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义情天 下——叶孟

作者:叶孟  录入:10-24

轲戎挡住他的剑,两人兵器铿锵作响,“当然,在下曾拜会阁下的天地剑法。”

两人的剑法奇快,百步尘追着他们跑,还嚷嚷着,“你们去哪儿,等我!哎呦,这鬼客栈椅子怎么这么多!”

于宴一跳跃起跑上二楼,喊道:“容锦小心。”

轲戎搂过于宴跃下楼,绝夜追来,客栈的老板求爷爷告奶奶的让他们别打了。

百步尘挡到他们中间,“相见恨晚也不能把人家客栈砸了,不如找个时间比武,我也好开赌局赚钱。”

洛零跟在百步尘身后嚷嚷道:“少主你不要再赌了。会被堡主骂的。”

“好了!”百步尘教训他们,绝夜收起剑对轲戎道:“后会有期。”

说罢绝夜就要走,百步尘连忙跟着,“英雄,你去那里?别丢下我!”

于宴急忙把轲戎上下摸了几遍,“你没受伤吧?”

轲戎摇头,担忧道:“他竟然还活着。”

于宴脸色一黑,“你都是和谁结的仇。”

轲戎见于宴云里雾里,轻笑着揉揉他的脑袋,“先吃饭再赶路,也许我们还会再见。”

百步尘骑着马赶到绝夜面前,拦下他问道:“英雄你又是闹得哪一出?去哪儿!”

“去巫教带靳秋意回玄冥教。”绝夜道。

百步尘道:“那也要吃饭吧,不吃饭怎么赶路。”

“你吃吧,我要赶路。”说罢绝夜扬鞭而去。

百步尘立刻扬鞭追随他,“你别跑的那么快,等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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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方从马上一跨而下,推开试剑山庄的门,里边等候的弟子成群迎上来,毕方问道:“四庄主什么时候被带走的?”

“五日前。”弟子愤愤不平道:“他们还留下话,说是端午前庄主他去玄冥教,他们就会杀了四庄主。”

毕方脸色渐沉。

毕寒道:“方儿,你别急,现在离端午还有半月。”

“你二叔说的对,方儿,你当务之急,应该把天地剑降伏。”毕谦道。

“我爹一生未开启天地剑,或许不用天地剑,就不会被它左右。”毕方猜测道。

“既然它已经到了你手中,就是一匹千里马,须得你花费心思。”

毕方扬手止言,“我会考虑一下,但是四叔的事不能耽误。”

毕谦、毕寒互看一眼,双双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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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弟子有愧于你的教导,不能将雾踪发扬光大,请您责罚。这一年,徒儿离开雾踪岛闯荡江湖,经历了许多事。有失意,也有所得,慕容棠已死,您和岛主的大仇得报,尧清和徒儿也已经相认,我多了一个哥哥。”

顾芩凨跪在宗族的长明灯前,“弟子有许多事还不能参悟,希望您在天有灵,可以指点徒儿。”

“生死礼法,造化天成。”

“谁能告诉徒儿,到底什么是江湖……什么是正义,何谓对,何谓错?”

“毕方杀人,是错。可他并非滥杀无辜,这又算不算无可救药。”

“弟子与他相恋,却总是让他牵挂为难,不能为他分担那些,弟子该不该任由自己与他纠缠。”

“大哥回到了南疆,他深陷各方重围,我却不能去帮他,还要在这里专心养伤,师父,只怪当初徒儿学艺不精,至今不能把冰魄融汇贯通,才会如同废人。”

“小师弟去了漠北投靠洛家堡,我还念着他从洛家堡带给我们的酒,寒冰池依旧是那个寒冰池,雾踪岛还是那个雾踪岛,可是没有了尧清谈笑风声,没有了小师弟古灵精怪,没有了大师兄赏善罚恶,没有岛主严厉的管教,也没了您平素对徒儿的关心,芩凨觉得很孤单,觉得这里的一草一木,一花一树,都不是当年那个雾踪。”

“我知道您也是这样过来的,师兄弟反目,弟子们离开的离开,师父,这滋味不好受,要是您还在,该有多好。”

顾芩凨磕下三个响头。

“岛主。”寒冰池外,雾踪弟子向顾芩凨行礼,顾芩凨颌首。

走进寒冰池,剑冢还在。

顾芩凨望着烟雾缭绕的池子,运起轻功飞到对面的一截断壁残垣前,那里放着竹床,这是雾踪弟子受惩罚时必睡的地方,顾芩凨坐到竹床上,他独自一人坐着,听着水滴声,静静的发呆。

当一切成为过去的时候,那就是它最美的时候。

顾芩凨摸着竹床,耳边仿佛还能响起百步尘叽叽喳喳的声音。

“二师兄!哪里的酒?”

“就知道你对我最好,竟然是洛家堡的酒,太好了。”

“二师兄,天下这么大,总有一天我要离开雾踪,去外边好好看一下。”

顾芩凨摸着竹床,轻笑道:“师弟,如今你可知道了天下有多大?”

