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妈的那句话说得不响，刚刚到被关门的童沫听清楚，童沫不确定这个“你们”里有没有他。
顾希和童沫的联系又回到了网络和短信上，顾希的QQ头像和号码显示头像都被童沫换成了皱眉的古田兔子，每次看到都觉得非常可乐。聊天中顾希提到过顾妈妈一两次，没有提过那个易叔叔，更多的内容都局限在学习上和童沫最近过得如何。童沫知道自己的父母有事情瞒着他，他不知道他们会瞒多久，是一辈子还是到他长大，比如童沫十六岁那年，十八岁那年，或者找到工作，或者到成家。因为顾希和祁开都还太小，一个有自己的烦恼，一个典型幸福家庭，所以童沫只当又独自多守了一个还不能说的秘密。
童沫高中的春节，收到的红包比往年厚实，都进了他的小金库。重生后的童沫有些财迷，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可能家庭温暖不够，感情上有缺失，想要从其他地方得到补给。童爸带着童沫和童奶奶一起出去旅游了几天，童妈就跟他们一起吃了顿年夜晚，然后留在老家，后来不知道去了哪里。童沫每天都会跟童妈联系，汇报下自己的情况，那边的反应一如往常。童沫觉得可能自己太乖了，他应该皮一点闹一点野一点，或许父母会多花些心思在他身上，只是真这样了，免不了他们又开始互相责怪对方工作太忙而忽略孩子，而且童沫觉得自己一心理年龄三十来岁的人，让他跟小朋友一样上树掏鸟窝下水摸小鱼实在是非常非常诡异，而且就他成长的环境，也没有树可以爬没有河可以下，除了那些可以造次下的兴趣班。
祁开过个年又长肉又长个头又长岁数，用童沫的话说他除了心眼什么都长，对这样的评价祁开可一点不介意，反正他可以继续像抓小鸡一样拽着童沫跑来跑去，然后抢他的零食吃。
童爸原本计划的旅程是四天，但是从第二天开始就一直在因为工作问题打电话，到第三天傍晚，童爸和童奶奶交代后，才过来告诉童沫他要先一天回去处理些事情，第四天童沫可以睡个懒觉，下午的飞机，会有人送他们去机场。童沫一如既往地通情达理，跟童爸说他会照顾好自己和奶奶。
“你那么懂事，有时让爸爸心里不太好受。”童爸正拿出钱夹要童沫钱，手忽然顿住了。
“你和妈妈都正在年纪，忙工作很正常，为了我和奶奶过得好，我懂的。”童沫正在整理自己这天淘的作为礼物个小伙伴的纪念品，说话听话的时候都没有抬头看童爸，所以也没有注意到童爸那一刻的眼里的失落。“妈说这里有家餐馆很出名，明天中午应该来得及带奶奶去，叫送我们去机场的叔叔一起吧。”
“小沫。”童爸挪到童沫身边挨着他做，手捏了捏童沫的小肩膀，还故意用胡子去蹭了下童沫的脸颊。
“爸爸？”童沫被童爸的行为弄得一愣，有点反应不及。在很遥远很遥远的记忆里似乎也有这样的场景出现，童爸刮胡子前，故意去逗逗还很年幼的童茉，有次还把童茉被弄哭了。童妈就笑着抱起童茉说童爸年纪一把没个正行，岁数不知道活在什么上了。然后童茉就搂着童妈说不许说爸爸坏话，童爸就很得瑟地翘起他带着胡渣子的下巴。真的是太遥远了，连梦都不能算是。
“逗逗你，一直看你一本正经跟个小大人一样。”童爸指指童沫手里正拿着的一块绿松石道。“眼光很不错啊，你妈会喜欢的，虽然她有，不过这块看着形状很特别。”
“我当时买的时候，有拍下几块给妈看。她喜欢这块，我就买了。”
“是吗？我怎么不记得……小沫，有没有生爸爸的气？”
