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成点点头：“什么事？感觉很神秘的样子。”
韩敬琰又看了一眼厨房那一边，才低声问：“云泽出国之前有喜欢的人，你知道是谁吗？”
“啊？！云泽喜——唔唔——”韩敬琰一把捂了杨成一惊一乍的嘴巴。
“小声一点。”
杨成赶紧在韩敬琰手里点点头，而后拉下韩敬琰的手。知道云泽有喜欢的人他似乎比韩敬琰还要惊讶，他眼睛瞪得如铜铃地问韩敬琰：“谁告诉你的啊？我不知道啊。”
韩敬琰盯着杨成，像在他脸上辨认真假：“你真的不知道？”
杨成的头摇成了一只拨浪鼓：“你们俩关系那么好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啊。”看起来不像在说谎。
韩敬琰点了点头，放过了杨成。
真的太奇怪，韩敬琰仔细地回忆，云泽会为了那人出国，可见真的非常喜欢她。然而他天天都和云泽在一起，却竟然从来没有发现过这样一个存在。
云泽是什么时候变得反常的？
韩敬一遍遍地翻过去的记忆，一直到他把首任女朋友带到云泽的面前的那一天……
突然之间，韩敬琰醍醐灌顶。
“难道……怎么会……”韩敬琰惊愕得出了一头的汗水。
“怎么了，你想起什么了啊？”杨成在旁边急急地好奇地问。
然而韩敬琰的脸色却变得不太好看。
他从来没有想到过，从未在意每一次云泽是在以怎样的目光看着他和他当时的女友——他现在甚至都不太想得起对方的名字，但她确实长得漂亮，又可爱，会撒娇，当时喜欢她的人真的能排出一条街。
虽然韩敬琰看过、也演过无数狗血的剧情，但他从来没想过这样的事竟早已发生在自己身上。
“为什么那时候不告诉我。这个白痴。”韩敬琰的表情从难看变成了痛苦：“我的天。”
他用手掌撑住额头，手肘放在膝盖上，难受地深深地喘了一口气，然而他心里却愈发地喘不过气来。
都是他自己的错吗？
是他害得云泽远走他国？
因为云泽不忍做出伤害他的事，却也不能独自忍受着他和她在自己面前秀恩爱，所以只能逃走。
“那个，韩敬琰——”
“我没事，没事……”韩敬琰抓着额头的头发，说是没事，但他都快要崩溃了，他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当中。
如果能早一点明白云泽的感情，如果云泽那时候能开口告诉他，那么后来的一切都不会发生。云泽不会走，他不会陷入无法自拔的痛苦，他们更不会错别十二年。
怪不得云泽始终都不肯联系他，回来之后也不肯——
若能留住云泽，他当时一定会选择分手，他会不加犹豫地选择云泽而不是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喜欢还是不喜欢的漂亮女友。
可以成全云泽的爱情，也能成全他们的友情，他何乐而不为？
但现在才想到这些却有什么用？晚了便是晚了，时光不可倒流，失去无法挽回。
杨成在一旁看着，他的表情从焦急变成了沉默。
如果韩敬琰真的明白了什么，那也好——一切都并不晚。
杨成默默地拍了拍韩敬琰的肩膀：“我去看看他们需不需要帮忙。”说完杨成从沙发上站起来离开，把韩敬琰一人留在了客厅。
韩敬琰脑袋里嗡嗡响了许久，直到朱小婉出来把一些凉菜摆盘上桌。
