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要不要到处逛逛,这镇子上是很热闹的,这里的店铺都是一开一整天,你要是有想要的我们就带回去。”张大郎拉着安安慢慢的进了镇子。
“我刚刚突然想起来,你带钱了吗?”貌似两人都是直接出的门。
“呵呵,带了的,我这人有时候怕忘事,一般都是随身带点钱备用的。开始就想着带你出来买点东西,一早就准备好了。”安安无语,这人原来是早有预谋的。
在见到一家绣庄的时候,安安顿了顿还是走了进去。这里的绣庄也是兼顾了布庄的作用的,毕竟只是个小镇子,人们也不是经常需要买这些东西的。
安安上一个世界被皇煜圈养,一天到晚无所事事,就让皇煜给他找了不少师傅,没事就学学绣花做衣服,再无聊就研究研究吃食,练练琴棋书画。倒是有种自得其乐的感觉。进绣庄也是看到张大郎身上只有这么一身不带补丁的衣服,柜子里的都是补丁摞补丁,鞋子也是没几双好的。自己家里的衣服阿爸根本就没说一句让自己带过来,想来对这个哥儿是一点都不待见,当初赶走陆大哥儿也是怕自己一怒之下寻死觅活让家里损失了一大笔彩礼。
张大郎对于安安进绣庄很是惊讶,没听说陆家小哥儿懂得这些啊,不过想了想自己也以为这哥儿性格怪异,见了面才知道外面说的都是瞎传的。小哥儿也说不定只是想着买点什么,自己这点钱还是出得起的,哥儿就是拿来疼得。
“安安,看看有什么喜欢的就买,对了你过来也没什么衣物,也该置办几套的,不如就买现成的吧。”张大郎跟着安安走了进来,看着他挑选布料。掌柜的一见张大郎的个头,哎呦妈呀,真是吓得一个哆嗦。安安见了这才明白,为什么张大郎给那么多聘礼也没几个愿意嫁的,估计原主之所以吓死,也是因为这个时候的审美观念造成的。
“掌柜的不要慌,这是我家当家的,就是长得高壮了点。”看着掌柜的不以为然的神色,安安无语了,干脆不理他,转而回答张大郎的话:“我小的时候是在外祖么么那长大的,和他老人家学了不少东西,做件衣服做双鞋还是可以的,成品实在是不合算。家里要建房子还要买地,能省就省吧,要不是我自己操持不来怕麻烦人,建房子还是自家管饭省钱。照我的速度,今个下晌就能做出一两套衣服来。”
“那成,以后我就不用到村里的裁缝家花钱买衣服了。”张大郎倒是有些意外之喜,自家哥儿竟然会做衣服做鞋子,好在他家里人不知道他这么能干,要不然自己还真不一定能娶到他。
这时候的人都是有种敝帚自珍的想法的,这种裁缝绣娘之类的手艺都是要花钱拜师才能学来的。虽说家家户户都能缝补件衣服做两双鞋,可要想做的东西拿得出手让人眼前一亮就难了。小哥儿们一旦学了手艺,那儿就是一家哥儿百家求了。这年头十两银子就能娶个不错的哥儿,会手艺的哥儿一般要十五到二十两,就和卖哥儿差不多了。好人家一般就是把这钱拿一部分置办嫁妆,剩下的当压箱底银子。
张大郎的二十两只是要求哥儿性子好,别的不要求,以他的条件,要想娶个会手艺的哥儿不给三十两以上还真不一定能娶的到。当然这也就是打个比方,事实怎么样就不一定了。
安安挑了两匹细棉布留着做里衣之类的贴身衣物,又挑选了几匹结实的粗布做外袍。零零碎碎的针线剪子量尺绣绷子之类的裁缝绣娘的必备物品也都备了一套,其他的就等房子建好了再置办。
第二十二章
