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你可以用你成年了来反驳我。”祁开边说边翻着桌上童奶奶准备的零食。“现在不行，哈哈哈。”
因为这年正好赶上童祉媛18岁生日，童沫大堂兄一家决定跟上学酒一起办，就在酒店里摆了几桌好好庆祝庆祝。祁开自然也是在邀请名单上，而且和童沫一起坐主桌。童祉媛回来的时候，还特意显摆了顾希送她的礼物，意思另外两位叔叔这年的礼物千万不要太客气。祁开不太服气地表示顾希和童沫一样非常没有创意，躺枪的童沫没搅合进叔侄的斗嘴里，在一边认认真真地看着童爸公司的一个新的招标文件。
这年暑假童沫依旧在童爸的公司实习，这份招标文件他有参与，主负责人是谢峥。一年未见，谢峥进步了很多，人还是和之前一样健谈亲和，充满活力，童沫倒是挺喜欢他的。两人虽然第一次合作，却意外地默契，果然和理念相近又务实的同龄人一起工心情愉悦不说，办事也很有效率。童沫和谢峥都很有信心可以把这次的项目拿下来，不管对谁都受益匪浅。对于童沫去童爸那实习，童妈到是很支持，她的事业并不合适童沫，表示将来可以转给童沫的媳妇。童沫听后抓了抓鼻子，童妈到也没让童沫承诺什么，毕竟童沫年纪确实也小，只是童爸童妈会不忘交代一句，如果遇到喜欢的女生，可以交往。想想祁开都有固定女朋友了，童沫马上也要成年，按理带着小女朋友回家，也是很正常的事。但看着童沫那张依旧稚气的脸和依旧老成让人捉摸不透的神情，童爸童妈都有些吃不准他们未来的儿媳妇会是什么样的。
“不管什么时候，是谁，总之一定是个很靠谱的人，老爸老妈安心等着就是。”
“有你这么说话的吗？”童爸童妈面对这样的童沫还是很无奈。“我和你妈一致认为，只要是你喜欢的人我们就都会接受。我们想你过得开心，有一个幸福的家庭，都在最合适的时候。”
“我会的。”童沫没有敷衍，表情很慎重。“这件事，我会比对待什么都认真百倍。”
“你也不用担心婆媳问题。”童妈道。“你的媳妇，就是我闺女，我会对她很好。”
童沫自然相信童妈说的话，因为童妈从来没有把童沫当作是她一个人的，没有那种一般母亲对儿子有的占有欲和包办欲，所以也不会觉得有其他女人可能抢走自己的儿子。童沫从来不属于他们，或者他们从来没有真正把童沫当作自己的一部分。凡事都有两面，对于理智的人来说，哪面都不会太坏。而童妈说的这种“很好”更多的应该是一种放任的自由的权利，就像童沫从小就很独立，可以自己决定很多事，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不会有妈妈在边上强迫你，告诉你什么应该什么不应该。但是如果童沫并没有带着一个很大的灵魂过来，没有前世那种习得的记忆告诉他如何行事，那么这种放任是极其危险地。年幼者需要年长者的引导才可能正常健康地成长起来，去明白很多道理，学习很多知识，从不断原始模仿到自主创新，然后慢慢成为一个独立的人。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有些人终其一生都无法完全独立地思考。
因为负责招标的事，童沫和谢峥接触增多，两人渐渐从公事聊到私事上，一起出去吃个饭也变成很平常的事，祁开因此也认识了谢峥，并且再次成功地把人划进自己的球友圈。加上谢峥自己的朋友，两拨年轻人那么一接触，交际圈一下子又扩大了一圈。谢峥的一个朋友还喜欢上了童祉媛，可惜小侄女实在“高深莫测”，谁也不知道她到底在想啥。而且就童沫这个暑假了解，童祉媛的蓝颜其实也不少。
“我又没存心吊人胃口。”童祉媛摊摊手。“我都有跟人说清楚，朋友可以，情侣不行，有说清楚哦。”
