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依然是一个想法简单而热血的人。”
“也许你也是，所以他不需要改变什么。”
童沫抬起眼，有些不解地看向袁明礼。
“童奶奶跟我说过，因为祁开和顾希的关系，你的童年和少年时期比她预想地要顺利很多，因为他们你可以很好地融入集体中享受到一个普通孩子应该享受的学生生活。因为你总是懂很多，外表……高冷。”
童沫听完后，会心一笑。
“把你的真实想法告诉他。”袁明礼最后建议道。“给他点压力，他可以承受住。也需要一些压力才行。”
“我明白你的意思。”童沫点点头。“我知道应该怎么做了。”
“看，我还是有用处的。”袁明礼显然开始邀功。
“是啊是啊，我可崇拜你了。”童沫本来想给个崇拜脸，结果笑场了。
“就跟老马时常说的，我们的年龄已经不可能退回去，但是心态，可以年轻些。”
“是啊，年龄是无法改变的，但是心态可以。”童沫这会真的有些崇拜这些长者。“我简直醍醐灌顶。”
曾经有个叫本杰明巴顿的人，出生是个小老头，死时是个婴儿。童沫比他好很多，出生是个心理年龄二十八的小婴儿，慢慢地长大，感觉在倒退，也许有一天，会有一个最好的时间点，让生理和心理契合，让他像他该是的那样行为，那样体验和成长。本以后会是很久以后，渐渐地童沫发现，这个最好的时间点其实一直在准备着到来，只要他愿意接受它。你无法改变自己的年龄，但是你可以掌控自己的心态。
在童沫去见祁开前，顾希那边友好地例行视频来了，这次的主题是小侄女和大祁开。至于Andrew和他的餐厅，顾希也提了几句，餐厅现在经营很好，在当地已经小有名气。Andrew要的其实就是一个被大众认识的机会，他拿到了，而且发挥得很好。Andrew的新男友也很支持他的事业，并且提供了很多帮助。顾希依旧是餐厅另一外老板，并没有因为前男友的身份被新男友排斥，大家相处意外融洽。
“可能因为他知道我会离开，所以并没有太放在心上。未来的事很难预料，他和Andrew也都不认为对方就是自己会共度一生的人，只是相遇的时间非常好，一拍即合在一起。就跟当初，我和Andrew那样。”
“未来的事对谁都很难预料，只是在两个男人之间，并没有明显的被世俗评定为更吃亏的一方。”
“即便如此，也没有得到更多的宽容，所以总体来说，并不占优势。”顾希似乎并不太想提他和Andrew的事情，于是转而问了童祉媛的事。“小媛那边我跟她说过，可惜劝不住。”
“是她和那个Mike的事？”
“对，因为亲测方法无效，所以不希望小媛去试，而且她是女生。”
“我会盯着的。你呢？最近忙吗？”
“差不多吧，我妈的注意力终于从阳阳那里移开，开始关心我的个人问题了。我想着，也许就在今年会跟他们摊牌。易叔叔那里说有需要可以帮我，他很了解我妈的脾气，也觉得有了他和阳阳，我妈不会太过于无法接受。至于我爸那里，虽然没有说穿，但我还是觉得陈阿姨可能有多察觉。她和易叔叔的观察力都很敏锐，也可能是因为不是自己的孩子，所以会看的更加客观和真切，不会有先入为主的想法。”
“你预备一个个说，还是叫到一起？”童沫细想了下，跟顾希交流起经验。“我是先跟我爸说的。阿姨那里或许可以让易叔叔帮忙探探口风，至于叔叔，如果需要的话，可以让我爸出场。”
“好啊。”顾希显然对童沫的这个回复有些意外的惊喜。“反正你一定会知道的。”
“那……”童沫刚还想跟顾希哥俩好的说那是我应该的有事你说时，忽然意识到问题没那么简单，犹豫了下后还是直接问了句。“你会提到你……我的事吗？我们关系那么好，性向都一样，他们会多想。”
