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天,没人理他。
唯有每晚不变的刺耳嗡鸣,和一闭上眼就出现的恶梦。
过去,现在,真实存在的,蓄意歪曲的。反反复复,无休无止。
很久很久,见不到人气,听不到人声,只他一人在这里发霉长斑,生生为他的梦境幻想折磨致死。
那些梦里的事渐渐根植在脑海,慢慢成了自然,最终会转变成事实。
他叫傅连艳,他因为嫉妒薛澍,将他推下河……
不!才不是!他是尤清洄,去他妈的傅连艳!去他妈的薛澍!都是假的,他不信!他不能信……若连他自己都放弃自己了,还有谁能为他证明。
胃里一阵翻滚,尤清洄趴到墙角一阵干呕。
半晌又若无其事的擦擦嘴角,这些日子他早已习惯那种魔音所带来的恶心和眩晕,没什么,习惯就好。
又猛然觉得不对,看看外头正盛的日头,那声音只在晚上出现,而且方才根本没听到任何声音。
莫非是后遗症?
身躯猛然一震,尤清洄想到了一种十分有可能的可能。
咬咬牙摸上腕部,脉搏的搏动证实了他的想法,尤清洄只觉一阵头晕。
这世上,你最不愿发生的,也是发生的最积极的。
尤清洄拭去额上的冷汗,疲累的闭上眼。
眼前蓦然一黑,还有轻微的声响传来。
尤清洄睁眼,怔了怔,看见了二十七。
“你面色不好,可有不适?”说着关心的话,却没有关心的表情,但尤清洄是真的听出了关心的味道。何况,这是二十七第一次说这么长的话。
“只是想起了些往事,有些感慨罢了。”
二十七又道:“喝酒么?我带了酒。”
尤清洄这才看见二十七提的酒壶和酒杯。有些惊奇今日的二十七都不像二十七了,但既然有酒,他自不会客气,“你一起喝么?”
二十七不做声,算是默认。
尤清洄酒量不好,小半壶下肚,已是酡红了脸,倒是掩盖了本身脸色的苍白。
二十七抽走尤清洄紧握在手的酒杯,“你醉了。”
“你才醉了。”尤清洄醉眼迷蒙,伸手就要抢被二十七拿走的杯子,“还给我,我没醉,我还能喝一浴桶。”
“你醉了。”二十七重复道。
尤清洄气鼓鼓的瞪着他,酒醉使他眼中聚集起更多的水汽,看着很是可爱,“我要喝。”
二十七:“不行。”
尤清洄扑进二十七怀里,抢夺着他心心念念的酒杯,“你还给我,你这个坏蛋。”顿了顿,又补充道:“大坏蛋。”
二十七面无表情的将酒杯往身后的草垛里一扔,双手圈在了尤清洄腰间,宽厚的胸膛完全容纳了日趋消瘦的尤清洄。
二十七轻轻安抚着颇有些发酒疯意味的尤清洄。
慢慢,尤清洄停止了挣动。
眯着眼,头脑也清醒了少许。
像是在惊涛骇浪中迷失多年的小船终是找到停泊的港湾,偎在二十七怀里,丝丝暖意沁入心底,险些叫他落下泪来。
“啾啾”那只小雀儿又来了,在气窗上蹦跶了几下,细弱的叫上几声,欢快无比。
窗外,一片明净。
三一章:爱恨痴缠
“殷傲遗,你给我站住!你想去哪!那个贱人那里么?”
殷傲遗微微蹙眉,楚云的脾气越发暴躁,一改往日柔顺,时不时便会使些性子,甚至态度蛮横。若是无伤大雅倒也没事,只当是情人间的情趣,但更多时确是无理取闹,比如现下,他明明是去处理宫中事务。
不过听他提起地牢那人,殷傲遗有些慌神,一向稳固的心境也有了些许动荡,清明的眼底有了些微迷乱。
可是为什么呢?明明应当恨透了他……
“你外面有了人我理解,男人么,谁不三妻四妾,何况你这个一宫之主,可是你竟和我的仇人搞在一起,殷傲遗,你怎么能这样?你怎么可以这么过分!”楚云眼里噙着泪,“当年他推我下河,害我全家惨死,更害得我…失了贞洁。如今你抓了他,也不责罚,就这么放在地牢,更甚的,竟还背着我日日恩宠于他,干那档子见不得人的事!你还说你爱我,你就是这么爱我的吗?我看你爱的是他吧,你是不是恨不得我死了,好叫你们风流快活,你们,你们,这对狗男男,我恨你们!你去吧,你去找他吧,不要管我了。”
抽抽搭搭,声泪俱下的控诉,闻者无不心疼。
殷傲遗有些烦躁,将楚云拉近怀里,“几个分部最近出了些问题,必须由我处理。”
楚云泪眼朦胧的看着他,“真的?没骗我?”