“那小侄女你喜欢什么样的呢？”祁开乐呵呵地问道。“给叔叔说说。”
“我啊。”童祉媛侧头45度角看天，掰着手指。“我喜欢个子高高地，人很好玩，会逗你开心，没有乱七八糟的嗜好，不zhuangbility，不大男子主义，不自以为是，有颗童心，对朋友很好，心思纯正。”
“咦？”祁开也跟着斜角看天，摸着下巴琢磨了下。“哎呀怎么好像说得是我。”
“你有那么好吗？”童祉媛哼了一声，眼睛瞅着祁开看，也不知道是什么眼神。
“我肿么没有？”祁开立马拉过童沫。“童小沫你说，我有没有？”
童沫看看祁开，又看看童祉媛，再看看童祉媛，看看祁开，忽然发现哪里不太对劲。
“不跟你们扯了，我跟小姐妹出去玩。”童祉媛见童沫眼色不对，立刻抓起自己的包包打算闪人，才走几步又冒死回来问童沫。“小叔叔，你知道真真跟我念一个学校的事情吗？你做好心理准备。”
“真真是谁？”祁开的注意力再次被成功转移。
“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先谈谈你的事情。”童沫板着脸，表示自己不是好忽悠的。
“我觉得没有这个必要。拜！”童祉媛微红着脸，火速逃走了。
“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祁开看向皱着眉头的童沫。“我一定错过了什么。”
因为谢峥跟祁开，童祉媛也熟了，童沫跟他一起聊天的时候也会说到，特别是谢峥还有一个喜欢童祉媛的朋友后，免不了要帮自己伙伴跟童沫打探下是不是有戏，以及小侄女有什么喜好，可以投其所好。童沫一旦发现什么后，就很容易入神地想某件事，这次也一样。而他一有遇到难题，自己又想不明白后也习惯地回去找人排忧，像之前跟顾希，跟年郁涛，跟袁明礼那样，现在有个谢峥在边上。童沫细细打量了下这个就比自己大了六岁的人，觉得也可以算是一个后备，就借题顺口跟着聊了起来。
“如果我一关系很好的女性朋友暗恋我一个一样关系很好的有固定对象的男性朋友，唉……这确实是很麻烦。”谢峥跟童沫大眼瞪小眼地互相看着使劲儿琢磨了下。“我觉得吧，要是还没有摊牌的话，还是装作不知道的好。这种事，再好的朋友也帮不上忙，你说是吧？我就给个建议。”
“我是觉得你说得有道理，但真遇上，完全不管吧，又实在不行。”
“明白。”谢峥点点头。“感情的事就是狗屁倒灶的，谁也说不清楚。”
“对了，你有喜欢的人了吗？”童沫努力地把自己的好奇心转移开。“大学的时候没谈一个？”
“你这语气神态，跟我舅舅还挺像。”谢峥笑道。“每次过节回来一起吃饭，他们就会这样问我。怎么从你嘴巴里出来，变得那么有意思了？哈哈哈，老大说得没错，小老板是个早熟的娃娃。”
“喂？”童沫忍着笑，故意板起脸。“有你这样当面说小老板的吗？”
“啊，我什么也没说。”谢峥赖皮了句，又正色道。“谈是肯定谈过的，不过毕业后我要回来，她家里给她做了安排就分了。不是说毕业等于失业等于失恋吗？不过工作后还真没遇到，现在的目标是做好工作好好赚钱积累经验。我想着，等我自己一切准备好了，有了实力，妹子一定也会有的。”
“是啊，有钱有房后，妹子总是会有的。”童沫也跟着感慨了句。“只是要过得开心，依旧不容易。”
“因为开心没有标准啊。你看我，我从小就跟我妈两个人。我妈也有过男朋友，本来我以为会给我一个后爸什么的。”谢峥跟童沫那么说着，就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我到不反对，只要对我妈好，不会背地里阴我的就成。对我多好的我没想过，只要不辜负我妈。后来我妈跟我说，她不会结婚。”
