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矿厂被滚滚的大火吞噬,陈保元止不住一阵胆寒,如果不是原陆时和傅司柏发现了原明俊的诡计的话,自己恐怕也要和矿厂一起葬身火海了。想到那腾起的浓烟自己就一阵后怕,同时又为冯志的做法寒心。自己从来没有亏待过他,年前的时候还给他涨了五百块钱的工资,这人怎么能这么没有良心呢?就算像是小时说的那样,他的家境贫困需要这笔钱,那就不能和自己说吗?自己现在手里也有一点闲钱,如果自己工地上的工人真的有需要的话,是不会不管的。
他摇了摇头,将降压药就着温水一起吞了下去,这时候屏幕里的图像显示已经有救火队到达现场进行扑救,但因为爆炸以及火势太猛的缘故,矿厂已经被烧得所剩无几。虽然知道是原陆时的计谋,但看见好好的厂区被烧毁,他心里还是有点难受。
原陆时见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是对矿厂有感情,心里不舒服,于是安慰道:“爸,烧毁矿厂是没有办法的权宜之计,您也别太放在心上了,等赔偿金下来了可以再建新厂。”
“赔偿金?”
“没错,”傅司柏目光冷淡地打量着屏幕里支离破碎的厂区:“这笔钱当然要原明俊来出,如果他出不起,原政清也得出。”
听到不是白白浪费一个矿厂,陈保元的心情多少缓解了一点,他再次叹了口气:“那个原明俊心肠也太狠毒了,白长了一副好看的样子!至于冯志虽然可恨,但是毕竟也不是主使。他为了钱出卖我们是很无耻,但如果真的像你说的那样是因为家里有困难,他这时候再进监狱,家里的日子可就得更难过了。”
傅司柏知道陈保元又心软了,便冷声道:“家境困难不是他做出这种事的借口,既然事情已经做了,就没有平白被原谅的道理。如果他的家庭经济实在困难,我们可以做一定的援助,但他的牢狱之灾免不了的。”
陈保元张了张口,还想解释,但见傅司柏和原陆时均是一脸的冰霜,知道冯志做的事触了他们的禁忌,估计两人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于是也只好点了点头。
为了保证陈保元的安全,原陆时没有让他回陈家,而是让他在这里再暂住一晚,并且派人将梅月也偷偷地接过来了。
闹腾完这一通已经快凌晨,等陈保元回卧室休息后,原陆时和傅司柏也准备休息,毕竟两个人第二天还有不少的事情要忙。然而原陆时躺在床上,却无论如何无法入眠,他几次翻身之后,傅司柏扣着他的肩膀让他面对自己,月色下目光显得越发柔和:“怎么了?睡不着?”
原陆时看着对方的眼睛,半晌才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原明俊的事情人证物证俱全,根本无从抵赖,进去是板上钉钉的事。就算原政清有通天的本领,也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疏通关系。更何况傅司柏那边连通稿都写好了,就等着明天一早新闻登报。并且会在舆论方面着重引导大众,使其注意到原明俊同原政清的关系,这样原政清想要挪动关系都没有办法。
只是他心中还是有着隐隐的担忧,原政清女干诈狡猾,这次原明俊摔得这样狠,只怕他会隐忍不住对自己下手。自己当然是不在乎的,有什么手段尽管招呼,只是担心他会对陈保元和梅月不利,在这里他只剩这两个亲人了,他们绝对不能够出任何问题。
“你在担心爸和妈的安全?”傅司柏揉了揉他的头发,沉声问道。
不得不说傅司柏总是能够第一时间猜中他的心思,原陆时点了点头。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已经加派人手暗中保护他们,还有这段时间矿区的事情就不要让爸插手了,留给下面的人去做。”
“我担心原政清这个老狐狸不会善罢甘休。”
“如果他真的什么都不做,那他也就不是原政清了。不怕他有举动,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他有动作,就会有破绽,我倒是怕他会暗自不动。”
“什么意思?”
