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哪些调皮的小孩子恶作剧……”
“王燕生病之前还拉着我在角落说过，她在院子西边那阁楼旁，好几次听到过小孩子的哭声和吵闹声还有……还有撞墙‘嘭嘭嘭’的声音。曾经有好几个孩子也和我说看到有其他的小孩和他们一起上课！颜姐你也是知道的，那里以前不是……”张芳芳声音越来越小，艾笑几乎听不见了，“后来她走的时候叮嘱我说让我也早点走，不要再在这儿做了……”
“哎……当年那也是意外。还有王燕儿那次医生不都说了只是普通的感冒发烧。”颜瑞琴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柔和。
“可是你又不是没看见她吐出来的东西！还有，明明白天还好好的，怎么晚上突然就发病了？”张芳芳明显觉得颜瑞琴说的太简单了，质疑的声音也更加大了：“我今早晨去四号寝室的时候，新来的阿笑说他昨晚在走廊上看见了一个小鬼！一张脸血肉模糊的，这么长的黑指甲伸出来，就飞在他头顶上还冲他笑呢！”
艾笑一头黑线，我哪儿说血肉模糊黑指甲了？
张芳芳说完，又紧张兮兮道：“我听人说，小孩子眼睛比大人亮，特别容易看见……那种东西的。”
颜瑞琴皱眉想了想，又看看时间，从座位上站起来，“好吧，你先去忙吧，我今天出去一趟，想点办法。”
听见谈话进入尾声，艾笑戳了戳还听得入神的菜头，“别听啦，快走！要打铃了！”
果然，跑到半路就听见苏阿姨敲响了前院的铁铃。
“你们俩这么气喘吁吁的跑哪儿去了呢？”教语文和音乐的苏沛老师站在讲台上问站在门口喘粗气的两个人。
“撒尿去了呗！”木柱在座位上喊了一句，知道艾笑尿床了的人都哄笑起来。
菜头脖子一梗，“你才撒尿去了呢！我们是去……”
艾笑手肘子一拐，撞了一下菜头的腰，扬着脖子冲老师道：“我们去给昨天在前院种的小树苗浇水去了！”
苏沛一听，瞪了一眼带头起哄的木柱，转脸又笑着对艾笑他们俩道：“果然是乖孩子，赶紧进来吧！”
艾笑大摇大摆走到座位坐下，瞟了一眼焉儿了吧唧的木柱，挑衅地一笑。
哼，小子你还嫩着呢！
下课的时候，苏沛特地又着重表扬了艾笑和菜头一遍：“阿笑和菜头同学这么有责任感，大家都应该向他们两个学习知道吗？好了，下课休息吧。”
菜头立刻从旁边座位靠过来，一点也不在意偶像尿床的事情了，看着艾笑的眼睛又是闪闪亮亮的，“阿笑你真厉害，苏老师还夸奖我们了呢！”
艾笑看着菜头与有荣焉的表情，笑了，撒个小谎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木柱靠在椅子上翻白眼，“浇屁的树！骗子！尿床鬼！”
艾笑回过头，冲木柱道：“你管我浇没浇树呢？真有胆量就别在我后面叽叽歪歪，老师一瞪眼就跟怂成熊样了。”
“你才熊样呢！”木柱显然不满意这个称呼。
艾笑看着木柱的反应，突然眼珠子一转想到了一个馊主意，“那好啊！今晚我和菜头去西边儿那废楼抓鬼，你敢一起去吗？”
“怎么不敢去？”木柱一拳砸在木桌上。
“一言为定！”
午休的时候，菜头悄悄拉过艾笑，有些担心地问：“阿笑，那阁楼大白天的都阴森森怪吓人的，今晚上我们真要去吗？老师说过不能去那边的！”
“就在外面看一眼，不进去。吓吓木柱那孙子，看他还横呢！到时你跟在我后面，别乱跑。”艾笑一副大人模样，还摸了摸菜头的小脑袋瓜子。