“为什么？”童沫不解地追问了句。“为什么说‘不会’，不是‘不想’？”
“她说她不相信婚姻。”谢峥长长地叹了口气。“可能是被我爸伤的吧，这是我猜的，我妈没跟我说过他任何事。小时候我也会问我爸是谁，在哪儿，为什么不跟我们一起。长大后就不问了，反正他不会回来。”
“这样的话，阿姨也挺不容易地。”好在你也很争气啊，没有长歪。虽然已经被说老成，但童沫还是克制住了没有把后半句话说出来，转而合理地问道。“那如果将来你会遇到你爸爸，你会怎么样？”
“我不知道，不过那至少说明他还活着，总比……已经死了好，不是吗？”
谢峥的这个回答让童沫有些吃惊，静下来细想下，觉得也在理。自己的爸爸，是个活人总比已经是一个死人的要好，哪怕他从来没有出现过，没有照顾过自己，也可能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存在。
“当然，如果看到他过得不好的话，我会心里暗爽。”谢峥耸了下肩。“毕竟他丢下了我们。”
“理解。”童沫点点头，忍不住又感叹了句。“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怎么了？看你这表情。”谢峥关心地问道。“不太相信你会有多大烦恼。我觉得童总人很好，之前也见过童总夫人，呃，跟你聊着这么称呼有些怪。两个人看着很般配，老员工说是模仿夫妻。”
“般配到是很般配。”童沫想了想，还是放弃跟谢峥就这个话题深聊下去。谢峥作为童爸公司的员工这样的话题也是点到为止即可，所以对童沫转移话题的行为非常配合。后来回去想想也明白，谁家关上门没有一点问题的？过得好不好地，也只有自己清楚，那就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八月中的一天，袁明礼来童沫所在的城市出差，童沫溜出来跟他一起吃了个饭，那感觉还挺刺激。袁明礼因为童沫的关系多留了一天，恰巧这天童爸童妈都不在家，童沫就跟袁明礼留在宾馆里。袁明礼一个人住所以不可能订标间，就一张床，大倒是挺大。童沫跟袁明礼在外头吃了饭回来，两个在宾馆门口站着发了会儿呆，然后童沫笑了起来，袁明礼缓了口气，先一步进去把空调和电视机打开。
吹着空调躺一起纯聊天的事情，童沫也不是第一次干了，不过之前两人一起冲了个凉。这个提议是童沫给的，袁明礼自然不会拒绝，两个人站在空间不大的淋浴室里，赤诚相见，还真是头一遭。
“要我帮忙吗？”童沫这个问题问得还真带了条戏人的口气，顺带还给挑了下眉。袁明礼本来还挺严肃挺正经地想纯冲凉，结果成功被童沫给整得快要笑场。“瞧把你乐得，笑得都起褶子了。”
后面童沫没再说成话，袁明礼先一步搂住童沫两个人阶了个吻。不管是童沫出手，还是袁明礼出手，都让对方忍不住打了个激灵。那感觉对童沫来说新鲜无比，对袁明礼来说有种愿望初步达成地喜悦。
“技术不好，请多担待。”
“怎么不说，请多指教？”
“请多指教。”童沫热得红着脸颊，笑盈盈地抬眼看袁明礼。“如何？态度很端正吧？”
“你总是那么特别和出人意料。”
“天生的。”童沫说完抬起下巴主动吻了下袁明礼。“如果你只做上面的，那以后我们可能都得拜托手先生帮忙了。现在说，就是给你提个醒，有个准备什么的。你也说了，我总是很特别和出人意料。”
“不急。”袁明礼和童沫贴在一块，又重重地吻了一个。“这不是问题所在。”
