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骁在一边看得眉脚直抽，战扬也太龟毛了，就那么一点儿皱褶，拿着放大镜都看不见。再说，一个大男人，难道不是随意一点才爷们么？
第十五章： 野性难驯
将衣服重新整理得笔挺，战扬才出门。荣里贵狗腿地跟在他身后，袁骁本来想悄悄溜走了，战扬却在门口停住脚步，对阿德说：“你去开车，袁骁，过来！”
袁骁硬着头皮过去，“战哥。”
见他有些不情愿，战扬嘴角勾起一个浅笑，让他的表情看起来有这么一点点儿诱惑。
他一笑，袁骁就有点兜不住，咧嘴一笑，痞气毕露。
不是每个人都适合一本正经，这一点在他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战扬觉得，袁骁是猎鹰，规矩是禁锢他的铁链，只有在天空自由翱翔，才是真的他。
不过，野性难驯，终归不是好事儿！
袁骁见战扬看着自己半天不说话，忍不住问：“战哥有什么吩咐？”
“喜欢薄荷味？”
“……还行。”
酝酿半天就问这么一句？
袁骁再次认识到，战扬心海底针的真理。
两人正说着话，阿德将车停在舞夜门口，并将车门打开了。
战扬朝袁骁点点头，“走了。”
……
袁骁实在有点无语，他手刚抬起来，战扬忽然转身，“很高兴你能回来。”
抬起来的手在空中停顿两秒，袁骁痞痞一笑，对着远去的车送个飞吻，“我也很高兴！”
嘈杂的菜市场里，没人会对两个穿着简单T血衫、牛仔裤的中年男人产生好奇心，两个男人一起进了菜市场里一栋老旧的建筑。
“家伙带了？”荣里贵从房间里出来，边走边将枪别在腰间。
“荣哥，都准备好了。”
荣里贵点头，一颗豆大的汗珠从他鬓角落下。
三人顺着狭小的楼道往上，一直来到顶楼。屋顶靠南的位置建有一个简陋的棚子，蓝色的顶在阳光下，在视觉上给人一丝清凉。
这就是今天的交易地点，视野开阔，重要的是，如果出现意外能快速地撤离，混入人群躲避追捕。
荣里贵深吸一口气，“走！”
棚子外面站哨的拦住他们，里面传出一个沙哑的声音：“让他们进来。”
走近棚子，温度瞬间低了几度。
正中间摆着的桌子边坐着一个黝黑矮小的男人，他朝荣里贵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黄牙，“荣哥，好久不见。”
这个人正是此次交易的卖家，外号河马，之前与荣里贵有过一面之缘。
“好久不见。”荣里贵没有顺从河马让他坐下谈的意思，而是直接问，“货呢？”
“慌什么，坐下，我们慢慢谈。”
“不必了，不耽搁时间。”荣里贵明白做这种生意，一定要速战速决，接头时间越长，他们越危险。
河马并没有因为他的独断生气，一方面是深知其中的厉害，另一方面，战扬声名远播，道上的人都知道他雷厉风行的办事风格。
“行，钱带来没有？”河马站起来，朝手下使眼色，让他去拿货。
荣里贵将箱子放在小桌上，伸手按住，直视着河马，“道儿上规矩，先验货。”
河马笑了笑，“开箱。”
验了货，荣里贵将装钱的箱子递过去，“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第一次交易，双方都格外小心。没有出现意外，那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眼看着一步一步接近来接应的车，荣里贵松了一口气。
可变故就出现在最后两步的距离——一支枪顶在他腰上。
“别动！”
荣里贵心头忽然炸开，脑子都懵了！
他下意识地转头看跟在身后的两位兄弟，发现刚刚还跟在他身后的人，居然奇迹般地消失了，哪儿还有人影！
“别找了，一秒钟搞定，就剩你一个光杆司令了。”
拿枪顶着他的人口气极度嚣张，只听声音，荣里贵都能想象出对方脸上欠扁的表情。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这个人的口气和袁骁有点儿像。
“发什么呆？上车！”
顶在他腰间的枪将他往前推了推，荣里贵假装趔趄，想趁此机会将箱子扔到接应的车上。
可还没等他出手，后脑被狠狠地砸了一下。剧烈的疼痛让他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权，倒下之前，他瞥见身后那人胸前闪亮的警徽。
“A组完美完成任务！”
行动的情况通过对讲机传达到指挥部，陈司彦面无表情地放下耳机，对追捕河马的行动组下达最后的命令：“行动！”
