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右手插在大衣兜里，左手虚揽着何叶的肩膀，明灭的光纤将他的五官映的更加立体，脸上虽然依旧是冷漠的神色，然而，仔细看去，却仍能在那双淡淡看着何叶的深邃眸子中发现许多深情。
何叶爸站在远处将这一幕看的清清楚楚，心又沉了沉，在炸响的烟花声中重重叹了口气。
江南似有所感应般向那个方向看去，却只看到何叶爸在和何叶妈凑近说着什么话，因为侧着脸，所以并未看清何叶爸脸上忧心的表情。
何叶满脸兴奋的神色看着一朵朵炸开在空中的烟花，看到好看的时候，还会下意识的抓住江南的手摇晃，说，“学长，这个好看！”
六箱烟花很快放完，何叶知道江南不喜欢太吵闹的地方，于是和自己爸妈说了一声，便带着江南回去，江南的走，也让村里人大大松了口气，总觉得有这样一个气势冷漠的人在这里放不开闹腾。
从村东口到住在村西的何叶家有几分钟的距离，何叶拉着江南的手慢吞吞的走在雪花飘飘的夜色中，嘴角挂着笑，也硬是走了十几分钟才到了小屋。
何叶进了屋，刚把门关上，转身就被一堵温热的怀抱压在门板上，惊讶声也被瞬间封住，被动接受着入侵到嘴巴里的霸道舌头。
良久，何叶才被放开，双手紧握住江南的衣襟防止下滑，依偎在江南怀中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江南一手揽着何叶的腰，一手摩挲着何叶红润的下巴和脖颈，低哑着嗓子道，“你爸妈什么时候回来？”
何叶脑袋还眩晕着，听到江南的问话，下意识的回道，“应该是快看完春晚的时候……啊！”
何叶一句话没说完，身体暮然腾空，吓的他忙揽住江南的脖颈。
江南将人放在炕上，边亲吻着何叶，边动手脱着他的衣服，肌肤暴露在空气中的何叶，下意识抖了抖。
江南的动作微顿，眉头也渐渐皱起，“冷？”
何叶咬牙摇了摇头，却是下意识的向江南依偎而去。
江南停下扒何叶衣服动作的手，将愣住的何叶一把塞到被子里。
何叶此刻红着脸，身体经过那么多次的开发，如今只要稍稍被撩拨，便会产生反应，如今江南骤然停下，让他不适的缩了缩身体，双眼却是定定的看着江南，见江南脱光了衣服钻进被窝，才骤然反应过来，脸色蓦然一红。
江南脱衣服的过程中一直注意着何叶的神色，现下见何叶红红的脸色，便将他的想法猜透，“小坏蛋，作死了那么多天，你以为我会那么容易放过你？嗯？”
边说着，两手却是没有停下，在被窝中，一把将何叶脱的赤条条的。
熟悉的热源贴了上来，伴随着霸道强势的话语，让何叶的心也跟着颤了颤。
江南被不停作死的何叶弄的彻底压抑不住，翻身将何叶压了下去……
良久，何叶趴在江南怀中难受的蹭了蹭，江南身子一僵，抬手在何叶屁股上打了一巴掌，“不想再来一次，就老实别动！”
“呜学长，不能洗澡，粘腻的难受……”说着，何叶被子下的双腿不适的蹬了蹬。
江南无奈，只好起身去外面拿热水瓶湿了毛巾给何叶擦身体。
折腾了两个多小时，何叶终于累的睡了过去，原本想要守岁的打算也被他抛在脑后。
临近午夜十二点的时候，何叶爸妈终于回来，老两口年纪大了，不能放鞭炮，因此来敲何叶的门，让他出来放炮。
江南听到声音，只好无奈的再次穿衣起身走了出来。
“伯父，何叶睡了，我来放吧。”
何叶爸愣了愣，显然没想到何叶怎么这次睡这么早，于是只好将鞭炮交给了江南。
江南接过鞭炮，拿到小院门口，将鞭炮摊在地上，点燃后随意向旁边跨了两步，便远离了危险区。
