睿没提其他,直接询问了此刻该去何处。
“美食音乐城。”欧斯成回答道。
“打车过去吧,半小时应该能到。”钟睿把两手插进衣服口袋,先一步往出租车候客点走去。
“你认识?”欧斯成跟上了钟睿的脚步。
“嗯,跟同事去吃过几次饭。”他抬头望向远处,“不知道现在有没有车。”
不得不说,他们的运气是真的好,平时这个点,候客区里根本一辆车都看不到,可今天里头居然停着两三辆空车。
两人一同坐进了后排,在与司机说明了目的地后,车里一下子变得十分安静。
钟睿本就不是多话的性格,平时在YY里也是非必要不开口。而欧斯成自打上了车,与钟睿并排坐下后,就有点手足无措。
可能是连司机都感觉到了车内气氛有点压抑,他打开了音乐频道。
重金属打击乐的声音刺激着欧斯成的大脑,渐渐将他的过剩意识从一旁的钟睿身上移开。
“听小雾说,你是南方的?”他放松下来后找了个话题,有一搭没一搭地问了起来。
“嗯。”正看着窗外的钟睿转回头,“是不是听不出来?”
欧斯成点点头,“国普太标准了。”
“可能是因为从小就四处辗转,没好好在家呆过。”钟睿说得随意,欧斯成却是一愣,“你一直飘在外面?”
“也不算飘吧,只是跟着父母到处搬家而已。”钟睿回道。
“哦……”感觉再聊下去,气氛会越来越低,欧斯成赶紧找个台阶,准备转移话题,“本来听说你是南方的,我还想顺便问问那边的动漫产业就业情况呢。”
“动漫?”钟睿微微挑了下眉,“你是学这个专业的?”
“是啊。”说到自己的专业,欧斯成又变回了平时的那个话唠样,“小的时候是单纯地喜欢看;后来念书了开始学着自己画;再后来发现自己在这方面真的有天赋,就去考了现在的这个影视动画制作;混着混着转眼大三了,再两个月,就要开始找实习单位,为毕业、正式工作做准备了……”
钟睿细细听他说完,问道:“你毕业后想去南方工作?”
“不是都说南方的动漫产业发展更为成熟么,我怕留在这里找不到好工作,一毕业就变失业青年。”欧斯成不想失业,也不想像学长学姐那样毕业后转行,他想继续从事动漫相关的工作,如果南方那边真的更好的话,他不介意南下闯荡。
“就目前的情况来说,的确是南方的比较好,不过……”钟睿忽而拖长了音,“ACG一家,你是要吊死在A家,还是三家都可以?”
欧斯成有点懵,他没想到对方会问自己这个问题,低头略想了想,他回复道:“好像都行吧,这方面的问题我倒真还没想过,说实话,我现在对实习、对就业都挺迷茫的。”
钟睿伸手从内侧袋中掏出个名片夹,从里头抽了张名片递给欧斯成,“要是觉得迷茫的话,你可以先到我的公司里实习几个月,边做边想,等有答案了,再去走你自己的路。”
欧斯成伸手接过,“研发总监!毒姐,没想到你居然是做游戏的……”因为太过讶异,欧斯成都没发现自己对钟睿的称呼又变回了最顺口的那个。
“我不像么?”钟睿好笑地看着他。
“呃……不是,之前听人说,做游戏的玩游戏都很犀利,光就这一点来说,睿哥你绝对是干游戏这一行的。”欧斯成的这句话,八分真心,两成拍马屁,他小心翼翼收好名片,“要是真的找不到合意的单位,我再去麻烦你。”
“师傅,边上停吧。”说话的功夫,目的地到了,钟睿抢先付了车费。
从车上下来,欧斯成指了指对面那栋商场,“火锅城应该就在那里面。”
“嗯。”钟睿走到他身边,目视着前方的红绿灯,淡淡道,“你空间里的作品我全都看过了,做实习生绰绰有余,不用觉得是我在给你开后门。”绿灯亮起,钟睿先一步穿过了马路,徒留因那句话而傻愣在原地的欧斯成。
原来睿哥有看过自己的那堆涂鸦……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
睿哥进过他的空间,这么说……那张军娘和毒姐依偎在一起的百合背景图也……
他的脸颊不知何故有点隐隐发热,毒姐,能听我解释一下么,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他在心中对着前面的人伸出了尔康手。
绿灯开始闪烁,他抓抓头,赶紧小跑着追到了钟睿的身后。
电梯一路直上到了三楼火锅城,钟睿与欧斯成一先一后进了包间,失散在外的两人,终于归队了。
“哎哟,哎哟,撇下我们去单独约会的小两口终于来了。”说话的是正在点菜的风信子。
030 火锅!发型!