看着家里缺的必需品,安安挑挑拣拣的买了不少,又到了菜市上买了些板油,两人才大包小包的往家里走去。说是大包小包,其实大多数东西都被张大郎背在了背上,安安只是手上抱了个针线笸箩。
两人一路行来倒是引了不少人打招呼,实在是这张大郎花了二十两银子买了个十岁的哥儿,这事是在附近的村子传遍了。今个看这情况,人家哥儿倒是个有福气的,没见成亲第一天张大郎就给买了这么多东西,花钱还花的特别乐呵,嘴都咧到耳朵根子了。
当天下午,安安就赶制出来两套里衣,两套外衣,两个人一人一套。张大郎穿到身上试了试,挺合身,要不是知道这几天有的忙真不想脱下来。
这时候的人男人是穿短打,哥儿是穿裙子的,安安也没时间花心思绣花镶边什么的,只是拿来先将就着穿,等安定好了再考虑其他的。
村长的速度很快,第二天找齐了人手,让大家把自家的事安排好,第三天就开始带人过来挖地基了,材料什么的一早就派了人去砖窑采购,张大郎因为是房主,只需要在那照看着,免得出现偷女干耍滑的人。其实,张大郎不过去也不会有人敢偷女干耍滑,这人实在是太吓人了,都怕被他抓到了挨顿揍。
想当初有人想着张家没有了长辈,趁着张大郎上山想去他家里顺点东西,偏偏被张大郎提前回来给逮了个正着。张大郎怎么收拾他的没人知道,后来很长一段时间,这人都是躲着张大郎走的,再也不敢靠近张家屋子一步。
“大郎,过来把这桶绿豆汤下到井里去。”这时候正是热的时候,哪怕人们躲开正午干活也是汗流浃背的。安安就每日一大早煮上几锅绿豆汤镇到井里,下晌人们渴了好喝了解解暑。
“哎,安哥儿这孩子真是不错。我们之前帮着盖房子的人家,谁家想到过一天煮几锅绿豆汤给大伙消暑的。有的想着给我们打点井水喝,有的水都不准备,得我们自己休息的时候过去舀。”张大郎一走,大伙就活跃开了,不过说话归说话,这手上的活计是一点也不慢。
“可不是,大郎其实人不错,就是长得太吓人了了点。我们这个头最高的就是村长,还比他矮了大半个头。这小子长个可是到了十八九还有的长的,等再过两年还不知道得多吓人,村里的小哥儿们远远见了就要吓一跳。”
“是啊,你不知道,我家好几个哥儿,当时大郎央着王么么说亲的时候,我家那口子就想着把大哥儿嫁过来,咱也不惦记着自家哥儿能够给家里带来多少好处,可大哥儿一听要嫁给大郎,直接闹起了绝食,孩子阿爸一看只能算了。”
“可不是,我家那口子不是李家村出来的吗?孩子外祖家有个十五的哥儿,本来想帮着问问看,可人家一听是大郎,吓得好几天没睡好觉呢。”
“别说,安哥儿和大郎,这俩人站在一起就和大人牵着个孩子似的,不过俩人处的挺好,大郎一听见安哥儿说话都乐得不行。”
“安哥儿也是个命苦的。听说陆老三家里条件不好,头大的又是个哥儿,两口子对这个哥儿是看都不看一眼,直接丢到他外祖家,养到了七岁才接回来。也是他外祖家人好,白给他们养了这么些年的孩子。这安哥儿回来之后,那日子可就直线下降了。安哥儿外祖家是县城的,当年要不是他阿爸定过一次亲,性子不老好,也不会嫁到陆家去。”
“人家家里条件好着呢,唯一的舅家又没有哥儿,把安哥儿当亲生的养。安哥儿在那是个宝,到了家里就是根草,这陆老三生了个小子之后更是看不上这个哥儿了,家里的活计都是安哥儿一个人干的,那个小子就是在家十指不沾阳春水,在外地里也不迈一步的。”
安安在屋里满头的黑线,这些人真是,什么叫悄悄话,有这么大声嚷嚷的吗?虽然安安不在乎外面的言语,可这当着人面说这些真的好吗?
