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瑜美得已经发不现秦盛的异常了,他手足无措不知从哪儿下口吃这一餐盛宴,还要佯作漫不经心地回抱住秦盛,“原来你居然一直对我存了这种心思!枉我当你是兄弟,你居然……居然……你怎么现在才说呢。”
质控的声音越来越弱,最后几个字说得轻轻的,都快让人听不见了。闻瑜一脸娇羞地把何谓娇花演绎得淋漓尽致,他扭着秦盛的衣服,见秦盛一直抱着自己,又干咳一声,“既然你这么喜欢我,我……我,我,其实我也……”
秦盛又蹭了蹭闻瑜的脖颈,闻瑜觉得自己到现在还没腿软得坐到地上简直就是个英雄。二人的气氛缠绵而暧昧,闻瑜几乎要忍不住把手从秦盛的衣服里伸进去了。
梅兰竹菊煞风景地道:“我说……”
闻瑜充耳不闻,人比花娇地继续告白:“其实秦盛……那个,我……我……我也……”
梅兰竹菊又大声了一点,“我说小伙子……”
闻瑜荡漾地把秦盛的脸掰到自己面前,打算来个浓情蜜意的吻,然而在近距离看见秦盛呆滞的表情时突然愣住了。
“我喜欢你,闻瑜。”秦盛还在重复,双唇触碰又分开。他的五官有一种属于男人的硬朗,早就把闻瑜迷得昏头转向,而现在闻瑜看到这副帅气的面孔直想哭。
——这分明是被什么鬼玩意儿控制了!
“小伙子……”梅兰竹菊蹭到闻瑜面前,面色凝重,“你俩……是这种关系?”
闻瑜还在被“秦盛根本不喜欢他刚才都是被控制的”打击得快要寻死觅活,他掀了掀眼皮,“什么?”
梅兰竹菊小心翼翼地看着闻瑜,唯恐打击了这孩子的自尊心,“啊呀……其实断袖也没什么不好,就是你选的这个人不太对。”
闻瑜眨了眨眼睛,猛地又进入了幻象,他又变成了那个纨绔子弟,正站在痞笑着的秦盛面前,“秦盛,我要你!”
还是在湖边,还是在柳下。
闻瑜一身华丽的衣衫,想必是为了今天的告白下了大功夫,秦盛却是一身粗布,懒懒地靠在一旁的树上。
闻瑜拽着他的领子就要亲他。
“且慢,”秦盛挡住了闻瑜,幻境中的闻瑜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富家子弟,当然被轻易地就制住了,他不满地皱起眉头,“信不信我让人把你五花大绑地绑进我们家。”
“信信信。”秦盛笑吟吟地回,“闻瑜公子自然是有这个财力的,秦某怎敢不信。”
“我要你!”闻瑜又重复了一遍。
那“秦盛”挑了挑眉,“要我?那外面那个怎么办呢?”
闻瑜不明所以地歪了歪头,“外面?”
而后耳中突然响起了自己父亲歇斯底里的声音,“惑人者,先惑己,勘不破则永坠幻象……永坠幻象!!可怜我勘破了幻象,却没能勘破自己的心……秦周!!秦周!!”
闻瑜下意识地捂住耳朵,然而那疯癫的声音一直往他耳朵里钻,他感到耳膜刺痛,那些声音如同锥子一般从他耳朵里直直地刺进了他的大脑,混乱的闻瑜不明白闻芷暇在说什么,也不明白现在的景象是怎么回事,耳边只有一遍遍的“勘不破则永坠幻象”。
然后被一阵剧烈的摇晃晃醒了。
“好了好了,我不该耍你,”秦盛摇晃着闻瑜,“醒醒,闻瑜,醒醒。”
闻瑜慢慢地调整焦距,他看着秦盛关切的脸,突然狠狠地掐了秦盛一把。
秦盛当即痛叫一声,“你干什么!”
闻瑜低头喃喃道:“不是幻境。”
秦盛一脸无奈地看着闻瑜,“你不会掐你自己啊?”
