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家在鸟巢(修真 包子)上——土豆芽儿

作者:土豆芽儿  录入:11-03

相对于杖刑,鞭子打在身上的压力小多了,有的只是尖锐的疼痛。戌甲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死寂的眼冷冷地盯着对面施刑的管家,似乎在把他刻在脑中,等待机会报复回来。

管家对上这双眼睛,不禁一时胆怯,下一瞬就怒火中烧,扬起手给了戌甲当头一鞭,“畜生,还我儿命来!”

“唔!”戌甲被抽得脑袋一偏,回过头来脸上就多了道鲜红的血痕,从左上额一直延伸到右脸颊,将他的连斜分成了两半,看起来犹如地狱爬出的恶鬼般血腥邪恶。

石头到抽口冷气。

什么时候才会结束?这场暴行还会结束吗?如果他是乌猛鸟,倒不如死了算了。活着没有一丝希望,只有无穷无尽的苦难。所以说,这些坚持活着的乌猛鸟是多么坚强,也许它们仅仅只是本能的活着,但这也足以让人佩服了。

也不知过了许久,石头已经没有记数了,管家终于放过了戌甲,命人将他拖进牢房。

石头捡起地上被晒得滚烫的竹筒,正准备跟进去,管家却叫住了他。

管家心里烦着,对石头颐指气使地道:“石头你过来。”

石头脚步一顿,低着头走了过去。

管家毕竟年事已高,一场发泄后挂满汗水的脸上毫无血色,长着嘴不断地喘气,从袖子里掏出一块碎银丢给石头:“拿去看看大夫。”

石头不悲不喜地收起因子,恭敬道:“谢管家。”

管家理了理藏青色的长袍,眼角的余光瞟了眼文弱的少年,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沉着声音道:“把戌甲饲养好,千万别让他死了,否则后果你可担待不起。”

石头心里一紧,低着的头掩饰住了他嘴角讽刺的一笑。让戌甲受伤还不是你打的,现在是怕出事,已经开始打算让自己背黑锅了吗?

石头将头埋得更低,服从地道:“知道了,我会的。”

“嗯。”管家满意地应了声,转身走了。

石头抱着水桶快步跑进地牢,戌号牢房黑乎乎的一片,他只能看清里面有个人形黑影,连忙唤道:“戌甲!戌甲你还好吧。”

石头打开牢房,连忙跑过去查看戌甲的伤。牢房内太黑,石头蹲在戌甲身边看了好一会儿,正想伸手去摸时,不期然发现黑暗中有一双黑漆漆的眼睛,闪着森森寒光,正幽幽地盯着他。

石头吓了一跳,身体往后一退就坐在了地上。

“戌甲。”

戌甲坐了起来,微微垂眸,比平时精神差了许多。但这已经让石头感到意外了,戌甲看起来比在外面时情况好多了,原来他在外面是装的吗?

石头拿出竹筒,扭开了递给戌甲:“你很渴了吧,快喝点水,不够我再去装。”

戌甲立即双手抢过石头手中的水桶,手微微颤抖着,低下头胡乱地舔舐竹筒里的水。

石头不禁喷笑了一声,憋笑道:“不是这样喝的,要这样。”一只纤细的手托在竹筒底部,微微一抬,戌甲嘴里便倒入了一大口水。

戌甲“咕咚咕咚”的咽下,然后抱着竹筒仰头喝了起来,水洒出来了不少。

石头:“慢点,都是你的,别喝太急,小心呛着。”

戌甲用鼻子呼出声音算是回复石头,继续喝着水,没多久就喝完了这三斤水。

☆、第五章:为奴(5)

地道里传来脚步声,渐渐的越来越明显,在无人的地牢中一声声回荡着。

石头走到牢门口探头去看,原来是负责戌甲的打手中的一个,给他送药来了。

身穿劲装的打手把东西放在戌号牢房门口,同样是一副没有情绪的声音:“这是金创药和清水,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我们会尽力弄来。”

“谢谢。”石头微微一笑,清秀的脸上露出了两个清浅的酒窝。

“可以帮忙取一支火把过来吗?这里太暗,我看不清他的伤。”

