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雯之困+番外——烛儡

作者:烛儡  录入:10-29

徐别非也知道永远这种东西是不可信的,但他还是希望听见白雯亲口承认,那么一切也就有意义了。

“不后悔。”白雯又抱住他,“永远。”

徐别非陶醉了一下,“你说我们像不像在神父面前交换誓言的新人?”

“像。”

徐别非满足地笑了,“我其实并不喜欢这花匠的工作。”

“嗯,我知道。”

“你知道?那你知道我为什么不离开?”

“知道。”

“知道就好。”满意地亲亲他,“那我们就一起离开吧。”

“好。”

“明早五点是白公馆采购的时间,后门会打开,大概有一个半小时的时间,我就在花房等你。记住了吗?”

“记住了。”

“那明天见?”

“嗯,明天见。”

没有什么好整理的,白彦彰亲自给他添置的东西并不得他欢心。白雯环顾一周,这个房间突然陌生的像是第一次踏入。

他来的时候身无他物,如今要走了,也没有多的留念。思思转转,这十年竟如此苍白。

白彦彰的恩情,他一直记得,却不能报,报不得。

白雯颓然倒在床上,什么也不想了。

白彦彰一进门就看见不雅地倒在床上的白雯。看来,再怎么训练,白雯也不会成为真正的淑女。但这点并不能改变什么,他不甚在意地勾勾嘴角。

白雯没有睡着,虽然意识因为长时间的松懈有些迟钝,但在有人靠近的时候,他还是很快清醒过来。

“雯儿,今天听不听话?”

白雯木着脸,站起来,离开床。

白彦彰一挑眉毛,“今天有没有乱跑?”

白雯强忍着皱眉的欲望,平板地说:“没有。”

“是么,那就好。”

白雯也不知道对方信了几分。

白彦彰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包装精致的小巧礼盒,“听话的孩子有奖励,拿着吧。”

强迫奖励。白雯闷闷地伸手去接,却被对方趁机抓住碗部。白彦彰稍稍出力,没防备地白雯就被拉进他的怀里禁锢住。

“雯儿,怎么开始对我防备了?”白彦彰故作不解。

白雯不答,他从反应过来的那刻就没停止过挣扎。

白彦彰略微收紧手臂,白雯吃疼地叫了一声。白彦彰声音里是不掩饰的阴沉:“放心,只要你听话,不犯大错,我是不会惩罚你的。”

那么,刚才就是不听话的惩罚了?

白雯第冷笑着面对白彦彰。

他再次坚定自己离开这个人的决心,虽然欠了白彦彰良多,但他不打算把自己赔给他。

“小心父亲。”

这句话突然从那些沉淀的记忆里浮现,原来那时白文霆就向他示警过。原来,他早就看透了局势。那么之后的事也就不奇怪了,连朋友都算不上,又怎么能要求一个儿子为了外人来反对他的父亲呢?

白雯这样想着,心里也不知是释然还是难过,似乎麻木了。现在,他只希望能早一点从白家的困局中自由。

第十六章

清晨的还弥漫着一层雾气,白家的建筑更显得缥缈神秘。也许只有这样的地方才适合一个古老家族长驻。

花房的门没有落锁,白雯轻轻一推就开了。明知道这个时间不会有别人在这里逗留,白雯还是带上了十二分的小心。

“来了?”还未进门,白雯就被一只熟悉的手拉住。“手好凉。”

“有点紧张。”

徐别非安抚道:“白家又不是深宫大院,要出去很容易,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困难。”

真的是这样吗?

白雯不想给徐别非泼冷水,但心里总是轻松不起来。

昨晚白彦彰离开了白公馆,这让白雯好过了不少。至少他不用找理由和白彦彰分房睡,这让今早的计划顺利了不少。

“我好象来早。”白雯反握住徐别非的手,像是在汲取力量,“一醒来就只想着快点见到你。”

“你能这么想,我真的很高兴。”

白雯叹口气,“希望一切顺利。”

“会的。”

“你怎么什么都没带?”徐别非问。

“没什么好带的。”

“哦。”

两人一安静下来,气氛就显得有些沉重,但此时谁也没有心情来找个轻松的话题。不知坐了多久,徐别非看看手表道:“时间到了。”他牵着白雯的手走出花房。

一直到后门都没有遇见什么人,后门是大大敞开的,并没有人看守。

白雯疑惑地看向徐别非。

徐别非小声说,“把我给你的帽子戴起来,对,把头发藏进去。后门一向的看管一向很松,尤其这个时候。你跟着我,不要紧张,后门的大爷人很好,不会为难你。”

然后,他们从树丛里钻出来,朝后门走去。果然没有受到阻拦,白雯才松口气,徐别非抓着他的手突然一紧,疼得他差点叫出来。

走出后门的时候,徐别非习惯地往门边的监控室瞄了一眼,一直守在里面的大爷居然不在。四周的安静一下子蹊跷起来,徐别非本能感觉到有什么在寂静里酝酿。

“快跑。”徐别非急促地说了一句,拉着白雯撒着腿跑了起来。白雯及时反应过来,艰难地跟上他。

下一秒,白彦彰的声音凭空出现,平板到没有感情,“抓住他们。”

白雯没敢回头,除了白彦彰格外冷酷的声音,他还听见有人追上来。

逃不掉的。

他心里滑过绝望,徐别非却突然松开他的手,命令道:“分开跑。”

徐别非本以为白雯只是受了委屈一时兴起才想到离家出走,只是这阵势让他大感不对劲。一定要让白雯离开,他的直觉在第一时间做出了这个决定。

阿非呢?