闻瑜无视秦盛,心中闪过无数念头——他居然突破到百媚功第六层了。
玉花宫的专传功法百媚功,最高也就是六层。传闻当时这个功法是一个女人为了追逐自己心爱的男人才创造出来的。这个功法确实是霸道,江湖上多少人都变成了她的裙下之臣,偏偏男人不买她的帐,她日也修炼,夜也修炼,最后困在自己的幻境中,再也出不来了。
第六层,除了需要把百媚功练到第五层巅峰,还需要无望的爱的心境和命悬一线的险境。
而偏偏这套功法还是有问题的,练到第六层的人会无数次地陷入幻境,甚至被幻境教唆杀了自己所爱的人,然后在幻境中死去。
没有人知道破解的方法。
玉花宫这么冷情的一个门派,练的功法却是爱恨纠葛得很。
可传了几百年,大家也就这么练了下来,因为少有人有天赋能练到第六层,也少有人能有什么“无望的爱”这样的心境,更别提什么命悬一线的险境,这么些年来也就闻瑜的父亲闻芷暇达到了第六层——闻瑜猜想,说不定那些幻象就是闻芷暇疯的原因。
而机缘巧合之下,这个神秘的第六层竟让闻瑜给碰上了。
闻瑜回想起两次被胡霍打断的告白,简直心酸——难不成那就是所谓的“无望的爱”的源头?因为老是无法吐露心声?
然而再怎么想也没用了。
他的内力大涨,现在几乎能和秦盛打个不分胜负,可也开始陷入了幻境。
他和秦盛说了自己的状况,只隐瞒了到第六层的条件和他在幻境里意氵壬秦盛的事儿——反正当时经过花娘的一顿挑拨,他的身份已经变成了曾经被玉花宫的狐媚拉去做暗线,而后来学成出逃的人,他也不怕暴露这玉花宫独传的功夫,只是经过刚才的失败的告白,他又要暗自疗伤一段时间了。
可惜梅兰竹菊也表示这种功法她几乎一窍不通,秦盛沉吟片刻,“你不会醒不过来的。”
“怎么会……”闻瑜苦笑一声,“我自己心里都没底。”
秦盛好奇道:“你那幻境里究竟有什么?让你这样没信心摆脱。”
“你别管。”闻瑜偏过头去,秦盛摸了摸下巴,“外面有我,我这么英俊潇洒,你怎么舍得离开呢?”
说到这里闻瑜就气不打一处来,这个害他坠入幻境的罪魁祸首怎么好意思在他面前现呢?!
秦盛看出闻瑜不高兴,贱兮兮地笑了,“我实在是想不出来有什么比我还有魅力,也就是另一个我能和我旗鼓相当,难不成你那幻境中又另一个我?”
闻瑜被戳中痛处,站起来就要打秦盛。
秦盛任由闻瑜打,打得狠了还“哎哎”叫两声,最后躺在地上哈哈笑了。
闻瑜坐在地上喘粗气,看秦盛眉眼舒展的模样,不知为何也笑了。
梅兰竹菊一头雾水地看着二人面对着面傻笑,秦盛把手悬在半空中,“你不会有事的。”
闻瑜一把抓住秦盛的手,“那是当然的。”
他怎么舍得这个耀眼的人呢。
39、第三十九把刀
二人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秦盛心中一动,闻瑜的手有些凉,他一时不舍得放开,脑中只想让那人暖和起来,于是闻瑜的指尖渐渐地被他捂热了。
他没发现闻瑜的脸色越来越红,只注意到闻瑜十指纤细修长,指甲干净,漂亮得不得了——秦盛看着看着,感觉哪里化成了一滩水,直觉得心里发软,竟再就忘了放开闻瑜。
说起来他们二人认识也不是很久,可一起度过了那么多事情,缘分就就是这么奇妙的东西,虽说闻瑜图谋不轨,可为何偏偏寒舍出山的秦盛呢?为何偏偏就是算计到他身上了呢?