“不生气，而且你很努力抽出时间来陪我和奶奶，相反的，我和奶奶，还有妈妈，都不想你太累。”童沫转过身仰头看着童爸气色不错，但明显有心事的脸。“身体健康最重要了，钱什么的，够用就可以，永远不会有人嫌多的，所以这个没有底。爸，放假的意思，是让人的身体和心灵都放松下来。”
“爸爸每次面对你，就觉得……自己特别没有底气和发言权。”童爸笑着拍了拍他们的手背。“你就趁爸爸不注意，一个人偷偷长大了，好像……你一出生就长大了，就很懂事，从来不让我们操心。”
“嘿嘿，我是小神童来着。”童沫抓了抓鼻子，有些心虚。“不过我是你们的孩子，永远都是。”
“又说奇奇怪怪的话。”童爸再次语塞。“你当然是我们的孩子，唯一最宝贝的孩子。”
这一世的童爸童妈是否合格，童沫从来没有去认真想过，如他自己说的，他是他们的孩子，他的记忆里拥有完整的他们在一起的美好回忆。那些回忆满满地强势地在现在的身体里占有一席之地，因为这个他可以去原谅这一世父母所有的错误和失误，哪怕这些回忆如今根本都无法被证明。
那种家的安全感，依靠感，被需要被照顾被呵护的感觉，童沫不知道以后会不会真实出现，自己是不是又需要它们，在他这一世的身体都长大之后。或者任何人任何时候都是需要的，只是没有，也无法强求。
12、高一部分
高一下学期开始准备分班，童茉读的是文科，因为相比来说，文科没有理科那么差。这一世的童沫做好了准备，然后发现顾希这个讨厌的孩子理科居然真的很有天赋。童沫拿着卷子蹭过去，特意夸大了顾希英语卷子上的一个语法问题，然后把自己的卷子一摊，说这个题目我做不来。顾希乖乖在英语卷子上做下笔记后格外认真地给童沫讲题，还拿了张空白的稿纸在上面又画又写，童沫看了眼顾希认真的表情，觉得这个孩子还是可爱比讨厌多一点。原本童沫想把“哎呀你才是小天才”的话回敬给顾希，后来想想这样实在是太幼稚了，最后还很诚心地跟顾希道了谢，虽然他还不是非常能理解那个把自己难住的考试范围。
“我发现你一遇到难做的题，就会变成你这个年纪应该是的样子。”
“怎么说？”
“本来是喜欢教训人说人幼稚的小鬼头。”顾希说完，忽然嘿嘿笑了笑。“被题目难道的童沫很可爱。”
“你真不讨人喜欢。”童沫抱着自己的试卷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定才发现自己一直乐呵呵地在微笑。
情人节那天教室里粉色泡泡满天飞，连童沫也被吹到了，托的还是祁开的福。童沫班上一个小姑娘见祁开经常来他们班串门，不知哪天就看上了，然后那天买了巧克力，还给童沫顺带了一份。
“哎呀呀，我魅力实在是太大了啊，挡啊挡不住啊。”祁开得瑟地拿着那盒巧克力暗笑。
“你呢？”童沫不想理睬这时的祁开，用胳膊肘顶了下顾希。“你有收到吗？”
“我还回去了。”顾希回答道。“虽然有些难度，不过我会处理好的。”
“谁啊谁啊，跟我说说。”祁开跳到顾希身边勾住他脖子坐下。“你怎么处理来着？讨教下。”
“这个……”顾希看了明显不知道在生气什么的童沫，笑着对祁开说。“需要技巧。”
“啧啧，顾阿希同学，你经验很丰富么。”
“别太得意。”童沫开口道。“不管你们怎么处理，但是不可以在背后说人姑娘的坏话。要不是人家姑娘还年轻还小，没见过世面，才不会看上你们这些啥也不懂尽得瑟的幼稚小鬼。”
“童小沫，你这是典型的妒忌。”祁开拿巧克力不客气地在童沫的头上轻拍了下。“自己跟个萝卜头一样还老是跟只小孔雀一样趾高气昂地仰着头说我们是‘你小子’。”