身边空荡荡的。

白雯没跑两步就停下,一回头正看见徐别非被两个身强体壮的人压制在地上,但更多的人朝他跑来。白雯却一下子绝了离开的念头,他急切地原路奔回。就在他要抓住徐别非的时候,自己被人拦腰一劫,紧紧箍住。耳边滑过令人寒颤的声音,就像毒蛇吐着惺子。

“雯儿,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吗?这么不听话,是不是该罚?”

白雯只是死死盯着没有放弃反抗却得到更残酷压制的徐别非,哑声道:“放了他。”

“雯儿,你当真听不进我的话?”白彦彰更加阴冷而强硬,“回答我的问题。”

“放了他。”白雯重复,忽而受不了似的拔高音调,“你想怎么处罚我都行!现在,放开他!”

徐别非听见他的尖叫,也忘记了反抗,头被人狠狠压在地上,眼睛还是努力看着白雯这边。

白彦彰本就不好看的脸色更加阴沉,“雯儿,我警告过了多少次了?你还是要和他走,所以,你不要怪我。这小子今日遭受的一切都是你给的。”

白雯终于看向他,“你想干什么!”

白彦彰没有回答,冷笑一声,“把他带下去。”

徐别非立刻被人押走,他高大的身体犹自垂死挣扎,终究难敌一群训练有素的保镖似的厉害人物。

白雯自是无法看着他被这样拖走,他不停的挣扎,却不能撼动什么。发现挣扎无用后,他开始哀求,用他从来没有用过的可怜语气和话语。

“我会听话的,你放了他吧。”

“我再也不敢了,求你!”

但是没有用,白彦彰冷峻的侧脸上连睫毛都没有一丝颤动,犹如没有生气的雕像,浑身透着一股凛然。

“白雯——”

熟悉的声语以从未有过的撕裂之态传来,白雯猛然回头,徐别非已经没有了影子,白彦彰这才放开臂湾间的人。白雯失去支撑颓然倒下,眼泪已经布满了整张脸,看起来狼狈又可怜。

时间就像被禁锢了一样,直到——

“父亲?”沉静的环境里突然响起年轻男子的声音。

白文霆不解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刚要开口询问,便被白彦彰一个冷冷的眼神塞住了嘴。

白雯闻声望去,却像看见救星似的,激动地一下扑到白文霆面前,语言错乱道:“帮我救救,帮我救救他。”

白文霆掩去眼里的不忍,再次出声,“父亲,这是?”

“你不用管。现在,把白雯给我送来。”

白雯的身子一僵,他盯着白文霆慢慢退后,哀求似的摇着头。

“还不快点!”白彦彰催促。

白文霆往前迈了一步,白雯就像踩了陷阱的兔子,警醒已经来不及。还未退到第二步,就已经被白文霆抓住,半拖半抱地交到白文霆手上。

被白彦彰抱起那一刻,白雯还是不死心,此时,他已经清醒了一点。他看着白文霆一字一句地说:“求你救救徐别非。”

几乎是立刻,白文霆说出:“抱歉。”

白雯死心地闭上眼。

白彦彰对白文霆说:“今日的会议你代替我出席。”

“是的。”

白文霆亲眼看着白彦彰将不再抵抗的白雯抱走。然后,他的抬起手指摩挲着衣袖上两块小水斑,在原地站了很久,直到老管家焦急地寻来。

老人眼里是说不尽的担忧,“少爷……”

“放心,我没有冲动。”白文霆淡淡说,“还有一个好消息,今天的会议我会去参加,合同也是我的了。”

管家的心放了一大半,“这就好,这就好。”

“是啊,很顺利。”白文霆的声音里却听不出一丝喜悦。“对了,那个徐别非,能帮的就帮一点吧,只要不让他发现就好。”

“少爷?”管家不赞同地皱起眉,“您才得到他的信任……”

“信任?”白文霆讽刺地笑了,“我在他眼里不过是个不敢反抗的功利小人。”之后,他看着老人周遍布满岁月痕迹却依旧清明的眼,诚恳地请求道:“求您帮我,这个人很重要。”