殷傲遗俯首吻了吻楚云带水的眉梢,低声道:“没骗你。”
殷傲遗墨黑无比的瞳孔恍若带上了深情,专注的看着楚云,仿佛世间只他一人,迷离的光将他完美的五官刻画的愈加深邃,楚云的心止不住一阵萌动,满面薄红,怨气消了大半。但还是嘟着嘴,眉眼含情,嗔道:“就相信你一次。”
红润的嘴唇送了上去,缠着殷傲遗便是一阵厮磨,“那准备把他如何?就这么丢在那里,什么时候来了兴致便要几次?”
那日被楚云撞破,殷傲遗便同他坦言了,楚云知道尤清洄便是当年的傅连艳,自是发了一场大火,好不容易叫殷傲遗给哄好了,只是脾性越来越差,‘尤清洄’三字更是雷区,一点便炸。
“你想如何?”
楚云垂眸,掩去眼中的戾光,口中娇蛮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二十七的探望并没有让尤清洄好受,他依旧日日重复着折磨,如今还多了一项——时不时的孕吐。
尤清洄只觉得日日煎熬,仿佛只身生存在水深火热之中,时而迷茫,时而痛苦。
不过几日,尤清洄便是一副形容惨白的样子,原先还有些亮度的眸子此刻黯淡一片,呆呆的像个没了灵魂的木头人。
牢门外有了响动,尤清洄以为是二十七,嘴角带着些微的弧度看向来人,却是几个不认识的大汉。
赤着上身,肌肉隆起,盯着尤清洄,怎么看这么不怀好意。
尤清洄还未反应过来,便被拖拽着扔到老旧的桌子上,桌上坑坑洼洼斑驳不堪,靠近了还能闻到一些陈旧的异味。
大汉侧过身,尤清洄看见了他们身后的两人。
殷傲遗云淡风轻,楚云好整以暇。
楚云轻轻示意,尤清洄便被几个壮汉强压着要剥他衣服,尤清洄自然不会配合,不停的踢踹着,间或还能踢中几次,引来壮汉更为凶狠的撕扯。
“撕拉—“衣服被扯裂,暴露的肌肤感受到微寒的空气激起一片战栗,尤清洄更为凶狠的挣扎着,目光猛然射向楚云,这一刻迸发的光亮几要将楚云烧灼。
楚云下意识的一抖,后又懊恼的挺直背脊,平淡的对视着尤清洄,“我都知道了,傲都跟我说了,为什么推我下河,我对你不好么?傅、连、艳。”
尤清洄差一点笑出声,这场景让他无端觉得滑稽。
见尤清洄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楚云不由大为恼怒,气呼呼的看着殷傲遗,像是在让他替他做主。
殷傲遗淡淡道:“动手。”
壮汉们得到指令,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拎起尤清洄的手绑在一边的柱子上,两条腿各绑在旁边的桌腿上。对接下来的事有所预料,尤清洄有些慌急的挣动着,“放开我,放开!”粗糙的绳子在细嫩的皮肤上割出一道道深深浅浅的瘀痕,桌子也因年久‘咯吱咯吱’响个不停。
没人应。
又无力挣脱,尤清洄只能睁大眼看着那些壮汉丑陋的面上挂着恶心的笑渐渐靠近。尤清洄缩了缩,苍白的脸色和污浊的桌面形成鲜明的对比。
那人依旧坐在暗影处,腿上还坐着个艳丽的少年,少年抱着他脖子窝在他怀里,时不时的凑过去说上几句,姿态亲昵。
当目光转向尤清洄时,楚云眼底的娇羞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兴奋和畅快。
迫不及待想要看到他被轮女干的兴奋和畅快。
尤清洄羞恨的闭上眼,不去看楚云幸灾乐祸的眼神。
将尤清洄完全固定,确认他就算挣扎也纯粹是自虐后,壮汉们个个摩拳擦掌,无比期待接下来的流程。
尤清洄动不了,那些壮汉赤裸黏腻的眼神一片片凌迟着他,无声凌虐着他的身体,个个急不可耐仿佛下一刻就要冲上来撕裂他。
直把尤清洄恶心的半死。
天真又残忍的声音响起,“还在等什么?还不快上!”
