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的只是一个男人——傲娇小兔君

作者:傲娇小兔君  录入:11-12

Y大附近的小餐馆。

“啥时候回家?”夏雪晨一边用透明色吸管吸允浅绿色的青苹果果汁,一边若无其事地问肖川。

“暂时不回。”肖川“咔嚓咔嚓”啃掉两颗冰块。

“忙啥呢?”咬着吸管。

“忙着玩啊!玩轮滑。如果有兴趣,找我一起玩。”第五颗冰入肚。

“嗯。有时间的话。少吃点冰。”握着吸管的手下意识抖了一下。

“等你哦。”标准的王子式无公害微笑。

夏雪晨的一举一动,肖川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小晨,你从来都是在乎我的,是不是?你知道,我常常打球忘了吃饭,胃一直不好。小晨,等着我,我一定把你带出失去林远和你哥的噩梦。

又是一年长假。来自祖国五湖四海的学子陆陆续续地回家了。夏雪晨站在宿舍的窗前,看着公交站牌下的人走了一拨,又来一拨,从清晨到傍晚,站牌下一直拥挤着。二零零七年九月十四日,他来到Y大,现在是二零零八年七月十三日,不到一年的时间,他却已经没了自己的家。

偶有年华不再的女子,步履蹒跚地走过街头,披着灰而脏的长发和破碎陈旧的衣服,一个劲地往前走,背后负两只旅行包,是她的全部家当。夏雪晨想,等到自己老了,会不会也是这般境况?

作别了宿舍里最后一个回家的人,夏雪晨返回宿舍,关了灯,把床铺整理好。明天开始,他就是民生购物广场的一名全职人员了。夏雪在的时候,夏雪晨只需平时做些兼职。现在,夏雪不在了,日子还长,生活总得继续,虽然夏雪的东家支付了赔偿款,老房子也卖了一点钱,可是,没有人知道未来会怎样。他只能用自己的双肩扛起命运的重担。

无依无靠的时候,才会清楚自己到底有多坚强。肖川也没有闲着。

他终日和其他参加“××杯”轮滑大赛的选手在一起,吃饭在一起,训练在一起,洗澡在一起。王牧是他们的教练。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耀大地,夏雪晨便起床洗漱、吃早点、赶公交、签到、做事。每天的这个时候,肖川也开始训练了。在王牧的带领下,八名选手跑步、热身、练动作、听理论知识,充实而快乐。

不管是对夏雪晨,还是对肖川,二零零八年的暑假,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经历与其他人不一样的经历,感受与自己的心上人相守相望的快乐。夏雪晨没有告诉肖川,自己一直爱着他。肖川没有讲他玩轮滑的真实目的。

走他走过的楼梯,去他去过的饭馆。熟悉的路,熟悉的人,默默讲着和他的关系。他的影子,他的呼吸,都变得有迹可循。自己爱的人来过这里,住在这里,细细捕捉这些暧昧的气息,心中便觉得格外珍惜。

华灯初上,平时喧闹嘈杂的校园变得异常安静。除了9432的窗户透着亮光,其他的窗都是一律的黑。移步窗前,不远处的那个窗户亮了。他在做什么?打游戏?看书?洗漱?双手互握,置于胸前:菩萨,请保佑肖川平安幸福。

以前,夏雪晨不相信命运。他相信物质和意识,相信万有引力,相信勾股定理,相信虚拟语气,相信光合作用。现在,他开始惴惴不安地揣测幸运,满心虔诚地祈求命运之神,祈求他,任凭怎么作弄自己,请不要伤害自己爱的人。

林远的离去,夏雪的离去,突然,残酷。两个在自己的生命中至关重要的人,就那么去了。夏雪晨没能听他们对自己说半句临终遗言,哪怕一个字也好,哪怕是骂也好,哪怕是诅咒自己也认了。

现在,祷告是他每天的必修课。清晨,他祈求林远和夏雪泉下安息;傍晚,他祈求肖川平安幸福。以前,他觉得信封基督教的人做祷告,无知而生硬,现在,他觉得这是一件神圣而光明的事情。

拿出日记本,他静静地写着:

