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月亮很圆,还带了些微微的红色,月光下的木楼很美,就像一座神仙居住的宫殿,曲婷迷迷糊糊地进入木楼内,很快在二楼姐姐出事的房间里看到了呆呆立于屋子中间的曲美的魂魄,曲婷小心翼翼地将符拿了出来,并照老道的吩咐将符贴在了曲美魂魄的胸前,念动咒语,曲美的那道魂瞬间进入了曲婷的体内,曲婷兴奋地立刻转头就要往外跑。
就在这时,曲婷听到身后有人叫她,曲婷当场被吓僵住,半晌才反应过来,头也不回地强忍着惊恐往屋外跑,哪知刚一出门就撞上到了一个人身上,抬头一看,竟是满身是血的王诚石!这一惊非同小可,曲婷再没忍住不出声,惨烈地尖叫起来,随后,她便失去了意识。
等曲婷再次醒来时,她看到了自己的身体吊在横梁上,而她,再也没有办法离开这个房间……
听完曲婷的讲述,陈皓斯和夏威都皱起了眉头,这故事中的那名居士,似乎是这起事件的核心人物,他一定知道那木楼里到底发生过什么事,也知道是谁害了那杨家八口和曲氏姊妹,可是,这个居士到底是谁呢?他本已无意相助曲家人,后又托梦给曲婷让她去救曲美,这么做的用意到底是什么?
陈皓斯让曲婷把那道符给他看一看,曲婷摇头说那符在她死后就已消失不见。
而曲婷也说不清那符到底是什么模样,只记得是和平常所见的符箓所用的纸不一样,那道符箓不是画在黄符纸上的,而是一张银灰色的纸上。
师兄弟五人互望一眼,都有些惊骇。要知道这符箓的等级是有严格分化的,通常的符箓使用者只能使用黄符纸或黄帛画符,道行高深的修行者才可用到银色符纸,能力接近于神的可用红色符纸,而修仙得道的天师为最高等级,可用金色符箓。
相对于同一道符箓的威力,自然是越高级别的越大。
而在现世道家中,就陈皓斯和夏威所知,能使用银色符箓的除了陈童奇外再无一人。
陈皓斯紧张地再次向曲婷询问那名居士的相貌,其特征竟与陈童奇有九分相似。
难道二十年前的那名居士真是陈童奇?
陈皓斯转头看向夏威,从夏威的神情中看出,他和自己想到了同样的可能,这难道就是陈童奇让他们这期节目在此地录制的原因吗?
又向曲婷询问了一些细节,发现曲婷只求陈皓斯等人能救她姐姐,虽然她对过往的事还存在很深的恐惧,却也再无保留。只是她对那木楼中唤她的人完全没有印象,那声音并不是王诚实的,在木楼内被困的十多年里,也一直过得昏昏浩浩,除了自己,再没有见过其他人。
见再问不出什么,夏威将曲婷重新收了起来,很多事还需要她出来作证,现在似乎还不是让她超度的最佳时机。
李明喻将捡来的玉牌拿了出来,玉牌长约一寸五分,宽约一寸,白底中透出丝丝血光,有一些不规则的雕刻痕迹,但看不出具体的形状来。
陈皓斯在看到玉牌时顿时眼前一亮,伸手将玉牌拿到眼前细细观摩,还和旁边的夏威小声讨论了一会儿,抬头问李明喻玉牌的来厉。
李明喻简单地将他进入楼内后所遇之事以及如何捡到这块玉牌的事说了一遍,师兄弟五人又相望了一眼,夏威低喃道:“赵新义果然非一般人也……”
24、恢复
对于蔡明朗的事情,陈皓斯听后轻轻叹了口气。人是跟他们来的,如今却失了踪,而当时去找他们的到底是灶神还是另一个不知道是何来历的蔡明朗,他们也不得而知。
还有中途袭击他们的丁树仁——蔡明朗的师兄,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也是一个谜。
玉牌中透出的一些气息,让众人都觉得有些压抑,陈皓斯拿出一只布袋将玉牌装了进去,打算回去后找陈童奇看一看。
师兄弟五人小声交换了下意见,最终一致认定此间的怪异事都是被某个厉害魔物所操控,而此物就连当年的陈童奇也无法制服,此次他们被派到此处,也许是陈童奇出于私心,想要了却一番旧事——曲家姐妹之事。
而陈童奇为何不亲自出面解决,那魔物究竟真身为何物,只能回去后再想办法询问了。还有他当时是否已经看穿了前去找他们的蔡明朗的身份?
