汜水关守将韩荣手下总兵叫做余化,也是修行中人,不但有坐骑火眼金睛兽,还有法宝戮魂幡,还使得一手好方天画戟。因为他的戮魂幡太厉害了,黄飞虎和手下众大将以及两个弟弟一个儿子都被生擒,黄老将军为了保全自己剩下的三个孙子,也只好自己绑了自己上门请罪,求韩荣放过他们。韩荣倒是答应了,不过抓住的这一干人等不日就要押送往朝歌。
太乙真人算到了这个,看看自己的两个乖徒弟也是时候下山锻炼一下了,就派他们去救人。
师兄弟两人下了山,离开了护山大阵。哪吒踩着风火轮嘲笑祁飞白的飞剑:“师兄你看看你,你的剑那么花俏,待会儿敌人说不定还以为你是个姑娘呢!我的风火轮可比你威风多啦!”
祁飞白慢条斯理地踏上了自己的飞剑——太乙真人说要风格统一,于是把送他的飞剑也弄成了他的干将莫邪剑的造型,可花俏了——他站好之后,云淡风轻地看了哪吒一眼,“嗖”的一下,飞剑窜上天空,迅雷不及掩耳地在哪吒的视线范围内消失了。
“祁大白!你又不等我!”哪吒气得半死地怒吼,奋起直追,追了好半天,终于追上了。
“太慢了,”祁飞白停在半空中,淡定地嘲讽,“居然还要我停下来等你你才能追上,李三,你要不要这么弱?”
哪吒抓狂,“啊啊啊不要叫我李三!好难听啊!”
“李三。”
“不准叫!”
“李三。”
“说了不准叫啦!”
“李三。”
“好啦好啦师兄我错了我对不起你我不应该给你取外号也不应该说你像姑娘好了吧!”哪吒实在受不了师兄大人用那种冰冷威严的眼神看着自己叫“李三”的样子了,只好低头认错——这种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祁飞白满意地收回了眼神,催动飞剑,“跟上。”
小哪吒一边跟上一边嘟嘟囔囔:“我早晚要打败你的!”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被师兄虐了那么多次还那么斗志昂扬。
两人很快就赶到了汜水关前头的穿云关,落在了一个小山岗上,等了好一会儿都没见押送黄家人的队伍过来。哪吒闲着无聊,就快活地开始唱自己编的歌:“吾当生长不计年,只怕师尊不怕天……”
祁飞白站在一旁冷笑一声。
小孩儿就愁眉苦脸地继续唱:“奈何师尊怕师兄……”
祁小爷心情愉快地听着师弟唱完了这首苦逼的歌,点了点头:“再唱一遍。”其实这脆生生的小嗓子唱歌还怪好听的,而且这小孩儿居然还有点音乐天分,调子编得很不错——大约是每天听师兄弹琴培养出来的。
哪吒气得一下子跳到他身上,在他肩膀上狠狠咬了一口。
“下来,车队来了。”祁小爷拍拍他屁股,试图让他从两腿夹着自己的腰挂在自己身上的姿势变成站在地上两腿直立行走的姿势,未果。
“才不下来,”哪吒哼唧,“重死你!”
祁小爷眼睛一眨睫毛一颤,嘴角勾起了微小的弧度,“真不下来?”
“不下来!”
“很好,恭喜你又找到一个新的让我修理你的理由。”祁小爷迅雷不及掩耳地揪住他的后脖领,硬生生把他从自己身上撕下来,甩手一扔!
从山岗下经过的车队目瞪口呆地看着一个漂亮的小少年从天而降掉到了面前,还好小少年在半空中调整了姿势,否则一定会屁股着地!
哪吒以一个十分潇洒的姿势落在了地上,拍拍自己的小道袍,“唰”一下从袖子里掏出了他的火尖枪,指向了车队,大喝一声:“站住了!来往行人不论神仙妖怪,都要些买路钱!你们这是往哪里去?速速送上买路钱,小爷便让你们赶路!”
