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溟间的一串红琮珠牵起一场孽缘、一段纠缠、一份爱恋,究竟是佛道之争还是因缘际会?
亦或者,他们都痴了……
谁痴着谁,谁负了谁……
主角:彼岸,凤晟音、楼信彦┃配角:溟王,凤陌南,顾璋川,少典,┃其它:水凝,文庄,鬼眼,燕九,云辞,楼荆,楼炽,
第一章:月夜之眸
灯影绰绰,迷乱了榻上的春光万色,一件炫光薄绸轻拂在俊美男子古色坚实的腰际,青丝散乱,眷恋的注视着身下躺着的男子,忽而唇间淡笑,魅惑丛生,俯身柔润一吻,印在男子嘴边。
笑意轻启,涨满芙蓉帐内,得意且狂然,顿时惊醒昏迷的男子,男子缓缓睁开眼睛,眸中一片滞然,待视线对上媚笑的俊美男子时,黑瞳登时惊悸,震愕不已,抬手费力一挥,推开了伏在身上如蛇般黏腻的俊美男子。
一声低吼从男子喉间冲出,“你喂我吃了什么!”
白皙手指划过男子赤裸的胸膛,笑如妖媚,一字一顿声声清诉,宛若泉涧溪水低语,“化灵散。”
“你——”男子震怒,欲起身可腹间瘫软,肾俞无力,似是被扼制了真气的汇聚、法力的凝结。眉间紧皱,眸光目目如刀厉,剜向俊美男子,方要喝斥,只听门外响起一声清丽若水的声音,“王——我想到如何让彼岸的花叶共存啦。”
来人微微用力,便将原本未上锁的门推开,轻提锦缎丝裙,乌发顺服泻满香肩。
女子虽碎步急行,却姿态高洁,只几步便走到内室,轻抬素手,缓缓撩起烟罗秀帐,唇边一丝幽雅浅笑,轻唤道:“王,我想到……”
一幕,香艳无比却又惊悚诡异的画面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冲入眼底,女子身形一滞,面色惊恐错愕的望着床上正在媚笑的俊美男子和他身下惊讶无比的——王。
“呵呵。”俊美男子挑起炫光薄绸的一端拢于指间,媚眼如丝看向女子,笑道:“痴儿,还没看够吗?”
女子听闻此话,瞬间惊醒,睫毛轻颤,手臂无力垂落,罗帐萧然落下,黯然转身,身形颤栗,深吸一口气,声音如冰霜溯雪,“打扰二位了。”
说罢竟是不容对方辩驳,牙关紧咬,举步逃离。
王心下慌乱不已,想要起身却无力,遂高声喊道:“溟蒙——”
身后的这声呼喊,追逐着溟蒙,叫嚣的冲进耳里,溟蒙奋力摇头,激起眸底泪光,星点闪烁,双手使劲捂住耳朵,加快了脚底离去的步伐。
俊美男子温柔的看着王,丝丝柔情,万千倾注在眸间。
王缓缓侧头,黑瞳深邃,眸中带起一丝危险的暗夜之光,声音冰冷,“这就是你想要的?”
俊美男子笑如溟花,艳异妖娆,“一半而已。”
“你还想要什么。”
俊美男子俯身探到王的耳边,吐气如兰,丝丝萦绕骚动着王发间最敏感的神经。“我想要她,魂魄皆散,永不得生。”
眉间猛然一挑,王一瞬不瞬的盯着俊美男子,声寒冷厉,“你,休想!”
突然间,胸口焠痛,俊美男子眉间一蹙,搭在王肩上的手底一紧,用力掐住王坚实强劲的肌肉。
王神色极冷的看着俊美男子,几息过后,王缓缓闭上眼睛,默默平复着方才心底的愤怒。
额前隐隐汗渍,晶莹的衬着俊美男子苍白的脸庞,疼痛渐稀渐逝,手边力道减轻,忽而一沉,俊美男子身子一软,无力的倾倒在王的怀里。
王两臂一伸,搂住栽倒的俊美男子,低眸细看,那如玉般的面容,迫人心魂的唇,抬手轻拂俊颜,王低声自语:“彼岸,你是本王最成功的杰作,也是本王最后悔的决定。”
溟河湍急,不知源头在哪里,亦不知奔流往何处去,河边是暗红色的稀松土地,衬着银白色的溟河越发莹亮冷寒,溟蒙呆呆的站在溟河边,垂眸愣愣的看着脚下的土,眼前浮现出方才刺目的一幕,这就是结局吗,自己不惜舍弃一切,千辛万苦来到这里,就是为了看到这讽刺的一幕吗!