“我们可没说人坏话，就你当着我们的面说我们坏话。”顾希这次回击地也不客气。
“浓缩是精华知道吗？”童沫握了握拳，腹诽不和小孩子一般见识。“爷会长高的，爷才12岁尼玛。”
所以那天放学，在到公交站台前被顾希和祁开拦下塞了巧克力及被说“别说哥哥欺负你，送给你，放好啦别被抢了”时，童沫真的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他真的一点点都不妒忌。
回到家把书本拿到书桌上时，童妈正好给童沫拿她白天刚进的两套新装，就瞧见桌上很醒目地放着三块巧克力。童沫注意到童妈笑眯眯的眼神，无奈地耸了下肩，直接说是顾希和祁开给的。
“哦。”童妈见童沫脸臭臭地，憋着笑道。“是他们收得太多吃不完匀给你个贫困户吧？”
童沫不服气地道：“妈，我要是女生，今天收到巧克力的话，你一定不会这样拿我说笑。”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童妈将巧克力拿起来看了看。“难道他们临时一起买的？”
“是啊，就放学后塞给我的。”童沫咬咬牙。“难道妈妈希望今天有女生送我巧克力？”
“我们小沫那么可爱呢。”童妈笑着揉了下童沫的头发。“说实话，如果你是女孩……”
童沫见童妈一下停口，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立刻提前精神追问道：“如果我是女生，你会怎样？”
“女孩会吃亏，妈妈会盯得紧紧地，而且女孩早熟。”童妈到说得挺诚实。“不过小沫，不管你是男孩还是女孩，如果有人喜欢你，妈妈都会为你高兴，因为你是一个很棒的，值得被喜欢的人。但是如果要谈恋爱的话，妈妈都会马上阻止，因为你还太小。小沫，你明白妈妈的意思吗？”
“明白。”童沫小小呼出一口，笑了笑说。“我喜欢是个男孩，像你说的，不会让爸妈太担心。”
“爸妈对自己的孩子，总是会担心的。来，试试新衣服。”
“好。”童沫说着起身脱下外套，开始试新衣。两世的童妈对穿着都很讲究，不过给童沫的衣服都只求个干净简单，没有复杂的设计。童沫穿着伸展了下手臂又原地跳了跳，说衣服不错，谢谢妈妈。
“我这里还有适合顾希和祁开的，周末直接送到你奶奶那里，你拿给他们。”童妈道。
童沫犹豫了下，道：“好的，我替他们谢谢妈妈。”
“那么客气做什么？”童妈将衣服收进衣柜。“洗个手，我们出去吃饭。”
“那么快烧好了？”
“中午我在外面吃，点了打包的，你爸爸在加热，应该好了。”
“哦，好的。”
“是你喜欢的菜。”
“嗯。”童沫点了下，没有任何异议。
对于童沫高中第一年的成绩，童爸和童妈都满意接受。自己的孩子终于像个普通人，摘掉那个奇怪的神童和天才儿童的帽子，他们似乎也松了一口气。不过就童沫的年龄来说，他已经比不少同龄人优秀了。
这年的夏天，童沫跟祁开，顾希，还有王鹌鹑和戴斌去童妈朋友的健身馆游泳。祁开得瑟地透着自己已经有些样子的腹肌，还让童沫帮他数数是不是四块。童沫看着自己白斩鸡一样的细身板，胸口闷闷地憋着一口气吐不出来。泳池里人不算少，基本都是年轻人，和他们大的占半数，都是暑假办了卡过来的。祁开还遇到了一位跟他一起打球的同学，几个人疯一边玩去了。王鹌鹑几个见到漂亮姑娘在边上嘀嘀咕咕，最后留在童沫边上正儿八经陪他游的就只有顾希。顾希原本看着也瘦，脱了衣服居然还真有肉。