送走三名师弟,陈皓斯和夏威又在房中密谈了一阵,这才出来各忙各事。
没多久,天已经亮了,陈皓斯独自带着曲婷去了曲美家,看着倦曲在床角里熟睡的曲美,曲婷在看清姐姐的模样后,痛哭着扑到了曲美的身上。
曲美似乎有所感悟般醒了过来,平静地看着前方,那正是曲婷所呆的位置。
看着这样的曲美,陈皓斯有些不愿意让曲美恢复了,让她魂魄齐全意识清醒,可是面对的却是家破人亡、物似人非的现实,这,对于她来说……
‘因果报应……’陈皓斯的脑海中突然响起那居士对曲家老人所说的话,难道,曲美擅入那木楼,所带来的果,就是最终的凄惨回忆陪伴终身吗?
可是她为什么会在木楼内失常?那木楼里到底住着何方妖灵?这个因,也许只能让她亲口说出了。
陈皓斯站在门边悄然将曲美的那道魂放了出来,看着魂体飘然靠近呆坐着的曲美,很快融入她的体内,曲美的表情慢慢起了变化,目光变得清澈起来,隐隐有泪光出现,嘴唇颤抖着似乎在说着什么。
突然,曲美抱头嚎啕大哭起来,嘴里叫道:“妹妹!我的好妹妹!我对不起你!姐姐对不起你啊!”
曲婷就坐在曲美的身旁,伸手轻抚着曲美的肩背,泪水不断落下,却怎么也触及不到眼前的人,姊妹俩就这样面对面,却谁也碰不到谁地大哭了一场。
陈皓斯安静地站在门口,看着这让人心酸的一幕,竟也有些动容。
来给曲美送早饭的高莲珍一进院门就看到陈皓斯站在房门旁的身影和听到了曲美的大哭声,急急忙忙奔过来问陈皓斯是怎么回事,伸头好奇地观望屋内的情况。
陈皓斯听到动静,转身反手将房门带上,拦住想要进去的高莲珍,告诉她曲美老人已经恢复了神智,现在已经想起了以前的事,最好让她一个人静一会儿。
村长媳妇看了陈皓斯一会儿,虽然还是很担心屋内痛哭的曲美,但还是朝陈皓斯鞠了一躬,感谢他让曲美恢复。似有话还要问,但看到陈皓斯有些悲哀的目光,将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将手中的食盒拿到旁边的灶房内放好,出门来陪坐在已经坐到院内桌旁的陈皓斯身旁。
良久,屋内的哭声渐止,曲婷回到陈皓斯的身旁,朝他跪下拜了拜,说:“谢谢大师开恩,让我得已再见家姊一面。”
陈皓斯黯然地点点头,示意高莲珍可以进去了,起身将曲婷的魂魄再次收回净袋中放入怀里,起身望着屋内。
不一会儿,高莲珍出来,疑惑地望着陈皓斯,小心地说:“姨妈请大师进去,有事要说。”见陈皓斯点了点头,抬脚要往屋里去,高莲珍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最终却也没有说出来,眼望着陈皓斯进了屋去,随手关上了门,她想了想,悄声靠近屋子蹲在墙角想要听听里面的动静,却不想屋内竟静得可怕,一丝声息也听不到,好奇之下,伸手想要推开些窗户,那窗户竟如被钉死一般,无论如何也推不开一丝缝隙。
高莲珍无奈,起身往院外去了。
等到陈皓斯出了屋来,村长和村长媳妇都已经在院子里了,一看房门开了,两人嗖得站了起来,紧张地望着陈皓斯,村长的嘴动了动,没说出话来。
陈皓斯冲他俩微微笑了下,说:“阿姨睡下了,你们一会儿进去看她吧。”
村长紧张地望着陈皓斯,感激地上前握住陈皓斯的手,一迭声道:“太感谢您了,真的是……太感谢您了……”说话间,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陈皓斯在他握着自己的手背上拍了拍,说:“好好照顾她。”
