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妈和童爸为这个事情争论不休时，童沫在自己的房间里背德语单词。想起上辈子的时候，除了英语和语文好之外基本一处所长的人，童爸童妈还是捧在手心里当个宝贝护着。果然女孩子需要娇宠着养，男生的话丢给老师就可以了，怎么样自己都会长大起来。童沫有些吃童茉的醋，把自己酸到后到反是笑了。
童沫的手指拉伤得不是很严重，就当时疼得有些厉害，不过即使这样至少也得修养一个月，免得留下后遗症影响后续练琴。祁开比谁都担心，童沫捂着手指停下那刻，祁开瞬间就懵了。钦木丰带着童沫去校医那里看了下后又送去了医院，都挺重视。童沫自己觉得没什么，开玩笑说可以偷懒不用天天练琴了。
童爸童妈没争论出个结果，也没过来征求下童沫的意见。次日一早按时起床，童沫背着书包打了招呼就告别，到楼下的包子铺里买了两包子啃着走了。童爸开车追出来送童沫去学校，童沫咬着包子点了下头。
上辈子童沫从来不在外头吃早餐，童妈会自己做，热腾腾的稀饭和小菜。有时童爸会摊个馅饼，就是童奶奶现在时常会做的那种。只是童奶奶做的都是甜的，童爸做的是肉馅的，非常好吃。童沫看了眼包子里还剩下的一点肉，有些怀念童爸摊的馅饼。很可惜，这辈子的童爸跟厨房相克。
“手指还疼吗？”
“不疼。”童沫说着对着童爸勾了勾自己的小拇指。“弯曲没问题，用力的话有些感觉，不严重。”
“下次打球自己小心了。”
“嗯，我知道。”童沫听明白了童爸话里的意思，笑着点了下头。
“别老这样。”童爸腾出一只手揉了下童沫的蘑菇头。“你太懂事了，小沫，你才……9岁。有时不愿意的话就跟爸妈撒个娇，不喜欢的话就跟我们说。爸妈虽然有些意见不合，也是明理的人。”
“嗯，我知道了。”
“你让我想起一个笑话。”童爸看了眼童沫，脸上有些些担忧。
“就是那个什么都说‘好的’的乖女孩的笑话吗？有个小姑娘，妈妈跟她说什么她都说‘好的’，有一次她妈妈受不了，对她女儿说‘你以后不要再回答好的’。然后她女儿点头说‘好的’。”童沫扯了张纸巾擦了下嘴巴。“妈妈不是给我报了奥数班我没去吗？我能把课堂上教的都学会我这辈子就知足了。”
“什么这辈子，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吓唬老爸？”
童沫意识到自己说过了，转身对童爸吐了下舌头，道：“老爸你真的会教我踢足球吗？”
上辈子的童爸，拿自己三脚猫的功夫教童茉下象棋，下军旗，打扑克。这辈子到现在，他除了掏钱送童沫去好的学校，去兴趣班之外，什么都没有做过。童沫也很喜欢足球，如果童爸带着他，他一定会爱上的。
“嗯……等我这笔生意做下来，就教你。”童爸说着，又揉了揉童沫的头发，这次用力很大。“我保证。”
“好。”童沫点了下头，坐正，看着前面还没堵起来的路面。
童妈后来例行买了水果去看童奶奶时，拉着童沫跟他说过话。问了他的手指情况，还说她专门去咨询了老师和医生，建议童沫以后最好就不要再打篮球了。虽然有很多人又学小提琴又打篮球，虽然童沫根本不打算走专业，而且以他的音乐天赋他也走不了专业，要走，八成会把他给累死。
“妈妈是为你好，你已经学了三年多了，浪费了多可惜？如果喜欢体育运动，别的也有很多选择啊。”
“妈妈，你是不是会打乒乓球？”
“我？”童妈笑着摇头。“怎么会？你想学这个？”