被当面开玩笑,到底还是觉得有点怪怪的,欧斯成一时间竟然不知该如何接口。
“不好意思,让大家等了这么久,这顿算我请。”走在前面的钟睿与众人打了个招呼,然后十分自然地在留给他俩的空位上坐了下来。风信子的那句调侃被他淡定化之于无形。
“别别别,说好了我们几个上班党AA的。”墨殇赶紧抬手阻止,“再说这事的主要责任,是在某个传递信息的人身上。”
欧斯成吃瘪,搞错地点的确是他理解错误导致的,“谁让你们整天广场喷泉、广场喷泉地喊,我当然会错认了。”他辨了句,默默走到钟睿边上坐下。
“呀,毒姐,你居然扎了个小尾巴。”坐在钟睿另一侧的雾天起舞,突然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盯着钟睿的后脑勺猛看。
“这大惊小怪的,没见过男人扎小辫呀。”风信子睇了她一眼。
雾天起舞没理会风信子的话,兀自支着脑袋,抬头看钟睿,口中喃喃自语道:“要是再长一点,就更有点游戏里面毒哥的味道了。”
“是吗?”浅浅的笑意挂在眼角眉梢,钟睿缓缓开口,“之前忙得没时间理发,后来发现扎个辫子,打理起来更方便。”
“哈哈,确实呢,又省事又有型。”雾天起舞满脸灿烂的笑。
“这样也可以?”一路上基本处于视线朝下状态,直到雾天起舞出声,才发现钟睿有小辫子的欧斯成,瞪大了眼睛看着对话的两个人。
“有什么不可以的。”雾天起舞歪了歪脑袋,“倒是帮主你,这一脑袋杂乱的刺儿头,是不是该找个时间去打理一下了?”
“不懂了吧,要的就是这种直立的效果。”欧斯成自恋似地伸手摸了把自己的头发。
“不是立不立的问题,是看着有点乱。”风信子开口道。
“乱吗?”欧斯成下意识问了边上的钟睿。
“的确有点乱。”钟睿仗着身高优势,扫了眼他的头顶,“上面还有个坑。”
“咳……”欧斯成以手为梳,将所有头发全都往上理了理。今早出门太急,只是随意梳了两下,没有冲头发定型……
一旁的尹冬卉忍不住吐槽:“拔苗助长即视感。”
墨殇也跟着补刀:“别拉了,没毒姐高。”
“点菜点菜,别管我的头发了。”欧斯成开始转移大家的注意力。
在发型这个问题上,他曾经遇到过十分抓狂的事情。
那是去年大二放寒假的时候。欧斯成与几个高中同学约了打篮球,之后一起去了网吧,结果网吧老板死活不让他进,理由是——未成年人不得入内。
当时他就懵了,难道自己同学的身份证不足以证明他已经二十多了?难道手动登记身份证信息不可以?没想到老板看了他一眼,说了一句能让他吐血三升的话——他们二十了我信,你这一看就是个初中生的,就别用假信息来添乱了成吗?