溟蒙猝然抬头,身子微微战栗,眼泪潸然而下。
瞬间睁开清明的眼,一声冷笑从唇角挤出,溟蒙坚定地抿着唇,看着面前冷若冰封的河,一生的随波逐流换来的却是个笑话!罢了,一切从新来过,二十年后,又是一个新的溟蒙,这一次,自己不为任何人而活!
眼风一瞥身后大片的彼岸花,溟蒙绝望而决断的闭上眼睛,一头栽进了汹涌湍流、阴光银暗的溟河中……
溟风淡缓,拂过暗纹雕花窗棂,吹起雪罗纱帐,幽幻掠影,如坠梦里。
彼岸安静的躺在芙蓉帐塌里,青丝如墨淡洒枕边,冰肌如玉的指尖微微触碰脸颊,睫毛纤长,掩下了那双魅惑黑瞳。
一个魂女无声的飘进内室,轻柔放下茶盏,欲要消去盏底与桌面碰触之音。
“谁?”一道明丽慵懒的声音响起。
心下一惊,魂女倏而一笑,“是我,阿株。”
“在外面偷偷摸摸做些什么,还不快进来叫我瞧瞧,咳咳,若是送茶我便饮一口,若是送药,我宁死不吃。”
阿株笑着飘到彼岸身边,带起丝丝茗香,韵气悠悠引得彼岸深深吸气,恍若要将这清香悉数纳尽。
阿株莞尔一笑,“茶就在这里,还闻那些个虚气做什么。”
彼岸缓抬深眸,一双如水翦瞳清波荡漾,泛起迷离明艳,幽然移向茶盏,唇边带起一抹秀媚清笑,伸手接下了素白韵花瓷盏。
茶水盈盈,如青似碧,雪雾缠绕,浮于茶面,漫于眼前,彼岸轻启红唇,缓缓饮了一口,而后斜挑一下凤目,眸间闪过一道细锐,五指微张,茶盏毫无防备的坠落,磕到净青石面,瓷盏受撞发出清脆而尖利的一声响,随茶水漫流满地。
阿株静静地看着这一幕的发生,未加阻拦。
嘴角浮出一丝冷笑,彼岸轻轻揪起炫光薄绸,随意的盖在腰际处,手指柔美灵动,将薄绸两端绾了个活扣,松而散漫的搭在一边。
阿株眸底一惊,快速俯身,麻利的收拾好地上的碎瓷,生怕彼岸一个故意,踩在上面,血流不止。
彼岸漫然一瞥忙碌的阿株,冷哼了一声,随手拿起床榻边的钵盂,深深的注视着阿株,而后缓缓张口,将方才饮的那口茶水全部吐了出来。
阿株双手捧着碎盏,眸中划过一丝讶异,转而垂眸,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
“在我面前耍小孩子家的伎俩,”彼岸站起身,冷眼瞧着,“就不怕我以小孩子的伎俩还你?”阿株猛然抬眸,震惊的看着彼岸。
彼岸凤眸微飘,纤手轻柔拂过垂下的青丝,邪魅一笑,冲阿株努努红艳欲滴的唇,眼神往脚底一带。
阿株瞬间低头,只见彼岸白皙的右脚微微向右边移开,露出一小块素白瓷盏,只是,只是上面竟洇着明艳鲜红的血渍。这,这分明是故意的。
“你!”
“你输了。”彼岸掩去眸底黑潭深幽,转而带起一副得意的神色,媚笑着逃离内室,牵起玄青幔帏摇曳朦胧,腰间系着的那方薄绸随着飘洒的青丝翩然律动,娇雪身段,香艳无比,眼角处仍有那挥之不去的诱人魅惑。
“彼岸,你回来,先把血止上。”阿株在后面急声喊道。
“它自会愈合,若不愈合,便是死了罢了。”
彼岸丢下片言冷语于那冰寂空荡的繁丽殿室一路奔跑,亦不去理会身后心急如焚的阿株和无数飘然伫立屈膝行礼的魂女,穿透溟间凄冷阴寒的细风,顽皮的跑跳在刻有璃龙腾飞的冰石寒地上,留下点点殷红血迹,似红梅错落有致,疏密有度的点缀在深暗璃龙身。
阿株手捧着碎瓷烂盏,静静地飘伫在大殿门前,眉间蹙起深郁,追随着远处那抹炫光薄绸在浮雾缓飘中若隐若现直至消逝。
2006年冬深夜,雪霭茫茫,竟衬出悬月皎洁的华光万色,将这深浓幽暗的夜也照亮了几分。席依怀抱着几册书籍自图书馆出来,轻踩着自天而下纷扬坠地铺起的白色天然雪毯,发出“咯吱咯吱”轻快明朗的压雪声,一如她刚刚完结课程考试的明快心情,清丽纯然。
回顾考试,席依有着强烈的自信心,只等成绩公布。唇边一丝淡笑,毫不收敛的彰显着她愉悦的心情,浮雪缓缓落下,掩盖住前人行走踏至的痕迹,席依轻抬眼眸,扫视面前错落凌乱的脚印,竟没有一方干净的无人落步的雪地,无奈之下侧头左顾右盼,忽而眼前一亮,一条漆黑深暗的小路突现于夜色清缈的院系楼间。
眉间带起一丝异色,席依诧异凝思,怎的以前未曾注意到这里还有路径?
