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珩冷淡道:“怎么,打听完了?”
“嗯,打听完了。”何常坐到顾珩床边的椅子上,晃了晃腿,然后小心翼翼道,“顾珩我觉得吧……你是不是少说了一些事?”
“什么事?”顾珩动了动,声音有些哑。
“诶你别乱动啊,不小心碰到刚包扎好的伤口就不好了。”何常见此连忙制止住顾珩想翻过身的动作,然后顿了顿,“那个…咳,叶琏他是不是……”
顾珩冷声打断:“别拖。”
“好吧,我说,你别生气。”何常说,“叶琏是不是偶尔…偶尔有点奇怪?”
顾珩沉默。
何常隐隐觉得自己好像说对了:“顾珩你近几年不是经常和叶琏来往,应该、大概感受得到那么一丢丢吧。”
“叶琏逼急的时候,会变得很可怕,对不对?”
顾珩继续沉默。
何常不由得有些尴尬,干笑两声,从椅子上跳下来:“不说就不说吧,我有事先……”
“我可以告诉你。”顾珩突然说道。
“嗯?”
“叶琏有时候的状态确实很奇怪。”顾珩说,“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不许告诉别人。否则很可能会对叶琏不利。”
组织为了达成目的什么都做的出来,若是让他们知道叶琏受到刺激后会变得更“有用”,很可能会将叶琏逼疯。
何常一听便知有戏,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膛:“放心吧,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顾珩撑起自己的身子,靠在床栏上喘了口气,谐睨了何常一眼:“其实这件事,估计叶琏自己都不知道。”
“我曾遇到过叶琏‘发病’的时候,但也仅仅是遇到过。他是怎么‘发病’的,‘发病’的预兆是什么,我并不知道。”
“那你说吧。”何常坐回之前的椅子上。
顾珩沉吟片刻,将自己所见到过“发病”的叶琏和当时的情况大致说了一下,末了冷声道:“切不可与他人说此事。”
“我不会说的。”何常道,“答应你的事情不会反悔,更何况…我本来就不打算与组织提到此事。”
“……”顾珩沉默半响,转头看向何常,“说吧,告诉我,你打听到了什么。”
何常点头:“……好。”
另一边,白清的院子内。
今日白清很忙,一大早便进了书房,直至现在都还没出来过。
因为今日有其他事情要处理的缘故,白清前一天便给学生们请了假。如今院子内安安静静的,倒让叶琏有点不适应。
本来想出去溜达一圈顺便跑路,却不想无论走到哪里,叶琏都能感觉得到有人在偷窥他,使他浑身上下都不舒服,无奈之下,只好乖乖回去。果然,一回到白清家中,那种不适感就没有了。虽然依旧有人在监视他,但是那种偷窥感好歹也是没有了。
在院子内散了会儿步,叶琏实在忍不下心中的好奇心,想着那些监视他的人没办法明面上来阻止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溜达到书房前,稍稍侧头瞄一眼四周,果然没再看到那些监视的人了。
弯下腰,叶琏蹑手蹑脚地走到书房门前,换了个姿势趴在门上,侧耳倾听。
屋内什么声音也没有,使叶琏深觉无趣。可就在下一秒,屋内突然传来清晰的声音,让叶琏原本都伸向门板的手顿时顿住了。
“殿下,属下认为这样耗时过多,直接将那叶琏软禁会更直接。”
“呵,我的主意需要你来指手画脚?”
“不是,属下……”
“闭嘴!你可知叶琏的身份?若是有他相助,我的计划会更容易实施。”
“这……”
“叶琏的真实身份是前镇国将军之子,若是温水煮蛙让他臣服于我,我会得到更多助力。”
“……是。”
“而且,”沈清冷笑,瞥了一眼地上的蓝衣人,“这样更有利于我拔除那些叛徒呢。”
那人一惊,猛地抬头,眼中充满了惶恐:“不,殿下,属下确实是衷心于您的!”
沈清露出一抹残酷的笑容:“来人。”
“吱呀——”
叶琏身后突然出现一个黑衣人,那黑衣人看都没看叶琏一眼,面无表情地推开门,对着“白清”单膝跪地:“是。”
叶琏只觉得浑身僵硬,脑中血逆流,惨白着脸看着屋内的“白清”命令那个黑衣人将另一个单膝下跪的蓝衣人一招致住,从身边拖走。
那蓝衣人不死心,即使被捉依然不停地挣扎,慌乱地对着沈清大叫道:“不,不!殿下,我是冤枉的,殿下!”
