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炎彬接过咖啡,香味从手中的杯子里溢出来,跟空气缠绕在一起。
“你什么时候回去?”席安捧着杯子坐到沙发上。
乔炎彬也坐到席安的身边,“这是在下逐客令吗?”
“你经纪人的电话都打到杨萱萱那边去了。”
乔炎彬看着捧着咖啡,打着哈欠的人,果然,自己感觉到的温柔不过是错觉,哪怕席安再怎么让他觉得温柔,他们之间依旧存在无法跨越的东西,这种隐隐的隔阂扯不开,也撕不碎。
席安,你什么时候才能在我面前把那份警惕放下,露出懒散惬意的柔和,就像你那天在酒吧里对着叶缙远露出挑衅的表情,以及那种肆无忌惮的笑容。
你知道吗?你对待叶缙远的态度让我嫉妒的要死。
席安喝了口咖啡,得不到乔炎彬的回答,也就作罢了,放下杯子,打算去书房把那份报表分析看完,他总是这样,泡了咖啡又从不喝完。
刚刚站起来的席安被乔炎彬一扯,重心不稳整个人歪倒在沙发上,中途撞到茶几,磕得膝盖上生疼,茶几边缘的杯子也被撞落到地上,碎瓷片混合着咖啡淌的满地都是。
乔炎彬按住席安的肩膀,声音中混杂着声嘶力竭的悲怆,“你能不这样吗!”
“我怎么了?”席安皱眉,膝盖上痛的厉害,估计是青了一块,一把推开乔炎彬,“莫名其妙!”
席安不爽的再次站起来,看了乔炎彬一眼后,就到书房去了。
乔炎彬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然后起身把碎瓷片和咖啡渍收拾干净。
第二天一早,乔炎彬在餐桌上看到了牛奶、鸡蛋和面包,这是席安惯例会给他准备的东西,好像昨天晚上的事情没有发生一样。
乔炎彬坐下来吃东西,可是心里却高兴不起来,如果自己是女人,肯定会为席安的温柔高兴不已,但是同为男人,像席安这种半分不肯委屈自己的人,这种行为又算什么?
席安按着自己的额头。看着窗户外面阳光正好,拨通的手机放在耳边,这个点国内应该是半夜,自己把时差这个问题给忽略了。
“席安?”
叶缙远的声音通过电磁波传导过来,透着半梦不醒的沙哑。
“叶影帝,这么早就睡了?”
“都快一点了,还早?”叶缙远的声音停顿了一下,可能是看了时间或者开了灯,“失踪这么久,上哪里去了?”
“回美国了。”
“席三少终于玩腻了,打算撕票了啊。”
“……”席安张了张嘴,似乎在找适合的词语,“你这个做师兄的也觉得我应该留在美国,而不是回去继续玩票?”
电话那头也沉默下来,好一会儿,才听到叶缙远有点笑意的声音,“席安,我不知道你到底在美国干什么,但是,就你本身而言,我觉得这个圈子真的很适合你,你跟这个圈子一样,让人觉得耀眼肆意,现实残酷。”
“你还真是了解?”原来自己在别人看来是这个样子的啊,“另外,你不觉得,从一个已经退圈的人嘴里讲出这样的话,可信值是多少?”
“好像可信度真的不高啊,但是我说错了吗?”
“不要随便评价别人,OK?”
“抱歉。”
席安深吸一口气,“因为Vincent的事情,这边出了点情况,等基本稳定了我就会回去,你生日是下个月初吧,我不知道能不能回来。”
“他还缠着你不放?”
“叶影帝对自己的演技这么没有信心?”席安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那天正好被叶缙远撞见,还拉了他唱双簧,“我和Vincent有合作,现在他退出了,带走了不少人。”
“要帮忙吗?”
“哈哈哈……叶影帝,你连我干什么都不知道,还说什么帮忙?万一我是做杀人放火这些勾当的,你也来帮忙?”
