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谜(包子)上——妮哥

作者:妮哥  录入:11-14

这个孩子如今也长大了,十五的年纪,成了一个清秀的少年郎,只是不知过几年该如何是好,总不能不成家。

顾长威摇摇头,还是见步走步罢了。

“进来。”

顾非文轻手推开门,房里越江正在翻阅书柜的书籍,看到他进来,就让他自己坐下喝茶。

回到半月堡可不是在外,规矩绝对少不了,顾非文不敢坐下,把热腾腾的饭菜端出来,立在一边侍候。

“怎么不坐?”越江摆开长袍坐下,奇怪地看着非文。

顾非文摇摇头,“不坐了。”

越江无奈一笑,“现在晓得跟少爷我讲究规矩了?快坐。”

顾非文还是不肯,越江就要伸手抓他,被他逃到门外,“我还是站在门外等你。”

话落,还把门关上了。

挫败地摇摇头,越江也随他去了。

华丽的白玉墙,也不过是圈起一个奢华的牢狱。

外面的人羡慕,里面的人却在叫苦。

第10章

半月堡真正恢复生气时,已是三年后,整个古宅都洋溢着喜气,顾长威带着下人到处张罗贴红纸过红灯笼,采买一大堆喜庆的习俗物品。

唯独一处不高兴的,就是邀兰院的二姨娘家。

今年年方十四的顾佑萍正是含苞待放的年华,不仅继承了二姨娘的媚态,还带着几分文雅的气质。趁着越江在堡里这几年,二姨娘可没少出力,大把大把花钱为顾佑萍添置衣物饰品,还有意无意地带着女儿在大院晃悠,把顾长威气得吹胡子瞪眼。

顾长威气二姨娘败坏顾佑萍闺誉,二姨娘则气顾长威不出力,摆着一个金龟婿不要。

只是没有想到顾佑萍还没入越江的眼,好消息就传来了。

原本越江用为双亲守孝三年推脱了和南方杜家的婚事,本想借机了结婚约,却没想到人家姑娘还真心甘情愿地等,等了三年之后,亲还是得成。

越江本是想再拖延一些时日,但是顾长威难道发表了反对意见,说是堡主要趁着年轻趁早留下子嗣,也好圆了前堡主夫人一个心愿。

把堡主娘亲都搬出来了,越江不好不从,顾长威又退了一步,“要是往后堡主遇到心仪的,也可再娶。”

这不,正好趁着越江的生辰,日子不错,宜嫁娶,连带亲事也一起办了。

后来,顾长威主张亲事这事被二姨娘知道了,两人吵了一架,顾长威干脆把她赶到了偏房,图一个清净。却没想到,二姨娘闹得更欢了,邀兰院每日都有好戏可看。

顾非文住得是最偏的一间房,是挺清净的,听不到那些闹剧。清早起床,更多的是鸟儿在枝头叽喳叫,特别喜人。

梳洗完毕,顾非文就准备去给越江拿膳食,路过院子时,被顾佑萍叫住了。

“非文哥哥。”顾佑萍穿着一身嫩黄的衣裙,特别清新可人。

“佑萍,怎么了?”顾非文停下脚步,看着一脸娇羞的妹妹,了然了,“是想去看看堡主吗?”

顾佑萍的俏脸羞红,缓缓点点头。

“好吧,不过你可不能告诉爹爹啊?”顾非文笑道,这个顾佑萍没有二姨娘的嚣张跋扈,顾非文挺喜欢她的。

这个妹妹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她娘的影响太深,从小就对越江执着,有时候也会央求非文把她带到大院去偷看越江,能瞒着顾长威时,非文全都答应。

“走吧。”

顾佑萍拉着顾非文的手,一起漫步走到厨房。

顾佑安现在在堡里当侍卫,一个好人混成了半个痞子,照顾妹妹是不可能的事,所以一直和佑萍不亲近,佑萍反而是和同父异母的非文亲。

拿着热烫的膳食,走到大院时,天色微亮。一如既往的,院子里的空地,那个高大健壮的男子正在舞刀。

佑萍不敢进院子,只趴着门看,顾非文笑着摇摇头,端着膳食进门。

看到门外那个小脑袋,越江顿时没了兴致,把刀放在桌上,披上干燥的外衣。

“非文,又把你那个妹妹带来了。”