二零零八年七月十四日星期三晴

肖川,我本想把我这一生都给你,可是,我没有勇气,每次闭上眼睛,都会看到我哥通红的眼

睛,他一言不发,一声不吭,我宁愿他骂我,打我。

分开是痛苦的,现在也是,原以为,离开你,我的良心会稍稍安定。至少,我对得起我哥了,我对得起林远了。我辜负了我哥的期待,辜负了林远的爱。可是,事实远不是这样,与你分开的每一天,都是煎熬。每一个夜里,等候我的,都是无法克服和摆脱的痛苦。

肖川,你和这世界上任何人都不一样,把你忘记是一件多么残忍的事情。我宁愿,你把我忘记,因为,对于忘记你这件事,我无能为力。

我们说过,要永远在一起,永远幸福,永远快乐。直到现在,我都不敢相信,我们已经分道扬镜,过着截然不同的生活。

还记得以前你常常带我去的那家川菜馆吗?下午,我去那里吃饭,老板说:“你们Y大有个小伙子最爱吃我们这里的红烧茄子盖饭,短头发,小眼睛。”我一猜就是你。可是,又怕弄错,空欢喜一场,就对老板说:“他喜欢多放一点糖,每次要多吃一份米。”老板居然把我也记起来了:“就是!就是!小伙子,你不就是以前常和他一起来的那个吗?怪不得眼熟的很。”

和你说分开的那天,我多害怕你会从后面追上我,抱住我,让我别走,我好害怕。我怕我根本无法拒绝你。我害怕看你的眼睛,害怕想起你,害怕听到你的任何信息,哪怕是好的。你是存活在我身体里面的蛊毒,只要感受到你的存在,我就久久地,久久地,害怕。

肖川,我怎么能忘记你呢?你已经在我的生活植根了。你的影子存在于每一个角落,每一个生活的细节都让我想起你。你说穿衣服不能选颜色相近的衣服,因为很丑;你说感冒了不能吃香蕉,因为会加重病情;你说最好不要吃葡萄,因为农药很多;你说洗澡时可以用牙膏去污,因为我和你都忘了拿香皂;你说我的英语字母写得最漂亮,因为你总是要我给你写作业;你说我的唇很软,因为你总是想咬我。

等到我们都老了,你还会记得我,还会想起那些曾经吗?还会想到我们曾经一起走过的地方看看吗?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还是会像以前那样吻你,不管你有多老,不管你有多丑。

就此搁笔,明天又是全新的一天。明天早上,我又可以看到你了。晚安。

收了笔,熄了灯。日子就这么互不干扰地一天一天流过,夏雪晨与肖川的心事也与日俱增,细细密密地疯长着。

第四十六章

民生超市的西瓜搞促销,夏雪晨挤入人群,挑了一个,瓜声浑厚、纹理清晰、两端匀称,定是好瓜。夏雪晨心中高兴,他恨不得马上回到学校,敲开那家伙的宿舍门,看着他一大口一大口地吃掉。

几天下来,夏雪晨很清楚肖川的作息时间。晚上八点,肖川的宿舍灯会准时亮起,十点左右熄灭。夏雪晨在九点的时候赶回了学校,直奔肖川宿舍楼下。天不遂人愿,那盏灯是暗的。心中不免小小的失落。“砰砰砰!”敲了三下,那道门纹丝不动。那就再等等,总会回来的。心中想着肖川看到自己时候的意外表情,夏雪晨便忍不住露出笑意。

出了宿舍楼,偌大的学校静悄悄的。一路公交车总是特别挤,今晚又站了将近一小时,加上白天直挺挺地向客人服务,夏雪晨双腿阵阵膨胀,脱去硌脚的、硬邦邦的劣质皮鞋,索性靠着宿舍楼前面的路灯杆子,坐在蓝白相间的格子地砖上歇脚。身子有了着落,便一下子瘫软下来,头倚在肩上,弓着背,双腿长长地铺开,双脚略微高地在皮鞋上垫着。

夏夜总是温柔的,温柔的风,温柔的月光。不一会儿,夏雪晨便沉迷在七月的盛夏夜色之中。偶有几只“哼哼哼”的蚊子来扰,却轻易打不开眼睛。吸吧,吸吧,吸了我的血就别再来了。心中如是想着,凉风拂面,无比惬意,睡得更加香甜。

明天就要去×市参加比赛了。王牧集合队员开会,告知一些注意事项。十点的时候,肖川才往宿舍走。

抬头看看九四三二,窗户紧闭,一片昏暗。想来,他是睡下了。又不是生离死别,没必要打扰他睡觉。不过三天,就回来了。到时候给他个惊喜,他会开心吧?