“我会的,谢谢您!”村长说着,又朝陈皓斯深深地鞠了一躬。
陈皓斯点了点头,又拍了拍村长的肩,没再说什么,离开了曲美的家。
据曲美所说,她之所以会选择木楼作为临时村委办公室,是她当时的男友王诚实的提议,原本曲美并没有想过搬去木楼,但在王诚实一再的游说和分析下,她最终被说服了。
在村子里发生怪事后,曲美也想要搬出木楼,但王诚实总说他们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怎么可以去相信什么怪力乱神之说。
就在王诚实出事后,她已经决定让村委会尽快搬离木楼,那天中午,原本应该躺在医院的王诚实却出现在了她的办公室内,而后……
说到这里时,曲美双目中不断滚下泪珠,那天的王诚实像变了一个人,竟对她施暴,再之后,她便时而清醒,时而昏浑,清醒的时候也只能看着周围的人忙来忙去,对她说着安慰的话,自己却只能发出尖叫声。
曲美还向陈皓斯打听王诚实的近况,当听说王诚实在那日是中午已经去世时,她再没有说话,只将自己倦曲在床角,默默地流泪。
陈皓斯一边走一边琢磨曲美的话,王诚实是这个事件中的关键人物,可他现在到底在哪里?曲家姊妹俩出事当天,他的魂魄都有出现,但是那个办公室内,并没有其他魂体的存在,事发后,王诚实的魂体又去了哪儿?他为什么要害曲家姊妹?
带着更多的疑问,陈皓斯回到了摄制组所在的地方,开始召集工作人员准备离开山村。
赵新义醒来,对昨晚发生的事都不记得了,只觉得浑身酸痛,像是被头大象踩过一样。
周硕一看他醒转,便连珠炮般抛来一堆问题,问他昨晚到底遇到了什么,发生了什么事。
赵新义抓着头,对周围的环境很是陌生,喃喃地说自己被关在了一间古朴的房内,当时想到可能是摄制组设的局,便在房间内等待事件的发生,到后来,自己就睡着了。
赵新义奇怪地望着周硕,半晌才问:“你怎么在这里?这是哪儿?”转头四下打量所在的帐篷。
“你不知道你是怎么出来的?”周硕瞪大眼看着他。
赵新义看向周硕,用更加奇怪的眼神望着他说:“不知道。”
和赵新义对望良久,感觉他不像是在说谎的周硕叹了口气,起身说:“收拾一下,一会儿就回城了,回去后我会帮你辞掉这份工作,我不能再让你涉险了。”
“啊?什么涉险?为什么要辞掉这份工作?”赵新义更加迷糊了。
“回去再说。你收拾收拾,要走了。”周硕肃着脸对赵新义说完,转身出了帐篷。
赵新义和玛格丽特坐在石台上晒太阳,看着周围的工作人员忙碌地收拾装备准备回城,赵新义问玛格丽特昨晚发生了什么事。
玛格丽特无比兴奋地将昨晚赵新义的失踪和她之后央求陈皓斯带她一起进楼里找他的事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只是最后自己是怎么被救出的她也不知道,于是直接隐去,最后问:“新义哥哥,你昨晚到底跑哪里去了?”
赵新义奇怪地看着她,说:“我也不知道,只记得那是一间装饰很古老的房间,我觉得是摄制组给我们玩的把戏吧,一直在房间里等你们来找,后来等累了就睡着了,再醒来已经在这里了。”
玛格丽特张大了跟望着他,说:“怎么会呢?明美姐说最后是你救了我出来啊。”
“我救你?”赵新义惊讶地指着自己的鼻子问。
玛格丽特认真地点点头说:“是啊,明美姐姐没理由骗我啊。”
赵新义想了想,眼望着远处忙碌的人群说:“可能有些什么误会吧,回头再好好问问。”
两人安静了一会儿,玛格丽特突然又问赵新义:“新义哥哥,你有看到蔡老师傅吗?”