顾非文没有说话,一样一样,把点心热粥从食盒拿出。

见他没有说话,心里更烦躁了,孩子气地背对着门,把健硕的背影留给小孩。

处理了一个上午的事物,越江伸了个懒腰,从书桌外起身,把门外的非文喊了进来。

顾非文端着热茶进来,给越江倒了一杯,越江拿着茶杯,一饮而尽,完全不在乎什么礼节。

越江把手掌放在脑后,笑着对非文说:“今晚我们去喝酒?”

非文摇头,“不行,我爹吩咐了,要让堡主养精蓄锐,不能在大喜之日前碰酒。”

“那我们偷偷去吧?”越江兴致冲冲提议,但立刻被否决了,“后日就是大喜之日,半月城里就住着您的新娘,到时啊,堡主想怎么喝都没人拦!”

“哟,怎么一听这话,有点醋味啊?”越江凑过去,流里流气地嘻笑道。

顾非文无奈地翻个白眼,把茶壶一放,走到门外去了。

直到门合上,顾非文才让眼里面的酸涩泛出。

最近总是这样,莫名其妙的,眼睛就算发酸,只要想到越江要娶妻,心就难受。

顾非文不知道这是不是情爱,或者真的仅仅是吃醋。

这么多年,一直享受着越江的纵容,如今意识到这份纵容不会再留给自己,就想哭。

长了这副身体,难道真的就变成女人家了?顾非文唾弃这份虚弱。

夜晚,伺候完越江入寝后,顾非文就回去了自己的院子,带着一瓶酒,上了屋顶。

夏夜的星辰特别灿烂,如同浩瀚的烟尘一般点亮了整个天空,让人倍感渺小。

最后一滴酒入口,顾非文把酒瓶用力一抛,酒瓶没入黑暗之中,最后不知道撞上了什么,咣当一声。

到底是不是醉了,眼前总是模模糊糊的,所有东西像是扭曲了一般,顾非文抬手揉眼睛,才发现原来是哭了。

为什么哭?

顾非文痛苦地呼一口气,没由来的悲伤越演越烈,最后连大哭都发泄不了,只能缩着身子低声呜咽。

这个时候,最想念,就是越江温暖的怀抱,那个让他无比安心的地方……

顾非文甩甩头,让这些念头抛出脑海。

“你。”

忽然,一个清冷的兀然出现,顾非文被吓了一跳,擦擦眼泪,才转头望去。

身旁站着一个身材娇小的人,一身粗布黑袍,脸上也蒙着黑纱和头罩,只露出一双细长的眼睛,而这双眼睛,正注视着他。

“你是谁?”顾非文站起身,半月堡守卫深严,不可能有人随意进去的,何况还是一个怪异穿着的人物。

那人不做声,盯着顾非文看了好一会,语气才带上了一点起伏,“你就是那个和我一样的人,一样的味道。”

顾非文闻闻自己的衣衫,除了酒味没有其他味道啊?

等等,一样的味道,黑袍……

顾非文猜疑,道:“你认识秦继?”

“嗯。”那人径自坐下,挨得和非文很紧,还从黑袍中伸出一只惨白的手拉着非文一起坐下。

“你方才说,那个味道是?”这个所谓的味道纠结了顾非文好几年了,每回听秦继这么说,心里总忍不住发抖,就怕被人知道了自己的秘密。

那人转头看他,“我是若思。”

“啊?”顾非文疑惑地看着他,忽然想起那时秦继不是老说“他家小若思”,难道这人就是他口中的若思?