肖川如是想着,在九号宿舍楼下呆呆站立了良久。

快到宿舍楼下,一个蜷缩着的身影在路灯下无比真切。那身形,越看越熟悉。快步靠近,果然是他。小傻瓜,就算要见我,不是有电话吗?小晨,你终归没忘记我。几天不见,你都瘦了。肖川心中又气又急,嘴角却笑得灿烂。看着夏雪晨从挽起的衬衫袖口露出的半截手臂上赫然鼓着的几个大包,肖川更是一阵无名火。

路灯下,夏雪晨因为身着正装而越发显得瘦小,轻微的呼噜声从他的喉咙处逸出,熟睡中的他安娴乖巧。身边还滚着一颗大西瓜。心明如肖川,一看便知事情原委。此刻,别说责骂,哪怕多使一分力,肖川都觉得自己无用。

轻手轻脚将夏雪晨抱入怀中,缓步拾阶。回到宿舍,用满满两盆温水为夏雪晨擦拭干净身体。能够这样为你服务,也是一种幸福。肖川如是想着。

怀中的人不曾醒来,安享服务,做起了梦。

梦中,夏雪晨被一个男人抱起,有着近乎保护的温柔和耐心。

梦中,男人的鼻息那么清晰,喷洒在夏雪晨的脸上,温热,醇香。那种香味,是一种久违的味道,夏雪晨曾那么贪恋。

男人徐徐把夏雪晨的头安放在他的怀中,夏雪晨可以听到男人的心跳,扑通扑通,有力而富有磁性。那种跳动,也带着莫名的熟悉。男人的身体结实,硬朗,夏雪晨听话地贴着它,感觉就像睡在温泉里,水温刚刚好,水汽中弥漫着幽幽的香味。

生怕梦境消失,夏雪晨的头拱了拱男人的胸膛,换了种更为舒适的姿势。

渐渐的,温泉的水温不断上升,水汽中的幽香也变得浓郁、醇厚,温泉水一下又一下,轻柔地擦洗自己的肌肤,头发,面颊,脖子,肩膀,手臂,手掌,指间,前胸,后背,股间,大腿,小腿,脚掌。温泉水似带了灵性,带走了一身的脏污和困乏,通体舒畅。