这阵响声似是开始，瞬间便引起了整个村子里的鞭炮声响，午夜十二点来到，新的一年来临，也将睡梦中的何叶震醒。
何叶揉揉眼睛，这才想到这么重要的时候竟然被他睡了过去，忙起身穿衣服，顾不得穿那么多，于是穿了江南给他买的保暖内衣，又匆匆套了一个毛衣，外加一个宽大的羽绒服，便跑了出去。
何叶打开门出来，便看到自己阿爸阿妈正站着和江南说着话，他想，新的一年来临，便能看到这么温馨的一面，让他感到幸福。
“阿爸阿妈，新年好！”何叶上前对着自己爸妈说了一句，而后又转过身，看着站在自己身后的人，抬头，眉眼弯弯，嘴角含笑，“学长，新年好！”
江南低头看着面前的人，莹润的脸颊上似乎还留存着刚才温存的温度，眼中带了暖意，抬手揉了揉何叶的脑袋。
“嗯，新年好。”
这是他第二次和自己说这句话……
何叶爸看到这一幕，再也忍不住，突然大声道，“何叶！”
这一声突如其来的声响将何叶吓了一跳，也瞬间将小屋中所有的人视线都吸引了过去。
何叶惊吓了一下，忙转身，见自己阿爸神色不对，疑惑道，“阿爸，你怎么了？”
何叶爸被何叶一问，这才察觉到自己情绪过于激动了，于是尴尬的说道，“没……那个，儿子，你让小江先回屋睡觉吧，阿爸和你说说话。”
何叶恰巧也想到了午饭时阿爸的异常，于是转身对江南说了几句话，便跟着何叶爸妈回了屋。
江南看着在自己面前关上的门，眉头终于逐渐皱起，其实他早已经发现，在几天前何叶爸的神色就不对，尤其是在看向自己的时候，那神色中包涵焦虑和怀疑！
他也想过自己是不是露出了什么，让何叶爸看了出来他对何叶的感情，不过目前从何叶爸还算良好的态度来看，估计也只是怀疑……
江南站了一会，最终回到了何叶的屋里，坐在土炕上，被子下似乎来留存着何叶的温度……
126 出柜
“阿爸，有什么事吗？”
何叶爸妈屋里，依旧是当年那个石头垒成的炕，此刻，三人正盘腿坐在炕上，面对着面，一副打算促膝长谈的架势。
何叶爸迟疑了一瞬间，想到这几日的观察，终于不再犹豫，说道，“儿子，你村长爷爷今儿个下午来了，你见着了吧。”
何叶点头，表示他知道。
“他来不是为了别的，这事，我和你阿妈商量过了，你也老大不小了，我和你阿妈年纪也大了，趁我们身体还行的时候，是时候该为你说一门亲，把你这大事办了，过俩年再生个大胖小子，我和你阿妈还能帮你带一带。”
何叶闻言，脸色蓦然惨白。
何叶爸没给何叶留说话的机会，继续说道，“你村长爷爷过来，就是说这事的，他给你物色了一个女娃，年纪和你差不多，虽然没读过什么书，但是人老实，长的也标志，我知道我们这事做的不好，没问过你就擅自决定，不过，你也可以见见，要是真不喜欢那女娃，我和你阿妈也不会逼你……”
何叶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双手紧紧在攥住羽绒服的衣角，颤声道，“阿爸，你不是说等我毕业再说这事的吗？怎么……”
何叶爸看着何叶惨白的脸色，心中似乎终于绝望，哀叹一声，“我知道，这事做的不对，可是当时也说了，咱家情况不好，不能耽误人家女娃……可是，儿啊！你这……我宁愿你是耽误的人家女娃，也不能让你们这么糊涂下去啊！”
何叶爸话刚说完，浑浊的眼中，泪水便蓦然掉了下来。
何叶妈似乎也在旁边压抑了许久，见这个情况，终于也跟着哭了出来。
何叶看到这个情景，即使他再傻，也明白了过来，脑海中乍然空白一片，反应无能！
