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陆天琪,无法无天张扬霸道坏透了的孩子。
顾清明,温柔会照顾人的哥哥,属性不明小腹黑。
两个单亲家庭的重新组合,与妈妈毕生仇恨的战争,如兄如父潜滋暗长的温情,半途而废明星路。
一支不专业摇滚乐队成长史。
副CP,杭杭——表面可爱乖巧,内心淡漠狠绝的分裂型鼓手。
梁孟春——风流潇洒,实则专情的公子哥。
另有萌化小清新键盘曹郁宁,热血忠犬默默暗恋的贝斯肖蒙……
三观不正,狗血,番外甜。
内容标签:虐恋情深 边缘恋歌 娱乐圈
主角:陆天琪、顾清明 ┃ 配角:言秋、顾远声、肖蒙、梁孟春、杭杭
01.新妈妈的第一天
清明第一次看到天琪的时候,是在锦绣山庄的红房子前,父亲带他一起站在铁栅栏门旁,身后倚靠着白色雪顶的山峦,远处是星点波光的冰蓝海水,一条干净的甬路直通向海里,路旁停泊着几辆私家车。天寒地冻,他等了一会就不耐烦,良好的教养却未让他显露出一丝厌倦。等了许久,他终于看到一个穿着时髦,踩着高跟鞋的女人从路的尽头扭了上来。女人穿了一身湖蓝毛呢连衣裙,白狐狸毛披肩裹着纤瘦的身材,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在寒风中分外俏丽。清明想,这就是他的新妈妈,看起来真像他姐姐。
女人拖着一只行李箱,潇洒地像从哪度假归来,而在这偌大箱子后,没想到还挡着一个人。那是一个小孩子,穿的不知哪所中学的旧校服,冻得小小一团跟在女人后面。女人风姿绰约扭两步,回头叫他一声,他不情不愿跟上来。
父亲看到他们笑迎上去,“怎么也不叫司机去接你们,来,箱子给我吧。”
女人杂志画册般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出来的匆忙,不然肯定要你跑一趟了!”
说着她把自己身后的小孩拖出来,往前推了一把,说:“天琪,叫爸爸。”
这时女人身后的小孩才显出模样,长期营养不良的枯黄头发纠结在头顶,脸上冻得红红白白,一身旧校服肥肥大大,裤脚处挽了一大块,被鞋子踩脏了拖在地上,全身冻得瑟缩。他长得不像他母亲,单眼皮、薄唇、面黄肌瘦,只有一双乌黑发亮的眼睛像荒野里的小豹子,警惕而紧张。他被硬推到男人面前,木着张脸没有说话。
清明笑了一声,这就是他的新弟弟,好像不太友好呢。
女人脸上有些不好看,气氛沉默而尴尬,男人一面提箱子一面安慰说没关系。
她看着眼前这脏兮兮的拖油瓶,忽然因为自己那颠沛流离的可悲命运而愤怒,冲着小孩后脑勺就是一巴掌,“叫爸爸!”
孩子被打得一哆嗦,抬头大喊:“他不是我爸爸!”
小孩恨恨盯着她,眼睛里都是黑色,偏偏在暮色里亮的耀眼。
女人看他顶嘴又是一巴掌,还想再一巴掌他却聪明地躲过了,小小身躯瞬间钻到女人身后,狠力一推,撒腿就跑。
女人被他推得往前一趔趄,正好扑进男人怀里,没想到小小一人竟有这么大力气。
她气得跺脚:“天琪!天琪!你给我回来!”
小人不知哪来的力气,一口气跑出好远,顺着甬路就要跑进海里,男人忙道:“清明,快带弟弟回来,别让他出事!”