只是,这种梦竟无比真实,真实到夏雪晨可以清晰地感受到那种香味,记忆中被爱抚的味道。

涣散的意识一点一点地结合,结合,缓缓打开双眸,周围的一切似曾相识,眼睛眨呀眨,脑袋四处乱转,还未得到确切的答案,一个男人的身影闪入门缝。那味道是这个男人独有的。

“醒了?”男人蹑手蹑脚放好脸盆,坐在了另一张床上。

“吃西瓜。”男人递过来一角西瓜,黑色的籽被剔除了。

“今晚从这睡吧。”男人自己也拿了一角西瓜,吐着籽,含糊不清。

“怎么只剩两角了?”夏雪晨顺利啃完特供的无籽西瓜,又拿起一角,也无籽,暗喜,忽而,看着袋子里面剩下的两角西瓜疑惑不已。

“口渴,吃了。”眉尾挑挑,夏雪晨顺势看去,满地的绿色和黑色。

“你可真能吃。把你撑坏了,我可赔不起。”后面一句是腹语。

“还以为是给我买的。明天,哦不,改天还你一只。”用抽纸擦擦嘴,一副就知道你是给我买的、趾高气扬、有恃无恐的欠扁样子。

“你……我若不是给你买,至于等你等到睡着吗?我可是按照你教我方法,选了好久才选中的西瓜。”声音越说越小,眼看就要急出泪来。

对面的男人丝毫不领情、不自责、不安慰,好整以暇地等待某人的脸色又白转红,又有红砖白,最末又白变黑。脸上满是好戏即将开场的专属表情。

“算了。民生的西瓜促销。不用还。”主要是有祛除西瓜籽的功劳。

“西瓜籽是我用嘴剔除了。差点忘了。”手掌大拍脑门,追悔莫及的神情。

“你……我不怪你。”本欲争辩,思绪急转。除非是老鼠牙,鬼才信。旁边的勺子和竹签揭穿了男人的谎言。

看着夏雪晨一会儿紧张,一会儿诡笑,一会儿生气,一会儿释然的各色表情,肖川万年冰山一般,表面岿然不动,心中却甚喜:小晨,这才是你,是活生生的你,是我爱着的你,是我梦中的你。你买给我的西瓜,就算是撑死,我也要统统吃掉。我若不多吃点,你就会因为贪吃拉肚子。何况,有你在眼前,我是真的可口难耐。

夏雪晨自己不知道,和这个男人在一起,他的思维比平常更敏捷。也是在此刻,他眼中熄灭多时的光才有了若隐若现的迹象,生命之光,未来之光。

这个男人,叫肖川。

“原来那不是梦。”连着啃掉四角西瓜,直起半个身子,小声嘟囔。

“当然不是梦!以后不准睡地上!”见夏雪晨已经完全清醒,肖川抓紧进行理论说教。

“噢。”小声回应,想起自己在梦中被擦拭全身,不觉脸红心跳,拉了拉被子,感觉有什么不对,低头一看,“哇”,自己正处于原始状态,被子下面,除了肌肤,便是毛发。

“手臂伸出来。”毫不羞愧的男人,居高临下直视床上的男人。

“做什么?”无力地抗争。

“别动!”一把抓住夏雪晨被蚊虫叮咬的红红肿肿的手臂,用棉棒一滴一滴在上面抹了风油精,嘟嘴靠近伤口,吹了吹。

不过是几下常规的物理治疗,夏雪晨竟绷紧了神经,全身僵硬。

“脚掌!”收好风油精,又是一句严斥。

“我有穿袜子。”与手臂的唯一区别。

沿着床边坐下,将夏雪晨的脚掌置于大腿,指尖夹一只竹签。

“干嘛?”就算被叮被咬,也用不到竹签吧?缩了缩脚,被肖川一下钳住。

“忍着点!”嘴上这么说,手下的动作灵巧、飞快。

“啊!”虽然已有心理准备,还是有了呻吟。

刺破水泡,挤出脓液,涂了消毒液,用棉棒擦干净,裹好纱布。几乎是一气呵成。

“没事了。”眉头微蹙,额上多出一层薄汗,目光关切。

“谢谢。”两个字说出口,夏雪晨自己都觉得寒气逼人,眼前的男人一下子回到了千里之外。

“久病成医罢了。”自顾自地清理脏了的棉棒、纱布,归置东西。

沉默。

“那个,我的衣服……”夏雪晨欲言又止。

“洗了,在阳台。”努努嘴示意,半秒的停顿,“你的鞋扔了。”

“什么?那可是我……”三天的饭钱啊。自作主张的家伙!

“明天穿这双。”“砰”,一双满布尘埃却仍显精致的皮鞋。

“很舒服。”用未起水泡的一只脚试了试,软软的,很合脚。总不能因为一双像样的七成新皮鞋献上谄媚的、阿姨奉承的笑吧?可是,总得说些什么。

“睡吧。”肖川在另一张床上躺下。

“嗯。”一字都显多余。

往事电影镜头般一个画面一个画面从夏雪晨眼前闪现,以前,肖川总是会对他说“晚安”,会有晚安吻,会把他牢牢搂入满怀,认真地说“我爱你”。

以前,是好的。

这个男人现在就在他旁边,他却无法鼓起勇气向他索要一个吻,哪怕只是浅尝辄止。现在的他外表光鲜,内里却千疮百孔。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一点都不快乐。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夏雪晨的睡意却一点一点在流失,翻来覆去,翻来覆去,终于,在西瓜的利尿作用之下,他直起光秃秃的身子,准备下床。

“干嘛?”黑暗中,低低的男声简短有力。

“吓死了。还以为你睡着了。去嘘嘘。”单脚着地,金鸡独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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