“等房子建好了,我陪你到外祖家看看。”张大郎见安安不说话,以为他是想起来外祖家了。
“嗯,外祖家是对我很好的,自打我被接回来,每年只有过年的时候才会去一次。”安安说的倒是实话,原主确实是在外家长大的,外祖么么也确实教了安安手艺,只是安安当时不耐烦好好学罢了。等到被接回来之后,陆阿爹家没钱给安安买那些东西,这手艺更是荒废没再练习过了。
忙活了一个月,安安家的一溜五间青砖大瓦房建好了,连着两边的厢房都起来了。木匠那边的门窗等物件还没打好,趁着这时候,把房子晾一晾,大伙开始建猪棚鸡舍围墙。
张阿爹买下的这片宅地基真是不小,农家的房子本就喜欢留前后院,院子都是越大越好。张阿爹这宅地基可以分成两片建两个房了,而且这年代地广人稀,宅地基根本就不值钱,张大郎也不用惦记着自己的孩子没有地方建房,很是霸气的大手一挥,把这片地都给围了起来。这建围墙的银子都赶上建两处青砖屋的钱了。
两人都商量好了,前院不用太大,用青砖铺起来,后院和前院用院门隔开,猪棚鸡舍就建到离主屋最远的西北角,里面铺上青砖,建个类似排水道一样的东西,方便冲洗。前面的厨房也是安排在靠墙的一面,也是要建好排水道的,这样就省了天天倒泔水的麻烦了。前院后院各一口井,前院是用家里的老井,这井的水质还不错,后院的就新打一口,用来洗刷猪圈或者灌溉菜地。三间茅草屋当时没有占用自家的宅地基,那还是村里的地,正好这靠近大山的一面没有几家人家愿意在这建房,村长念在张大郎一个孩子,也没逼着他建房子腾地方。
农家都是自家养鸡养猪的,虽然安安不喜欢那东西的味道,可入乡随俗,养几只还是有必要的,大不了以后打扫猪圈鸡舍这种活就让张大郎来干。当初听了安安的计划后,张大郎乐了好长时间,原来自家哥儿不喜欢养动物啊,对于由他来打扫猪圈的活计欣然接受。
村里人对这两口子的败家行为是不认同的,只不过人家出钱他们干活,倒是也不多嘴劝说。村长家的陈阿爸倒是跟安安说过,说小两口以后用钱的地方多着呢,别太浪费,不过村长倒是没说什么,他是知道张大郎手里有不少积蓄的,反正两人都年轻,还能赚。
要说安安为什么要花这么多钱来铺地,两个字,干净,他是十分讨厌下雨天脚下踩在泥地上的感觉的。铺上青砖虽然也不能避免这种麻烦,可情况要好上很多。
张大郎对于安安的要求是能宠就宠,在他心里,给自家哥儿花钱是应该的。
村里的人就是实在,短短两个多月,安安家的房子都建好了,包括后院的水井,猪棚鸡舍,还有正房和厢房的门窗等都安装完毕。只要稍加打扫,把家具搬进去就可以以入住了。
五间房,靠墙的是厨房,厨房有两道门,一道是从院子里直接进的,这是天暖和的时候进出的,一道是和两人的卧房相连的,冬天冷的时候从屋里去厨房不会冻到,平时这道门是关着的。卧房里是安安特意要求的火炕,这里的人一般只有长辈住的屋子才会连着火炕,小辈们住的都是木架子床。张家只有张大郎和安安两个人,倒是不用讲究那些规矩。
卧房旁边是堂屋,来了客人什么的就在这见客,再接着是连着两个卧房。这倒不是安安要求的,实在是张大郎非要这么干。
其实这边的房子大多是四间房,两间卧房,一间堂屋,一间厨房。家里有了孩子的话,要是哥儿就住正房,要是小子就住厢房,甚至家里人多又没钱建房的人家老人住正房,儿辈住厢房,孙辈和儿辈一起睡的情况都是有的。
安安家是建了四间宽敞的厢房的,无论是放粮食还是杂物,都是足够了。可张大郎认为孩子还是能够住正房就住正房,厢房那边还是放杂物比较好。安安对于这些没讲究,张大郎说什么就是什么。
建房子的两个月,陆家是一个人都没来的。三天回门张大郎就赶在中午大家休息的时候带着安安亲自去了陆家,并说了自家要建房子的事。陆阿爹哪怕没时间过来帮忙,来看一眼也是好的,可陆阿爹连面都没露一次。陆阿爸甚至以为张大郎要过去借钱建房,话里话外就是自家没钱了,没让两人吃午饭就把人赶出来了。可安安带去的礼物倒是照单全收,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临走还说以后没事就不要过去了。