略微沉思片刻,席依轻轻举步,坚定满满却又小心翼翼的向前走去。
一步、两步、三步,待到席依想要踏下这好奇的第四步时,飞雪势头陡劲,刮起浮雪冲天直刺苍穹,如漩涡般涌动,如利刃般迅猛,竟是让席依呼吸一滞,脚步一缓,生生迷了眼眸。
席依慌忙收回脚步,抬起胳膊拦在脸前遮挡这漫天的风雪,谁知这风雪忽的一下便止住了,树纹丝未动、雪漫天飘洒,发丝静垂于肩,这过往的一切一切竟似从未来过一般,如梦似幻,浮光掠影。
席依当场震住了,眸底讶异万分,唇间微张,慌乱的看着四周深寒冷夜,茫然不知所措。
“嗯。”席依清了清嗓子,深吸一口气,故作轻松的笑道:“好吧,这个事情是这样的,正常人在高度紧张、疲劳或高烧等外在刺激下,容易产生错觉,刚才的现象就是我最近过于疲劳的最佳解释。”说完,席依再次倾身四下张望,积雪铺张盖住了原本陈久的沥青路面,远处三三两两的行人嬉笑说闹,隐隐飘过丝缕浅言笑语。
席依轻轻咧嘴,自我嘲笑道:“席依同学,作为一个唯物主义者,我需要谴责一下你刚才的思想。正所谓……”
席依嘴边低语,声还未断,便再次缓缓踏出那方才的第四步。
猛然间,骤雪突袭,如狂风席卷苍茫大地,无碍无阻,肆虐过境,狂扫着铺满路径的积雪,扬起冲天的纷扬暴雪,卷走了空气中可以维持生命的那方生机。
席依没有像方才那般,立即将脚步收回,而是艰难的半屈着身体,稳住身形,静默感受那兵刃剔骨般的削疼。登时心中一片清明,这,是真实的!
猛烈依然的寒风如沉重巨石用力压在席依的脊背,那令人发指的力恍若天石壁立,浓重的几欲压断席依脆弱的筋骨,骨子里深藏的倔强和不服输腾的被激起,席依眼中闪过丝丝寒厉和愤怒,咬紧牙关愤然抵抗那噬人于无形的重鼎之力。
纵然心思坚硬却奈何娇弱女儿身,这举鼎绝膑之举让席依深谙人力的渺小,双臂力气急速流失,腰间硬抗着的那股中气也缓缓流逝,隐隐浮现淡淡灼痛,席依眉间挑起一丝强硬,即便被压倒,也不能失了志气。
暗黑的夜,凄离的风,掩下了这诡异的一幕,校园安静异常,好似无人居住的幽溟地界,又似荒芜沉寂的枯草孤园,猛然间“嘭”的一声响,席依重重的跌趴在雪地之上。
“呃。”腰间一痛,席依紧皱着眉头,喉头间发出一声低呼,抬起右手慢慢拂上腰际,席依轻揉慢摁,启声咒骂道:“这到底是他妈的什么鬼天气!谁在我后面使阴招,有种出来跟我单挑!”
话音刚落,席依身前浮光雪影瞬间变暗,墨漆黑稠,乌压一片死寂,时间恍若就此停滞,幻化出一方奇异非凡的隔绝天地,一个阴暗冷重的声音缓缓响起。
“不要过去!”夹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和傲气熏天的语气。
席依下意识反驳,“为什么!”