“没。”童沫低着头，看着课本上要背诵的章节。“我会照顾自己的，妈妈别担心。”
“讲什么呢？你还是小孩子。”童妈揽住童沫的肩头，用额头在童沫的发鬓处蹭了下。“小沫，我和你爸爸可能经常会有些矛盾，但我们都是爱你的。我们是一家人，一对夫妻一个孩子，别的都不重要。”
童沫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反正童妈也没有提问，就沉默地勾了下嘴角。
初一的这年寒假，祁家给祁开买了辆新的自行车，祁开得瑟地绕着童沫转圈。顾希一放假就过来，要住到春节前几天，等自己的父亲过来接，和爷爷奶奶一起回老家过年。再一次来，怕是要到次年暑假。祁开和顾希已经认识，加上祁开自然熟，最爱呼朋唤友，就招呼着顾希一起来看他的新自行车。
顾希比夏天时似乎又高了些，头发也长了，皮肤也比暑假时白了不少。加上一身挂牌子的行头，看着就像个小公子，和祁开这种野着放养大的脾气大咧咧的孩子的差别也更是明显。
童沫这世还没有学过自行车，但他觉得自己应该会骑。顾希和祁开都满12岁了，可以骑自行车上马路溜达，童沫还不行，所以家里也没提要教他自行车这事。上辈子童茉是在一个春天的午后，由着童爸童妈一起教着学会的，一次都没有从自行车上掉下来。然后高中三年，都骑着自行车上下学。
“你想学吗？我教你。”祁开在显摆了好几圈后，终于抛出了他这天的目的。“有我和顾希在，不会让你摔着的。顾希，你说是不是？”祁开缺根筋，也没有发现顾希和童沫都没有互相说过话。
顾希看看不知道在想什么走神的童沫，道；“小天才应该学得很快吧？”
“我不是天才。”童沫走到祁开边上。“换我来。”
“我给你扶着，你慢点。”祁开立马从自行车上跳了下来，双手按住后座。“抓紧车把。”
顾希在边上看着，并没有要帮忙的意思，双手还插着外套的口袋里。
童沫直接跨上自行车，侧着身体，一只脚踮着踩着地，另一只脚踩着脚蹬。祁开的自行车是新的，对童沫的身高来说有些高，各种不顺手。童沫不觉地抬头看了眼站在前面看好戏的顾希，踩着脚蹬的脚跟着用力一蹬，似乎是要朝着顾希冲过去。祁开在后头扶着，力用得大了，童沫这一脚没有蹬起来，前头不稳直接往一边倒去。刚刚缩起要踩上脚蹬的左脚正要踩回地面稳住，就看到一只手伸过来把车头给按住了。
“啊，幸好你来了，我一个人好像拉不住一辆自行车和一个童小沫。”祁开在后头乐呵呵地开口。
前头童沫仰着头和顾希对视着，两个人的表情都有些奇怪。顾希是拉长着脸，童沫是有些茫然。
“我在边上护着。”顾希转向祁开道。“你还是抓着后座，等他骑稳了我这边先放手，你还是抓着。”
“我知道，放心。”
“把自行车蹬起来就可以了，我在边上扶着，不会摔的。”顾希道。“这样子要摔也是摔我身上。”
童沫抓着把手，整个人就坐在自行车上，双脚都踩着脚蹬。顾希的力气不小，让自行车稳稳直立着一点不晃。当初好像也是那么学的，又不太一样。童沫记得的只是那个午后一家三口一起，细节都模糊了。
“谢谢。”童沫用力一踩脚蹬。“我不会摔的。”
可惜童沫还是说了大话，可能是因为祁开的车买得确实有些大，祁妈妈是预备让祁开骑到初中毕业。顾希刚刚松开车把要让童沫自己掌控时，车头就直接晃了晃朝右边拐过去。童沫人朝左边一倾，本想把车重新稳回来，结果用力过猛。祁开毕竟也是个孩子，他的力气拉住辆自行车可以，加个童沫就不行了。
