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从筠和楚回在车里摇了这么多天,楚回从来没受过这样的苦,一路下来,骨头似乎头散架了。这时候听到靳天这么说,便大大咧咧的站起身来,向靳天和苏应声告了罪,拉着安从筠就往外走。
安从筠被拉的一个趔趄,好不容易挣开楚回的蛮力,在走廊上站定了,才问:“要赶着去投胎么?”
楚回:“……”
正好两人的房间就在前方,负责带路的小侍女一路上偷偷不知瞅了多少次楚回和安从筠,被楚回抛了个媚眼后,红着脸跑了。
安从筠不禁头疼的把这个丢人玩意拽进房间。
“到底怎么了?”安从筠坐下喝了杯茶水。
楚回也坐定了,闻言反问道:“你没发现?”脸上却明晃晃的写着我不相信这几个字。
安从筠细长的手指摩挲着杯沿,眯了眯眼:“发现了又怎样?”
楚回瞬间跨了肩膀,有些恹恹的趴在桌子上,“你是故意的……”
安从筠的确是故意的,知道楚回这厮不安定,今天便随着他表现。果然给了靳天和苏应声一种势在必得的暗示。
楚回又道:“你没看到那苏狐狸的眼睛,简直都在冒绿光……我该怎么办?”
“兵家论,今天晚上读完。”安从筠起身,走过去打开门,只是在出去前,又添了一句:“我不会让你有事。”
门啪的一声被关上,楚回瞬间精神起来。
房间里的兵书很多,果然很容易就找到了那本兵家论。
只是翻了一两页,楚回才发现自己该看不懂的地方还是看不懂,不禁有些泄气。
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他原来不知道。可是今天见了苏应声和靳天,他才知道这身体的原主人厉害到了何种程度。
哎,楚回就着昏黄的烛光翻了一两页,终于泄气的丢在了一边。不得不感叹这穿越也是一门学问。
另一间屋子里的安从筠则是悠闲的打开了一个锦囊。这是肖潜临出发的时候让秦安带给他的。
安从筠打开第一个锦囊,里面装着两张纸。
第一页纸上面密密麻麻的记载的全是人名,安从筠看了几眼,心里了然。
第二页纸上面,却是肖潜的笔迹了。
安从筠看了几行,悄悄红了脸颊……
“皇上,安侍墨已经到了蜀中的边界了,孙思瞧见那封信,已经接纳了靳天的队伍。”秦安低声说道。
肖潜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待秦安躬身退下后,肖潜才抬眼看着眼前已经濒临疯狂的女人,说道:“太后您慢慢想,总会想起的。”
寿康宫里燃着香炉,袅袅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往日站在太后身边的嬷嬷和侍女都不见了人影。
春天的寒气从窗外渗进来,太后不由的拉了拉身上的薄毯。
“您既然不想说,那我便替您说。”肖潜从凳子上站起来,走到太后躺着的矮榻前,躬下身子道:“那个叶贵妃……是太后您默许进宫的。”
说起来,在宫里这么多年来,太后还没见过肖潜表现出这么明显的敌意,可是当太后听见肖潜说了些什么后,她才明白,这个昔日连饭都吃不饱的孩子已经长大了。而且羽翼丰满,明显不是她能控制的了的人了。
“你都知道了什么!”太后颤抖着问道。
“我知道了什么?呵,您老做过的事,恐怕都忘的差不多了吧。”肖潜坐回椅子上,“那我一件一件给您说道说道。”
“除了叶贵妃身上的毒,就连明月庵的夏太妃您都没放过……”
“是!这些都是哀家做的。”太后靠在软枕上,脸上憔悴不堪。
“到这个时候了,您还在演习,当真辛苦。”肖潜叹道。
第 42 章
“朕自十六岁束冠以来,后宫里就没一个孩子出生,这可都是太后您的杰作啊。”
“胡说!你是我的孩儿,我怎么会……”
“哦?”肖潜看着矮榻上的这个女人,眼里带上了一丝陌生的情绪,“元贞75年,是谁把朕从母妃身边抢走的?”
太后的心陡然提到半空,“你怎么……?”明明她和那个女人同时怀孕,又在同一时辰分娩,而且自己身边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她早就寻了由头全都处理过了……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你既做了这事,便会有知道的人。御膳房的玉嬷嬷,太后您大概已经忘了吧。”
“是她!”太后闭了闭眼,像是已经死心。
“萧咏然,您对这个名字还有印象吗?”肖潜已经无意和太后在这个问题上纠缠。
太后猛的侧头看向肖潜,眼里这回才真正带上了绝望。
她以为她是了解肖潜的,可是事到如今,她才发现,自己就是个演戏的。而肖潜才是那个看戏的人。
“你把他怎么了?”她最终还是放心不下那个人。
“你们打得一手好算盘,我自然要成全他。”
“他死了吗?”
“太后您把朕想的太坏了,按照民间的说法,这萧咏然还是朕的岳父。朕如果对自己的岳父动手,那岂不是太大逆不道了?”