“若思,我叫顾非文。你刚才还没回答我的问题……”顾非文讪笑道。

“身体。”若思指指他,又指指自己,“一样的。”

“你是说……”顾非文的脑里一片混乱,方才的悲伤被现在的情况吓走了一大半。意识到若思的意思时,顾非文觉得轻松了一些。

原来这人就是和自己一样的人,这个世上,还真有和他一样的……

没等顾非文感叹几分,另一个高大的黑影跃上了屋顶,竟然是秦继。

“若思啊若思,可让我好找,怎么躲在这里和陌生……非文?”看到顾非文的脸,秦继才惊叹出声,“原来是非文啊,真是有缘,本想明日才给你介绍我的小若思,没料到今晚就遇上了。”

原来秦继也收到邀请,本想单独上路,但是若思却硬要跟着去看那个和他一样的人,赶路到了今晚上才到半月堡,没想到一转身,若思就不见人影了。

本来还以为要和越江的成亲的人就是顾非文,没想到会是什么江南美人,秦继有些幸灾乐祸,果然越江就是无福气。

“我们先走了,若思赶路疲乏,明日咱们再聚。”话落,秦继就抱着若思跃下了屋顶。

顾非文倒在屋顶上,疲惫地用手覆在眼上。

半月堡里面都是忙碌准备的人,唯一休闲的,就是明日的主人公,半月堡堡主越江。

越江和秦继坐在院子里喝茶吃点心,在越江看来,这就是最无趣的事了。秦继则是特别有心思,把若思抱住腿上,捏着点头喂给他吃。

若思对于秦继那些恶心的话语没有太多的反应,一双明目总是木木地看着一个地方。

浑身黑袍的若思让人看不出是男是女,其实不知情的人,只有越江罢了。

过了无趣的一天,便是更加无趣的一天。

大喜之日一早,越江就被顾长威喊醒了,换上红色喜服,好好打扮一番,那匹黑色骏马也没有放过,绑上了大红的绸。

折腾到午时,临近吉时,迎亲的人已经排在了大门,越江骑马在最前,转头四处搜索,都没有见到顾非文。

他在哪里?

他站到了最后,隔着一层一层的人看那一身大红喜服的越江。

“时辰到了。”顾长威站在前方大喊一声,由俊俏的新郎官领头,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半月城出发。

顾非文看着队伍消失,才转身,却没料到,自己身后,竟然站着流泪满脸的顾佑萍。

“佑萍,怎么哭了?”顾非文给她擦眼泪,顾佑萍扑到他怀里,抽泣着说:“哥哥,我不想他娶妻。不要不要!”

“傻孩子。”顾非文把她抱到一边,“你还小,日后一定会遇到两情相悦的人。”

“可是,我……堡主他……”顾佑萍不知自己该如何表达,非文擦干她的泪,“等你碰到真正心动的,即便是要用生命也会阻止他的,或许,堡主不是那人。”

顾佑萍收了眼泪,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跟着小婢离开了。

是安慰别人,还是安慰自己?

第11章

午后,大红花轿就迎进门了。

拜天拜地,拜父拜母,夫妻对拜。仪式过后,新娘子便被送进了洞房。

热闹的大厅人声鼎沸,吆喝声,碰杯声此起彼伏。

顾非文站在大厅门口看了一回,最后还是悄声离开了,从马厩拉出了自己的棕马,打算在半月山林间奔腾一番。

烈风吹散了发髻,顺带也刮走了几滴泪。

非文放开了缰绳,覆在马背上,紧紧抱着马脖子。

要是跌下马的话,他会不会像那次一样,前来相救?要是就这么死去了,又会如何?

顾非文闭上了双眼,任由马儿驰骋。

像是有意识一般,马儿竟然跑到了那片大草地,顾非文抬头,风一吹过,花苞和青草就随风摇摆身姿,在月光下美轮美奂。

顾非文跳下马,倒在草地上。

这一刻,他忽然觉得身体疲惫不堪,想要歇息很久很久,久到能忘却许多事情。

比如说,这种奇怪的情感,是何时出现的。

比如说,为何会变得如此贪恋。

一旦生根,情爱便如毒花一般,迷人如仙,却又能致你于死地。

何况,自己本就是一个不配拥有情爱之人。

“非文。”顾长威唤住顾非文,“方才去哪了?堡主找你。”

顾非文苦笑道,“疯玩了一会,堡主找我做什么?”