欧斯成当场转身走人。
其实这也不能怪网吧老板,那段时间市里严打,常常有针对网吧的突击检查,要是被查出有未成年人出入,轻则罚款,重则停业整顿。
而欧斯成浓眉大眼,皮肤白白,又顶着个三七开留海小碎发,除了将近一米八的身高外,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二十岁的大学生,老板会怀疑他登记假信息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说他是初中生,确实有点过分了,好歹也该说是个高中生,那样或许他也就不会这么生气了。
那天回家洗完澡后,欧斯成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猛看,从眉眼鼻唇,看到脸颊额头,最终,他终于发现能让自己看上去“老一点”的办法了——露出自己的大脑门儿。
他火速穿好衣服去了趟理发店,半小时后,他顶着个板寸出来了。
冷风一吹,寒意从头凉到脚。不过见到他新形象的人都说,他看上去比之前成熟了一点,这么一听,欧斯成觉得再冷也值得了。
自那之后,他就中意上了这种直立着的发型,并且学会了根据季节变换头发的长度。
“说起来我们刚才商量着吃完了去唱K,老欧,你怎么说?”负责人墨殇问道。
“好啊,面基吃饭唱歌不是固定项目么?”欧斯成见话题已从自己的头发上转到别处,立马兴致昂扬起来。
“那毒姐呢?”墨殇又问道。
“我也没问题。”钟睿也答应了。
“你们看看还有什么要加的。”风信子将自己勾选好了的点餐单递给男人们过目,“锅底我选了鸳鸯的。”
“先就这样吧,不够反正可以再加。”墨殇说道。
“好,服务员。”风信子举起手臂晃了晃,“点单。”
没一会儿,食物端上来了。
因为比预计饭点晚了很多,这一顿火锅他们消灭得很迅速,在风信子点的那堆东西的基础上,能吃的男人们又加了三盘牛、羊肉,两碟鱼豆腐,四份蟹肉////棒……
从火锅城出来,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份满足。
“貌似歌城就在楼上,我们下去换边上的直达电梯吧。”对此地最为熟悉的风信子在前面带起了路。
电梯里,萝莉身材的雾天起舞仰头看了看站在边上的钟睿,“毒姐,你多高啊。”
“一米八四。”钟睿回答道。
雾天起舞十分怨念地靠到了风信子的肩上,“分我一点多好。”
“叮咚”电梯回到了一楼大厅。
“应该是在这边。”风信子拉着雾天起舞在前面开起了道。
男人们结伴跟在后面。
突然,钟睿离开人群,朝着另一个方向跑了过去。
“睿哥?”欧斯成愣了一下,小跑着跟了过去,两三个转角的功夫,他跟丢了。
此时,墨殇他们几个也赶了过来。
“毒姐怎么了?”一阵疯问道。
“不知道啊……突然就一个人跑起来了……”欧斯成有点茫然。
“是不是见到了什么熟人?”江城映月猜测道。
031 心喜!K歌!
钟睿的确是见到熟人了。准确地说,他是在人群中瞟到了一个让他日思夜想的熟悉背影。他不由自主迈开步子追出了美食城。
“阿拓!”他一掌拍在前面那个人的肩头上。
肩膀的主人转过身,不明地看了看他,“你哪位?”
钟睿一怔,原来不是……“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他缩回手,语带抱歉地与对方打了个招呼。
将双手插回衣服口袋,钟睿的脸上难掩失落。
已经四个多月了,老弟你人在哪里……他抬头仰望天空暗自问道。
三年前,钟睿大学毕业,在各种亲戚友人的轮番相亲轰炸下,他向家里人坦白了自己的性向问题。
当时父亲什么话也没说,直接十分决绝地与他断绝了一切关系,母亲是传统妇女,虽然对他不舍,却抵不过父亲的固执,忍痛将他送出了家门。
家里唯有小他两岁的亲弟钟拓,明面上安抚着心脏不好的父亲,发誓绝不与钟睿有往来,暗地里则在电话与剑网三上偷偷与他保持着联络。
将近五个月前,钟拓在游戏里拿到了橙武玉清玄明,这本该是一件高兴的事情,但是钟拓却在第二天告诉了钟睿一个噩耗——他要住院去接受一个脑部的手术。
这对钟睿来说无疑是一个晴天霹雳,可钟拓却对此很乐观,还反过来安慰他说只是一个小手术,不用太紧张。
根据医生的说法,只要手术顺利,这种程度的伤,大概三个月左右就能康复。可眼看着三个月过去了,四个月也过去了,钟拓那边却一点消息也没有,就连他们一直联络用的手机号都变成了空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