冥冥中,红线已然绕过二人尾指,悄然将二人束缚在一起,越缠越多,越缠越多,剪不断,理还乱。
梅兰竹菊干咳一声,一下打破了这个稍显暧昧的场面,秦盛眨了眨眼睛,顿时就像被什么电了似的猛地收回手,哪知闻瑜一时没反应过来,还牢牢地抓着他,被他连拖带拽的一并扯了过去,结果最后整个人扑在秦盛的身上。
所以在梅兰竹菊的眼中情景就是这样的——秦盛在她干咳一声之后,仍不知悔改,持续地用那煽情的场面刺激她一个孤寡老人家,最后更是不知羞耻不顾他人意愿地将那面色通红的漂亮青年霸道地拉入怀中。
梅兰竹菊的眼神变得格外谴责——这个风流人,莫非连男人也不放过么。
天地良心,秦盛在软玉温香扑入怀中时已经被这意料之外的发展震得呆了,一切实属意外,他哪里想得到自己在梅兰竹菊那里的印象分已经一路狂跌,濒临负值。
闻瑜的手恰好抵在秦盛的胸膛,手下触感极好,宽厚而十分有弹性,他下意识地狠抓了一把,秦盛浑身一震,瞬间后退一丈。
风流人居然也红了脸,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
闻瑜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掌心,刚才那一下让他全身过了电一般,到现在手都是麻的,手心不知何时冒出了点点汗珠,湿漉漉地嘲笑着他的心驰神荡。
他整个人就像是熟透的虾子一般红得分外秀色可餐——热血沸腾了。
梅兰竹菊又大声干咳一声,“我说你们两个……”
“闭嘴。”闻瑜直接命令,还沉浸在一种色(hexie)欲的诱惑当中,根本不想听任何人废话,现下又是兴奋又是暴躁,秀气的鼻尖都冒出了点点汗滴。
他还想再摸一次。
闻瑜不知自己眼神阴郁,正虎视眈眈地看着秦盛。
秦盛看他这样,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直接从窗户那里窜了出去,一下爬上了屋顶。
再怎么万花丛中过,也是初识情滋味儿,毛头小子一个,何足挂齿。
嗬!秦盛,终于有人要能制住他了?
梅兰竹菊是又惊讶又幸灾乐祸,顿了顿便兀自在那嘿嘿笑了起来,闻瑜这才反应过来刚才自己一系列的行为有多么的下流,他恼羞成怒地朝着梅兰竹菊怒斥:“为老不尊!”
梅兰竹菊是理都不屑理的,闻瑜又不好打她,气得一个人在屋子里转圈,又想去追秦盛,又觉得难为情得厉害。
刚才那算是做的什么事呀!
二人别别扭扭了好些天,见面连眼神都不太好意思对上。不过出人意料地,闻瑜状况比秦盛好上一些,他是早就知道了喜欢秦盛这事儿,尴尬只是因为抓了人家……咳,那里,面对当事人多少是有点不自在。秦盛就不一样,他整个人都混乱了——从兄弟抓了他的胸一气想到被控制时那些支离破碎的记忆碎片,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闻瑜当时在他被控制的时候被他告白了,然后闻瑜说,他也……
他也什么呢?
秦盛想入非非,而后一阵狂摇头——不能意氵壬兄弟!人家不过是顺着被控制的自己,哪有别的意思!人不能自作多情,别想太多——搞得自己不自在,别人也不自在。
闻瑜要是能知道秦盛的心思,估计会在心里怒吼——求求你意氵壬我啊!欢迎意氵壬!你不要想那么少,你想多一点啊!再想多一点啊!