“你啊……”
席安捏紧手机,这种带着似有若无叹息的语气,让他的心狠狠的抽了抽,“行了行了,不开玩笑了,本来是想跟你说一下,我可能赶不回拍你的短片了,把我的戏份截了吧。”
“你二哥已经交代过了,你不回来就删掉你的戏份,如果你还想继续在这个圈子里,那就尽量赶在《为王》首映之前回来,错过了这次的宣传机会就太可惜了。”
“我尽量……”
22.争吵
乔炎彬手里拿了吃的站在门边上,看席安放下手机,才把纸袋子放到他面前,“蛋挞和咖啡。”
“谢谢!”
“你能不这么客气吗?”
席安从袋子里拿出东西,然后拿了个蛋挞放到乔炎彬的嘴边,“亲爱的?”
“哎,我到底是看上你哪一点了?”
乔炎彬张嘴咬住那个蛋挞,席安收回手,“那我就不清楚了……”
“我说,你们两个适可而止!也不看看什么场合!”
莫淮阳拿着黑色的文件夹象征性的敲了敲玻璃门后,就自顾自的走进来,把文件夹往席安怀里一塞,拿了个蛋挞开始吃。
“我干什么了吗?”席安把文件夹放到桌上,冲着莫淮阳挑眉,“你不觉得适可而止这个词更适合你和任旭吗?”
作为用玻璃当做隔断墙体的办公室来说,里外情况基本上是一目了然,莫淮阳时不时的把任旭按在墙上亲吻这种事情,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莫淮阳速度的解决掉一只蛋挞,伸手把第二只塞进嘴里,“你羡慕嫉妒恨?”
“我有必要吗?”打开咖啡的盖子,把糖包撕开,倒进去。
“也是,就你这张招蜂引蝶的脸,到哪儿都有人往上贴!”
席安伸手把蛋挞盒子拿离桌面,成功让莫淮阳的手落空,“谢谢夸奖!”
“小气!”莫淮阳收回手,甩了个白眼给席安后,离开办公室。
乔炎彬拉了席安办公桌对面的椅子坐下来,“他似乎不太喜欢我。”
席安一如既往的捧着咖啡靠在椅子里,也不去喝,“你要他喜欢你干什么?你看上他了?”
“我看上他了你会吃醋?”
“需不需要我把他的爱好、习惯给你列份表格出来?以方便你勾搭莫淮阳?”
乔炎彬被他两句话说的没了脾气,只能将这个话题作罢,“我买了晚上8点的机票。”
“是该回去了,你经济人都把电话打到我这儿来了!”说的跟自己诱拐了未成年人似得,真是极品,“要我送你去机场吗?”
“求之不得!”
席安点头,吃掉盒子里最后一个蛋挞后,拿过莫淮阳拿来的文件夹开始看,乔炎彬坐了一会儿,目测席安接下来要忙,自己又对这些东西一窍不通,就要了个KISS后回去收拾东西了。
送走乔炎彬后的第二天早上,席安就把莫淮阳喊来了办公室。
席安泡了两杯茶,两个人在一边的沙发上坐下,“说吧,对我有什么意见!”
“我怎么敢有意见!”
“少阴阳怪气的!”我不就把任旭带走了半年嘛,至于这幅“夺妻之恨”的嘴脸吗?
自从乔炎彬来了以后,莫淮阳的态度太明显,席安早就察觉到了,只是乔炎彬在,他也不好把莫淮阳揪过来。
“我阴阳怪气?”莫淮阳扯了扯嘴角,露出个反问的不屑笑容,“阴阳怪气的人是你吧!你自己看看,这段时间都在干什么!”