“我就说你摔了，也是摔我身上。”顾希没好气地抱着童沫，一手揽着童沫的腰，一手抓着自行车车把手。童沫的手还抓着把手，一只脚悬空，人是已经整个侧靠在顾希怀里。
“你们没事儿吧？”
“谢谢。”童沫转头看了眼顾希，太近了，近得连鼻子里呼出的气都直接热乎乎地喷在脸上。靠近了才发现，顾希的眼睛很好看，就是稍微有些花哨，有些像是桃花眼。
“继续吗？”顾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童沫看，没什么表情，似乎还是不太高兴。
“嗯。”童沫点了下头，慢慢在被扶正的自行车上重新坐稳。“我这次会注意的。”
然后顾希和祁开花了两个小时，终于让笨蛋童沫学会了骑对他来说确实有些高大的自行车。
“你确实不是天才。”顾希搓了搓自己红了的手掌。
“我请你们喝奶茶吧。”童沫有些不好意思道。“就在小区外，味道不错，还有地方坐。”
“我还要吃他们家的奶酪吐司。”祁开倒是从来不客气。
“好啊。”顾希重新把手插回口袋里。“走吧。童沫小朋友。”
5、零散小事
自从那次学自行车后，童沫和顾希的关系似乎缓和了，虽然童沫也不知道为什么顾希看着他时老是一副不太乐意的模样，但是每次祁开叫他一起玩，他又会出来，哪怕跟他一样对祁开的小玩意不感兴趣。
顾希的爸爸来接人那天，去外面点了桌菜请客，顾希把祁开和童沫都叫上了，因为他们两个是顾希在这里交的新朋友，而且不久就是一个学校的同学。祁开缺根筋也不觉得有哪里不妥，敲着童奶奶家的门来叫人一起下去。童沫开始觉得不太好，后来童爸提着好酒跟他一起去了，反而觉得舒坦了。
顾希爸爸，顾希的外公外婆，顾希自己，加上童沫，童爸，祁开，一共就八个人，正好一桌子。童沫坐在里头，左边顾希右边祁开，对面是两个爸爸，顾希的外公外婆坐在顾希左手边。
“我爸说要我跟你打好关系。”顾希吃着菜，小声很随意地跟童沫说道。那时的童沫还在跟祁开解释自己不喜欢吃那个他觉得很好吃的东西，因为每个人的口味不一样。
“你什么时候转过来？初三吗？”童沫明白顾希话里的意思。“你成绩怎样？”话一出口，童沫后悔了。
“我虽然没跳级，也不差啊。我是我们学校年级前十的。”顾希又不乐意了。
“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其实童沫问那话是真的随口，吃饭遇到一小孩。这孩子说自己要转重点中心，然后反射一句“你成绩怎样”，结果忘了自己现在也是个学生，这不对方生气了。
顾希看了童沫一眼，闷头吃菜不理。童沫咬了咬筷子，抬头看到两爸爸说得投机，互相斟酒，就知道两人说的事儿八成有别的内容。而边上祁开吃得正酣，还想再次忽悠童沫尝尝那道他自己觉得好吃的菜。
一顿饭下来，童沫其实没吃多少，顾希后来又跟他说了话，没两句又不开口了。在童沫看来顾希是个坏脾气的别扭小孩，还是祁开这种没心没肺的人有趣。顾希的外公外婆看着感情很好，两人还会说悄悄话。
“我明天就回去了。”饭后出门，顾希还是走在童沫边上，冷不防来了句，也没有称谓。
“嗯。”童沫应了下，又补充一句。“暑假还来吗？”
“来的，我在想说不定初二就过来。你们实验班，严吗？”
“还成，蛮应试的，没事就考试玩。”
“我不知道能不能进实验班。”顾希这话说得挺没底气，边说还用脚踢了踢脚边的台阶。
“你们学校也不错，年级前十的话应该可以。”上辈子的死党姚珂就是那个学校的，成绩很好。一个学校的教学水平应该是属于不会改变的大事，里头的学生属于随机变动的小事。