壮汉们霎那间暴动了,可以说是前仆后继的扑了上来……
尤清洄只觉得恶心更甚,却又反抗无能,只能恼恨欲死,无能为力。甚至有人忝着张惹人作呕的脸凑过来想要一亲芳泽,尤清洄嫌恶的撇过头,躲过那颗喷着腥臭浊气的头颅。
他们一共五人,个个脸上挂着不知羞耻的笑,肆意凌虐着尤清洄。
壮汉一:“哦,娘的,皮肤真滑,不知道舔上去什么感觉。”
壮汉二:“这小蛮腰细的,扭起来一定很带劲。”
壮汉三:“嘿,看他那副迫不及待的样子……”
壮汉四:“呸,小贱人竟还不让老子亲!”
壮汉五:“狗娘养的,你们不干让老子先,看我不弄死他。”
不堪入耳的话语无可避免的入了尤清洄的耳,尤清洄紧抿着唇,紧绷的肌肉轻颤着出卖了他的惶恐。
楚云听得满心愉悦,隐隐有报复的快感,转头却见殷傲遗眉头轻蹙,似是有所不满,喜悦顿时散去,心底阴郁。
轻轻垂下眼,楚云努力使自己像是饱受凌辱的受害人一般脆弱无助,轻咬着下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当年,我被卖进青楼,受人言周教,被逼着接客,比这屈辱百倍。”
殷傲遗望向楚云,眼神柔软,轻轻吻了吻他发丝,声音低沉:“你受的苦我都会还施于他,你有多不易我就会爱你多数倍。”
楚云很满意,殷傲遗几乎不说情话,一说则必定让他心跳入如鼓,满面红霞,艳若桃李,心甘情愿溺在他怀里,任他施为。
那两人旁若无人的调情,尤清洄依旧备受煎熬,那些壮汉行为放肆大胆,早已不满足只是摸上几下,罪恶的手更加肆无忌惮。
尤清洄面色紧绷,羞恨难当,踢着双腿不要命的挣扎起来,“滚!滚出去!不要碰我!”
不可能有人听他的。
从殷傲遗这个角度可以清晰的看到这无边春色,几乎是瞬间,殷傲遗硬了。
幸而楚云正看得津津有味并未注意到,否则怕是又一场大闹。
楚云正为尤清洄受辱而满心愉悦,突感肤上袭来一双微凉的手,掌心轻揉,已唤醒这具久经风月的身子的记忆。
楚云酥软在殷傲遗怀里,满面娇羞,突然触碰到一硬物,愣了愣,像是想到什么,面上一阵青白,咬着唇,眼中阴晴不定,“你是看到他才……”
殷傲遗将他搂到胸前,贴在他耳边,声音低哑,“我要你。”
一句话,瞬间又让楚云情动了,只想与他耳鬓厮磨,缠绵一夜。
楚云不断的磨蹭着殷傲遗,脸上俱是妩媚。
楚云背对着趴在殷傲遗肩上,自然没有看到,殷傲遗双眼,自始至终都盯着尤清洄。
殷傲遗抚摸着楚云,心中想得却是,楚云确没有尤清洄紧……
他二人打得火热,尤清洄也被折腾的厉害,全身都被摸了遍……
那壮汉终于要进正题,尤清洄睁大眼,拼命的向后缩着身子,“不要!不要!”