随着一声令下，警车呼啸着在马路上飞驰，将河马等人追得狼狈逃窜！
这一次缉毒行动，从开始行动到完美收官，不过半个小时。
百姓拍手叫好，道上却人人自危。
生意的失败不只是损失了几位弟兄和一笔钱的问题，拓东路别墅内，林清脊背挺得笔直，一字一顿地对战扬说：“引狼入室了，你知道么？”
战扬默默地看了他一会儿，让其他人都退下，只留阿德在场。
“你想说什么？”
“百般计划的交易，被警察轻而易举的破坏了，你难道不觉得有问题？”
战扬点点头，“确实，警方行动很准确，连路线都摸得清清楚楚。”
见他还这么淡定，林清情绪激动地喊道：“你难道就没想过，为什么他们会知道这么多？”
“因为有人泄密。”战扬如林清所愿，说出这句话。
“战扬，你身边有人图谋不轨，这个人……”
“好了！”战扬出声阻止林清继续说下去，“阿德，把袁骁找来。”
听见’袁骁’这两个字，林清脸上立刻放出光芒，阿德朝他投去同情的一瞥。
“你来，就是跟我说这件事？”战扬十指交叉，放下小腹上。
林清眼神晶亮，想走到他身边，却畏惧他的眼神，在原地踌躇片刻，壮着胆子靠近了些。
“战哥……你好久没来找我了。”说着，他委屈地撅起嘴。
战扬摸了摸他蓬松的头发，“最近忙。”
见他对自己还跟以前一样，林清开心极了，胆子也大了不少。趴在战扬膝盖上，“我知道错了，你让我回来吧。”
战扬垂眼看着在自己膝盖上卖乖的漂亮男人，眼里有些别的什么情绪在酝酿。
林清还沉浸在自己有可能回到战扬身边的幻想里，没发现他一心一意想要讨好的男人看他的眼神已经有了一丝厌恶。
很快，阿德将袁骁带了回来。
因为荣里贵被抓，舞夜最近成了警察督查的重点区域，袁骁忙得几夜没睡。忽然被阿德带过来，打乱了他原本的计划就已经让他非常不爽。
进屋之后在看到林清一脸小媳妇的表情，他的烦躁快爆表了！
强压下心头的火，袁骁朝战扬恭敬道：“战哥，有什么吩咐？”
林清幸灾乐祸地看着他，闻言冷哼一声，将脸转过去，似乎看他会污染自己的眼睛一样。
“站起来！”战扬踢腿，把林清推到一边，“你是不是怀疑袁骁？”
听了战扬的问话，袁骁忽然明白了——林清告状来了，名目是他泄密！
如果他是第一次做卧底，第一次被人怀疑，那他此刻绝对慌了阵脚。
可惜的是，他的经验足够应付眼前的状况。袁骁甚至有闲心分析眼下的情况，比如，战扬身上没有任何杀气，阿德的潜意识动作与之前并无差别。
这些细节组合起来能说明一个问题——他们不相信林清说的话！
气氛出现尴尬的沉默，林清梗着脖子道：“当然是他！我有证据！”
战扬撇了袁骁一眼，对胸有成竹的林清说：“你还知道找证据，行，拿出来看看。”
林清从随身包里拿出笔记本，打开文件夹，先播放了一个视频，然后又翻出几张照片。
说实话，看到他一脸认真的样子，袁骁心里紧张了这么一会儿。要知道，林清其实说对了，他确实将交易的情报送了出去。
可当他看见林清所谓的’证据’，不要说紧张，他没当场笑出来就是给战扬面子。
看完最后一张照片，林清得意地看着战扬。在他看来，这就是铁证如山！
“没了？”战扬沉默半分钟之后问他。
林清的得意已经被他的沉默消磨殆尽，忐忑地点头。
“你这些从哪儿来的？”
“我自己拍的！我早怀疑他是卧底，发现他和顾珉有接触之后就一直注意他！”林清说得句句有理。
阿德欲言又止地看着林清，最后没说话，却明显地叹了一口气。
袁骁似笑非笑，“证据还挺充分。”
林清有些懵了，事情怎么不像他想的那样？在如此确凿的证据面前，战扬为什么还能这么平静？
第十六章： 林清的闹剧
“你……”战扬终于开口了，但说了一个字之后又闭口了，似乎不知道该对林清说什么。
“袁骁，你说。”他最后转向闷笑的袁骁。
“战哥……”袁骁哭笑不得地看着战扬，“好吧，那天荣里贵带了人来店里，我看见他与荣昌碰了头，就跟上去问问情况。”
他这番话完全是对着林清说的，说完之后，袁骁看了看战扬的脸色，见他没有阻止的意思，继续解释：“荣昌是顾德兵的人，我只是例行公事。”
林清所谓的证据，正是那天晚上他与荣昌谈话的视频，其余的，是几份路线图和写满数字的纸片。
“胡说！那你为什么要秘密跟他见面？”林清脸色铁青，他已经不像一开始那样笃定了。
袁骁鄙视地看着他：“你以为我像你一样，当着当事人的面说’我怀疑你’？”
“你！”林清愤怒地瞪着袁骁，他忽然想起什么，慌张地看向战扬，见对方依然面无表情，他的心忽然凉了。
“你不信我？”
袁骁翻了个白眼，嘲讽道：“你还是去演戏吧，害人的事儿真不是你这智商能做的。”
林清的脸因为愤怒变得通红，他固执地看着战扬，希望他说句话。