最前头的一个骑兵拨转马头往后报讯,主将汜水关总兵余化骑着火眼金睛兽赶上前来,看见是个穿着水合袍头挽双抓髻的漂亮小少年,还当是小孩子玩笑,便问:“你要多少?”
哪吒翘起漂亮的小下巴,一脸“小爷就可怜可怜你们”的样子说道:“看你们风尘仆仆也怪可怜的,就凑合来十块金砖吧。”
余化哈哈大笑:“小孩儿,回家找你家爹娘要去,快让开道路,我们没空与你玩耍。”
哪吒又摸出了乾坤圈和混天绫,风火轮也突然出现在了脚下。
余化一看不得了——这些看起来都是不错的法宝啊!于是他悟了:“你是故意找茬?”
“看出来了?不容易啊,”哪吒感叹道,“没想到你还有点小聪明。”
余化大怒,驱着火眼金睛兽挥着方天画戟就冲了过去,哪吒一枪招架住,就跟他乒乒乓乓打起来。
就在这时,一直站在小山岗上的祁飞白动了,只见一道流光闪过,他已经驾着飞剑冲到了囚车旁,双剑一旋身体一转,一招“名动四方”进入了剑舞状态,然后双剑散发出大朵大朵红色的花朵光影,给那些冲上来的士兵来了一招大范围攻击的“剑神无我”。
那头哪吒在拖住余化,这头祁飞白解决了几波冲上来的士兵,将他们打得四散奔逃——这些商兵也是够没用的——便看向了囚车中蓬头垢面的人,“谁是黄将军?乾元山金光洞太乙真人门下弟子祁飞白、李哪吒奉师命前来相救。”
车中一人大喜:“黄飞虎在此!”
等祁飞白将黄飞虎等人放出,哪吒那边正巧到了最精彩的时候——余化祭出戮魂幡放出黑气,哪吒一伸手就将那黑气揪住了塞进袖子里,然后一金砖砸破了他的脑袋!
火眼金睛兽吓得赶紧驮着余化败走,哪吒抢上前去又是乾坤圈又是金砖地砸,一股脑将他的坐骑砸死了,而他本人也被砸得折胳膊断腿,没奈何只好滚落地上,用土遁逃了。
黄飞虎等人目瞪口呆——实在没见过这么凶残的小孩!
“怎么样师兄?我厉害吧?”哪吒臭美兮兮地凑过来,得意洋洋炫耀,“你看你才给我打了个下手,哼哼,回去师尊一定整天都会夸我!”
祁飞白理都没理他,对黄飞虎道:“将军之物应当还在汜水关?”
黄飞虎点头,“正是,末将及众兄弟的兵器、坐骑都被扣在了韩荣府上。”
祁飞白祭出飞剑放大了许多倍,让他们一一站上来,扭头对哪吒道:“你先去捣捣乱,我带着他们随后就到。”因为带着这些人,他的飞剑也不能飞太快了,这些人毕竟不是修行之人,可受不了高速飞行产生的罡风。
于是等他们到了汜水关之时,城中已经一片大乱,哪吒正在追着逃回来的余化猛砸金砖,而汜水关主帅韩荣已经不知道上哪儿去了。
祁飞白将黄飞虎等人放下,就杀入了战圈,韩荣手下也颇有几个大将,不过很快就被他解决了。
哪吒逼得余化又要逃了,祁小爷飞速闪在他的必经之路上,一招“帝骖龙翔”把他给定住了。
“师兄你真好!”哪吒欢天喜地要上来补砖,还没来得及下手,师兄弟两人脑子里都响起了太乙真人的声音。
“飞白,哪吒,此人尚未应劫完毕,不应死在此处,放他走,”前半句还挺正经,后半句又开始逗比,“快回来,为师今天去你们玉鼎师伯的玉泉山偷,呃不,讨来了一只很肥很肥的鸾鸟!鸾鸟翅膀可是很好吃的哟!”