“看我父母的反应，不过易叔叔已经知道了。”顾希举了下双手。“我没说，他自己发现的。”
“怎么会？”童沫飞快地回忆了易叔叔和他都在一个画面里的场景，到底是怎么发现的？
“易叔叔的原话是，一旦知道我不喜欢女生，那我喜欢谁，就特别明显，一看就知道。”
对于这个答案，童沫有些排斥，没有评价，只低头扩展地罗列了更多的可能后，对顾希说道：“如果我妈妈……万一……到时对你说一些不太好听的话，希望你谅解，她不是有心的。”
“没关系，我到很希望阿姨会怨我。”顾希开玩笑似的笑了笑。“我看你也挺没压力的，跟你说也没关系反正你知道该怎么做，从来也没有错过。我呢……男人要以事业为重，袁先生到那么大年纪才找到你。”
“算了，不跟你扯了。”童沫故意大叹口气。“我马上要去见得胜，祁阿姨那边想儿子回去发展。”
“孙姑娘那里，你最近有了解吗？”说到别人，顾希也马上一副头脑清醒洞察敏锐的样子。
“了解什么？我和孙姑娘所有的交集都是得胜。”
“祁开那里有事不会跟我说，我也知道不多，如果有需要什么帮忙，任何时候找我都可以。”
“嗯，这个我了解。”童沫对顾希笑了笑。“我和袁明礼，如果回来的话，也要准备起来，工作还有住处都不是一时半会儿可以搞定的。以前你们总说我还小，可以多玩玩，你看，又一年过去了。”
“再两年吧，再两年，我也回来了。”
再两年，算算现在的时间，顾希在外也七八年了。哪怕是在他们的年纪，七八年，也是很长的。
“孙姑娘想留在这里，我们都回去，得胜……好啊，反正你回来，我们都欢迎你。”
异地的恋人，如果搞不定最后落脚的地方，最终，都会分开的，没有例外。祁开有回去的理由，因为他的家人在那里，当然如果他和孙亦潼留下，孙亦潼就是他的家人，他也有了留下的理由。而孙亦潼，她留在X市，除了她喜欢这座城市外，自然也应该有她喜欢的人。喜欢一个人，就会去喜欢他所在的城市。
告诉我你从哪里来，我就可以告诉你，你是谁。
童沫告诉了祁开，他和顾希最后都会回去的事，而童祉媛，她和Mike才开始交往。祁开知道后沉默了很久然后问童沫，请他喝酒吧怎么样。自从那次晚上失眠后，祁开并没有再正式问过孙亦潼，他有些害怕会得到一样的答案，祁开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选择。意愿上祁开是想跟孙亦潼在一起的，如果童沫也在那就最好不过了。对于祁开这样的心理，童沫也没有办法，这种奇怪的依附和责任感，估计已经根植在祁开的心里了。最开始童沫也想帮祁开在心理上摆脱对自己的依赖，后来渐渐发现这种依赖其实并不坏，或者说这种自己被别人需要的感觉，对童沫来说很好。为了别人变得更好，对别人负起责任，也是童沫很需要获得的技能。而这一次，全当是对两个人的考验。只是最后，做决定的人，只有一个。
“你喜欢孙姑娘，想和她一起生活下去吗？”
“当然。”祁开回得地非常爽快。“不过我也希望她可以跟我回去，比如……将来有孩子，我妈可以帮忙照顾。我绝对会成为媳妇婆婆之间最好的黏合剂，这点你要相信我。”
“你都没有黏合我们呢。婆婆媳妇这种，超过你智商了。”童沫忍不住吐槽了祁开。
“那怎么办？”祁开马上半蔫。
“回去和孙姑娘好好说说，看看她的意愿，认真听。”
“如果她想在这里安家呢？”
“那就看你的选择了。得胜，这件事，我不能帮你做决定。孙亦潼才是那个你要询问意见的人，她比我还有其他人都会更重要。如果她是你想携手一生的人，那么得胜，你必须把她排到我们所有人前面去。”