莫淮阳把刚接过来的杯子重重的放到茶几上,气急败坏的态度显露无疑,他对于席安做了艺人这件事情并无多大感想,至于他把任旭带走了半年这件事情,也只有不爽并无怨念,只是乔炎彬的出现让他忍无可忍。
席安偏头,长长了的刘海几乎遮住了他的眼帘,“这几个月我干了什么,你应该很清楚才对,任旭不都跟你讲了吗?”
“Ryan!”
不知道是莫淮阳带有怒气的声音,还是因为想到了什么,席安闭上眼睛,不说话。
“不是你叫我过来的吗?现在这幅样子又算什么?”
“算了。”
莫淮阳觉得要被面前这个人气死了,“Ryan!你这个样子,像足了你最讨厌的那一类人!畏首畏尾、拖泥带水!”
“真犯贱!”
席安快速的站起来按住莫淮阳的肩膀,动作过猛的结果是带倒了满是滚烫茶水的杯子,带着玻璃破碎的声音落地。
“那你说我要怎么办?莫淮阳!他是个直的,你呆在这儿圈子里这么久,你难道还不知道像我们这种人,要面对什么吗?哪怕在这个已经同性婚姻合法化的国家,像我们这种人也要接受怪异的眼光和歧视,受到各种舆论和谴责!”
莫淮阳抓住按在自己肩膀上的两只手,把席安甩到沙发上,“发什么疯!席安!直的怎么了?你别忘了,任旭那时候也是直的,你去问问他,现在他后悔了吗?”
“咳!”任旭敲了敲办公室的玻璃门,脸上带着一点点不自然的红,“你们两个收敛点,虽然,我不介意你们在下属面前丢光脸面!但是啊,你们俩吵,不要扯上我!”
任旭知道他们两个这天生相克的脾气在一起,肯定没有什么好结果,但是这越来越大的动静,真的是让人头大,听到杯子摔碎的声音坐不住过来看一眼,但是这翻他旧账的情况是要闹几个样子!
席安透过没有调好角度的金属百叶帘看了一眼外面的情况,只见整齐的回头动作,然后无所谓的问任旭,“要坐一会儿吗?”
“算了,我不想跟你们一起丢脸!”任旭嫌弃的挥了挥手,转身离开,反正他们两个意见不合的时候,他都是当做没看见的,这次的事情他也不打算插手。
任旭一走,室内的气氛也已经不那么粘稠了,席安调整了坐姿,“莫淮阳,别拿任旭做比较,那不一样!”
“都是从直到弯,有什么不一样的!”
“能一样吗?”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任旭不是你掰弯的,你当然没有任何压力!”
“那时候,我看你也没什么压力吧!”莫淮阳听了席安的话,咂了咂嘴,“Ryan,真是没想到,你也有这一天!你知不知道?你之前还跟Vincent好着的时候简直就是个渣,虽然Vincent的有些行为态度我不敢苟同,但是,他对你的好是确确实实的,你就仗着他的那种妥协和迁就肆无忌惮。”
“呵!”跟哄女人一样的态度,谁稀罕!“别跟我提Vincent,做好了一切离开的准备,然后跟我说,他还爱我,让我和好,笑死人了,简直恶心!”
还一定要等自己来了,才办理合同解约手续,弄得好像有多受伤,自己又多么恶毒的样子,真恶心!
“得了吧!如果是你,只可能会比Vincent做的更绝。”莫淮阳认同席安说的,Vincent有时候会把席安当女人哄,但是有些说法他还是不敢苟同,“还有,你有时候无论公私都一锤定音不肯让步的态度,真的是不太好,你是男人,他也是男人,怎么能接受你什么都压他一头这种事情?”
“呲!”席安觉得好笑,都说了自己不是女人,压他一头怎么了?再说,如果自己是女人,事事压着他,也只能说明他无能,“莫淮阳,你不要忘了,我给任旭的权利比你高,难道你就因为这样心生不满了?我可没看出来!”
“这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横竖任旭都是你的顶头上司!”