何叶爸抹了把眼泪，见何叶这个反应，也是不忍，“儿啊，你就和老头子我说实话吧，是不是小江逼你还钱，所以你才……”
何叶闻言，终于反应了过来，忙大力摇头，反驳道，“不是的，阿爸，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一句话没说完，何叶脸上大滴大滴的泪水就滑了下来，已然是泣不成声，然而却是死命压抑着声音，不让自己哭出声来，生怕自己的哭声让江南听到。
何叶爸妈看到何叶这个情况，也急了，顾不得自己哭，忙上前小声安慰何叶，良久，何叶情绪才稳定了下来，将事情原原本本说了出来。
何叶爸妈听完，也是老泪纵横，却是不停的说，“糊涂！儿啊，你太糊涂了！”
何叶听了，以为将事情说出来，会得到阿爸阿妈的同意，却没想到自己阿爸阿妈是这个反应，顿时忘了哭，小心翼翼的叫了声，“阿爸？”
何叶爸却是脸色一怒，含着泪道，“糊涂，何叶，咱不能忘恩负义啊，人家小江不说救了你阿妈一命，救了你二牙子叔一命，就说救你，也救了那么多次，人家对咱家咱们村的恩情那么大，你怎么就……就糊涂的去害人家啊……这事不行，我们坚决不同意，咱不能害人家走了弯路，明天，明天你就把小江打发走，我不能让你们在一起，不能！”
说着，何叶爸就起来，上前要把自己房门锁上，不准何叶出去。
何叶一听这话，又看到自己阿爸的动作，急了，忙上前，情急之中，竟然一把推了自己阿爸一把，差点将人推倒在地，幸而被跟着过来的何叶妈扶了一把，这才避免。
何叶爸愣了一下，顿时气的抬手就要打何叶，何叶妈哭着拦着，“儿子，你就认个错，咱别错下去了行吗？听你阿爸的话。”
何叶倒退出门口，咬着唇死命摇头，泪水沿着脸颊不住的滑落，等退到门外时，看到满地的银白，脑袋也是跟着一白，直接对着门，砰的一声就跪了下去，抬头看着跟出来的爸妈，哭着道，“阿爸阿妈，我对不起你们，对不起学长，可是……可是我已经回不了头了，我离不开学长，我试过了，真的离不开……我喜欢学长，求你们了，我不想和学长分开……”
江南本就没睡，听到声音立刻出去，开门便看到何叶跪在雪地里，眉头骤然皱起，面前一幕，听到何叶的话，瞬间将情况弄了明白，想也没想，直接跪在何叶身旁，两手臂紧紧揽着何叶，双手握住何叶的膝盖，让何叶跪在自己手上。
江南抬头，皱眉定定的看着何叶爸妈，“伯父伯母，何叶腿才好，受不了寒气，让他起来吧，我来替他跪。”
何叶看到江南跪下，瞳眸蓦然睁大，心中惊颤！
在何叶心中，学长一直都是高贵冷漠的，是高高在上的，他从未见过被人奉为神的学长对他人卑躬屈膝过，然而，却是为了他，一次又一次降低身份，为了他放弃医学，放弃梦想，放弃身段，如今，又再次为了他，放弃男儿尊严……
江南的这一跪，彻底将何叶心底最后一根浮木压断，本就泪眼迷蒙的双眼，此刻更似关不上的阀门，泪水汹涌而下！
何叶直接抱住江南的腰，哭的撕心裂肺！
“学长，你起来吧……我不要你替我跪……呜呜……我不要你跪……”
“学长……何叶心疼你……”
江南闻言，却是纹丝不动，面上依旧是坚定的神色，然而手却是没闲着，一手依旧放在何叶受伤的左腿膝盖上包裹着，另外一手抽出来，在何叶背上一下一下的安抚着……
然而，心却是被何叶哭的揪疼！
何叶妈看着这一幕，早已哭的泣不成声，却是断断续续的说道，“孩子爸，咱别难为……难为孩子了，只要过得好……先让孩子们起来吧……啊？”
何叶爸也是老泪纵横，一直说着，“作孽啊……俺老何家是作了什么孽啊！”