太后的心终于沉了下去。
肖潜能这么说,那萧咏然便是生不如死的情形了。
“说吧,皇上您想让哀家怎么做?”
“太后您这么快就认输了?你们策划了这么大一场戏,朕看的正高兴,还想让你们继续演下去。哎,真是枉费了朕的一番好心。”肖潜叹了一口气,只是口中这么说,脸上的表情却全然不似悠闲的样子。
“莫不是心有成竹,你恐怕也不会这么说罢。”太后虽然猜不透肖潜的想法,但这二十几年来,还是对肖潜有些了解的。这个小皇帝不到万不得已,才不会亮出自己的手段。
“哦,还是太后了解朕。”肖潜站起身来,门外的秦安立马进来伺候着。
“秦安。”
“奴才在。”秦安躬身回到。
“太后身体抱恙,这一个月就让她老人家在寿康宫里安心养病吧。”肖潜说完顿了顿,又道:“秦安,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办了,可别出什么岔子。”
“奴才知晓。”秦安应了,躬送皇帝出了寿康宫的门,才让人把寿康宫里的宫人发配到了慎刑思,又着大内侍卫守住了寿康宫,这才放心的回了勤政宫。
“你是说,从筠又可能现在已经有了朕的骨肉?”肖潜从龙椅上站起来,一脸惊喜。
“是,安侍墨虽然身子与旁人不同,但微臣仔细询问过安侍墨,束冠后便来了月事……”
这个太医是宫里专攻妇科的能手,安从筠出发去南疆前,肖潜便让这个太医仔细的切了几回脉。
如今太医能这么说,便是有十成的把握了。
肖潜喜不自胜,心里简直就想立马飞到南疆去。
“恭喜皇上!”秦安一回到勤政宫就听到了这个好消息,赶紧上前拍马屁。
肖潜眉眼里都是笑意,他今年已经二十三岁了,膝下却无一子半女。如今乍一听自己得了个孩子,便是平时再面无表情的脸上,也不禁带上了笑容。
门外的侍卫纷纷看向自家老大,成亲都半年了,嫂子肚子里还每个动静,大哥你果然不行啊。
林嘉:“……”
而且这种事情,皇上势必要嘚瑟一番的。众护卫看着林嘉的眼神略带同情,男人的自尊是什么,可不要太脆弱哦。
果然,众护卫听到里面传来皇帝的声音,“林嘉进来!”顿时虎躯一震有木有。
然后,众护卫如愿以偿的听到了如下对话。
皇上:“……”
林嘉:“哦~”
皇上:“……”
林嘉:“噢!”
皇上:“……”
林嘉:“晤。”
众单身护卫顿时泪奔,尼玛又来!
勤政殿内,肖潜挥退了宫人之后,思咐良久,才对秦安说道:“朕想南巡。”
秦安心想皇上您干脆直接说您想去南疆看安侍墨吧,但是瞧着肖潜脸上略有忧色,知道皇上这是担心安从筠了。
“皇上,萧家的余党虽然暂时清除了,但……”
“有什么话就直说,秦安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不利索了。”肖潜显然心情不怎么好了。
“皇上,现在南疆情况不妙,奴才相信安侍墨会和以前一样,给陛下您打下南疆来,然后平平安安的回来。”
秦安这些话,倒是肺腑之言。
肖潜稍微冷静了一下,也觉得自己这回太莽撞了些。
“是朕欠考虑了。”肖潜走到窗边,半空中已经有月亮升起。
月上中天,已经过去了半个月的时间了,从筠,朕想你了。
安从筠草草用完了饭,就上床歇息了。自从打下第一座城池后,他就感觉身体不似以前那么灵活。而且还一阵阵的泛着恶心,他前世也到过南疆,身体从来没出现过这种状况。
料想是过于劳累了,他的身子比不得旁人,便让苏应声和孙思值守,自己回到了房间休息。
这座院子里只安排了一个粗使婆子,这会子早就歇下了。
南疆其后温暖宜人,他便用冷水匆匆洗漱了一下,便睡下了。
只是在梦里也睡的不怎么踏实,小腹那里总是有一阵隐隐的钝痛。
他把手放在小腹上,突然想起,这个月的月事似乎并没有来……
第 43 章
想到一个可能,安从筠从梦中惊醒,猛地挺直了脊背,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借着窗外透过来的月光,看向自己的小腹。
虽然隔着丝质的亵衣,安从筠还是看清了微微隆起的小腹。
他自己的身子与旁人不同,平日里虽然是一副男子的打扮,每个月却总有那么几天和其他女子一样。可要说这具身体是女子的身体,他却没有喉结,下身和胸部却……
安从筠闭了闭眼,仔细回想了一下自从离开京城后,自己的月事。
不妙。
这是安从筠大脑里面第一想法。
离开帝都已经两个月的时间,而南疆山林众多,要是没个三四个月的时间,恐怕拿不下。萧氏一族在南疆已经盘踞了多年,短期之内,靳天他们是占不到什么便宜的。
月亮西斜,安从筠小心翼翼的躺下,手附在薄毯上,感受着小腹那块浑圆的隆起。
第二日,安从筠没向往常一样起床起的那么早,而是在床上多躺了会。
差院子里的张婆婆去请楚回后,安从筠才起来洗漱。
这两日并没有什么战事,楚回是个懒床大神,所以等他进安从筠的屋子里的时候,太阳都已经挂在半空了。
大喇喇的坐在椅子上,楚回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瞧见安从筠一脸不赞同的神色,这才在椅子上坐端正了。
“找我干什么?”楚少爷不明所以。
安从筠放下手中的书,才沉声道:“我有身孕了。”
楚回惊讶的张大嘴,他的手里还捏着半块小点心,“噗!咳咳咳……”
安从筠:“……”
楚回嘴里剩下的半块点心尽数喷了出来,幸而两人坐在同一侧,安从筠才没有被楚回喷出的碎屑殃及。
楚回缓了缓气息,站起来绕着安从筠转了半圈,最终貌似想通了一般,哥两好的两手搭在安从筠的肩膀上,叹了口气道:“兄弟,哥们知道这南疆的仗难打,可你也不能为了让我一个人顶包,编出这么一个笑话,哈哈哈,一点也不好笑!”