祁飞白看了看哪吒不甘的表情,往余化身上又丢了一招“剑神无我”——这一招不但是大范围攻击招数,而且还会对敌人造成二十息的持续伤害,余化这下就是不死也要丢层皮——然后才用“剑影无痕”把他一剑抽飞,让他顺势逃了。
看到师兄经常用来对付自己的招数用在了别人身上,哪吒有点开心,因为终于有人尝到跟他一样的痛苦了!但是又有点蛋蛋的不爽:用来逗我玩的招数居然用到了别人身上,师兄真是太过分啦!
“你这是什么样子?”祁飞白看到他小脸皱成一团,还以为他在不爽师尊的吩咐,“师尊说了怎么做便怎么做。”
小孩儿用力地哼了一声:“你才不懂!”
第八章: 我那愚蠢的师弟啊,你为何如此幼稚!
救了黄飞虎之后,听闻他们要往西岐去投奔武王姬发,祁飞白和哪吒就跟他们分道扬镳了,因为太乙真人说过现在还不是他们俩正式下山的时机。
师兄弟两人回到乾元山,就看见太乙真人正在小广场的树荫底下烤鸾鸟,旁边的玉鼎真人念念叨叨:“你说你怎么就那么能呢?我不过就是出去散散步,你都能见缝插针地把我的鸾鸟捉走,太乙师弟,你老实说,你是不是成天就盯着我什么时候出门呢?”
太乙真人哼了一声:“有本事待会儿烤好了你别吃呀。”
“这是我养的,我凭什么不吃?”玉鼎真人简直要被师弟气死了,“我不但要吃,我还要给我徒儿和哮天犬吃!”
太乙真人闻言瞪了杨戬和哮天犬一眼。
杨戬一脸无辜地说:“太乙师叔别瞪我,师命不可违,师尊叫我吃我可不能不吃。”
哪吒远远听见了,老气横秋叹了口气:“玉鼎师伯明明很愿意给师尊好东西,师尊却每次都要跟他斗气,他也只好配合一下,谁不知道他养的那些东西都是师尊爱吃的。”
然后小孩儿就意有所指地说了:“这才是真正的好师兄啊,不像某些人,哼哼。”
祁飞白淡淡道:“某些人怎么了?”一眼扫过去。
哪吒缩了缩脖子,特别委屈地说:“没怎么。”是呀!他就是这么怂!谁让师兄的眼神老这么吓人啊!
太乙真人看到两个徒弟回来了,连忙招手:“快过来快过来,一点肉也别给你们师伯留!”
哪吒凑过去一边虎视眈眈盯着烤架上的鸾鸟,一边还没忘记跟师尊撒娇:“师尊,到底什么时候我们才能正式下山啊?我听武成王说姜师叔已经当上了西岐的丞相,就要发兵攻打成汤了哩。不是说我以后要做姜师叔的先行官吗?”
太乙真人笑眯眯:“不着急不着急,明年就可以了,而且不仅你是先行官,飞白也是哟,你们是要一起下山的。”
哪吒怒视祁飞白:“师兄!怎么哪儿都有你!”
“难道不是你缠着我?”祁小爷十分犀利地反击。
“我才没有!”哪吒气急,“我又不是黄天化!他才老是缠着你呢!哼!”