拖走他的黑衣人微微蹙眉,直接一刀劈晕蓝衣人,随后一跃而起,霎时离开了这里,徒留叶琏一个人面对沈清。
“阿琏,”沈清笑得温柔,“过来啊。”
叶琏咬着唇,摇摇头想要后退。
“呵,为什么不听话呢?”沈清低低一笑,撕下面上的人。皮面具。而看到此幕的叶琏,面色更加惨白。
“不…不……”
“呐,为什么不做个乖孩子呢。”
叶琏精神恍惚地捂着耳朵,妄想装作没听见:“不,我什么都没有听到,我现在就要离开。我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为什么要装作不知道呢?”沈清眼中的恶劣一闪而过。
“我……”
“呵,”沈清轻笑出声,“面对现实,就有这么难?”
叶琏摇头,转身就要逃跑,可却在沈清下一句话僵住了身。
“阿琏若是敢逃跑,我可不敢保证……顾珩的性命呢。”沈清微笑着吐露出残忍的话语,背着手,缓缓走近因这句话而状似崩溃的叶琏。
叶琏蹲下。身,浑身颤抖着蜷缩在一起,脑中反复回忆起当年的强迫,眼中蓄满痛苦的泪水。
为什么…为什么还是逃不掉。
为什么我还是会被沈清捉住?
“嘛,阿琏。”沈清弯下腰,咬住叶琏的耳朵,暧昧地舔了舔,“你知道吗,我是故意告诉你这些的。”
叶琏又是一僵,颤着唇,惊恐地看着沈清温和地揉着他的头,然后一字一句地揭示着自己所做的一切,如同刀刃般刺入他的心。
“如果我不告诉你这些,那么阿琏一定会想尽办法骗我带你出去,想尽办法逃跑。阿琏的笑容真美啊,我真想看看,崩溃时阿琏的表情是如何。”
“一定会比那种更美,”沈清抚摸着叶琏惨白的脸颊,低头在上面吻出啧啧水声,然后贴着叶琏的面颊,吹出一口热气,呢喃道,“就像现在一样。”
“……”叶琏嘴唇动了动,“疯子。”
“嗯,阿琏你说什么?”沈清眸中尽是灼热的爱恋、痴迷,以及癫狂。
“我说……”叶琏挤出一个笑容,“你是疯子。”
“再说一遍。”沈清亲昵地吻了吻叶琏的鼻尖。
叶琏机械回复:“你是疯子。”
“嗯,再说一遍。”这次,沈清将头埋在了叶琏脖颈处轻吻。
“你是疯子。”叶琏低垂的眸中慢慢聚起浓稠的黑暗。
“我喜欢听。”沈清将瘦弱无比的叶琏搂入怀中,啃。噬起叶琏的锁骨,“再说一遍。”
“疯子。”叶琏没有挣扎,但是笑得愈发欢畅。
“再……”
“疯子。”
沈清话未说完,突然就被怀中人的话打断,正要再说些什么,却不想叶琏像是失控般不停重复,语气中尽是疯狂。
“疯子疯子疯子疯子疯子疯子疯子疯子疯子——”
猝不及防地被怀中人推倒,沈清抬头,就见原本乖巧待在他怀中的叶琏坐在他的身上,眼眸空洞,嘴角勾起一抹癫狂的笑容,手中不知何时握住了一块菱角尖锐的石块,兴奋地向他砸下。
“啪——”
沈清蹙眉躲过第一次攻击,然后迅速在叶琏第二次攻击前握住他的手,用力一扭,只听“咔”一声,原本有力的手瞬间扭曲,无力地垂下来,而手的主人痛苦的悲鸣一声,昏倒在沈清怀中。
尽管这样,沈清依旧没有露出生气的表情,反而很高兴发现了叶琏的秘密似的,轻笑着抱着叶琏起身,随后稍稍清理了自己,将叶琏打一个横抱带走。
——所以,阿琏是我的了。
不许跑掉。
客栈。
听完何常所说的话,顾珩的脸瞬间冷了下来:“你是说……”
何常说:“是的,叶琏的精神,恐怕很危险。”
“他有可能会完全、完全疯掉。”
然后,变成一个货真价实的疯子。
小剧场
白蛇见小叶子他们没有回答,不禁有些难过:“不同意就算了吧,反正我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玩的。”
小叶子见此有些不忍心,想着反正也是出来玩,多一个小伙伴也没啥很大的关系,也就出声安慰道:“没关系,我们可以跟你一起玩,但是待会儿我们就要回去了,不能玩太久。”
松鼠开口提醒:“小叶子……”
“唉,没关系,就陪他玩一下子,待会儿我们就回去。”小叶子笑嘻嘻地说道。
“这样啊,”松鼠叹了口气,“那好吧。”
白蛇一听,立即高兴地游到松鼠身旁,蹭了蹭小叶子:“太好了!我们一起去玩吧!”