“你知道我们学校？”顾希的眼神忽然一亮。
“我们班和祁开他们班都有。”童沫说着，回头看看祁开。“是吧？”
“啊哈。”祁开点了点头，人已经挤到童沫和顾希中间。“我们班那个是小霸王，童小沫那的是书呆子。”
“你们又给人取外号。”童沫笑道，转向顾希老气横秋地说。“其实也不一定非要进实验班，像祁开他们也不错，老师也有好的。我们的数学老师就一样，主要还是自己想学。我们班有几个学生，压力很大，越急越往下掉，还不如在其它班。我不是说你不行，只是觉得不用把名头看得太重。当你朋友才那么说的。”
“你怎么说话跟个大人一样？”顾希没好气道。“那你怎么进实验班了？祁开不是你朋友？”
“嗷嗷，顾阿希你是好人，童小沫这个家伙抛弃我闹。”祁开左右手各勾搭一个肩膀，对顾希咆哮诉苦。
顾希皱眉道：“你叫我顾希就可以了，三个字多浪费时间。”
童沫看着两人笑着不说话，见顾希又奇怪地没表情又似乎很有表情地看着自己，把脸给转开了。
童爸后来回去前，跟童沫提到顾希家开店做生意，店门有不少，他打算去那里租个做办事处，正好有几家新客户在那里。童沫大体明白了，童爸看中的是顾家是当地人好办事，而顾希他爸看中的估计就是童沫这个在大人眼里看来很神奇的孩子。有童沫这样的人做朋友和同学，对顾希没有坏处。
“我看你和顾希那孩子有些生分，我看人孩子挺好的。”
“奶奶也那么说。”童沫老实道。“我对他也不差啊，怎么你们都觉得我对他不好？”
“是吗？那就好，你们小孩子的事儿我可不怎么懂，一个个都人小鬼大。”童爸穿着外套准备回去。“明天你妈妈来接你，说要带你去她小姐妹的新家做客，估计是要你表演小提琴去了。手指好了？”
“嗯，放假前就好了。等下我就回去练琴。”
童爸看着童沫，欲言又止，最后顺了顺童沫的头发，说：“老爸回去了，早点睡，春节那几天接你和奶奶回家住。我和你妈都空出了几天时间，打算带你们出去玩。别跟你妈说我悄悄先告诉你了。”
“OK。”童沫伸出小手指去勾了下童爸的手指。“我不说。”
童爸一愣，立刻也勾住童沫的小手指笑了笑。上辈子的习惯真的就只是上辈子的，童沫虽然几年前就接受了，还是时不时会患得患失一下。如果没有那些对比，真的会觉得一切都很好。
童沫在童奶奶那和自己家里的卧室，窗户都装了两层的玻璃，虽然墙壁也有穿透力，多少还是好些。童沫喜欢站在窗口，亮着台灯拉小提琴。不能说他多喜欢，只是不讨厌，只是觉得有个爱好也不错。上辈子的时候童沫就觉得自己缺少爱好，可以转移注意力的爱好，那些有能力调整自己糟糕心情不至于让自己东想西想的爱好或者追求。班级里有和自己一样学小提琴的孩子，同时还苦练着钢琴。现在的小孩和早几年比起来确实不容易，童茉的童年就和祁开的差不多，在玩闹中长大，只要功课过得去就可以。那时家里的条件也没有多余的钱支付那些兴趣班，何况是烧钱的乐器课，但童茉不觉得自己就比别人差了。
顾希给童沫发了条短信，说他有一张世界大师小提琴演奏精曲合辑吃饭时忘记给他了，刚刚送来交给了童奶奶，没跟他打招呼是因为不想耽误童沫练琴。然后还说他拉得不错，要加油。童沫看着那条短信想了好一会儿，回了一个“谢谢”过去。发完后把手机往床上一扔继续练习，完成假期每天两小时的份额。
到童沫睡觉前，顾希也没有发短信过来，倒是祁开的有两条，都是问作业题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