“行了。”战扬站起来，“林清，不要忘记我的话，生意的事儿，你不能插手。至于袁骁……”他忽然笑了一下，“我看着呢。”
袁骁不正经地笑了，“让战哥费心了。”
这番话里的暗潮汹涌，只有袁骁和战扬清楚。
在林清看来，两人之间的气氛微妙极了，特别是袁骁的笑，那是对他最大的讽刺。
他垂在身侧的拳头握得死死的，因为用力，指甲划破了掌心，传出尖锐的疼痛。
“好了，没有别的事儿就回去吧。”
战扬一句话结束了今晚的闹剧，谁也没有意料到，看起来毫无战斗力的林清会忽然拿着匕首冲过来。
“你去死！”他尖叫着朝袁骁冲去，后者回头，朝他投去一抹怜悯的目光，然后慢慢屈起腿——踢出！
考虑到对方是个小白脸，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袁骁收了七分力。
可就算这样，林清还是被他踹飞起来，重重地砸在地板上。
而他用于行凶的凶器顺着地板滑出很远……
“咳——”林清死狗一样匍匐在地上，痛苦地捂着肚子。
“呃……”袁骁特不好意思地看着战扬，解释道，“没想到这么不禁打。”
战扬眯了眯眼，他立刻小跑着过去将林清扶起来。边替他拍身上的灰边假意问：“没事吧，我送你去医院？”
“滚开！”林清一把将他推开，踉跄着站稳，眼神悲凉地看着战扬。
后者没有给他任何回应，林清自嘲地笑了笑，默默离开了。
“战哥？”阿德征询地看向战扬。
“随他去。”战扬面无表情道，“终止对林清的一切投资，以后没有我的吩咐，不允许他再到别墅来。”
“这么狠？”袁骁惊讶。
战扬斜看他一眼，袁骁立刻改口：“战哥果然英明果断！”
袁骁以为战扬叫他来就是为了看笑话，没想到林清离开之后，他直接将荣里贵手里的生意转交给自己。
从别墅出来，袁骁脸上的笑立刻散去，一双眼睛在黑暗里危险地眯起来，神态表情与之前判若两人。
战扬的心思他一直摸不清，既怀疑他，又将这么重要的生意交给他。还是说……这是考验他的新手段？
“袁骁。”黑暗里传来熟悉的声音，林清慢慢从树后面走出来，“做的不错啊！”
“什么？”袁骁环抱着手臂，依靠在长满爬山虎的墙壁上。
“你少跟我装蒜！”林清冷哼，“你别高兴得太早，战扬对我都这么无情，何况是你！”
袁骁收起笑，眼神冰冷地望着林清，“我劝你最好不要将剩下的话说出来。”
“怎么，害怕了？”林清露出分快意的笑，“想一想，要是被他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会是什么下场？”
“看来你还没吸取教训。”袁骁掏出烟点上。
想到今晚的屈辱，林清怨毒地盯着袁骁：“别让我找到证据，倒是一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袁骁深深吸了一口烟，照着林清喷出去，轻笑一声：“好啊，那我一定小心做人，我还不想死呀！”
看着他嚣张的样子，林清下颚绷紧，转身一拳砸在墙上。粗劣的墙面将他的关节磨破，鲜血涌出来，在地上留下几朵盛开的血花儿。
十六岁到如今，林清从来没有像今晚一样狼狈过。一想起战扬冷漠的脸，他的心跟被针扎了一样疼。
恍恍惚惚回到家，在门外等了一晚上的李亭仪尖叫一声跑过来，颤抖着捧起他血肉模糊的手，“林清，这是……这是怎么了？”
女人的声音唤回林清的神智，他双眼无神地看了李亭仪一眼，扬手将她推开，“滚开！”
“他们打你了？”李亭仪又凑上来，拉着他坐在沙发上，边哭边为他处理伤口。
“会有点疼，你忍着点儿。”
酒精的刺激让林清打了一个哆嗦，他烦躁地踢翻脚边的医药箱，一把扯掉刚缠了一半的绷带。
“死女人，你滚！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他朝满脸泪痕的李亭仪吼。
李亭仪震惊地看着他，她很难想象，眼前双眼赤红暴跳如雷的人是那个温润儒雅的林清。
“看什么？被吓到了？”林清神色疯狂，低声笑了，“那我告诉你，知道为什么我愿意跟你上床？不知道吧？”他俯身与李亭仪面贴面，声音诡异地温柔下来，“因为你是顾珉看上的女人，我需要情报……”
李亭仪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你不是说……那是因为在乎我的过去……”
“嗯？”林清忽然放声大笑，“不这样说，你会告诉我？哈哈哈……傻不傻啊？”
林清笑得停不下来，李亭仪脸色惨白，手脚发软，好半天才站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