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嫔媵嫱(第一、二卷)——七月侯

作者:七月侯  录入:11-06

“国主,回去么?”

“嗯,回。”

沿着云河,快马加鞭,再一天就是新元国了,新元国是多个种族之人组成的小国,西北与中原各种风情都可以看到。成思劼与亲信回新元国王宫,其余几人把齐云若关押到了一个安全场所。

齐云若浑然不知外界情形,他在这处百姓院中,心中担忧不断加深,成思劼不知道要在新元国耽误多久,王爷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一定是会担心的,他听成思劼手下说馈酢酢已经率兵打到羌族人领地……他也许能见到姐姐,能把长平公主从困境中解救出来。

晚上,查何有些焦虑地走来走去,心中不安不断加深。他喝了一口水,坐下来,自言自语道:“国主难道要彻夜守着那个毒妇?可是为什么也不叫人出来传个消息?”

第二天,查何一早醒来,就发觉外面有些不正常的响动,他把门打来一条缝,见戚族士兵来回走动盘查,查何看着那个首领,喃喃道:“索刺?那小子不是在家里呆着么?谁把他的官职恢复了?”

查何瞳孔一缩,一下子把门闭起来,快步走回屋内,开始收拾东西,齐云若坐在一边,微微皱眉。

查何对人吩咐道:“戚族那娘们有诈,这里不安全了!我们走!”

“往哪里走?咱们现在出去,就是现成的靶子。”一人道。

除了查何,其余等人都是成思劼近卫,戚族人都知道他们身份,查何扔下包袱,左右踱着步子,看见齐云若后他眼前一亮,抓着齐云若的领子道:“你是他们没见过的,你待会儿就说你是这里的主人,没有旁人在!听见了没有?”

“好。”齐云若愣了下,很快反应过来说道。

查何叫那些人都藏起来,自己留在一边,等外面人大力敲门的时候,很快把门打开,齐云若走过去,坦然问道:“诸位有什么事情?”

索刺把画像对过,问道:“你这里只有你们两个?”

“是。”

索刺这就要出去,齐云若道:“这位大哥,是出什么事情了么?”

索刺不耐烦道:“王宫中的事情,你们少管。”

查何心中一凛。

索刺等人离开,齐云若若有所思,而查何已经是急得团团转了,“从一开始,我就看凤蔷不是什么好东西,她能因为被关起来就去死?怎么可能!凤家人真有胆子……”

齐云若忍不住道:“若真是那大夫人搞鬼,宫中难道无人察觉,就是有凤家人里应外合,成国主没留下什么亲信么?”

查何反应过来,站起来一拍桌子,怒道:“潭桥!国主把潭桥留下来的!也是他给国主发的信。”

齐云若侧侧头,有些好奇地看着他。

查何忍不住道:“潭桥是国主最信任的人,官拜丞相,他祖父是救瑞文国主来西北的人,他们祖孙三代都对成家忠心耿耿……”

齐云若虽然想得是趁乱逃跑,但他不知路线,也没有马匹,只能留下与看起来不怎么精明的查何虚与委蛇,他道:“你有什么法子能救你们国主么?”

查何丧气道:“我多年在外,大多人都不认识我,国主的侍卫一出去就会被发现,也没有办法行动。”

齐云若道:“怎么联系?”

查何道:“我知道不少绝对忠心的臣子……不,连潭桥都不能信任了……”

齐云若道:“有哪些极不喜欢戚族人,反对戚族人牵扯进朝堂的呢?”

查何点头,一脸兴奋道:“这个我知道!”一会儿后,查何怀疑地看着齐云若。

齐云若认真道:“虽说是你们捉住了我,但是这里除了你们一行人,我谁都不认识,那些戚族人也许对我来说更危险,而且,最重要的是,我要等着你们与王爷利益交换,我才能回大康。”

查何仔细想了想,觉得这话没有什么不对的,才点点头,“算你识相。”

成思劼的确没有想到潭桥的背叛,在他心里,潭桥是最不可能背弃他的一个,可是一入王宫,看森严守卫,成思劼就明白,这世上没有什么绝对的“不可能”。凤蔷活得好好的,比以往更加艳丽,她涂着大红蔻丹的指甲,丹凤眼斜挑,勾勒出长长一笔,潋滟红唇,鼻子高傲地挺着,对成思劼笑道:“真是好久不见了,国主。”

成思劼看了她一眼,又看她身后的潭桥。

凤蔷抚摸着小腹,微笑道:“国主,您为国连年奔波,妾不忍您继续风刀霜剑,想留您休息几年。”

“哦?”成思劼也笑。

凤蔷看着潭桥,“之后几年,妾与您的孩子登上国主之位,您就可以彻底歇着啦。”

“孤的孩子?”成思劼仍是笑着。

“可不是国主的孩子么?妾与您成亲多年,终于有了骨肉,新元国后继有人了,真是天之幸事。”

成思劼已经彻底明白了,他挑了挑眉,看向始终沉默的潭桥,“谭丞相,你怎么看?”