空旷的寒冰池,寂静的洞穴里,除了久久散不去的余音,再无其他。

顾芩凨屏息静坐,白发鬓角结霜,洞外七日已过,他却已入假死之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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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方坐在参天大树上,看着远处的明月高悬。

天地剑就在他身侧,毕方摸着剑身,不言不语。

一声飞鸟惊鸣,毕方屏息。

拔剑一跃,千山皆在脚下,万物生灵,他乘风踏月,拨下一片绿叶,便有悠悠曲声。

毕方躺在天地剑上吹着曲子,风,沁入心脾。

“方儿,武学的最高境界并非超越第一,武道永无第一,只有当你能够参透这句话,你才能够驾驭自己的一身武学。”

毕方睁开眼,甩出绿叶,起身,空寂的山风袭来,耳畔那个声音却已经消失无踪。

毕方用手扶着额头,谁都有心魔,这是他一直无法克制天地剑的原因,魔由心生,善者越正,邪者越恶,自然杀气就会更重。

魔道就是顺我者,逆我者亡。

毕方一旦浮躁起来,就想像灭滇池六旗一样把玄冥教斩杀殆尽,但那样他和过去的自己又有什么区别,天地剑也会在他手中失控,变为杀人的魔剑。

从来没有他做不到的,毕方静下心来,心想,他一定要把这股杀气压下去。

如果被一把剑左右了自己,他还怎么面对芩凨。三个月,他一定要兑现承诺回到他身边。

毕方不知道这一夜顾芩凨在做什么,是不是也像他一样,一夜无眠。

月光透过山洞的缝隙照在顾芩凨身上。

剑冢的剑气四窜,顾芩凨宛如一座佛雕,纹丝不动。

忽然,剑冢里发生变化。

顾芩凨感受到脚下的震动,但他依旧稳坐,毫不慌乱。

遥远的地方,传来海歌,悠远。

顾芩凨的身体因为被月光笼罩,而显得有几分朦胧。

寒气加重,他的眉梢结冰,口唇紫乌,整个人仿佛入定,毫无知觉。

他的指甲、头发还在生长,人却没了反应。

歌谣还在继续,传闻南海有鲛人,滴泪成珠,歌声美妙,让人心生向往,不少男子被这歌声迷惑,走入歧途,但是入定之中的顾芩凨对万事万物,都没有变化,没有感情,自然就不会被任何美丽的事物迷惑。

寒冰池里传来鱼拍尾巴的声音,歌声渐渐微弱。

顾芩凨的身体已经完全成了冰雕,一切都变的安静,万物都沉睡过去。

第一百零九章:血色如墨

尧清与钟英、江柳正在商讨武林之事,突然一支飞箭过来落在梁柱上,钟英跃起拔下飞箭,箭尾上绑着一封信件。

钟英拆开看,只见上面写着,“今夜有约。”

钟英翻前覆后看,没明白这是写给谁的,尧清接过来看了眼,道:“靳秋意来了。”

“啊?他干什么呢,装神弄鬼。”钟英指责。

尧清把信放下,“他约我见面。”

江柳皱眉,“教主,依我看,恐怕有诈。”

“有诈也必须去走一趟,我这个师弟不能不依他的性子。”尧清道:“他的事暂且放到一边,刚才我们不是提到唐门和玄冥教勾结,昨日有信探说玄冥教动手到试剑山庄头上,这事你们知道吗。”

“知道一点,好像是一位庄主被抓走了。”钟英道。

“连试剑山庄都不放过,靳秋意肯定胸有成竹。”江柳道:“他这次的矛头对准天下武林,教主,你务必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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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秋意从轿中出来,谢詹站在高峰处远看重看叠嶂。

“皇上放心,今夜您一定能够带走谢王爷。巫教的地形图我已经画给皇上,只要您动兵,他们绝无逃脱的可能。”

谢詹回头看他,眼中有考量,“你和巫教是何关系。”

“在下只是一介武夫,求得也不过是那黄金报酬。”靳秋意恭敬道:“当然在下与巫教还有一些私人恩怨。”

“广厦之下,都作亡魂。朕此行不为杀生,只是希望谢王爷能随军回京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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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林风声潇潇。

琴声悠远,夹杂着片片残叶被碾碎之声。

尧清从走进竹林开始,手中的剑就握的更紧,风穿过竹林,月色未笼罩的地方浸染墨色。

“师兄。”

尧清闻声转身。

身后靳秋意一身白衣对他轻笑,月光下他好像是被雪覆盖,脸上的笑丝毫不张扬,反倒显得乖张。

尧清远远的看他,“你回来是为何事?”

靳秋意闻言有些怔住,“你不想见我?”

“既然已经离开,又何必再回来。”尧清道:“巫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师兄,我只是想你而已。”

尧清沉默,琴声百转千回,却冰冷如刀。

“你过的好吗。”靳秋意问道。

尧清叹息道:“你又何必再问,这与你再无瓜葛。”

靳秋意慢慢走到他面前,“我原以为你会很高兴见到我。”

“你我如今立场不同,说再多也是枉然。”

“巫教有什么好,这里只是一个牢狱,把人困死,难道你要学江柳,一辈子不得翻身?慕容棠已经死了,师兄,跟我走,好不好?”