清明看小人两条腿窜得飞快,他费了些力气才在海边抓住了他。
“你放开我!放开我!”小人恶狼般一口咬在他手上,清明疼得皱眉。
小人开始拳打脚踢,大声叫骂。清明将他两只手握在一起,承受着他泄愤的挣扎,拖着往家走。不远处海浪汹涌,天边泛着一点白,潮汐拍打着礁石发出沉闷的声响。
天琪被他强制不容抵抗的往家拖去,挣不开他的手,嘴里却不忘骂:“他妈的!放开我!快放开我!我要回家!再不放小爷要你好看知不知道……”
戏剧化的骂声从一个十岁孩子的嘴里冒出来颇有些喜剧效果。
清明抓着他的手往家拖,任他叫骂连天。
锦绣山庄这片别墅依山傍海,风景甚好。清明家的红房子便伫立在这片别野间,一栋栋房屋被郁郁葱葱的植物覆盖,去邻居家都要走几分钟。天琪这么大动静竟没引起任何波澜,暮色里小区沉寂如故。
清明家的红房子三层楼,前后各有一个大院子,中西合璧交揉混杂,前面是小花园、假山池塘、苗圃,后面是泳池和休憩小品,供家庭聚会及开party所用。顾远声在门口的台阶上望着被儿子一路拖来的小孩,头疼得皱起了眉。
陆天琪一边大骂一边被拖进院子里,他不服输地抬头瞪向台阶上的男人,恶狠狠得像吃人。他神经紧绷,单眼皮的眼睛脏兮兮的脸,被清明抓着的身体却迸发出冰冷的攻击性。顾远声勉强在那杀人般的眼神里笑了一下,哄孩子般温柔笑道:“天琪,你饿了吗?叔叔给你准备了好吃的。今天是你第一次来,叔叔欢迎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告诉我,好不好?”
小孩盯着男人,“我不!我要回家,放开我,我要回家!”
男人苦笑,还欲安抚两句,不想身后蓦然窜出新妻,她上前一把揪住儿子的耳朵就骂:“你要回家?你回哪个家?你还有家吗?笑话!陆天琪,我和你爸爸已经离婚了。我再也受不了他酗酒赌钱欠一屁股债,我也一点不稀罕养你,是法院把你判给了我!我必须要带着你这个累赘!我还没有控诉上天对我的不公平,你凭什么委屈!从今往后,你就住在这里,不想在这你就滚!不要以为我欠你们的!”
小人的眼睛里漆黑一片,愤怒到极点,眼泪一颗颗不由自主掉出来,他浑身发抖满目煞气,猛地跳起来给了女人一巴掌:“叛徒!你不是我妈!我不认识你!我宁愿和爸饿死,也不跟着你!”
言秋没想到被儿子扇了一巴掌,还有些发愣,听到这话怒火攻心,再绷不住脸面,抓过儿子就开揍。
“反了你了!竟然敢打我?你不是叛徒,那你爸爸怎么不要你了?他现在在哪呢!有本事别让我来养!”
“我操你妈!我恨你!”
“你凭什么恨我?你要恨就恨你爸爸!是他不要你!你没资格恨我!”
“你死!你应该去死!你快去死!……”
母子两个在傍晚的院子里疯狂厮打,半大小子跳起来抓女人的头发,狼狈不堪的女人追着小人满院跑。
清明安静的站在一边,欣赏着新妈妈来的第一天两人鸡飞狗跳的开战,微弯了下嘴角。
等到母子两人被顾远声拉开,也已经闹到深夜。天琪被清明拖上了楼,不管愿不愿意,今晚是没法走了。言秋梨花带雨被顾远声好生一番安慰,终于偃旗息鼓。
天琪被推进楼上一间客房,脸上两道指甲划痕开始红肿,小小身体发着抖站在那一动不动。这会他的眼泪却没有了,眼睫毛上湿漉漉的,头发纠结一身脏污。清明看了看他,拉他进了浴室,调好了水温说:“你先洗个澡吧,往左调是热水,右边是冷水。洗好了下来吃饭。”
待房间里没了人,天琪站在灯光辉煌的浴室里,还没有缓过神。他站了很久没有动,脸上热辣辣的疼,但总也比不过心里的悲痛。叛徒!她真应该去死!
大大的镜子照映出他红肿脏污的小脸,他操起一个玻璃瓶砸了上去,我恨她!我恨她!心里熊熊燃烧着火,洗漱台上的瓶瓶罐罐都被他狠狠踹落,噼里啪啦碎了一地。脑里只有一个声音,她为什么不去死!她为什么还不死!她快点去死啊!
整个浴室被他摔了个遍,一片狼藉。砸得没了力气,他坐在废墟里发呆,悲愤一点点冷却,只剩下一片悲凉。
为什么爸爸不来找他?难道爸爸真的不要他了吗?