打手立即转身,取了一支火把回来。

“多谢。”石头对打手道,打开牢门将东西都搬了进来,然后接过火把,插在石墙的火把座上。

摇曳的火光将戌甲映得越发骇人,浑身的鲜血,配上他凌厉得如同饿鹰的眸子,和脸上血淋淋的鞭伤,看起来犹如地狱爬出的恶鬼。

饶是石头这个月见的多了,此时也有些害怕。

只有一桶清水,他打算先擦拭一下没有太多伤口的胸腹,后面的伤太严重,如果先清理了后背,这水就得浑浊了。

石头的动作非常轻柔,一点一点地沾着戌甲皮肤上的红痕,突然感觉浑身不对劲,一抬头,才发现戌甲正紧盯着自己。

“怎……怎么了?”石头看着戌甲的脸,紧张得咽了口口水:“先给你擦擦脸吧,血好像弄眼睛里了。”

石头说着试探性地抬起手,屏住了呼吸,这是他第一次给戌甲擦脸,感觉有些奇怪,这样的事好像过于亲密了。

戌甲视线落在石头胸口破烂了的衣服上,等石头收了手,他突然伸手扯开了石头的衣服。

“呲啦”一声,石头的衣服分成了两半,露出了白净瘦弱的胸膛。

石头吓了一跳,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惊恐地看着戌甲:“你做什么?”难道想撕碎他吗?是啊,毕竟他刚被人类折磨过,他也是个人类啊。

怎么办?牢门还是关闭的,开锁的时间戌甲绝对让他死得不能再死,还会激起野兽本能的追捕欲,那他不死也得死了。

石头脑中飞速思考,身体却一直呆坐着一动也没动,只两眼惊慌地看着戌甲。

戌甲爬了过来,双臂撑在石头身侧,然后伸出长着尖锐指甲的大手挑开了破烂的衣料,轻轻碰了碰石头胸口的红痕。

石头痛得瑟缩了一下,紧接着就愣住了。他含着脑袋看向自己的胸口,发现戌甲在触碰他的伤,被管家打到地方肿起了一大片,有些发紫,如果再不揉开淤血待会儿颜色肯定更深。

石头拢住衣服,勉强地笑笑:“原来你在关心我啊,我没事。”

“哼。”戌甲突然瞪了眼石头,板着脸甩开头,规规矩矩地坐直了身体。

石头讪讪地坐起来。

戌甲居然闹别扭了,明明就是关心他嘛,有些可爱呢。

唉!只是报废了件衣服,本来被管家打破的地方补一补就能穿的,破了这么长几道口子就算缝好了也不能穿出门了。

从被点穿了心思戌甲没再打理石头,板着一张脸打坐,任由石头在他身上擦擦抹抹。

石头费了许久才把戌甲清理清爽,然后帮他擦拭黑色的指甲。

乌猛鸟的指甲长且尖锐,足有一寸长,非常厚实,就像鸟类的指甲。这指甲里通常会藏着血污和土粒。

擦着擦着,他的目光不由得落在了戌甲被手铐磨得起茧的手腕上。

据说这是千年玄铁打造的铁链,不单坚韧,更能抑制乌猛鸟的修为。但是这锁嘛……

这锁扣在玄铁手环之上,为了小巧,机关并不太复杂。

石头是吃着百家饭长大的,每天都会在吃饭的那家帮忙做事,十几年下来他也学了不少手艺,木工缝纫烹饪,甚至绣花他也会,虽不能说样样精通,但也足以称得上内行。

制锁就是他非常擅长的一项。

石头不止一次偷偷想过该怎么打开这锁,从他看见这道锁开始,但他从没想过真的去打开它。

只需要两根长针,肯定能撬开。

他是不敢待在这里了,身体的秘密可能被发现了,再不走可能一辈子都栽在这黑暗的地方了。管家看似和,其实也是个黑心的,打着让他背黑锅的主意,虽然戌甲身体强壮没这么容易死,但这感觉真让他不爽。