潭桥沉声道:“大夫人所言甚是,请国主放心,臣会辅佐幼主,将幼主培养成一代圣君。”

成思劼道:“那孤真是要多谢你了,谭丞相。”

凤蔷轻笑一声,向后招招手,“还不清国主下去休息?国主舟车劳顿,想必是累极了,把之前我住的宫殿收拾出来,请国主住进去。”

内侍欠身道:“是,大夫人。”

一群侍卫走上前来,成思劼负手而立,“孤自己走。”

凤蔷美目盈盈地笑看他,成思劼一甩折扇,跟着侍卫离开。

凤蔷伸手覆在身后站着的潭桥身上,笑道:“一切皆在你我掌控之中。”潭桥一句话,那些汉人官员就会服服帖帖的,同时两人已经想办法把王宫控制住了——成思劼多年在外,对人的控制已经不行了。

潭桥道:“国主在外有数不清的探子,那些人只听命于他,连我们也没有办法知道。”

凤蔷丝毫不在意道:“就连军队都在我们手里!几个探子算什么,他们若是不愿意继续忠心,不要了就是。”

潭桥心中始终有些忧虑,凤蔷一直盯着的是新元国这片地方的权利,可是成思劼惦念的是天下疆土,潭桥不确定自己做的是对的,可是凤蔷已经怀了他的孩子,若是成思劼先发制人,他们两个都没有活路,所以,只能铤而走险,日后成家国主,却是他谭家血脉!

又是一日,查何听闻国主授命潭桥暂代国事,气得牙根痒,齐云若想了想,道:“起码我们是确定敌人是谁了?除了那些反对戚族人的,还有哪些是潭桥政敌?”

查何沉吟片刻,却说不出来,潭桥的名声太好了,连国主都那么相信他。

“朝中官员,总有人明白你们国主一直游走在羌族和大康之间,耗费多年心力,”齐云若表情淡淡的,“若是潭桥朝令夕改,也许会引起人们注意。”

“他会朝令夕改?”

齐云若侧侧头道,“比如,据我观察,成国主想消耗大康和羌族两地兵力,我猜测他志在羌族更多,是么?”

查何脸色不郁的点点头,问道:“你怎么知道国主不是更喜欢大康的疆土?”

齐云若直接道:“他要是有那本事,就不会一直藏在羌族人后面了。”

查何脸色难看,齐云若却继续道:“有些事情,成国主这样想,这样做,可是谭氏篡权,我猜他们会求安稳,而不是继续行走在刀尖上……这就是朝令夕改!”

查何拊掌道:“我明白了,他们刚篡权,首先要稳定国内局势,不敢立刻对外行事,他们常年在新元国,也不懂羌族中哪些是国主有意交往的,一味固步自封,就会引起忠于国主的人不满!”

第40章:所谓理事

袁飞羽等人一进宫就被下了武器,关在另一处,成思劼在之前关押凤蔷的宫室中,老神在在,一国之君变为阶下囚,他看起来没有什么不适应的。

戚族婢女送来饭食,成思劼还微笑道谢。

此时,查何正带着成思劼几个侍卫,浩浩荡荡骑马去了老臣上官尧家中,在门外朗声喊道:“在下是国主亲任羌族理事,求见上官大人。”

他一路招摇过市,引得不少人去看,有人低声道:“羌族理事?那是什么?”

“从未听过这个官职……”

查何紧着缰绳,环视四周,拿出一片印信,大声道:“本人受国主所托,在羌族查探要务,传回国内。”

探子!是国主派出去的探子!人群开始沸腾时,上官府的门被打开来,门房道:“我家大人请您进去。”

查何下马,昂首挺身——隐藏在侍卫中的齐云若拉了拉帽檐,也跟着进去了。

上官尧六十多岁,满头白发,却是精神矍铄,他审视地看着查何,查何坦然看过去,上官尧道:“这位大人,在下并不负责那些‘理事’的事情……”

齐云若道:“上官大人,我等只接受国主委派,羌族受大康围困,西枭族一落千丈,博突克地位不稳,故而像国主求助,我等却忽然联系不上国主了,只能回国来,这才听闻国主重伤,由潭相暂代国事。”

上官尧不知道信了多少,他的目光在齐云若身上停留了很久,而后又问道:“既然如此,诸位为何来我府中,而不是造访潭相?”

齐云若笑了笑,他低头轻咳一声,“在下曾听国主说过,潭相是文人,求稳是好,固步自封却是大忌,上官大人早年出任太尉,不仅国内事务精通,对羌族与大康情形也都知晓,这些事,您才是能拿主意的人。”

上官尧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哎,我毕竟老了……”他又看了看齐云若,“你家中有人在朝为官?我看你面善。”

齐云若心中一凛,道:“在下平民出身,一直游走在外。”

“哦。”上官尧点点头。

他们一行人闹得人尽皆知,潭桥和凤蔷自然也接到了消息,潭桥道:“上官尧必然送他们入宫,我们还是尽早做好准备的好。”

凤蔷不在意道:“要做什么准备?若是愿意听我们的,就继续回羌族呆着,若是有什么问题,免了职务赶出去就是,”她的语气变得有些凌厉,“若是非得见成思劼,就送他们去见他们主子!”