晚上，等老师一查完房，装睡的几个萝卜头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艾笑扒到门边，往外瞅了瞅，确定没人了，这才冲身后三人招招手，“走！”
木柱小心眼儿也挺足的，怕万一去了那儿艾笑和菜头合伙欺负他，他一个人哪儿弄得过俩人？于是也撺掇了一个平常玩的好的男孩一起去。
经过走廊的时候，艾笑还是有点心理阴影的，再三抬头看了看头顶的灯没有异样，这才更安了心。
木柱看着艾笑谨慎的模样，嘲讽道：“还说什么有控制灯泡的小鬼呢！撒谎精！”
艾笑瞥他一眼，“睡前屎尿拉干净没有？别到时给吓的拉一裤子！”
“你！”木柱愤愤地瞪着艾笑，却又语言匮乏不知道怎么顶回去，只能干生气。
艾笑心道，我还治不了你这小鬼？
一路上相安无事的，四人终于偷偷摸摸穿过了院子。
看着身后隐隐绰绰的灯光照映下的废弃阁楼，几个人同时停住了脚步。
“怎么？就不敢走了？”艾笑呛木柱道。
“有……有什么不敢走的？！”木柱自然是不愿意承认的，但是发抖的声线暴露了他内心的恐惧。
艾笑也不跟他一般见识，碰了碰菜头，示意他跟着自己走。
木柱和另一个孩子见他们带头 了，也不好意思落下，只好硬着头皮往前走。
不知道是不是要下雨了，这会儿风特别大，“呼呼”吹着院子里的那棵大樟树“哗啦啦”的响。
突然一个黑影“刺溜”从四人眼前晃过去，菜头吓得一声低呼，紧紧抓着艾笑露在短袖外的胳膊，指甲都要嵌进肉里去了。
“喵——”黑影发出声响。
“呼——”艾笑也松了一口气，“原来是只野猫啊。”说完，继续牵着菜头往前走。
“木柱，你怎么不走了？”木柱身边的小孩正打算跟着走，却发现身边的人不动了。
“没……没什么。”木柱的声音嗫嚅的有些不正常。
艾笑往他脚下一瞧，乐了，“哟！一只猫就把你给吓尿了啊？哈哈哈！”
木柱绞着一双腿捂住裆部，半天憋不出一个字来。要不是这边太黑了，保准能看到他闹了个大红脸。
突然，身边传来一声轻轻的笑声，紧接着，又从其他方向也传来“嘻嘻”的笑，在夜里听起来格外的瘆人。
原本指着艾笑的木柱突然望向他的身后，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有、有、有、有鬼啊！！！！”喊完也顾不得别人看见他湿漉漉的裆部了，连滚带爬地往前方跑。
艾笑终于听清楚木柱的话，咬着牙往后一看，没给吓晕过去！
就在他和菜头身后不到一米的地方，两个小男孩一个小女孩正悬在半空中，捂着肚子笑呢！其中一个就是昨晚上艾笑撞见的那个板寸圆脸的小鬼！
艾笑赶紧拉了一把已经吓得不会动了的菜头，拔腿就跑。
第5章：醉酒道士
“大晚上的不睡觉，你们这几个捣蛋鬼干什么呢这是？”苏阿姨披了件短袖衬衫，拿着手电筒冲院子奔跑的几个人晃着光。
“苏阿姨！阁楼那儿有、有、有鬼！！！”木柱飞奔到苏阿姨脚边，缩到后面抖着手指向前方。
苏阿姨一怔，顺着木柱指的方向照了照，只看到艾笑正拉着菜头气喘吁吁地跑过来。
“瞎、瞎嚷嚷什么呢？看你们这几个调皮捣蛋的，哪儿有鬼啊？啊？”苏阿姨明显声音顿了一下。
木柱见苏阿姨不相信他，立刻推了推身边的小乐，“乐子，刚我们真看到三个小鬼了，你说是不是？”
小乐看了苏阿姨一眼，不好意思挠挠头道：“刚才你一嚷有鬼，我就吓的闭着眼睛就往回跑了我……”
“嘿你！”木柱恨铁不成钢地推了笑了一把，又指着艾笑问：“你们刚刚也看见了鬼了对不对？”
艾笑正打算说话，颜瑞琴的声音便传了过来，“这都快半夜了，不在房里睡觉还在这做什么呢？”