这是一个比自己卧室还大一倍的房间,头顶照着炽烈灯光,白色冰冷的墙壁,青色大理石洗手台,又大又亮堂。镜子很大,现在裂成八瓣却很可怖。天琪望着一地玻璃渣和五颜六色的液体,慢慢后怕起来。
如果妈妈发现自己砸了她的家,那不是死定了?这是她家,不是自己家。
他想跑又怕下楼被抓住,心里翻江倒海挣扎半天,终于决定破罐破摔。揍就揍吧,先洗澡再说。
他脱了粘腻的校服甩在地上,站到花洒下,扭了开关,滚烫的热水突然浇他一头,他被烫的一声尖叫,这时早忘了清明说的冷水热水按哪里,哆哆嗦嗦扭了好一会,才重新站在水下。肩膀上烫红了一块,他咬牙没再叫。擦了一遍身子,找香皂也没找到,从角落捡了一块洗衣服的肥皂用了,地上瓶瓶罐罐认不出什么,不敢乱用。衣服已经湿的不能再穿,他扯了墙壁上一条长毛巾,展开披在身上走了出去。
他光着屁股走出来,外面依旧没人,床上倒是放了一身衣服。白衬衣黑裤子,他不知是谁放在那里的,也没穿内裤就那么套上了。回头又把旧衣服麻利洗了,亮在大理石台上,地上的碎玻璃扫进垃圾桶,找了块旧毛巾抹干净地板。等做完这些,他才谨慎地下了楼。
楼下女人还在哭,被男人揽着安慰,“和孩子生什么气,可能刚来这边不太适应,你好好和他说,何必打他呢?“
“你还说!我教训我儿子,天经地义!用得着你管!”言语凶恶,眼泪却不管不顾抹到男人昂贵的西装上。
然而,男人不气反笑,似乎就吃她这套,温言道:“好好,我不管,但你生气不吃饭我却要管,你也不舍得我陪你们饿肚子吧。”
言秋终于破涕为笑,起身被男人拉着往饭桌上去。走了两步,她身上一冷,蓦然抬头望向二楼,小人黑沉沉的眼鹰隼一般盯住他们,嘴角冷冷泛出一个不算笑容的笑容。
他穿的是清明以前的衣服,白衬衣袖子长了挽了两道,裤子拖拉着,光脚站在楼梯上,头发湿漉漉卷曲在耳鬓,脸洗干净了被热水蒸的微微发红,单眼皮,嘴唇薄而淡,白衣黑裤衬得小人漂亮至极。他仿佛一瞬间脱胎换骨,扔了那张脏污枯瘦的面皮,显露出一种清透的美来。母亲血液里的美丽基因在他身上还是得到了验证,他美得邪气,美得偏执,硬是扭转了人们正常的审美观。眉眼、鼻梁、嘴唇,五官单拿出来都不是美的,但凑在一起却偏偏生出一张冷而妖孽的脸来。
他站在楼梯上,眼神沉静,笑容轻蔑,如同一只冰冷冷湿哒哒的鬼。
被一个半大孩子仇敌一样盯着,还是亲母子,言秋压下来的怒气猛地又窜了上来,她张口破骂:“混小子你看什么看!还想打你妈是怎样!”
顾远声怕吓着孩子,忙拦着:“天琪,快下楼吃饭,别饿坏了。”
陆天琪看了男人一眼,盯着他扶着母亲侧腰的手,一步一步走下了楼。
02.漫长的一夜
顾远声如果知道妻子和她儿子在一张餐桌上吃饭会如此剑拔弩张,一定很后悔叫小孩下楼。小人正襟危坐在餐桌尾端,面前一桌丰盛饭菜却不动筷,只冷冷看着母亲。被这样敌对的眼神看着,言秋无动于衷顾自吃饭,母子两人沉默对峙,空气都被目光烧成了烟。顾远声看了一眼低头扒饭的清明,怕也指望不得儿子,遂轻咳两声,缓和气氛,“天琪,没有你爱吃的菜吗?你想吃什么,叔叔给你去做。”
陆天琪没有回答。
言秋冷嘲一声,“你别理他!爱吃不吃,不吃不饿!”
顾远声苦笑,“怎么能饿着孩子,清明,去给弟弟拿块蛋糕来。小孩子爱甜,不吃饭也能垫垫肚子。”
清明夹在一身怒气的新妈妈和恶灵样的弟弟之间也颇不自在,他走到厨房拿出一块蛋糕放到天琪面前,然后回到座位继续吃饭。
言秋给丈夫的儿子夹了一块刺身,亲热道:“清明多吃点,别理那臭小子。”
清明眼如点漆,温言婉拒,“不用了,谢谢阿姨。”
小人嗤得一笑,言秋的筷子尴尬伸在半空,顾远声忙圆场,“他有点海鲜过敏,你吃你的,试试这道糖醋排骨怎样?”