即便深夜如此幽暗漆黑,即便席依不曾抬眸仰视,那男子眸中冷然绝厉的光也如穿透疾风的箭矢,刺向席依的面庞,那一刻,如同敌军压境独守孤城般慌乱绝望。
时光慢流于静寂无声中,高傲冷漠自那男子身上淡漫挥洒,加上雪地里的冰寒让席依浑身战栗。
“为什么。”又一次的询问,语气淡弱,似有轻颤,席依慌忙垂下眼帘,低眸静望男子身前那片浮雪,雪雾纷缭,如薄云围绕在男子膝下。
未等男子回答,不远处那片无人涉足的清缈小路上传来一阵轻笑,“呵呵呵。”
席依霎时回眸望去,只见一个红艳妖娆的女子,青丝及腰散乱在胸前,广袖轻飘,带起摇曳的秀美玄色长裙,身姿婀娜,侧首妩媚淡笑,笑容纳了苍穹万千光华,与圣洁的眸子熠熠呼应,绚烂璀璨,光芒万丈,生生逼退了这墨色浓夜的黑稠。
那一刻,席依愣住了,不是因为眼前的朦胧如游魂般的红衣女子,而是体内潜伏于肌底骨髓间的魂魄竟是蠢蠢欲动,似是要追寻那丢失已久的宿灵。
“不要去!不准想!”
头顶那个冷漠的声音再次响起,一如方才般冰寒剔骨,绝然傲气,只是这傲然中竟隐约透出一丝紧张和不安,膝下的浮雪云雾随着他的心境缭乱纷杂,原本淡薄的雾气猛然陡增,煞气弥漫,乱了席依的眼眸。
“来啊,快过来啊。”眸前那红衣女子魅惑浅笑,轻挥着盈白素手,晶莹剔透却又虚幽飘渺,声音诱惑媚极,销魂蚀骨,让人沉醉其中,席依只觉脑海中荒芜一片,如提线玩偶般失了神智,只愿此刻就随她离去,即便入了地狱溶了灵魄亦无怨无悔。
就在席依寻思的那一息间,身边的男子骤然旋身,浮雪急悬速掠在天地间,拉起一道雪玉莹屏,将男子全身湮没在其后,似滔天白浪般遮住了苍穹万物,随后又汇聚成一股尖锐的锋凌白网破空而发,冲向那绝美女子。
女子淡笑了然的目视着这一切,眸中沉稳笃定,唇边笑容一如牡丹初绽,美艳动人,轻启朱唇,浅语道:“痴儿,过来。”
声音如迷,纠缠在席依耳边,黑瞳空洞茫然,浑然不觉手臂腹间早已冻的麻木无觉,席依愣怔着看向女子,在那股雪絮做成的寒厉雪网快要触及绝美女子的刹那间,席依喉间发出轻浅的一声低呜:“嗯。”
这一声虽低沉却清晰明朗的回答响透了暗沉的夜,愕然掐住了那股前行的莹白细网,网前距离女子心口只剩微毫,绝美女子微微垂眸,冷眼瞥了那雪网前锋,唇边划出一抹胜券在握的笑意……
一瞬间,寒冰雪絮恍若失去了依持和助力,悬空半秒后似是承受不住地心引力,纷纷坠落在地,激起一层浮雪雾气,化为虚无。
清寂的风凝滞在万籁俱寂的夜色里,不论是那雪玉晶莹的屏障还是目楞定格的席依,甚至包括妖娆多姿、飘渺朦胧的绝美女子都在一瞬间消失幻灭,只余雪地上席依身体压下的印痕和散落的书籍在夜的笼罩下显现分明。
第二章:初入异世
“溟蒙。”一道幽然如梦的声音在席依耳边呢喃低响。
缓缓睁开眼帘,眸中泛起迷茫,席依抬手拂上额前,意欲遮挡眼前那道自天而降的氤氲幽光。
“你是谁?”微微摇头,待意识清醒后,席依启声问道并四下打量身处之地。
四面漆黑,好似万古无人探踪、鸟兽绝迹的山洞,席依敛了敛目力定睛望去,洞高百丈,宽阔幽深,身前大大小小的洞穴无数,蜿蜒曲折,四通八达,如迷宫一般交错复杂,不知蔓延到何方圣土亦或地狱。席依身下是一方整洁平坦的石台,身旁两侧的石坑溪水因空中悬浮的幽光而隐隐粼粼。
席依抬眸望向那道幽梦似幻的玄雾,雾气淡洒轻浮,有细金碎银之光隐含其中,莹亮神秘,晶清漂浮,随着洞穴内流动的空气而变幻莫测。
“你到底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
随着这道疑问,一丝幽香自那浮雾中散漫下来,原本云团状的雾型渐渐飘移,内含无数星亮明尘,斗转星移一般塑成一个身材曼妙的人形,似点点钻石颗粒镶嵌其中,又似九天之上的朱雀入尘世般迷离,花香四溢竟让席依愣怔在那儿,不知该作何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