“这堡主倒没说,不过我也有事找你,小允喝疯了,今夜就由你守在外头吧,明日一早就让人轮换。”说到洞房花烛夜,顾长威严肃的脸上也多了几分暖意,“我得回到喜宴上了,今夜辛苦了。”

“没有的事,伺候堡主是分内之事,”顾非文扶着他爹走到院门,还故意调笑,“不过爹爹,您可别多喝,不然姨娘不会罢休的。”

被儿子这么一说,顾长威老脸满是尴尬,呵斥了一句多嘴,就离开了。

新房前,站着顾佑安,门前还有两个新娘的小婢,顾佑安拎着酒瓶,笑眯眯地和两个小婢说话,把小婢逗得掩嘴嘻笑。

顾非文摇摇头,走过去对他说:“佑安,爹让我来替你值夜。”

“哟,哥哥来了。”顾佑安走路摇摇晃晃,还满身酒味,看来之前在喜宴上没少喝。

“嗯,你回屋休息吧。”

顾佑安笨拙地点点头,还对那两位小婢摆摆手,离开了大院。

顾非文不像顾佑安那般痞气,不说话时和顾长威有些像,让人不敢接近,两个小婢看着清秀的哥哥也不敢上前搭话,偷偷笑着指点说话。

大院到处都装饰着大红的饰物,油灯烛光点亮了整个院子,灿如白昼,所有的门窗都贴着大红喜字,顾非文也帮忙贴过,就是新房大门这一对。

剪纸的是厨房的李厨娘,别看手上满是老茧,其实特别巧妙,大剪刀在红纸上辗转几下,打开便是一个喜字。

那日厨娘也说过,当初前堡主和夫人,爹爹和娘亲成亲时,也是她来剪纸贴画,却没想到,如今还能给堡主剪红纸。

是啊,这世上许多事情,都是不能预料的。

“这位哥哥。”一个绿衣小婢拍拍顾非文的手臂,顾非文回头,疑惑地看着她,“怎么了?”

“无事,不过我们姊妹看着哥哥像是有事扰心,才来冒昧问问。”另一个粉衣小婢向顾非文张开手心,“这是我们那地的松果糖,给哥哥吃一颗罢。”

“谢谢。”顾非文不矫情,拿过那颗小小的松果糖,放进嘴巴,糖的味道溢开,带着木的味道,不甜不腻,“很好吃,谢谢两位妹妹。”

“哥哥喜欢就好。”粉衣小婢把一个小小的油包塞入顾非文手中,“我们姊妹以后会留在半月堡内伺候小姐,还望哥哥多多照料。”

原来如此,顾非文苦笑着接过油包。

这大宅大院到底有什么法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也会拉拢人心了,这不过是第一日而已。

也是为了生活罢了。

月上枝头时,一群人闹闹哄哄地围着越江进了大院。越江喝得醉熏熏,由几个好友扶着才勉强走路,两个小婢赶紧为姑爷开门,开始了闹洞房。

顾非文看到秦继走在最后,没有进去闹洞房的意思,就过去问他。

秦继诡异地嘿嘿笑了两声,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问他怎么不去大厅喝酒。

“今晚我还要守夜,不能喝酒。”

“嗤。”秦继喷了口热气,摇头笑道:“越江还真是无情啊,竟然还让你守夜。非文,我们别管他咯,哥哥带你喝酒,和我们家小若思一起。”

顾非文推开他的手,对于他的流里流气早已适应,“少胡说八道,不过,若思呢?”

“他当然是在房间里面等我咯。”秦继的表情流露出几分恶心的猥琐,顾非文不由得退后了两步,被秦继看到了,故意靠近两步。

孩子气地玩闹了一下,新房里面的人就出来了,喜婆也离开,两个小婢关上门,把温暖迷人的暧昧,留在了门内。

秦继忽然抬手摸摸顾非文的嘴唇,非文吓了一跳,连忙狼狈地退后,“你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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