餐厅要路过客厅，朱小婉看到韩敬琰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有点不太好的样子，所以她很关心地问了一句：“韩敬琰，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昨晚没睡好，”韩敬琰抹了一把脸，而后抬头对朱小婉一笑：“有点困，没事。”
“那你到客房休息一下？还有一会儿才能吃饭。”朱小婉热心地说。
“不了，我女朋友可能快到了。”韩敬琰站起来：“我下楼逛一圈顺便等她。”
现在天色已暗，虽然小区开了路灯，但也不易看清楚路人的长相，加上今天韩敬琰穿得休闲还随身戴了帽子，所以并不怎么担心被人认出来。
朱小婉目送韩敬琰出门，直到韩敬琰进了电梯，她才退回门里。
云泽站在厨房外，手里端着一盆鲜活的小龙虾望着门口。
云泽若有所思，朱小婉觉得云泽和韩敬琰都有点奇怪，但她和两人都不熟亦不便多嘴。云泽收回视线问：“鸡蛋在哪里？我要用。”
朱小婉赶紧去给云泽找鸡蛋。
过了一会儿，杨成和朱小婉都被云泽的爆炒小龙虾给呛出了厨房。
“你们不用来帮忙，去休息吧。”男人穿着围裙，用手背擦擦汗，娴熟而一本正经地放材料、倒虾、抬锅翻炒，纵使这么一个大男人操控着厨房，看起来也尤为靠谱。
“那就交给你啦。”杨成捂着鼻子、紧闭着眼睛把头探进厨房。
“嗯，人多碍事。”云泽说。
“……”杨成只好拉着朱小婉远离厨房，两人在阳台上吹夜风，牵牵小手亲亲嘴觉得特别幸福。
云泽的心情很复杂。
韩敬琰的心情也很复杂。
云泽做了一道又一道菜，为了排解自己复杂的心情，他把朱小婉的“饭碗”抢了。杨成和朱小婉甜蜜蜜地等着晚餐的时候，云泽在厨房一言不发挥汗如雨。
在云泽挥汗如雨时，韩敬琰坐在一棵大树下抽今天的第一支烟。月色挂在树梢，照得人心里发慌。韩敬琰突然想起前不久才陪人去听的曲子，那奔月的嫦娥在唱，我情愿冷落无邻血凝冻，我情愿寒月凄清度晨昏。从此后每到月华升天际，便是我碧海青天夜夜心。
“呵呵。”韩敬琰夹着烟的手背拭了拭额际的汗水，他自嘲地笑起来。碧海青天夜夜心，不是活该又是怎样。
韩敬琰抽完一支烟，终于到等到了林茂娇。
他走到车库，林茂娇抱着一束花从一辆房车里飞奔出来：“亲爱的亲爱的，人家好想你哦。”
离韩敬琰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林茂娇就扑上来，手脚并用，一下射到了韩敬琰身上，两条细长的腿顺势盘上了韩敬琰的腰。
韩敬琰被林茂娇那么一扑一缠，还仍旧稳稳站在原地。他用双手托着林茂娇的细腰，脸上带着宠溺的笑，格外有男友力。
林茂娇盘在韩敬琰身上，转头朝车里的人挥挥手：“你们先走吧，不用等我啦，今晚我要去琰琰家过夜，mua~”
等车一走，林茂娇就赶紧从韩敬琰身上滚下地，改成挽住韩敬琰的手。
“没有人就不用挽手了，达令。”韩敬琰笑着用食指戳了戳林茂娇的额头，眼里却没笑，示意她放开自己。
“不要嘛，有摄像嘛。”那纤纤玉手不仅挽着韩敬琰，连头也枕到了手臂上：“你最近怎么样，甩了家里藏的那一个和云泽好上啦？”
“别胡说八道，”韩敬琰“温柔”地盯着林茂娇的脸：“特别是别当着云泽乱说话。”
“好嘛。”进了电梯，林茂娇终于解放了韩敬琰的胳膊，她到国外走了一圈，人变得更加的新潮，长发剪成了非常干净的波波头，经过一两年的历练，身上也渐渐带上了巨星的范儿，和开始那个以清纯可人的形象示人的林茂娇比起来，现在更有韵味。
林茂娇嘟着红唇，“是你朋友家吃饭吗？人家没特意准备礼物，只好在外面买了一束花。”