老管家眼里产生了一点波动,很快就消失不见,但他终于迟疑地点下了头。

第十七章

白雯脸色苍白,宛如尸体般躺在白彦彰怀里。

“你就这么担心他?”白彦彰冷哼一声问,“我还没把他怎么样,你就伤心成这个样子?”话语里曾经的温柔宠溺消失无踪,白雯的心蓦地被刺疼了。

“你想把他怎样?”白雯睁开眼去看那张可能狰狞可能扭曲的脸,可惜,入眼的还是那么标志的样子,如钻石镌刻的艺术品,美丽而冰冷。

白彦彰露出一个意义不明的笑。

白雯疲惫地闭上眼,他知道哀求已经没有用了。

白彦彰将他抱回自己的房间。

白公馆里还是一派宁静,清晨发生的事几乎没有人察觉到,大家各自忙碌着自己的工作,只是花间少了一个年轻的身影。

医生再次被白彦彰亲自召见的时候就知道事情已经进入最后一步。他整理好仪表后,又回到卧室,盯着床上的人。床上的人发出软绵绵的哼声,睡得正香。医生不舍地在他脸上留下一吻,目光扫到被子隆起的地方。手跟上去,轻柔而留恋地抚摩。手下的是他还未出世的孩子。

如果要报应的话,就报应到我身上吧!医生悲戚地想。

不知道是不是悲伤的情绪感染到了床上的人,他的睫毛颤了颤,慢慢睁开。“咦?要出门吗?”

医生吃了一惊,很快又露出笑容,“是啊,要去白公馆一趟。”

“白先生生病了吗?”他关切地问。

医生在心里苦笑一下,这个单纯的家伙到现在还把白彦彰当成不求回报的恩人。他不忍心拆穿这个谎言,于是说:“小问题,你不用担心。”

床上的人笑了笑,“哦,那你去吧。早点回来啊。”说罢在他脸上碰了一下,又睡了回去。

他现在很健康,很快乐,医生欣慰地想。他没有办法保护更多的人,对于另一个孩子他只能说抱歉了。

医生将实验多年的汤药端上来的时候,白彦彰正陪在白雯身边。医生把东西交到白彦彰手里便退了下去,带上门的时候还是有些担忧地偷偷看了一眼。这一眼只看见偌大的床上那个孩子瘦小苍白的脸,心中愧疚汹涌而来。但医生还是无言地离开了,少爷都没办法的事,他又能如何呢?

他现在只想赶紧回家,把爱人好好抱在怀里。

仿佛那就是他的救赎。

“喝了。”

不用睁开眼,白雯就闻见那令人作呕的味道。本就对药物异常厌恶的他,在这种撕破脸的情况下更不可能像以前乖乖地听话。

白彦彰不会伤害他——这种认知不知何时已经瓦解。

白彦彰不再重复,直接撬开白雯的嘴,灌了下去。

白雯拼命挣扎,白彦彰死死捏住他的下巴道:“你还是留点力气的好。”

药还是洒出了一点,从白雯的嘴角淌到脖子里,所到之处是褐色的水光。

“浪费了。”白彦彰咂咂嘴,伸出舌头把褐色舔掉。白雯就像被针扎了,捂着脖子弹坐起来,戒备地看着白彦彰。

白彦彰笑道:“你早就开始警惕我了?”

白雯心下一沉,现在算是正式摊牌?

“不过,你知道的并不多。”他继续笑,白雯从来没见过他能变幻出这么多的笑容,神秘而危险。“比如,刚刚那碗药。”

白雯顿时紧张起来,无数个念头飞速窜过,就是抓不住一个确信的。他第一次以锐利的目光瞪着白彦彰,等着他宣布那个可能让他害怕让他惊恐的答案。

白彦彰却抿住了笑,“乖乖待在这里,你逃不出去的。”说罢,他离开床。

压迫的感觉稍稍消除,白雯松口气,也不敢追问那究竟是什么药。那白彦彰到底要干什么?一思及这个问题,白雯的心脏就咯噔一下。他几乎是扑过去,拽住白彦彰。

“你要怎么对徐别非?”

白彦彰明显阴沉了脸,他冷笑道:“放心,他没有把你如何,我自然也不会对他如何。至多小小告戒一下,让他知道妄图窥视别人的东西的后果。”

小小的告戒显然没有听起来那么简单,白雯一想到徐别非可能遭受的折磨,脸色愈加苍白到没有一丝血色。手上再没力气,从白彦彰的衣服上滑落。

白彦彰却转身擒住他坠落的手,“你难道不想知道我给你喝的是什么?还是你已经把他看得比自己还重要了?”

白彦彰也从来没有像今天把情绪透露得如此明显,他在恼怒。白雯奋力地想要抽回手,闪电似的疼痛却突然由手穿透全身。白雯差点栽下床。白彦彰拎着他的手,把他扔回大床的中心。

“我不会要徐别非的命,也不会让他伤残。”

白雯诧异而不信任地看着他。

“但是,你不会再见到他,也不要再妄图离开。”白彦彰指着这个房间,“甚至这个房间,你都不要想离开,除非……”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突然笑了起来,之后却再没更多的解释。

听到这样揭露了轮廓却模糊了内容的未来,白雯只有心寒和绝望。

第十八章

白雯被囚禁了,窗上的金属栏以及门外随时待命的护卫,这些无一不清晰地宣告了这个事实。

在自己望尘莫及的地方,徐别非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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