祁开盯着童沫看了好一会儿，低头叹了口气，默认了。
“那是你一辈子的事，你得自己定。”
“我晓得了。”祁开给自己和童沫都满了酒。“再陪哥喝一杯。”
至于祁开留下后，童祉媛会不会也留下，童沫一口闷，排队吧。
116、老小伙伴
因为童沫明确告诉了袁明礼，他有回去的计划，那么袁明礼自然也要开始有应对政策，毕竟他现在作为童沫的恋人并且被家人认可，姑且称之为已经认可，他是要跟去的。袁明礼独自思考过这个问题，但并没有制定切实可行的实际计划，这与他平日的作风不同，但跟童沫回去，是没有任何异议的。
在童沫和他的小伙伴一起喝酒时，袁明礼跟自己的老伙伴一起。因为裘母的关系，马先生那里出现了一些小小的危机，于是把人拖出来喝一杯。唯一不同的，可能就是消费的地点差异。
童沫回到家后，迎接自己的只有翘着尾巴的来福。袁明礼给童沫留了信息去见老马，会晚些回来。毕业后童沫确实少有和学校里的人联系，除了节日或生日会祝福下。裘良在读研，跟马恩年依旧很好。可能从小由母亲养大，缺少父爱，而马恩年在某种程度上也确实像一个父亲。一来是他年龄可以，二来是他足够成熟。而袁明礼，则不需要在童沫这里再扮演父亲的角色，童沫心里有一个父亲的不可动摇的形象。同时在很早以前，童沫就已经想过将来自己成为一个父亲时要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如今的情况下，他的孩子应该会在双父亲的家庭里成长，如何更好地教育孩子，或许现在他就可以偶尔更深入地去思考下。
“你喜欢人类小朋友吗？”童沫没有睡意，洗了澡换了衣服，抱着来福窝在沙发上等袁明礼。来福被童沫揉得舒服地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可惜你不能做爸爸了，我是喜欢喵星人小朋友的。”
童沫回家的计划，在心里预设的时间是两年，那时童祉媛也该毕业，袁明礼也该准备好，而他的年纪开始创业也不再算早。两年的时间，可以做很多的事，很充足的准备，如果目标明确。第一步是一份实际可行的具体计划，第二步是资金。回到家后，父母的人脉也可以被利用起来。这些叔叔阿姨的，小时候听他拉了那么多次小提琴，怎么也要给点点小费吧？哪里能嘴巴上夸夸就够了？还有干爸。
想起干爸，童沫又想起自己还差一个人没有交代。不过这事应该会从童爸那里转口，想想，童爸肯定又要被干爸一顿训话。没有人会把孩子的成长结果跟父母的教育关心脱离开来，因为这不可能。
谢峥现在的新工作做得也很好，年中要加薪提职，说要来请童沫吃饭。谢峥也很想童沫回去，这样两个人有个照应，他甚至想着，可以跟童沫一起住，好好培养下兄弟间的感情。尽管哪怕他们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也不可能会有一个一起长大的童年。这是一段本不会存在的经历，所以无所谓缺失。但在谢峥的概念里父母终归是会老去，将来互相帮助的就应该是兄弟之间。因为自己母亲不受外婆的喜爱，谢峥跟表兄弟姐妹的关系也不好，这让谢峥更加渴望这份亲情。而童沫，跟他是一个父亲，不会有再亲的了。
零零碎碎想到这些人，童沫掰掰手指，谢峥会不会来跟袁明礼单挑？怎么谢峥和祁开犯冲？或许是一山不容二虎吧。童沫胡乱想着这些有的没的，来福已经摊开肚子睡着了。袁明礼回来时，就看到童沫揉着来福的毛肚子对着天花板傻笑。来福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做梦，一条后腿一蹬一蹬地，样子特别可笑。