杨戬“噗”一声又笑出来,边笑边摸摸哪吒脑袋,“看看,这孩子还吃天化的醋了呢。”
“哎呀,杨戬师兄烦死了!”小孩儿很不耐烦地甩着脑袋,就是甩不开杨戬的手,直到他摸够了才自己把手拿开——师兄弟们就是喜欢这样调戏他,师伯师叔们也是,年龄小真是没人权啊……
总而言之,在山上的日子就是这么轻松美好,但是这样的日子他们也没能再过多久,因为到了哪吒十三岁的时候,他终于和师兄一起下了山。
事情是这样子的,自从黄飞虎投了西岐,就被周武王姬发封为了“开国武成王”,跟他在成汤的封号“镇国武成王”只差一个字。那纣王听了肯定要愤怒啊,再加上这时成汤的太师闻仲是个英明的,目前正掌管成汤军政大事,于是闻太师便派出了佑圣上将军晁田去西岐一探军情,谁知道晁田和其弟晁雷被打败之后,反而被姜子牙策反投了西岐。闻太师只好派了个有本事的修行中人,唤作张桂芳的,再去讨伐西岐。
这个张桂芳有个本事,只要叫了敌人名字,敌人便会从坐骑上掉落下来,因为他这个本事,西岐已经被他捉去了几名大将。
姜子牙军中目前还没有谁是会法术的,太乙真人算算时机,发现自己两个徒弟下山的时机已到,就把他们派出去了。
“如今三十六路兵伐西岐,你们前去辅佐辅佐明君,正好对应天象,”太乙真人语重心长道,“这些都是冥冥中自有天数的事,办好了对你们是只有好处的。”
祁飞白当初刚来的时候,太乙真人往他脑袋里灌的那些信息里就包括这个了,按照他师祖元始天尊的说法,他能在另一个世界的乾元山碰到那金光洞的石碑,来到这个地方,都是冥冥中注定的。他将在这个世界建功立业,也是天数定好的,只有参与进了这件事,他才有机会回到大唐。所以他是一点反对意见也没有,反而还有些兴奋——兴奋这种情绪在他身上出现多么难得啊!
哪吒就不是“有些兴奋”了,他是非常兴奋!去年在汜水关大杀四方让他觉得好过瘾,一直就盼着能再去打仗呢!
师兄弟两人一个踩着风火轮一个驾着飞剑,没用多久就到了西岐。只见下面一座雄城,周围风景秀丽,地势险要。城外不远处就是成汤的军队,营盘整整齐齐,蔓延出好远好远。
哪吒在天上一望,不由咂舌:“这么多敌人啊!少说也有好几万呢。”
“怕了?”师兄大人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
“我才不会怕!”小孩儿翘着下巴一脸傲娇,“是师兄你怕了吧,如果实在太害怕的话,你叫我一声‘师兄’,我就会保护你哦。”
祁飞白冷笑一声。
每次看到师兄这样笑都会寒毛直竖的小哪吒老老实实地闭了嘴,跟着他往下飞去落入城中。
城中守卫兵丁立刻围了过来。
两人言明身份之后,很快就有人带他们去丞相府找姜子牙。正巧这时候姜子牙正在丞相府正殿与众文武商量战术,听见有人通报说有两人自称是他的师侄前来助他退敌,顿时大喜,令人带他们上殿。
殿上众文武就看见一个大美人带着一个小美人走了来。大美人穿着一袭华丽的红衣,肤白似雪貌美如花,眉心一点胭脂痣,头发用奢华的金冠束起,身后背负一双精致的长剑,整个人美丽到发光。小美人一身红色水合道袍,长得粉雕玉琢十分可爱,手持一杆火尖枪——枪尖上冒着三味真火——肩膀上还挎着乾坤圈,看起来神气极了。
有人就窃窃私语:“不是说是来相助丞相退敌的?怎么看也不像能打仗的人啊……”
师兄弟两人上前拜见姜子牙,口称“师叔”,报了自己姓名与来历。这个时候,武成王惊喜地站了出来感谢汜水关相救之恩,刚好把那些质疑压了下去。
哪吒就问:“敌人很棘手吗?我刚才看到城头挂着免战牌。”
姜子牙叹气:“那张桂芳的法术着实厉害,已经被他擒去了两员大将。他只要知道对手的名字,喊一声便能让人落马,实在防不胜防。”
“那不骑马呢?”哪吒好奇问,“别的坐骑啊飞剑啊什么的,也不行吗?或者干脆站在地上?”
黄飞虎道:“我骑着五色神牛也不行,他一喊,就觉得头昏脑涨,恐怕站着也要跌倒。”
“这么厉害?”哪吒顿时眼睛闪亮,揪住师兄的袖子:“师兄!我先上!不许跟我抢!”
祁飞白不屑冷哼:“别让我收拾烂摊子就好。”
于是哪吒高高兴兴跟着大家上了城头。
免战牌一取下来,敌方就来叫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