顾远声夹了一块排骨,为妻子剔了骨,盛到她面前的小盘中,笑道:“我学了很久。”
言秋勉强笑笑,香而不腻的肉刚刚咬在嘴里,耳边就一声冷笑,一字一顿,“不,要,脸。”
言秋猛地摔了筷子,对桌尾的小人大吼:“不想吃饭你就滚!”
小人不怕死站起讽刺,“你家的脏饭我才不吃!我怕得病!”
言秋气得手里一个盘子砸过去,“有志气一辈子别吃!饿死你个混账!”
小人偏头一躲,一桌瓷盘碎片,汤汁飞溅,嘴里还在叫:“你砸死我吧!砸不死我早晚要报仇!……”
眼看两人剑拔弩张,又要厮打起来,顾远声忙拉住妻子,“说好了别和孩子动手,怎么又来了!清明,带弟弟上楼!”
天琪被清明硬拖着往楼上去,新家的第一顿晚餐就这样惨淡落幕,从此母子俩再没有同一张餐桌上吃过饭。
他们仿佛宿命的仇敌,见了面就急急亮出利爪獠牙,恨不得咬死对方才罢休。除了吵架,他们没有任何交流相处的方式。
清明把小人带回原来的客房,他光脚站在地毯上。这孩子仿佛只面对他母亲时才爆发出一种锐利不怕死的激烈情绪,面对别人时倒安静的可怕。他低头站着,如同嵌入墙壁的一道暗影,清明给他调好空调温度,找出一身睡衣,“你就睡在这里吧,想要什么可以找我。”走了两步看小人我自岿然不动,又说,“我就住你隔壁。”
终于只剩自己一个人了,天琪舒了口气,俯身紧紧握住了脚踝。光脚站了这些时候,早冰的开始抽筋。当着外人的面,他还能强忍,此时再没旁人,他嘶嘶呻吟坐倒,绷直了脚尖忍疼。额头上慢慢沁出了汗,他的眼泪毫无征兆掉了出来,他倔强地擦了,却流出更多。眼泪越掉越多,没一会在地毯上积了小摊水迹。地毯毛绒绒的,眼泪滚烫。
他脸挨着温暖绒毛,蜷缩进了地毯里。灯光太亮,房间太大,床太软枕头太低,被褥白得一尘不染,冷硬潮湿。房间格局一板一眼,一切都像是从画册上的样板间抠下来的。窗外夜幕漆黑一片,珠帘幽幽流动,这里和以前太不相同,他习惯了家里又黑又小的屋子,乍然来到这个灯火辉煌的地方,实在难以适应。一切万籁俱静,明亮如昼的房间让他感觉到了一种宇宙洪荒的孤独。整个人仿佛被世界遗忘并抛弃了,只有孤零零一个人,孤独得可怕。
他躺了一会,把灯关了,周围陷入黑暗。然而,房间实在太大,风从窗帘间钻进来,又显得这黑太庞大诡秘了。
他害怕,只能蜷缩进床边的地毯里,脊背贴着硬床板,一会不放心又抓了个枕头抱在胸前。房间实在是太静了,闭上眼就是她冲上来厮打的疯狂模样。他猛然惊醒,一身冷汗,那张扭曲了的画皮脸庞,令他心惊胆战,不敢闭眼。
他强忍了一会,终于熬不住又开了灯,再难睡着。
如此强撑着眼皮胡思乱想了一阵,肚里开始感觉到饥饿。白天闹了一天,根本什么都没吃,晚饭也被吵没了。他深感后悔,当时就该把那小碟蛋糕拿上来的。
那一小碟蛋糕放他面前的时候,甜香扑鼻,小小一块像是果冻,寒泠泠得还冒着冷气。他辗转反侧狠狠想了一会,打开了房门。
楼道空无一人,只亮着几盏壁灯。天琪摸黑下了楼,溜进了厨房。他家从来没有冰箱,这个冰盒子他只在邻居阿辉的家里见过,每次阿辉得意地从冰盒子里拿出冰棍馋他的时候,他都又羡慕又恼恨,他讨厌他那个毫无温情贫穷战乱的家,然而如今他连这样一个家也没有了。
他低头开了冰箱门,阿辉家的冰箱贴满了菜谱便条,早已脏污的看不出原来颜色,和眼前这个铮亮的大红冰盒子又不同。冰箱里一阵冷气扑来,他冻得瑟缩,借着冰箱里的灯光看到了那碟果冻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