傅司柏将手收回来,眼光一如既往的冷淡:“原政清这个人城府很深,又很能忍耐,现在原明俊已经是一步废棋,我更多的是担心他会罔顾亲情,弃掉这枚弃子。”
原陆时皱了皱眉:“毕竟原明俊也是他的独子,他怎样也不会不管他的。”
“那倒未必,”傅司柏盯着被月光浸染得镀了一层银色的墙壁,慢慢开口:“他们有血缘关系不假,但原明俊入狱已经成为定局,原政清这个人将利弊分得很清楚,未必会心软。”他顿了片刻,才接着道:“不过文丽这个人虽然行事果决,但对原明俊倒是溺爱得厉害,或许可以用得着。”
“你的意思是……”
“原政清狡猾,又性格沉稳,这种人一般情况下不容易犯错。文丽相比之下性格就要暴躁得多,她这一端很容易出纰漏。”
原陆时很快领悟到他的意思:“也就是说让文丽露出破绽,从而引出原政清的破绽。”他又想了想:“原政清这段时间一直在为竞选会长的事情奔波,原明俊的事情本身对他就是一个沉重的打击,如果这时候文丽再为了原明俊头脑发热,相当于又狠狠捅了原政清一刀。”他叹了口气:“只是这件事,要怎么做呢?”
傅司柏探过身去在他额头上亲了亲:“这不是着急的事,明天你还有课,先睡觉。”
另一边,原明俊一直表情愉悦地看着矿厂被大火吞噬,直到远处响起救火队赶来的声音,才在段有的催促下驱车离开。一路上他的心情十分愉悦,之前一点因为殃及无辜所产生的轻微负罪感,也在想到可以让原陆时痛苦的巨大喜悦中冲刷干净。他表情愉快地看着窗外,顺手点了支烟送到唇边。
段有的心情却是十分沉重,他从中学开始便在道上混,也曾打群架打死过人,但做这种事情还是第一次。他根本无法理解原明俊对原陆时那浓重的恨意是从何而来,但原明俊想要做的事,他又没办法阻止。
原明俊这时候的心情很好,轻轻吐了口烟后,对段有道:“去你公寓。”
或许是因为之前的打击太重,段有并没有因为接下来要发生的情事而激动,反而觉得心情越加沉重起来。
第66章
原明俊同段有回到公寓之后,立刻将对方推在墙壁上,动手撕扯他的衣服。原明俊很少有这样热情的时候,段有有些受宠若惊,但情绪却完全调动不起来。
原明俊感觉到他的心不在焉,扯起他的领口,皱着眉问:“你到底要不要做?”
段有目光平静地看着他,眼睛里没有丝毫欲望。原明俊盯着他片刻,将手松开:“不做算了,”他松了松自己的衬衫领口:“你不做我去找别人。”
“明俊!”段有按住他的肩膀:“事情还没有结束,你不要忘了冯志!他一直下落不明!”