韩敬琰侧头，林茂娇睁着大眼睛望着他。
他笑了笑，突然伸出手捏住了林茂娇的脸，看起来是那么的宠溺和亲热，但说的却是：“别装了，这里没人，也没人听得到你说什么。”
“哎，真没意思。”林茂娇甩开韩敬琰的手嘟噜了两句，揉揉自己的脸说道：“我也不想装，装着装着就装成了自然，谁想对着一个男人撒娇，恶心死我了啦。”
电梯门“叮”地一开。
“走吧。”韩敬琰说。
韩敬琰把林茂娇带进杨成家，杨成夫妻非常热情地迎接了韩敬琰女友的到来。
“哇，你好美啊，你是琰琰的同事吗？你这么漂亮我怎么没见过呢？”林茂娇看到朱小婉，一口一个美，她奉承人的话比韩敬琰说得还要顺口：“来的匆忙没买礼物，花儿送给你，希望你喜欢哦。”
“谢谢，我很喜欢。不过我不是韩敬琰的同事啦。”朱小婉接过花，忍不住笑道：“你说的话都和韩敬琰差不多，怪不得他喜欢你，这是同类相吸吗。”
“这是人以群分啦。”林茂娇嘻嘻地要和朱小婉来个拥抱，被韩敬琰拖着胳膊扔到了一边。
韩敬琰把林茂娇拉到鞋柜背后，装作给她擦脸，却警告道：“人家已经结婚了，而且是异性恋，你别想做什么。”
“哎呀人家哪有啊，我也是有认真交往的对象的好不好。”
“不准再说‘人家’好吗达令。”韩敬琰的大拇指往林茂娇脸上一按，痛得美人一缩，特别可怜地瞪住韩敬琰：“明明你也有说‘人家’，凭什么就不让我说。”
我说的意思和你的意思是一个意思吗？韩敬琰拍了一下林茂娇的头：“闭上嘴，少说话就行。”
“呜呜。”美人儿哭着找温柔漂亮的朱小婉去了。
“死性不改。”韩敬琰骂道。
这时候云泽走过厨房，把最后一道菜端出来。韩敬琰走过去，伸头看了看那一盘卖相极佳的火爆腰花。
“这真的是你做的？”
云泽把盘子移到另一边，脸上不耐地说：“别污染菜。”
云泽是真的在嫌弃韩敬琰。
韩敬琰看得出来云泽的心情不好。他看了云泽一眼，云泽也看着他，但很快就移开了视线。
晚上一餐因为有林茂娇在而显得轻松愉悦。她格外会活跃气氛，又甜美漂亮、大方不做作，深得主人家的喜爱，就是云泽也觉得没法讨厌她。
到了十点时，三人起身告辞了杨成和朱小婉。
下楼取了车，韩敬琰要云泽先送林茂娇回家。
“她不住你那里？”云泽非常意外地问。
韩敬琰一下笑了：“她自己有家住我那里做什么？”
第三十八章
林茂娇一个人坐在后座接嘴道：“对呀，我还没和韩敬琰结婚呢，才不随便住男人家里。”
韩敬琰笑着回过头，给了林茂娇一个闭嘴的眼神，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刚刚在云泽脸上看到了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在回家的路上，林茂娇把送给韩敬琰的礼物递给他。
“刮胡刀？”韩敬琰拿着那玩意儿看了一眼。
林茂娇凑到韩敬琰耳边，嘿嘿地低笑道：“某些部位也都可以刮哦。”
车里空间小，虽然林茂娇的声音已很细，但云泽还是清楚地听到了她在说什么。云泽的眉一锁，然而他竟没有因为这句话而觉得林茂娇色情，而是觉得这女人……竟然是个豪放派。
韩敬琰收了自己的礼物，而后慢慢地举起手对林茂娇竖了个中指。
“还有给云泽的。”林茂娇在包里翻。
“我的？”云泽突然想起刚才韩敬琰的那一通电话，原来真的是林茂娇给自己带了礼物。
“是呀是呀，据说这是保时捷今年新出的款，我觉得云泽戴着一定很帅吧，所以就顺手买啦。”林茂娇把礼物拿出来，韩敬琰拿过一看，竟是一款墨镜。