可惜可惜,人要是真有心骗自己,没什么事是骗不过的。秦盛越想越是这么一回事儿,几乎要为自己逻辑清晰而喝彩了,几天之后又是一个浪荡公子哥,甚至比以前更加不着调,每天整得闻瑜面红耳赤。
只有梅兰竹菊这个外人才看得清——情嘛,难道不承认就不在了?她这么一把年纪的,实在懒得管小辈的事儿,让他们熊折腾去呗。
况且梅兰竹菊也有点阴暗心里,秦盛的师父秦周是她喜欢的人的儿子,她当年抛夫弃女就为了追上那个满身桃花的男人,结果呢?连个孩子也没给他生下!现在那人儿子老大不小了不成亲,勉强算是干儿子的徒弟估计要闹断袖——就让他们穷折腾去吧。
只是那么多年了,终究还是把秦周当成了自己的孩子看待,最后还是不忍心让秦盛走这条千夫指万人骂的路,私底下和秦盛谈了一谈。秦盛死不承认,坚定地说梅兰竹菊真是想得太多,兄弟哪有关系不好的呢?
梅兰竹菊劝不住,倒是自己的情(hexie)事往事被他挖去不少,最后也就只有随他去,平时上香多上几柱完事,又过了几天,二人向梅兰竹菊辞行了。
闻瑜这几天几乎每天都有一小段时间陷入幻境,这时他会变得六亲不认,分外凶残,秦盛也不好老是住在梅兰竹菊这里麻烦人家,决定带闻瑜四处走一走。
“我会让他除了这个世界哪儿也不想去,”秦盛笑得很“花”,他揽着闻瑜的肩,对梅兰竹菊道,“梅奶奶,我过年再来看您。”
“好好好。”梅兰竹菊脸上全是褶子,“到时候带上你师父秦周,他也好久不来了,我有点想他啦!”
秦周?
听到这个名字,闻瑜身体一震。
——寒舍后山有个秦周墓,谁把墓里的那把刀拿过来,我心甘情愿把玉花宫宫主之位给谁。
闻芷暇当时坐在钳满珠宝的位置上,难得清醒地道,“谁给我……我就把位置给谁……秦周墓里的刀,那刀的刀柄能打开,里面有张纸条,把那把刀给我。”
“秦周不是死了么?”闻瑜脱口而出,秦盛拍了他的头一下,“瞎扯!快呸三声,太不吉利了!我师父好着呢!”
闻瑜瞪大双眼,原来秦盛不只是寒舍的弟子,还是秦周的徒弟么?
梅兰竹菊还在那里伤感,“要是我能见到我的女儿,她大概也差不多你这么大啦……可惜我当年做错了,什么也没得到,女儿也不知道被她爹带到哪里去了。”
秦盛拍了拍梅兰竹菊的肩膀,“好了好了,以后我都会来看您的。”
“还要用那个暗号。”梅兰竹菊噗嗤一声笑了,秦盛笑着接道,“好一个美人儿,嫁与我做娘子如何?”
梅兰竹菊哈哈大笑,“错了,这句不用了,是一壶普洱,普洱选好的,多洗几次,别有涩味。一点儿涩味儿也不能有,要是有就砸了你这家破店。”
“那句为何不要了呢?”秦盛摸了摸下巴,夸张地奉承道,“我岂不是没有机会向梅奶奶这样的美人儿吐露爱慕之情了?”
“又说胡话。”梅兰竹菊呲他,“那句话是你师父的爹当年和我说的第一句话……我决定走出来了。”
秦盛点点头,“那您接下来要干什么?”
“我?”梅兰竹菊道,“我要找我的女儿,当时开这店本来就是用来找女儿的,这个店其实是卖江湖消息的店。”
“好。”秦盛道,“那么我们就告辞了。”
“走吧走吧……不过路上小心,听说那通往牡丹花城的路上最近有女妖出没,专门掳年轻俊朗的男子……好了我知道世界上没什么妖怪,不过还是要小心为上。”
“是是是,都听您的,都听您的。”
于是就这么上路了。
闻瑜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直到秦盛都把他带出旪城了,他才拉了拉秦盛的袖子,“我们去哪儿啊?”
秦盛道:“牡丹花城,你不是在花娘那里的时候说要去玩吗?”
闻瑜一愣,没想到秦盛还把这事儿放在心里,当下心里欢喜岭得一塌糊涂,把那劳什子的刀啊秦周啊都抛到了九霄云外去了,不由自主地便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