“阁楼里有鬼！”木柱梗着脖子不服气喊了一句。
苏阿姨立刻赏了他一个爆栗，“还在这瞎嚷什么呢！想把大家都吵起来是不是？”
颜瑞琴目光扫过远处的阁楼，嘴上却严厉道：“不要胡说！还不赶紧回去睡觉？！”
颜瑞琴从来都是笑呵呵的，从不发脾气，这会儿一训话，几个小孩也不敢回嘴了，揪着衣摆往寝室走。
拐角的时候，艾笑转过头，看见颜瑞琴正皱眉看着阁楼的方向，嘴上还在和苏阿姨说着什么。
“颜院长，你看这都多少次了？是该……”
“明天就会有人来解决的，你也别想了，先去睡吧，免得把其他人都吵醒来了。”
“嗳！”
回到寝室，木柱和小乐急急忙忙便缩回被子里去了。
菜头却拉着艾笑的手怎么也不撒开了，“阿笑，我、我怕……”
“别怕，他们不会来这儿找我们的。”艾笑安抚道。
“你怎么知道他们不会到这儿来抓我们？”菜头还是不安。
“昨儿我碰着了他不也没来吗？”
“……”菜头听了不知道怎么回他，可是仍然不愿撒手。
艾笑好说歹说也没有用，最后只好两人挤在下铺一起睡了。
好在是两个小孩子，也不觉得多挤。
许是两个人紧挨着，菜头也没那么怕了，猜测道：“阿笑，你说他们看见我们为什么要一直笑呢？”
艾笑想了想，貌似还真是昨晚碰到的那小鬼也是一直咧着嘴笑啊笑的，就是笑声阴森森有点瘆人罢了，嘴上随口回道：“喜欢笑呗！”
“你说会不会他们是想和我们一起玩啊？”菜头侧过脸猜测着问道。
“额……反正不害我们就好。”
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的，睡意渐渐侵袭了两人，很快便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起的时候，艾笑发现木柱床上被子胡乱叠了一气，看样子人早就走了。
许是怕他笑话呢！艾笑这么想着，便和菜头一起洗漱完去教室。
木柱果然已经在座位上坐着了，见他们两人走进来便立刻把头偏开去。
可是一旦有人上前来和他们说话，木柱便立刻尖着耳朵来听，似乎生怕他们把昨晚他吓尿裤子的事情说出去。
艾笑看见在和情形，不由暗笑不已。
第一节课是张芳芳的语文。
艾笑发现她今天有点心不在焉，上课期间老是偏过头往门外张望。
艾笑顺着她的视线也想看看，无奈除了看见教室外那棵鸡爪槭随风摆动的叶子，什么也没有看到。
“天灵灵地灵灵……&*#·&”
什么声音乘着风慢慢溜进艾笑的耳朵里。
旁边的菜头发现了他的不正常，悄悄推了他一下，问：“阿笑，你在看什么呢？”
“我在看张老师看的东西。”艾笑用下巴冲正好在向外张望的张芳芳努了努，道。
菜头还没反应过来艾笑的意思，便见他突然把手高高举了起来。
“张老师，我想上厕所！”艾笑举着手大声道。
张芳芳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快去吧。”
艾笑得令，一点也不顾同学的窃窃私语，立刻起身往外走去。
教室前门是斜对着院子的，而院子的另一头不远再拐个小弯，就是昨晚他们去看的阁楼。
艾笑出了门发现耳边的声音竟清晰了些，稍微判断了一下，正是从阁楼方向传来！
于是艾笑猫着腰沿着墙壁绕到教室后门，撑着地板从走廊跳到院子里，回头确定没人发现他之后，就往阁楼的方向跑去。
“汪汪！”眼见着就快到了，突然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只半大的黑色小狗挡在了艾笑面前，冲着他叫起来。