“幸好你没有跟得胜一样，小小年纪秀腹肌什么的，真是不讨人喜欢。”
顾希看了童沫一眼，只勾了勾嘴角，没发表任何评论，这让童沫很不爽。
“什么意思？你也想练腹肌吗？要不要这样啊？高中生要以学业为主。”
“你那么计较做什么？”顾希瞄了眼童沫水下的身体。“不过你妒忌的话，我也能理解。”
“我觉得你理解不了。”童沫气鼓鼓地来了句，发现有什么不对，又来了句。“我们比赛吧。”
顾希看了看泳池里的情况，道：“可以啊，但我还不太会转身，游50米吧。”
“没问题。”童沫浮在水面上，双臂伸直在两侧，样子还很惬意。“四种泳姿随你挑。”
“狗刨会吗？”
“会。”童沫“嘿嘿”一笑。“我本来就不会蝶泳。”
“啊。”顾希特意把目光停留在童沫的手臂和肩膀处，最后移到腰身上。“我懂。”
“我发现你跟得胜处久了后，也变得嘴巴特别讨厌。”
“我看你很喜欢祁开啊。”
“嗯，得胜人很好啊。”
“来吧，我们可以比四轮，先从蛙泳开始。”
“好，我去找个评委。”
童沫和顾希的游泳比赛，后来引来了围观，老板娘亲自过来做裁判。最后一轮比狗刨，本来就童沫和顾希两个人，结果祁开他们也进来，最后变成了群体比赛，一群人在水里往各个方向狗刨。因为这个原因使得童沫和顾希的比赛没有分出胜负。蛙泳是一起触壁的，自由泳童沫游得好，仰泳顾希赢了。
除了老板娘一直在，真正的老板后来也来了，居然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年轻人，还请客吃饭。老板娘的女儿依旧害羞，见童沫他们几个人过来就一个人游到一边去，后来一起吃饭时也粘着她妈妈不走，眼睛倒是一直偷偷望顾希那里看。童沫咬着筷子认真地打量了下顾希，曾经他也觉得自己应该会长这样。
“妈，我是不是需要补钙。”当天晚上回到家，童沫忍不住问童妈。“我是不是真的很矮？”
“你的身高很正常啊，等你到了青春期就会长的，而且男孩子可以长到22，23岁。”
“嗯，这到是不错。”童沫点了点头，似乎又放松了不少。
“其实只要身体健康，心态又好，个子高低并不是最重要的。”
“我懂。”童沫笑眯眯地抬头看着童妈。“既然能超过妈妈，我一定会超过爸爸的。”
“什么超过妈妈？”童妈惊讶道。“你现在有妈妈高吗？”
童沫意识到自己说漏嘴，吐了下舌头，也不急着辩解，反正童妈不可能想到会让他担心的地方去。
“去洗澡吧，别睡太晚。”
“哦。对了，爸呢？他今天还是不在家吗？”
“他出差，过两天就回来了。”童妈说话间自顾自做着自己的事。“下礼拜妈妈也要出差，不过那时你爸肯定在家了。很抱歉，小沫，把你从奶奶那里接来住，又不能陪着你。”
“你今天就有陪我啊，而且爸答应回来陪我去植物园的。”
“就知道你会安慰我们。”童妈转向童沫，猫着腰用额头撞了下童沫的额头。“爸爸和妈妈，都很爱你。”
“我也爱你们。”童沫抬头在童妈的脸颊上亲了下。“妈妈你还是那么年轻，真好。”
童妈笑着揉了揉童沫的头发，张了下嘴，最后只是在童沫脸颊上回吻了下。
睡前童沫给顾希发短信，说有时间的话他来教他转身。顾希回“好啊，我教你蝶泳。”童沫看着顾希现在开始及时的回复，笑着关了机，在床上滚了滚，最后平躺着对着天花板，手臂双腿在床上划拉着，就跟是在水里一样，那种自由自在的惬意感。与其说童沫享受假期，不如说他是真正享受是童沫的生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