“阿爸！我……嗝……我对不起……嗝……你们……”何叶已经哭的哽咽，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江南见到这样的何叶心急，也顾不得这时候还跪着，忙把何叶抱起来，放到自己跪着的腿上，双手帮何叶顺着气，心急道，“何叶，别哭了，乖，听话，停下来！”
何叶也不想哭，他已经哭的难受，可是看到江南心急的表情，泪水就是止不住！
何叶爸妈看到何叶这个样子，也急了，忙止住哭声，赶忙让江南把何叶抱进了屋。
江南站起来，却是猛然踉跄了一下，这才意识到他们已经在雪地里跪了十几分钟，他的腿都已经冻的发麻，更何况是何叶？！
127 计划
江南站起来，却是猛然踉跄了一下，这才意识到他们已经在雪地里跪了十几分钟，他的腿都已经冻的发麻，更何况是何叶？！
江南将何叶小心翼翼放到土炕上，用被紧紧把何叶裹起来，又自己跨上炕，把被和何叶都抱进怀里搂着，一边搂一边继续安抚着何叶的情绪。
何叶妈则是赶紧去厨房找了点木炭放到炕底下烧着，企图让何叶暖和点。
何叶本就是匆匆穿了两件衣服出来，穿的本就不多，这在雪地里跪了十几分钟，加上腿伤，又是刚刚才被折腾过，这时候早已冻的发抖，嘴唇发白，却是依旧打个嗝，上气不接下气，眼泪也随着不停的掉……
何叶爸急的团团转，不停地安慰着何叶，“儿子，阿爸不逼你了，你别急，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成不？咱别哭了……”
何叶妈听到这句话，气的打了何叶爸一下，哭道，“都怪你，说什么亲啊，我就这么一个儿子，有个三长两短的，你赔得起吗你……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儿子从小身体就不好……你还让他跪！”
说完，又打了一下。
“诶！不是我让跪的啊，是儿子自己要跪的！”何叶爸躲了一下。
何叶妈见人躲了，追着何叶爸打，“你还说，你还说！儿子要是……要是……我也……呜呜……”
何叶看着这一幕，心中急，抬手向前伸，却是喘的说不出来话。
江南皱着眉头，紧张着何叶，“乖，没事的。”说着，一把握着荷叶的手，而后又对着在旁边的两个老人说道，“伯父伯母，麻烦倒杯水来。”
何叶爸知道江南在给他台阶下，又想起来江南是医生，这时候也不怕了，忙顺着这个台阶就去倒水去了。
何叶看自己阿爸阿妈不再打骂，这时候才安了心，呼吸顺畅了点。
江南右手在何叶胸膛上顺着气，间或按着几个穴位，渐渐的，何叶终于缓了过来，这才接过旁边的一杯水，喂着何叶喝了下去。
江南见何叶稳定了情绪，一直皱着的眉头终于松开，口气严肃道，“以后不准哭了，听到没有！”
口气严肃，手却异常温柔的帮着擦着何叶的脸颊，将眼角挂着的泪水擦去。
何叶哭的力竭，这时候，只能干涩着眼睛缓缓点了点头。
点过头后，又看着自己阿爸阿妈，试探了叫了句，“阿爸？”
何叶爸听着自己儿子有气无力的声音，心中疼的难受，“阿爸不逼你了，你们只要过的好，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咱先把年过了……”
说完，抹着泪走了出去。
何叶妈留下来，又安慰了几句何叶，把热水瓶提了过来，怕何叶哭的太多，半夜要喝水，之后，才走了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