“嗯!”小叶子也很高兴地应声,却不知白蛇悄悄地吐了吐蛇信子,眼中闪过一道金色的光。
第二十七章:媳妇儿追回计划-贰柒
“要说这八年前,叶家那是混得风生水起。叶家是有名将军世家,而那叶老将军又有镇国将军之称,连带着他的子孙后代也一起过着好日子。”
“叶将军家里又有三个儿子,大儿子继承家业,成为一代名将;二儿子学富五车,在当时的文坛上颇负盛名;三儿子打从娘胎里出来起便营养不良,身娇。体弱,不大出门见人。”
说书人停下话,端杯茶润润嗓子,重重地拍下醒木,继续讲道。
“这叶家这日子也算是安顺,有两个出名的儿子不说,还有高位。可谁知一道圣旨下来,硬生生地给他们安上一个‘叛徒’的罪名,满门抄斩。当时引起不少人的反对,可是没多久,这些反对的声音就不见了。”
“这……”有人担忧道,“我们在这里谈论,不会被砍。头?”
此话一出,顿时有人附和:“是啊是啊,皇上的事情怎么会是我们这些平民可以谈论的?”
说书人见此,立马笑着打圆场:“放心吧放心吧,我当说书人这么多年,还真没害过人。这种事啊私下说可以,别拿到明面上讲就行了。”
堂下依旧有怀疑的声音,不过没多久又安静下来。说书人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继续说下去。
“随之一起的还有云家。云家与叶家不同,里面出的人都是高官,又有一个极得圣宠的华妃相助,一时间在京城几乎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地位与叶家不相上下。”
“不过这云家也聪明,从未与叶家敌对,但他们之间几乎是一点关系也没有。可抄斩时,圣旨上却硬是将他们说成同党,一起处死,就算是华妃也难逃一死。”
说书人叹息一声,摇头晃脑道:“红颜薄命啊。”
“可怜了九皇子还小。九皇子为华妃所生,当时华妃死后他也不过十五岁,不久后这九皇子便得了疯病,被皇上关押到扬州的一座府邸里养病。”
“原本是给九皇子养病,可没过多久这九皇子就把府邸里伺候他的人全杀了,丢到墙外。皇上送了几波人都死在他的手里,也就不大管他了。也因此,我们扬州有了那个童谣。”
一路顺畅地说完这些,说书人满意地看着堂下人惊讶地讨论这个话题,然后在他们的催促中不慌不忙地喝了口水,拍下醒木。
堂下瞬间安静下来。
“叶家人也蛮可怜的,好好的三个孩子,却因为一道圣旨葬了一生。据说那叶家的小儿子在抄家前不堪重病而死,被云游的大师带去超度。而他的魂。灵就在全家抄家的那场大雨里出现。”
这时,就有堂下人好奇地问道:“真的假的,莫不是在骗我们吧?”
那说书人一听,啧啧啧地摇摇头:“这哪能作假,有人亲眼看到了。”说罢又是一副忌讳的表情,“这种事情不能多说。”
话音刚落,就有小二上台,又递给了说书人一些钱币,顿时让说书人笑眯了眼:“好好好,拿钱消灾,那我可说了。”
“快说吧,快说吧。”有人催道。
“这事儿啊,不少人都看到了,那些看到的人不是搬家离开,就是封口不言,我这儿都是好说歹说才求他们开口的。”
“听闻那叶家小儿子就在全家抄家时突然在大街上出现。当时天上下着大雨,那小子惨白着脸,摇摇摆摆地在街上走。”
“本来好好的,但不知哪个不长眼的人贩子跑过去搭理,结果你们猜怎么着?那人第二天在护城河里找着了。”
堂下的人们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当时还有人看到这叶家小儿子被带走时的笑,特别渗人。不过这事儿,这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说书人已经这般讲着,也不禁抖了抖:“罢了罢了,就这么多,不多说了,不多说了。”
虽是这样,但不少听故事的人都是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不少人咋舌不已。
打听完消息的何常拧着眉,跳下椅子,疾步离开了茶馆。
……
“唔…嘶……”
撑着下。身的被子,叶琏有些吃力地起身。睡得过久的头晕晕乎乎,后颈还有些许疼。
本以为再次醒来,自己会被囚禁在一个密不透风的小房间里。可当叶琏四周稍微环顾一下时发现,自己分明还是在“白清”给他住的房间里。
——这是怎么回事?
叶琏面露惊诧,踉踉跄跄地下床走向门边,轻轻一推,门竟然吱呀一声打开了!
打、开、了!
望着门外熟悉的风景,叶琏依靠着门框,风中凌乱。
不可置信地将门又关上,叶琏抱住自己的头整理脑中凌乱的信息,随后磕磕绊绊地走到镜子面前,破费功夫地歪头,终于看到自己后颈处的清淤。迟疑片刻,叶琏伸手按压一下,顿时龇牙咧嘴,疼得厉害。
叶琏觉得脑中被满满的“天呐”刷屏,恍惚地抱住自己蹲下。身。
如果不是沈清吃错药了,那么昨天那件事就是梦。
如果昨天那件事是梦,那现在的“白清”……
“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