思来想去他都只有一走了之,越早越好,免得陷入被动。但是戌甲……要救他吗?如果救了他,自己肯定就再没好日子过了,可能还会被一青阁杀害,还记得刚来时有个下下人犯了错而被乱棍打死,这还是管家为了给他下马威特意让他看见的,现在杀他绝对是有可能的。

石头一边思索纠结着,手里的活却没停下,只是擦得越发仔细,将戌甲的手指甲正反两面来回地擦着。

戌甲歪头看了看石头的脸,靠在墙上闭目养神起来。

擦完一只手,石头换了戌甲另一只手继续擦。

如果他顺利离开,一青阁绝对还会再外招,要是进来的村民运气不好,冒犯了戌甲,或许就和管家儿子一样的下场了。不行,绝对不行,村里的人都对他有恩,他不能不管不理。

石头突然抬起头,大喊了声:“戌甲!”

戌甲机警地睁眼,却只是懒懒的瞟了石头一眼。

石头深吸一口气,爬起身在走廊口看了看。现在乌猛鸟还没回来,因此守卫们都不在。

石头凑近戌甲的耳朵,压低了声音道:“你想不想离开?”

戌甲猛地睁大眼睛,嘴里发出嘶哑低沉的声音:“想。”

说完戌甲的眼神就暗淡了下来,他记得石头被打,显然在人类中地位不高。

石头大吃一惊:“你会说话?”

“哼。”戌甲不屑地哼了声。

好吧,每当他觉得戌甲很厉害时,戌甲都一副不屑的样子,好像这很平常一样,他已经习惯了。可是……就算是人类,短短几个月也很难学会一门语言好吧!

见戌甲不太相信自己,石头也不多说,拿起他的手继续清理。

做出了救戌甲的决定,石头的心就松了下来,好像就一直在找借口搭救它一样。

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条软绵绵的东西。

唉?毛毛虫?

石头低头一看。

“啊!”石头小声惊叫了一声,瞬间全身的汗毛都炸了起来,反射性地将手里的东西甩了出去。

居然是根肉条!!!

戌甲“嗤”了一声,似乎是在嘲笑,石头看过去时却发现他还是面无表情的,也不知是不是笑了他。

石头也有些生气,随便擦了擦戌甲的手就开始收拾东西。

“我先走了,晚点再来给你送食物。”

戌甲听到人类这么说也没有多看他一眼,直到地道里没有了这个人类的脚步声,才抬头看去。

他真的会放了他吗?

虽然希望很渺茫,但他不能否认,自己心里非常期待。被抓进来几个月,他从没放弃过自由的希望,也许这个弱小的人类,可以帮到他。

石头走出地牢,强烈的日光刺得他睁不开眼,不由得眯了眼睛,抬起手遮在额头。

突然,身边似乎扬起一阵风,石头连忙放开手,愕然地发现刚才送药的打手站在自己面前。

因为需要看守戌甲,这五个打手都留在了地牢外,站在石头面前的是对戌甲行刑的老四,也就是给戌甲送药的人。

“被袭击了?”老四紧张地问。

“啊?”石头愣愣地看着打手。来一青阁一个月,还是头一次被冷冰冰的打手关心,感觉怪怪的。

老四目光落在石头的胸口,见衣料上没有血迹才放下心,声音恢复了冷漠:“被乌猛鸟盯住是很危险,如果你让他不悦了的话,最好还是离开,以免遭到杀身之祸。”

石头奇怪地看了眼这个年轻的打手,明明才二十岁的样子,却永远都绷着一张木头雕刻出的表情。

虽然感觉奇怪,但他感觉得出这个打手是真为他考虑,便笑道:“我知道了,谢谢。”

“不用。”打手说完转身走回凉亭。

石头也没多想,赶紧走出了这个压抑的院子。

☆、第六章:逃离(1)

当天下午,石头去锁匠家里借了两根专用的长针,别在了衣袖里。

整个下午他都心神不宁,衣服缝了许久也没缝好,反倒把手扎了几次,烦躁之下就把衣服丢在了床上。

石头从床底翻出自己所有积蓄,又从垫褥里找出零散的铜板,堆在一起数了几遍,一共有五两银子三百六十文钱。他把银子缝在衣服袖口里,三百多铜钱用两个钱袋装着,一包整整三百,一包六十。然后又把要带走的衣服装进包袱里,包括今天被撕破的那件。