壮汉挂着恶心的笑,“不要?都这样了,还说不要。”言罢,便要破门而入。
胃里一阵翻腾,尤清洄遏制不住,头一转,哗啦啦的吐了出来,空气中霎时弥漫着一股难闻的酸馊味。
临近的壮汉受了波及,给吐了一身,便宜没捞着,还惹了一身骚,壮汉当即骂了开来,尤清洄抬了抬眼,对着他又是吐了一大口,壮汉见状,怒红了眼,举起手就抡了一巴掌。“贱货!”
无比清脆的一声,将尤清洄的头打偏到了一边,脸上一个掌印分外鲜明。
另一壮汉见状,忙劝了几句,“哎,兄弟,别气坏了身子,你先去打理干净,弟兄们替你教训他。”
那人又是一番骂骂咧咧,临走前还泄愤般的狠狠揣了脚桌子,桌子本就年久不牢固,桌腿受了一下重击,往旁一歪,顷刻倒了地,躺在桌上的尤清洄自也被狠狠甩到地上。两条腿还绑在桌腿上,吊在手上的绳子也勒得生疼,尤清洄整个人被扭成一个极有难度的姿势,也得亏他柔韧性好,方能挑战。
虽摔得狠了,但尤清洄却如释重负,好歹身子是保住了。
变故只发生在一瞬间,待那人泄完愤想走时,只听得殷傲遗平淡的声音传来,“我准你走了么?我准你打他了么?”
那人霎时僵住了,几人见了美色,头脑发昏,竟忘了他们主子还携着家眷在角落里观看!
当下跪地,“宫主饶命,小的一时得意忘形,违背了宫主命令,宫主大人大量,便饶了小的这一回。”他自称为‘小的’,显然连手下都算不得,岂是以下犯上便可算了的。
见此番情景,楚云亦是不满,几乎立刻道:“他们不可以打他么?他们不可以走么?你又心疼了?!”尾音因为恼怒而显得很是尖锐。
“自然可以。”殷傲遗忙应道。他是傲因宫的一宫之主没错,但楚云是“一家之主”。
那壮汉得了许可,忙千恩万谢的落荒而逃。
剩下几人很有眼色的替尤清洄松了绑,解了他半尴不尬的境地,然对着满地狼藉,即使美人当前,也到底没了兴致。正不知如何是好,便有人替他们解了围。
“主子。”铿锵有力的声音传来,二十七已是悄无声息的跪在殷傲遗面前,“尤公子近日身体不适,还请主子格外开恩,免了责罚。”
殷傲遗看着这个突然出现之人,久居高位的威势和与生俱来的尊贵仪态迫得二十七几乎抬不起头,他却依旧不惧的挺直背脊。
殷傲遗淡淡道:“你是谁?”
二十七身体一僵,仍然落字有声,“主子赐名,二十七。”
殷傲遗:“出去。”
二十七固执,“主子。”
殷傲遗:“违抗我的命令对你没有好处。”
二十七顿了顿,固执道:“我愿替尤公子受罚,请主子成全。”
殷傲遗抿着唇,眉眼沉着。
楚云早就因空气中的恶臭而面有不郁,如今又不知从哪跑出来个不识好歹的人竟还替尤清洄求情,心情更是烦躁,在殷傲遗未开口前,便一脚踹上二十七,“哪来的野狗,主子说话时也有你乱吠的地方么!”
这一脚可以说使了全力,不可谓不重,二十七只是晃了晃,身体依旧挺得笔直。
殷傲遗看着乖张的楚云,沉默不语。
楚云行至尤清洄面前,又问道:“我自问对你不赖,你为何将我推下河?傅连艳。”
尤先看了眼二十七,这才将眼神投至楚云,目光深静,“我不懂你说的。”
楚云冷笑,“你不懂?傲都跟我说了,你竟连失忆这种事都能想出来,你怎么能够做得出来!”
尤清洄垂眸,嘴角勾了个苦涩的弧度,“我也想知道。”
楚云眼中鄙夷更甚,“敢做不敢承认,你……啊!!”话语被一阵呕吐打断,楚云凄厉的叫出声,那些肮脏的秽物离他只几寸,差一点便会溅到他身上,楚云气急败坏的骂道:“贱人,你是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