“还不睡？”
“睡不着。”童沫对袁明礼勾勾手指。“坐下说说话。……唉，喝了不少。”
“不多，没到醉的程度。本来还会早点，车不好打。”袁明礼将来福不客气地提起来放在地毯上，自己顺势一倒，头很舒服地枕在童沫的腿上。“有些头疼，帮我捏捏。老马那家伙，还当自己二十岁的人。”
“别人不服老怎么了？男人四十还一枝花呢。”童沫笑着给袁明礼揉太阳穴，来福伸了伸懒腰也没有计较在地毯上继续摊开睡，估计之前被顺毛顺舒服了。“有什么我可以帮忙吗？裘良好歹是我大学室友。”
“大学室友没错，但是你们聊得来吗？”袁明礼闭着眼睛，看着比刚刚的来福还惬意。“我跟你说过我之前的一个小男朋友，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跟裘良现在一样的年纪，他母亲可是厉害角色。那个时候老马还笑我说让你找小的，其实他才是那个喜欢年轻人的人。因为跟年轻人在一起，他可以同时扮演父亲。”
“马先生的父亲还在世吗？”马恩年的家庭情况袁明礼跟童沫说过，所以他能明白袁明礼说他喜欢年轻人时话里的意味，不会对老马妄加揣测。每个人无论是在什么年纪，都会对家庭有一种渴望，只是很多时候得不到，也不强求。没有办法改变自己的取向和喜好，就像无法改变自己的出生和父母。
“健在，去年还想跟老马联系，但是老马没答应。在他的心里，已经没有父亲了。”
“因为父亲不应该是记忆里的样子，所以还是不要的好？”
“是。”袁明礼坐了起来，侧过头就那么观察着童沫。“你看，如果跟裘良说这些，他不会这么回答。”
“其实他们背景很像，可以更好的理解彼此的需要以及对于家庭的认识，这对两个准备一起生活的人来说非常重要。”童沫没有理会袁明礼的评价，怎么回答呢？无法解释，所以直接略过。“有一样的对家庭的追求，一样的建设一个怎样的家庭的想法，这是让两个人更长久走下去的动力，特别是像我们这样的人。”
“但是裘良现在还不会那么想，他跟老马在一起，是他喜欢老马，喜欢他带给他的感觉。一个成熟的有主见的经济独立自由的男人，或者说，某种程度上，是一种崇拜，面对自己想要变成的那种人。”
“而这个角色应该是由父亲扮演。父亲，应该是男性成长中第一个被崇拜的角色。”童沫笑了笑。“其实很多人没有这样的一个崇拜角色在心里也一样健康长大，成家立业，为人夫父。”
“因为没有人知道他们关起门后的生活。”袁明礼对童沫回以一样的微笑。“老马现在，烦着呢。”
“我家小祁也烦着呢。”童沫孩子气地对袁明礼撇了下嘴，马上又笑了。跟之前的笑不同，这次笑容显得单纯无害多了。“你会跟我一起回去的是吗？我忽然想起我还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干爸，你需要认识下。”
这一次袁明礼的笑，是被童沫的话和表情给逗乐的。
“我干爸是我爸妈共同的朋友，就跟你和老马一样。只可惜因为不在一个地方，加上各自家庭里的琐事有一段时间联系比较少。但感情这个东西，它挺奇怪的，好像可以逃离时间距离和空间的限制，依旧那么保鲜着长久的存在。也许……它真的是一种像引力一样的巨大力量。”
“他们什么时候过来，我做东，不会一起吧？”
“我哥会先来，他要升职加薪了来请我吃饭。”童沫从手机里翻出照片。“我同父异母的哥哥，谢峥，比我大六岁。还单身，不过我爸没有给他压力，我想谢阿姨更不会。在这方面，他完全的自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