潭桥默然。

下午上官尧带人入宫,查何心里有些打鼓,他看着面色自若的齐云若,轻声问道:“你不怕?”

齐云若看他一眼道:“最差也就是这样了,我还怕什么。”

查何一时哑然,说不出话来了。

齐云若的确没什么怕的,紧要关头他跳下云河,之后被新元国国主擒住,已然是他这十几年来遇到过最危险的事情了,成功救出成思劼,成思劼也许能放他走,或者按以前想法用他交换利益;若是失败了,新元国会陷入新的混乱中,没有了成思劼这等小人,对王爷来说可能是好事……而且,王爷也许以为自己早就遇到不测了。

潭桥没有在正殿接见他们,毕竟往四处派遣探子并不是什么正大光明的事情,在一处偏殿里,齐云若打量了四周,他跟在查何后面,查何一见道貌岸然的潭桥恨不能扑过去咬死他,不过还是生生忍下了,上官尧引见过后,潭桥直接问道:“羌族什么情形,这位理事直接与我说吧。”

“我等直属国主,凡事只与国主交代。”

潭桥皱眉道:“国主在边境重伤,委派我处理政事,国主正由大夫人妥帖照顾。”

齐云若似是狐疑道:“我等在外,对国内情形并不知晓,可是怎么听说国主已经废了大夫人,准备新立汉女为正妻?”

潭桥冷冷道:“无稽之谈!”

齐云若没有说话,上官尧却看了潭桥一眼。

查何冷冷地把羌族博突克求助的事情说了,潭桥道:“博突克已是强弩之末,被阿古儿木厌弃,没有让我们襄助的价值,按你的意思,现在阿古儿木倚重的是伯格,我们现今应该和伯格打好关系才是。”

查何和齐云若都没有说话,上官尧淡淡道:“这是国主的意思?”

潭桥一顿,道:“是。”

上官尧道:“我看,丞相还是去问过国主意思的好,国主正在养伤,我等不便打扰,您自己去问一下吧。”

潭桥冷笑道:“咱们做臣子的,在国主伤病时候什么小事也要去问,国主着我暂代国事,上官大人是对我心有不满,还是对国主不满?”

上官尧浑然不惧,淡淡道:“难道你不清楚,咱们只有从博突克手上,领土才能扩张,若是伯格当权,咱们新元国怕是连喝汤的机会都没有。”

潭桥直接道:“新元国何必整日寻求扩张?新元国地处绿洲,物资广博,其余西北之地,不是荒凉贫瘠,就是气候冷酷,没有侵占的必要。”

齐云若看着他们,道:“既然丞相这么说,我们也不好多说。”

查何不满地看着齐云若,齐云若去拉着他站起来,与上官尧一同告辞了。

出宫后,查何怒道:“这个小人,浑然没有把国主的意思放在心上!”齐云若拉了拉他,查何才意识到上官尧还在。

齐云若走上前去,问道:“上官大人,难道您之前丝毫没有怀疑过么?”

上官尧道:“你们今日目的,不是进宫,而是为了我吧。”

齐云若坦然点头。

上官尧却不再说什么,带人回府,查何看他到了晚上还没有什么动静,心中大怒,觉得这老匹夫是怕了,不敢反抗潭桥。

齐云若获了主人允许,前去书房借书,上官尧藏书广博,齐云若随意在角落里发现一本书,竟然是新元国的国史。

新元国由瑞文太子所创,这却不是这本书的开始,这本国史是从大弘末代皇帝写起,齐云若重新翻看了扉页,发现这本书竟然是上官尧的父辈所写。

李氏起兵,从南方一路打了过来,大弘将士节节败退,起义者中有一悍将姓齐,齐将军身先士卒,为李氏打下半片江山,也是这位齐将军攻破京城,压迫大弘官员投降,并且在李氏先祖还没有进京的时候,已经雷厉风行地处置了官员,开始对百姓怀柔——正是这一点遭到了新皇帝的不满,之后齐将军被同僚攻讦,公侯伯子男这勋爵五等,只封了一个伯爵之位,虽也是一品衔——可公爵一品上,侯爵一品中,伯爵是一品下!

齐家原有封王之功,之后几十年却一直被当权者忌惮,几位紫阳伯血洒边关,才把紫阳伯府的地位维持至今……

齐云若放下书,想起自己在边关时听说书人说齐冉齐将军,又想起自己幼时,紫阳伯还是大将军,也是常年在外,如今紫阳伯府嫡长子,以科举晋身,此生应该没有什么机会再涉及军权了。

军权不是当政者说夺就夺的,齐云若不禁有些好奇,当初紫阳伯齐肃萧是给了皇上怎样的理由,皇上不仅从齐家手上拿回了握在齐家手上百十年的齐家军,还把齐家军打散编入各方——齐云若忽然浑身一僵。

齐家……齐肃萧……圆圆姐姐说,齐肃萧曾因为受到言官弹劾女票女昌而远了母亲……

仅仅这样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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