收拾完行李,一共也才小小的一包。

黄昏,石头跟平常一样走进屠宰场,领了戌甲的食物,一步一步走进地牢,腿却一直是软的。

石头长这么大,还第一次干坏事,还是件大坏事,昨天有了这注意就让他失眠了半宿。

现在正是地牢人最多的时间,刑地就有四五百打手,无形的形成了一股极大的压力,让石头不禁心生退意。……不行!不能独自离开。戌甲太可怜了,村民也会收到伤害。

如此想着,石头深吸了一口气,大步走了进去。

地牢内有些吵杂,回荡着无数道叮叮当当的铁链碰撞声,戌甲却立即就分辨出了比其他人都要虚浮的脚步,抬头看向门外。

“戌甲。”石头打开牢门,把木桶提了进去:“快吃吧。”

戌甲看了石头一会儿,才把手伸进桶里。

看着戌甲身上狰狞的伤痕,石头挣扎了许久,还是没动手。他确实是胆怯,更重要的是现在戌甲太过虚弱,不如修养两天,自己也好多做一些心理准备。

戌甲似乎比平时更沉默,视线一直在石头身上,好似拿他下菜。石头浑身不对劲,待戌甲一吃完就慌里慌张的走了。

只是他没料到,第二天戌甲就上工了。他这天也没送水,到黄昏知道这消息时,戌甲正被吊在刑架上被鞭打。管家居然又来了,亲自监督打手对戌甲的施刑。

石头后悔不已,看来这件事是越拖越糟了。他看向眼刑架上的戌甲,正巧戌甲也正看着他,眼神冰冷死寂,在旁人看来没有变化,但石头却直觉戌甲看他的眼神冷了许多。

或许是失望吧。昨天他都没和戌甲有什么交流,戌甲也许期待着自己救他,结果他却早早的走了,所以失望了吧。

石头有些难受,偏开头不再看刑地,提着食物快步往地牢走去。

把食物放进戌号牢房,石头快步走回了家,换上了昨天缝了银子的衣服,把长针别在了袖口,又马不停蹄地赶到了地牢。

刑地已经肃清,只留下了浓浓的血腥。

石头没多看一眼,径直走向地牢。

“等等!”守卫伸出长矛拦住石头,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冷声道:“你怎么又来了?刚才不是来过了吗?”

石头是今天第一个送食的,所以守卫对他有印象。

好歹昨天在心理上已经煎熬了一次,石头今天镇定了许多,藏在衣袖里的手紧紧捏着,面上却是不卑不亢:“我本以为戌甲今天休息,就送早了一些,没想到他已经开始做工了,那时正在受刑,我就把食物放进了牢房里,然后先回去了,现在是来取食桶的。”

“原来是这样。”守卫接受了他的措词,拿开长矛把他放了进去。

石头下了地道才如释重负地呼了口气,脚下速度不变地往深处走。

“戌甲!”石头在外面轻唤了声,开锁的手微微哆嗦。

戌甲只瞟了眼石头,身体藏在暗处没有动弹。

石头也没准备得到回应,打开门就走了进去,第一次没有上锁,直接走向戌甲。

石头在戌甲身边蹲下,对他做了个噤声的口型。

戌甲似有所感,坐直了身子,一双兽瞳紧紧盯着石头。

石头抽出衣袖里的长针,对戌甲做出口型:我会救你的。

戌甲瞳孔一缩,定定地看着石头,伸出了带着镣铐的双手。

石头吐了口浊气,两指拈住针想清理针尖,手却微微颤抖着不太听使唤。他恼恨地双手交握了下,抓起戌甲的手将长针插进了玄锁。

感受到熟悉的机关,石头的心就沉稳了下来,手渐渐不怎么抖了。

戌甲无声地张了张嘴,然后竖起了耳朵,密切留意着地道的动静。

铁针在锁芯内发出细微的声响,这让石头的心紧绷了起来,担忧地看了眼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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