安从筠只说道:“是真的。”
楚回变了脸色,收回手,退后几步坐在椅子上,“别说你是女扮男装,就算女子束胸,都没见过你这么平的……”
安从筠的脸一下子就变绿了。
楚回怂了,“行行行,我信你。”
安从筠正了正神色,“说正事吧,我叫你来是想知道你自己对这场仗有什么看法?”
“看法?”楚回有些为难的捏了捏眉心,侧身对安从筠说道:“不是你说我的办法在南疆不可行么,怎么……”
“大面积的使用火药进攻当然不行,但如果换成几个人一组的小分队在丛林里……”
“障眼法!”楚回猛的拍了一下桌子。
“不错。”安从筠赞赏的看了楚回一眼。
楚回受到鼓励,接着说道:“小队分散在丛林里,到处埋放炸药,就会给敌人造成一定的恐慌,到时候,哼哼!”
安从筠却没那么乐观,“只是你说的这些只要踩上去就能爆炸的东西……”
楚回得意的哼了一声,他穿越前就是学物理的,虽然上战场的经验没有多少,可理论知识可是实打实的装在脑子里。
两人不知不觉的说到午后太阳下山,引得靳天和苏应声奇怪不已。一整天都没看到安从筠和楚回,这南疆的气候又多变,生怕安从筠身体有恙,靳天和苏应声便先去了安从筠的院子,没想到楚太傅也在。
南疆的大部分屋子都是用竹子建造的,因此在院子里就能听到安从筠和楚回的声音。
“把木屑换成辣椒粉可以吗?”这是安从筠的声音。
“好办法!还是安侍墨有办法!”楚太傅怎么听起来有些谄媚。
靳天不明所以,和苏应声交换了一个眼神,推开了院门。
竹制的小门发出吱呀的一声响,屋子里的两人偏头一看,安从筠起身,朗声道:“两位来的正好,我正有事情找你们想商。”
待几人坐定了,安从筠屏退张婆婆,把他和楚回写下的计划递给苏应声和靳天。
两位都是通透人,一看便明白。
“妙啊!”靳天拍了一下大腿。
苏应声道:“如此甚好,只是这辣椒粉倒是好找,可鄙人竟是从来没听过这炮仗里面可以填充辣椒粉……”
第 44 章
苏应声道:“如此甚好,只是这辣椒粉倒是好找,可鄙人竟是从来没听过这炮仗里面可以填充辣椒粉……”
“不仅可以填充辣椒粉,要是能找到一些能使人发痒的药粉和药汁,我也可以帮你们做成这要命的炮仗!”楚回放下手中的点心,微咳了一声,瞧着苏应声和靳天吃惊的模样,还当两人不信,“二位这是什么表情,难道……”
“不愧是楚太傅!”靳天一脸惊喜的站起来,用力拍了一下楚回的肩膀。
楚回差点把吃下去的点心给吐出来。
苏应声此时再看楚回,就想是看见了一本绝世兵法一般。那狐狸一般狭长的眼眸此时闪着一丝精光,看的楚回直发怵。
按照安从筠的战术,由十几个当地人分别带着十几个人,在丛林中分散开来和敌人打伏击战。
安从筠对楚回制作的辣椒粉炸药很是满意,还有一些人踩上去就会自己爆炸的小炸弹。
第一天的战果很是丰硕,到下午的时候,军队已经拿下了第二座城池。而且当地的百姓对耀朝的军队很是友好,有些青壮年还主动过来参军。
就在战果不断壮大的过程中,众人都以为这场仗会在最短的时间里结束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事情。
“什么,你说安侍墨不见了!”苏应声抓着张婆婆的胳膊,厉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