“冯志……”原明俊沉默片刻,胜利的喜悦冲昏了他的大脑,让他几乎忘了冯志这个人的存在。没错,现在首要问题是要先将这个人找到,他不能放任他在外面晃荡。
原明俊朝后退了半步,摸出手机给冯志的号码拨过去,他将电话放在耳边听了一会,之后有点厌烦地扔到一旁:“还是关机。”
段有见他烦躁的样子有点心疼,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别着急,他跑不掉的。”
原明俊没说话,脸上的表情却依旧十分不悦。段有这时候虽然没有什么心情,但还是将原明俊朝自己的方向扯过来,按着他的后脑朝他吻了下去。没有什么缘故,他只是不想影响原明俊的心情罢了。
原明俊倒很快投入进去,勾着对方的脖颈深吻,有点急促地撕扯对方的扣子。段有按着他吻了一会儿,直接将他拦腰抱起来压到了床上。
心情的愉悦促使原明俊变得十分热情,扭动着身体纠缠对方,两个人一直纵情到后半夜,甚至来不及收拾就在一片狼藉之中双双睡了过去。
段有是在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中恢复意识的,昨天为了助兴喝了不少酒,他这时候觉得大脑昏沉得厉害。他揉了揉太阳穴,低头见原明俊正一身暧昧痕迹地躺在自己怀里,似乎被这持续不断的敲门声吵得有点心烦,皱着眉低头捂住耳朵。
段有将被子往上拉了拉,将他赤裸的上半身盖住,拿过一旁皱成一团的衣服勉强穿上,才起身朝门口走去。
段有的心情也被这急促的敲门声闹得有点不好,昨晚睡得晚,他这时候还困得厉害,本来想再睡一会儿的,不知道是谁这一大清早的就来扰他清梦。
于是他连门镜也没看,直接抬手拉开门,有点烦躁地朝外喊了声:“什么事!”
然而下一刻他整个人像是被当头浇了桶冷水一样立刻清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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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清!”文丽猛地推开书房的门,几步跑到原政清面前。她的鬓角散乱,脸色微红,从来打理得光洁亮丽的外表这时候却十分狼狈,止不住地喘着粗气,显得十分惊慌:“明俊,明俊他……”说着竟带了点哭腔:“怎么办,究竟该怎么办才好……”
原政清正端端坐在办公桌前浏览文件,虽然在家里但衣着却一丝不苟,头发整齐地偏向一边,用发蜡梳得整齐。鼻梁上架着副金丝眼镜,显得整个人十分儒雅文气。他这时候抬起头,有点不悦地打量了一眼文丽惊慌失措的模样,皱了皱眉问道:“什么事这样急?看看你的样子!”
“你现在还有闲心管什么样子!明俊!明俊被警察抓起来了!”
“什么!”原政清猛地站起来,震惊地盯着她:“被警察抓起来?警察凭什么抓他?”
文丽的脸上有着明显的慌乱,气息不稳地回答道:“说他纵火……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
“纵火?好端端的他纵什么火?”
“这个我哪里知道!”文丽朝他气势汹汹地吼道:“你还有闲心在这里问东问西,还不赶紧想想办法!”
同文丽的惊慌失措相比,原政清明显要冷静得多,拿起办公桌前的电话给律师拨了过去。文丽站在一旁,表情紧张地盯着原政清,恨不得能够钻进电话里去听。十多分钟后,原政清将电话挂断,一声不响地坐在座位上,目光阴沉地盯着桌面。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倒是说话啊!”
原政清朝桌面猛地一拍,震得桌面一阵颤动:“你养的好儿子!跑去炸毁了原陆时的选矿厂!还被人将过程全部录了下来!这个蠢货!”
文丽整个人都震住了,不敢置信地喃喃自语:“你说他炸毁了原陆时的选矿厂?不可能,这不可能!一个选矿厂能值几个钱?他好端端的去炸选矿厂干什么?”她脑筋飞快地转了转,随即点了点头:“还有办法,还有办法,大不了我们赔偿他们!我要他们必须现在就放了明俊!警署里哪儿是人待的地方。”
“放出来?有人指证,说他炸毁选矿厂的目的是要将厂里包括陈保元在内的几个人一起炸死!这是刑事案件你知不知道!”
“不,不,不会的!”文丽一个劲儿地摇头:“一定是有人陷害,明俊是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的。”
原政清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你自己生的儿子自己还不了解吗?他恨原陆时入骨,动手杀掉他的养父有什么不可能的?”
文丽这时候根本没有心思去反驳他嘲讽自己的话,满脑子都是怎样能将原明俊救出来。她不停地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半晌忽然抬头看向原政清:“那个陈保元,他死了吗?”