赵新义摇头说没有看到,似乎从他醒来后就没再看到那个老先生,不知怎么的,一想到这人,心里就没来由地升起一股厌恶感来,赵新义疑惑地眨了眨眼,压下心中的那股恶气,说:“可能他先回去了吧。”
“会么?”玛格丽特脑内闪过一些画面,自己被蔡明朗拉了下楼,然后……玛格丽特心里有种不舒服的感觉,皱着眉说,“我觉得蔡老师傅很可能还在那栋木楼里呢,昨晚陈导遇到袭击时,是他拉我下楼的,我不记得他有跟我们出来啊。”认真地看着赵新义。
25、再上木楼
“哪他现在会在哪儿?”赵新义皱起了眉头。
玛格丽特一拍手道:“要不我们去问问陈导?”
赵新义缓缓地摇头说:“他应该不会告诉我们的。”心头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又来了。
“那怎么办?”玛格丽特嘟着嘴,突然想到了什么,看看四周没人注意他们,附在赵新义耳边小声说,“要不,我们再去木楼一趟?”
赵新义正色看着玛格丽特,说:“你不怕再遇到什么东西?我可不会法术。”
玛格丽特笑嘻嘻地说:“不怕,我不是有送你护身手链嘛,而且我还有陈导给我的玉坠。”说着伸手去掏挂在脖子上的玉坠,没想掏了个空,面露惊讶地说,“哎呀,玉坠不见了?怎么办?”
赵新义其实也想再去木楼看看,他有许多疑问需要到那里去找找答案,于是跳到地上拍了拍裤子说:“可能掉到木楼里了吧,我们去找找看。”
玛格丽特一听赵新义同意去木楼,兴奋地也站到了地上高兴地直嚷,赵新义不想被其他人知道,连忙将食指竖在嘴唇上示意她小声些,玛格丽特会意,也将食指竖在唇前,四周打量了一番,工作人员们都在各忙各的,并没有人注意到他俩。
俩人一边注意工作人员们的动向,一边悄咪咪地往木楼的方向去了。
刚走出不远,两人身后传来周硕的声音: “新义,你们去哪儿?”
赵新义停下脚步回过身来,对周硕说:“哦,我看没什么事,就和小妹到处走走,要出发了吗?”
周硕看了下手腕上的表,说:“还要一会儿,你俩别乱走。”担忧地望着赵新义。
“知道了,我们就在这附近转转,小妹对这周围的植物很有兴趣,我带她看一看就回来,有什么事打电话给我。”赵新义说。
玛格丽特也在一旁附合地点头,称自己从小到大没见过这些花花草草,想要多认识一些,采一些回去当标本礼物送朋友。
“这里手机没信号的!”周硕道,“你们随便走走就回来等着,千万别乱跑,听到没?”再次叮嘱。
“知道了知道了,我们不会走远的!”玛格丽特一边叫嚷着一边推着赵新义往外走。
“这俩孩子!”周硕无奈地摇摇头,一脸的愁容。
嘴上,玛格丽特笑哈哈问赵新义:“新义哥哥,你有没有觉得昨天的拍摄好像真的遇到了什么?”
赵新义回头看了她一眼,说:“能有什么?这多半是摄制组早就设计好的,为了提高收视率,我们回头看录影不就知道了?”转头对玛格丽特笑了下,说,“你还真相信这世上有鬼啊?”
“怎么不信?陈导的爸爸不就是当世有名的居士师傅吗?而且陈导也很有本事的,如果没鬼的话,他们学道术干嘛?”玛格丽特认真地说。
赵新义嘴角啜起一丝冷笑,说:“道术啊,骗骗你这种小妹妹是挺有用的。”
“嗨!”玛格丽特跳了起来,拍了赵新义的后背一下说,“新义哥哥,你可不以这样诋毁道家哦,这世上还有很多科学解释不了的东西,不是吗?”
“比如呢?”赵新义笑笑地回头看了眼气红了脸的玛格丽特,觉得逗弄她是件很有趣的事,心情也随之放松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