第二十三章
陆阿爸这个人,安安并没有怎么接触,惟一的接触也只是安安醒来的第二天,陆阿爸棍子赶人的时候。可哪怕他说的话再好听,安安也没从他眼里看到对安安的疼爱。从原主的记忆里就知道,陆阿爸就是个尖酸刻薄又自私自利的人。
要说安安心里难受倒也没有,只是有些替原主不值。要知道这个世界的小哥可是比小子要少,很多小子连哥儿都娶不到的。基本上家家户户要是有个哥儿,都会当成宝贝疙瘩一样,而原主只有在外祖家的时候才感受到小哥儿是多么受人疼宠。
恐怕在陆阿爸眼里,安安已经被卖掉了,从此和陆家也就再也没有一点关系了。
自那以后,安安也就不再惦记着陆阿爸的病情了,反正上次看着那人根本就没有以前认为的病的那么严重。安安虽然不是那么聪明,可再傻也能看出来,陆阿爸说不定有很大一部分是在装病。
而陆阿爹,这就是个被陆阿爸牵着鼻子走,又有些小心眼的庄稼汉。安安对这个明着说对自己好,事实上还是自己孩子阿爸和儿子最重要,为了他们不惜卖掉自家十岁小哥儿的人,表示深深的鄙视。
一切都收拾妥当,新房的家具都换了新的,旧家具都直接堆在了一间厢房里。茅草屋村长让人推掉了,毕竟好几年了,免得冬天像安安说的一样倒塌了再伤到人就不美了。
搬家这天本来是要在新房办酒的,不过安安可能是这几天实在太累了,又有些中暑。在自家摆酒,安安过后还要费心思收拾。张大郎干脆请了村长家陈阿爸在村子里的晒场摆了十几桌流水席,请大伙好好的吃一顿。
搬进了新家,两人也算是彻底的松快了几天。村长这阵子帮着二人问了问,倒是确实有几家想要卖地的。毕竟这年头实在艰难,家里银钱少的都没余钱买种子。这冬小麦可是该下种了。
赶得倒是巧,靠近山脚有地的几家人家倒是都想卖地。实在是山上的野物时不时下来祸害庄家,有时候还会有人被伤到。地是好地,可耐不住被畜生糟蹋。这里的上等水田是十两银子左右一亩,中等旱地是四到五两银子一亩,沙地或者新开荒的土地是二两银子一亩。
山脚下的地算是比水田差点,比旱地好点,因为山上有一条还算宽阔的溪水流下,这几家的地就分在了山溪的两侧。
因为这几年闹旱灾,这山溪接近干涸了,离着村子的其他水源又太远,打水浇地就有些困难了。村长帮着问了问,一共是五十六亩地,每亩算五两银子。
山上的野物张大郎倒是不在乎,他可是能够自己独自打死一头熊的能人,至于水源,安安倒是觉得无所谓,天气不可能一直这么旱下去和安安商量了商量,一共五十六亩地,要价是二百八十两,这个价格就有些多了。实在是两人建完房子,家里最多也就剩下二百三十两了。除去两人留下的生活费用,至多能拿出来二百二十两。这一下子差了六十两银子,实在是怪愁人的。
村长当时想着这两口子手里有钱,这山脚的地,其实不闹旱灾的时候早就有人想卖,可一直没人愿意买。如今有人愿意接手,他也可以给那几家人卖个人情。倒是没想到会有六十两银子的缺口。
知道两人差银子,村长就告诉了这几家人实话。可这几家听说了这事之后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咬死了必须一块卖出去,实在是让人难办了。
“不知道这几家人家愿不愿意等一等?我们好想想办法筹钱,我外祖家是县城里的人,我找人捎个信,看看能不能帮我想想办法。”安安咬了咬牙说道。
村长倒是听说过安安外家的情况,知道在县城里也算是个富户,只是安安阿爸这人实在不讨喜,只有过年过节才会走动一二。“可是这再过上十来天就该种冬麦了呀!安安,不是大叔不愿意帮你们,我们都是农户,不可能放着地不种不是?”
“那,大叔您先帮着问问,看看他们愿意等多久?这六十两也不是小数目,我们总不可能一下子就凑齐了。本来就刚刚建完房子,没想到这几家人竟然联合起来了。您到时候就透露个意思,说我们也是没办法,要是实在不行只能是不买了。想来这几家是实在想把这些地出手的,能尽量多拖几天是几天。”张大郎看安安实在是想买地,只好拜托村长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