童沫跟袁明礼说这话到还真不是心血来潮，他心里头就是那么想的。童沫并不想完全当主导，但也不想只被动。选择一个和自己性别相同的人，彼此的了解就都更为深入，怎么让对方更快乐也更加清楚。童沫不知道袁明礼是不是真的不计较，因为他比自己年纪大，个子高，经验足，虽然童沫是不会因此认为袁明礼相对于他来说一定更有优势。技巧是可以后天习得地，大小并不是最关键，何况他也不算小。按照总体比例来说，童沫对自己还是比较满意地。他见过顾希的，见过祁开的，也见过袁明礼地，没什么可自卑。
跟袁明礼一起平躺在床上吹空调看天花板听电视，童沫觉得还真有意思，忍不住就开始跟袁明礼絮絮叨叨聊起天来。和袁明礼聊天，总是会有说不完的话题，就跟最开始他们相处，也总是聊不完。
如果有一个人，可以自如地TALK，那么FUCK的话，会不会也很自如？
68、开学前夕
除了袁明礼中间来了这一趟两人偷偷约了会，关系小小递进一步外，童沫这个很可能是人生最后第二个的暑假依旧过得中规中矩，不过也一样没能成功跟顾希通上视频。虽然理解，心里头还是会有些不痛快。
开学前一周，童沫跟童爸去了次葛怀信家，很意外地开车人是谢峥。童爸说是跟谢峥出差，意外去的是葛怀信所在的城市，就把童沫带上，让他去看看干爸，毕竟一年也就见面一两次。那时童沫已经在悠哉哉地准备开学，听到去看葛怀信一家马上就出发了。童妈跟她小姐妹组团出去玩，要一周才回来。
因为祁开实习，加上童沫不住童奶奶家，那小房间还被童祉媛霸着，加上童沫也不小了，再蹭人家徐爷爷家住不合理不说，简直就是奇葩，所以童沫依旧没有找到很合适的机会和童祉媛好好聊聊。
早年童沫跟顾希还开过童祉媛和祁开的玩笑，那还真就是玩笑，何况那时祁开也是小光棍一条。如今虽然童祉媛没有明说，祁开粗神经不挑明了不会知道，童沫心里还是留了心。原本最好的交流对象顾希远在千里之外不说还把自己竖一边给冻起来，童沫多次想开口探探顾希那里的口风，最后也都放弃了。
被小伙伴事情烦恼着和被自己恋人甜蜜着的童沫，因此也不会注意到爸爸妈妈的事，况且爸爸妈妈在童沫的记忆里一直都是如此相处的人。他们刻意地保持着某种诡异的距离，不知道是在等待什么，还是找到了彼此关系最好的平衡。孩子会被自己的父母影响，习得一种与恋人相处的方式，通常维系一生。童沫不清楚的是自己习得到的这种模式，是来自模糊记忆中那对童茉莉的父母，还是现实里仍旧在深刻体会地童沫的父母。有时童沫想起自己和袁明礼，他们的关系在某方面也有些类似现在的童爸童妈，那种相敬如宾的理性。童沫知道自己缺少一种激情，一种对第一次恋爱所该有的激情。看看恋爱中的祁开，司徒天，甚至裘良，那种区别清晰可见。而袁明礼并不在意这样的童沫，或许因此他才更加喜欢他。
当自己生命的存在都那么不合理时，很多事不合理，反而变得合理了。但这也不会让童沫好过一些。
那一路去葛怀信家，童沫一个人坐在后座，谢峥开车，时不时跟童爸说话。童沫年纪不到，还没有开始考驾照。祁开是有这个意思，不过既然都已经到现在了，再等一年跟童沫一起学关系也不大。反正童沫一直都很拖油瓶他早就非常习惯了，最主要的是，学了现在也没车开。
“你们不去干爸那里吗？”童沫放下跟葛怀信还在发着信息的手机，前倾着靠向驾驶座。“反正送我过去就一起吃饭呗，饭总是要吃的。我要在干爸这里住两天呢，你们真那么忙？”
“是出差，所以饭不用愁，都有人请。”童爸回答，转向童沫时看了眼谢峥。“到时候看吧，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就带谢峥过来一起吃个饭。你这两天在你干爸这里好好玩，有什么事就跟我联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