莫淮阳摇头,不想跟席安争论这个问题,自己握的是实权,任旭做的是投资分析、风险预算这一类,能一样到哪里去,不过职位比自己高的确是事实。
“掰不掰弯那个姓叶的是你的事,但是那个姓乔的,赶紧给我断了,你不难受,我和任旭看着都难受!听话,别犯贱!”
“别拿这种你看上我了的口气说话!”
“卧槽!”莫淮阳一巴掌招呼在席安的脑袋上,这死小孩调戏到他头上来了,“我还没这么重口!”
席安捂着后脑勺,莫淮阳这一巴掌还真不轻,“别忘了我是你亲外甥,介于血缘和遗传基因的问题,我跟你在某一程度上来说多少是有相似度的,所以你也好不到哪里去,或者说任旭很重口!”
莫淮阳没什么心情跟自己外甥讨论这种事情,反正在席安会弯这个问题上,家里老头子一直都认为是自己这个做小舅舅的带坏的。
“不跟你扯了,现在公司里面基本稳定,别成天装成一副很忙的样子,要滚赶紧的!”
席安留意了一下脚下的玻璃渣子,站起来,“不用你操心,这么急着赶我回国是想架空我,还是怕我再把任旭拐走?”
“安安啊,小舅舅有没有跟你讲过,得寸进尺不好?”
“没有!”
莫淮阳咬牙,“你要是再敢把任旭拐走,我就把手里的股份卖掉,带着任旭去环游世界,正好过两年清闲日子!”
席安无所谓的摊手,脸上的笑容恶劣至极,“你把股份卖了,我就怂恿任旭跟你分,你要不要试试看?”
“你敢!”
“有什么不敢的!”
席安坐到办公桌前,把椅子转向窗口,不再理会莫淮阳,果然认真的人输得更彻底!
莫淮阳是他的小舅舅,席安的母亲是莫家的大女儿,莫淮阳则是最小的那个儿子,年纪跟席安差不了多少,当年席安那么毅然决然的来了美国,就是因为莫淮阳在美国。
虽然两个人都是GAY,但是在家里的待遇确实天差地别,莫淮阳对家里出柜之后,就直接遭到了断绝关系的待遇,而席安出柜之后则受到了外公的袒护,和两个哥哥的理解,父亲也在一定的愧疚程度上和家里的实际情况下,选择性的忽略了这个问题。
至于任旭这个问题,这决对是莫淮阳的软肋,任旭是席安在大学时期认识的,是经济学教授手底下带的研究生,也是那个老教授的得意门生,那个时候任旭还不是圈子里的人,后来跟席安熟了,发现席安是GAY,也没有多大反应,那时候席安肆无忌惮,不觉得有什么东西应该避讳,席安直接的带着任旭出入在一些圈子里人聚集的地方。
席安接触的那一部分人,基本上都没有沾染没什么不良习惯,任旭发现其实是自己把这个圈子想象的过于黑暗,接触过后才发现,这些人给人的感觉其实很不错,任旭告诉席安自己的性向可能并没有那么正常的时候,席安的下巴几乎脱臼。
后来任旭又因为席安认识了莫淮阳,在席安的有意怂恿和莫淮阳的追求之下,两个人走在了一起。
席安很清楚,作为一个同性恋要承受什么,自己心里再怎么清楚,当别人用轻蔑鄙视的语气说起同性恋这个词的时候,自己只能默不吭声,因为哪怕你与他们争辩同性恋和异性恋是一样的,换来的也只是更加不堪入耳的话语。
自己天生就是GAY,对于这些他只能全部接受,也不可能爱上一个女人,但是叶缙远不一样,他不是GAY,现在的他几乎是要什么有什么,他想找一个他爱的也爱他的女人过一生,是见简单而轻松的事情,自己又何必把他带入这个圈子。
23.拍摄
“死开!”任旭洗完澡从浴室出来,把手里的干毛巾扔给莫淮阳,“擦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