“不对哦达令，”韩敬琰把墨镜从盒中取出，架到自己鼻梁上：“我才是你的男朋友，你为什么送我刮‘毛’刀，却送一位无关人士这么好的东西？”
“因为云泽比你帅嘛亲亲，还给我啦，这不是给你的。”林茂娇要去抢，韩敬琰闪身后退，离林茂娇远远的，而后往镜子里照了一下。
“你觉得你帅还是我帅？”韩敬琰用温柔的偶像笑脸对着云泽。
云泽瞪了他一眼：“你自己撒泡尿照。”
林茂娇在后面捂着嘴直笑。
这一路竟比云泽想象中轻松太多。
想象中韩敬琰和林茂娇亲亲我我的镜头和肉麻的对话都没有出现，那两人就像个性相投的老友而非男女朋友，甚至在林茂娇的影响下，云泽也不知不觉地融入那两人中间，三人竟相谈甚欢。
“我送她上楼，你稍微等我一会儿。”
到了林茂娇家里，韩敬琰送林茂娇下车，云泽点了一下头，摇开了车窗开始掏烟。
“希望我们有机会再见面。”林茂娇对云泽挥挥手。
“嗯。”云泽说。
云泽觉得自己输了，他发自内心地不讨厌林茂娇这女人。若韩敬琰能和这种人过一辈子也好，至少他能笑着祝福他。
韩敬琰好一会儿才从楼上下来。他拉开车，云泽在车里翻着书等他。
“走吧。”韩敬琰坐到副座，把云泽手里的书抽出来扔到后座。
云泽问：“为什么不坐一会儿？”他原本以为韩敬琰要更久才会下楼，但这二十来分钟比云泽预期的要快得多。
云泽用一种暧昧的眼光看着韩敬琰，韩敬琰却不恼不辩，反而情不自禁地“呼”地一笑，面色里尽带促狭。
而后韩敬琰想了两秒，两秒后他突然按住了云泽的胳膊。
“我告诉你一件事。”
云泽还未做出反应，韩敬琰已经把脸朝云泽凑了过去。他伏在他的耳边，用手挡了自己的嘴唇，虽然此时此地没有别人，但仿佛仍害怕有第三个人听到。
云泽听到韩敬琰很轻地说道：“我和林茂娇，是假的。”随着这一句话而传入云泽耳蜗的，是韩敬琰说话间轻呼的热气。
一句话，一缕温热，突然将云泽胸中的雾霾化开，开辟出了一片晴朗的碧空。
云泽无法置信地怔了好几秒。
“这个圈子里的假东西数不胜数，我和林茂娇至少人是真的，我们的事已经不算什么。”
韩敬琰很享受自己让云泽变得怔愣无语的这种感觉，毕竟他们之间，他总是难得胜过云泽一筹。
韩敬琰继续说道：“我想在美国也不会比国内好多少。喂，你不会这么就被吓到了吧？”
“怪不得。”
云泽慢慢地舒展开紧皱的眉头，怪不得林茂娇和韩敬琰给他的感觉一直就不对：“你们为什么要假交往？”
“这就说来话长。”韩敬琰并不知道云泽对男人喜欢男人这种事的看法，他更不想因为这种事他和云泽好不容易从时间裂缝里修复的关系又惨遭破裂。
韩敬琰转移了话题：“走吧，其实我还有别的话想对你说。要不要找个地方喝酒？”
“今天太晚了，有什么回家说。”云泽终于发动车，今晚他觉得自己就像中了头奖，虽然韩敬琰和林茂娇的交往是真是假其实根本就没他什么事。
而后云泽又突然想到韩敬琰并未说过要到他家过夜，于是又问道：“还是你要回家？”
韩敬琰点点头：“那就回去吧。今晚我只能住你家了，我行李还在你那里。”
从林茂娇家到云泽家几乎穿了整个c市，云泽开车，韩敬琰打开了车里的音乐，那是云泽插在车上未取的光盘。
随着熟悉的曲调渐渐起来，韩敬琰朝云泽转过头去：“我的歌？”那已经是好几年前韩敬琰刚出道时的专辑。云泽竟然在偷偷地听他的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