“奶都没断嚷嚷什么？”艾笑伸出一只脚去，想将小狗拨开。
谁知小狗张嘴就咬住了他布鞋上的鞋带，喉咙里还发出威胁的“呜呜”声。
艾笑甩了两下没把小狗从鞋上甩开去，反倒是把自己的鞋给甩掉了。
只见黑色小狗叼着艾笑甩出来的布鞋转头就跑起来，艾笑单着一只脚边跳边追，“操！快把我鞋还给我啊你！”
“嗤——”的一声轻微的声响，仿佛穿透了一层薄膜一样。
艾笑奇怪地回过头看了一眼，身后并没有什么异常。
皱着眉头，艾笑缓缓伸出一个手指一点一点往前戳去。
大概在身前三十公分的位置上，伴随着指尖那些微的奇异触觉，艾笑惊讶地发现，就在他指尖的附近，竟然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透明的圆形波纹环绕在他指尖的周围！
如果不仔细去看的话，几乎看不到这个空气中的小变化。
“咦？哪里来的小、小娃娃，嗝——竟然还能、能看到我的结、结界位置？”
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把艾笑吓了一跳，急忙缩回手转过身来。
只见一个看起来约摸四十岁左右的黄袍道士，歪七扭八地戴了顶同色系的帽子捏了一个酒葫芦正东倒西歪地朝他走了过来。
而道士脚边跟着的，可不就是刚刚叼走了他一只鞋的小黑狗？
艾笑两步跳到道士跟前，蹲下身子抓住小狗嘴边另一半鞋子开始了拉锯战。
“臭狗！快松口把我鞋还给我！”
道士看着大眼瞪小眼的一人一狗，也不说话，随手把酒葫芦往腰上一别，摸着下巴咂了咂嘴不知在想什么。
过了几分钟，只见他突然挥挥手道：“笨狗松嘴！”
原本还在和艾笑抢鞋子的小狗突然就送了牙齿，使得一直卯着劲抢鞋的艾笑重心不稳一屁股往后坐在了地上。
“哎哟你这笨狗！松口也不提前知会一声。”艾笑摸着屁股抱怨。
谁知刚刚还对他龇牙的小狗，突然就冲他摇起尾巴来，甚至还“汪”了一声表示回应。
艾笑一愣就反应过来，抬起头不置信问道：“你这狗叫‘笨狗’？”
道士没说话，面前的小狗倒是又开心地“汪”了一声。
“瞧给你笨的！”道士一脚向笨狗踢去，啐道。
艾笑看着那看起来才两个月大的小狗被道士踢的在地上滚了两圈，正担心它受不受得住，却见笨狗翻了一个身又重新自己屁颠屁颠跑回来咬主人的道袍角。
“去去去，边儿玩去！”道士将提起袍子往外一甩，将吊在袍角的笨狗扔出去老远。
就在艾笑看的心惊肉跳怕它摔得够呛的时候，只见它在空中翻了一个身，四肢稳稳的着地了。
“呼——”艾笑见它平安落地不由松了一口气，结果转头就看见一双探究的眼睛正滴溜溜在自己眼前转着。方才还站在一米开外的道士此刻已经蹲在了他面前。
艾笑吓得往后一缩，却被道士抓住了肩膀。
一小阵眩晕感之后再睁眼，道士却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只见他一手背在身后一手在下巴下面捋着根本不存在的胡子叹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就在这时，笨狗突然一边“汪汪”叫着一边飞快地迈着小短腿往阁楼跑去。
艾笑惊讶地看着速度与腿长不成正比的笨狗，不知为什么总觉得它的周身洋溢着兴奋和欢快的磁场……
道士一把捞起还坐在地上发呆的艾笑，道：“既、既然来了，那就随、随我一起去看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