尧清道:“你知道这不可能,我已经接任巫教。”

“你曾经被他伤的那么狠,为何还要回来?”

“师兄,你是不是对他还没死心。”

尧清平静的看着靳秋意,“没有。巫教是我长大的地方,这里就是我的家。”

靳秋意脸上露出复杂的面色,“家?我被慕容棠掠来,我爹被人杀害,玄冥教被人操控,你还有个家,可我什么也没有,而这一切都是慕容棠造成的。”

尧清劝道:“秋意……”

靳秋意扑上去抱紧尧清,“师兄,为何……”

远处传来号角声,尧清眼神一变,要推开靳秋意,靳秋意牢牢的困住他,“师兄,别去。”

“这是你的陷阱,调虎离山?秋意,你到底要做什么?”尧清质问道。

靳秋意道:“我要带你回玄冥教,顺便斩断你和谢君诺的关系,这下你就可以安心随我离开。”

“你说什么?”尧清愤怒的推开他,“你对君诺做了什么!”

“哈哈哈哈,他是王爷,而你只是一介草民,师兄,你怎么不明白,你和他根本就是不可能有结果的,皇上势在必得,他一定要带走谢王爷,巫教也会为此亡教,你要为了一个男人被千夫所指,被江湖武林耻笑?”

“我和君诺之间的事,你无权过问!”尧清转身要走,靳秋意低喝道:“九琴!”

一剑从竹林中冲出来,靳九琴拦住尧清,笑道:“尧清,去了也不过是徒增烦恼,你拿什么和九五至尊抗衡,还不如随我们回玄冥。”

“让开!”尧清呵斥道。

靳九琴把手中的琴扔给靳秋意,靳秋意从中抽出流霜刀,问道:“师兄,难道我们只能反目成仇?”

“这是你的选择,靳秋意,你太让我失望了。”忽然,尧清拿着剑晃了晃身体,“你给我用了什么?”

“只是一点迷香而已,我就知道师兄你不会老老实实随我离开,我太了解你,总被一些不值得的东西束缚,所以我替你做下决定。”

尧清疾步而来,靳秋意用刀挡住尧清的剑,竹林的风越发急促,靳九琴从背后袭击,尧清跃起躲开,靳秋意抬头看着尧清往竹林深处去,立刻紧跟其后。

“师兄,你中了化功散,不过一柱香你就会内功全无,这十个时辰你形同废人,何必做无谓的挣扎。”

尧清落在湖边,远处无名湖可见火光,尧清喃喃道:“君诺……等我回来……”

尧清一跃跌落无名湖,跟来的靳秋意大惊失色,喊道:“师兄!”

靳秋意跟随他一起跳入湖中,无毒蛇汹涌而来,靳秋意一面斩蛇,一面寻找尧清。

突然,有人从湖里出来,剑光一动,靳秋意避之不及,剑从他的左肩穿过。

靳秋意浑身湿透,手中的流霜刀被血浸染。

水光涟漪,尧清冷冷看他,“你别再追过来。”

靳秋意笑中带泪,被湖水淋湿的脸上有几分少年的神色飞扬。

靳秋意拔出剑,手上鲜血淋漓,“师兄……你会不会眼睁睁看着我死?”

说罢,靳秋意往后倒去,砸出湖面的水花,靳九琴见到这一幕,喊道:“教主!尧清,你怎么能这么心狠!教主为了见你这一面,吃了多少苦!我杀了你!”

只见剑气所到之处,水花四溅。

尧清扑入湖中,那一片鲜红的血色继续氤氲开来。

靳九琴甩开那些蛇,大声喊道:“教主。”

“秋意!”尧清从水中起身,放眼无名湖,突然有一把刀出现在尧清身后,靳秋意道:“师兄,我赢了。”

靳秋意倾身点住尧清的穴道,然后环抱着尧清,他肩头的血还在流,看着昏迷在他面前的尧清,靳秋意对靳九琴道:“九琴,我们回玄冥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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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方脚踏天地剑落在火光冲天的巫教大殿前,有不少受伤的弟子相互搀扶,毕方在人群里穿梭,见到颓废的坐在阶梯上的钟英时,毕方毫不犹豫的跑到他面前,问道:“尧清在哪里?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钟英抬头看他,诧异道:“竟然是你。”

“巫教怎么会变成这样。”

“朝廷派人来带走谢君诺,他为了不连累巫教,跟着皇上走了。”钟英气馁道,“我们都留不住他。”

毕方就知道谢詹没那么容易放过谢君诺,转而他问道:“那尧清呢?”

“教主不见了,今天他收到了靳秋意会面的信件,入夜后就不见人影。”

“靳秋意!”毕方咬牙切齿道:“他有没有说去哪里了?”

“我不知道。”钟英抱着头一脸不吃所措的样子。

毕方站起身,身后江柳正是浑身狼狈的看他。

江柳慢慢靠近毕方,“我们以前都不太相信谢君诺,以为他包藏祸心。”

“现在才发现,自己做错了?”毕方道。

江柳满是愧意的说道:“我只是没想到他愿意为了救巫教放弃自由,回到军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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