“没有,那天他刚好有事带员工出去了。”
“还好,还好,人没死就好。”文丽终于舒了口气,心里头放下一些。
“好什么好!他这是故意杀人未遂,也是要判刑的!”原政清见她一脸轻松,心头的火更盛。想到自己的竞选在即,原明俊却给自己弄出这样的事情来,就恨不得把他拽到自己面前狠狠扇几个耳光!
第67章:反派的自我修养
“政清!”文丽满脸泪痕,纤细的手指紧紧扣着原政清的手臂,将他的手臂抓得生疼:“你一定要救他!你有办法的,你有办法的对不对?!”
原政清低头,见文丽原本妆容精致的一张脸孔被泪水完全糊花了,显出十分可怜的样子,再想到原明俊做下的蠢事,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
文丽见他只一个劲儿地不住叹气,惊恐的神色忍不住再次蔓延到脸上,她死死地攥着原政清的胳膊,颤抖着声问:“政清,你为什么不说话?你有办法救他的对不对?政清你回答我!”
原政清将一直颤抖不停的她安置到沙发上坐下,安慰道:“别担心,我会想办法。”
不顾被泪水弄花的眼妆,文丽只瞪着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原政清重复道:“他是你的儿子,你会救他的,你有办法对不对?”
原政清又叹了口气:“我倒真希望从来没有过他这个儿子!”见文丽眼中再次迅速腾起惊恐的神色,似乎即刻又要喊叫出来的样子,他只好又接着道:“行了,不管怎么说我也生养了他二十年,我会想办法的。”
原政清又哄了文丽半个多钟头,才将她的情绪安抚下来。等他将佣人唤来将她带出书房之后,才步履沉重地回到办公桌前。他端端地坐在座椅上,目光深沉地盯着桌面上的文件,许久之后才拿起电话拨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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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陆时刚将小炸丸子叉进嘴里,后背就被人猛地拍了一下,险些将刚送进嘴里的丸子吐出来。他回过头,唐子伦正一脸震惊地看着他,见他也看向自己后立刻将原陆时身边的座椅拉开一把坐了上去。
“陆时,我听说原明俊被抓起来了?怎么回事你知道吗?”
原陆时端起水杯喝了口水,表情平淡地“嗯”了一声。
“我听说他炸了人家的选矿厂,他好端端地去炸人家采矿场干什么啊?难道是和人结怨了?对了,你知道他炸的是谁家的选矿厂吗?”
原陆时将盘子里剩下的丸子叉起来送进嘴里,情绪不变地答道:“我家的。”
唐子伦嘴巴立刻张大到可以将拳头塞下:“他,他为什么要这么干啊?炸矿厂,这可是个挺严重的事,要判纵火罪的吧!”
“没那么简单,”原陆时抬头看了他一眼:“他是蓄意伤人,就算构不成故意杀人罪,也是故意伤害罪。”
“故意伤害罪……”唐子伦低吟了一句:“就算没有人员伤亡,起码也要判两三年。”
原陆时将餐叉放到桌面上,垂眼看着洁白的瓷碟,半晌才开口道:“他是自作自受。”
就算是只有几年的刑期,原明俊的这一生也算是完全毁了。想到他从前那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模样,唐子伦忍不住一阵唏嘘,只是原明俊做过的事他也略略知道一些,所以除了唏嘘,他倒也没生出什么同情来。
“那个,”他想了想,问:“原政清不会让他就这样进去吧?毕竟他真进去了他的颜面也不好看啊!”
原陆时细白修长的手指敲了敲桌面,摇了摇头:“证据确凿,就算他翻了天去也扭转不了了。”
“哦,”唐子伦应了一声,他抬眼朝原陆时瞧了瞧,见他的神色算不上好,有点不解地问:“他也是罪有应得,只是你怎么瞧着像是不怎么高兴呢?”
原陆时将眼光收了回来:“没有,”他侧头看向唐子伦:“你不是下午补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