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呆的坐在床头,讷讷出神,原来在不知不觉中深陷至此。本以为风来去自如,水流过无痕,可惜他竟然没有做到。不敢想像黎嘉明真的不要他后,该怎么办?
算了太杞人忧天了,也许是他想多了,希望如此吧。
这一夜,卧房中可以容纳四人的大床上,又是他孤枕入眠。
chapter.23裂痕(01)
4月22日晚上,满新辰回去的时候,屋子中意外灯火通明。
他回来了吗?心里发出疑问,强烈的奢望。
黎嘉明回过头来,看着站在玄关面带微笑的男孩,心里纠结成一个团。伤害他的话语不知该如何说出口,明明心乱如麻,明明不忍心伤害,但眉头在下一刻深深皱紧,表情也变得不似往常的温和。说话的声调故意挑高,“去哪里了,这么晚才回来?”
满新辰虽不满于他质问的语气,倒是没生气,走到旁边单人沙发上坐好,“不是说了嘛,杂志社有活动。”
“辰辰知道吗,你变了。”
先是一阵沉默,然后满新辰隐忍怒火问道,“我哪里变了?”
“你知不知道,你和朋友在外面玩到很晚才回来的时候,我在家里面对冷饭的时候,是怎样的感觉!我不反对你搞文学创作,但至少不应该忽略我!”黎嘉明偏过头望着近在咫尺的他,仿佛却在海角天涯。
满新辰听他说的不尤可笑,他反倒不是起来,白也能给说成黑的,正也能给说成反的。“那你又知不知道,这些天我的感受,多天不见你却在有一天回来发现你拿了换洗衣服离开后,我的担惊!”他一口气说完没给男人机会继续道,“给你打电话不是不接就是有事匆忙挂断。我独自在大房子内看白天变黑,黑夜变白时的彷徨。”
黎嘉明数秒的愣神后苦涩一笑,“辰辰,我们是不是不合适?”原来他也有强悍的一面,长久以来认为他是典型南方人温柔、细心,可他在柔软外表下的强势刺出来时,坚硬无比。
“不适合?黎嘉明为什么这三个字你不能早说一点。”在还没泥足深陷的时候说出来,还能有轻易抽身的时候,如今的他呢,怕是不可能了。
“那个时候不够了解而已。”
“现在了解了?”满新辰问道。“既然是不了解,那就不应该碰我!”
黎嘉明复杂的看他一眼,“我不想跟你吵。”
“我也不想的。”他眼神沉下去,漆幽一片。“你想怎样?”
“我们应该彼此冷静一下,也许会有不一样的结果。”黎嘉明望着白色的影视墙,他知道辰辰一定能理解其中的含义。
“冷静?”满新辰有些不可置信,“我知道了。”他现在更加确定嘉明是在为事情找茬,好有借口,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你住这吧。”
“不用我回学校。”在打开卧室门的刹那转身,凝视英俊的男人,“我明天就走。”说完不等他回答,门已然关闭。
倚门站立,墙角条案上摆了一架古筝,是嘉明给他找来的,摆了几日却不曾奏过一次,也许今日倒是可以来上一曲,毕竟心情太过沉重,毕竟也许再也不会碰触。
黎嘉明听着自屋内传出的筝声,有些伤感。他还是伤到了他啊,真差劲。坐在原地将整首曲子听完。明日辰辰就要回学校了,往后还能见到他吗?到底值得吗?
chapter.23裂痕(02)
第二日满新辰没有去上课,而是去房地产交易市场寻找房子,他打算在外面租下来住。逛了很久最终决定是一户离大学不算特别远的老房子,只有三十多平米,看起来还干净。主要价钱合理他能接受。手续当天都办好,同一天他也拖着行李住了进去。
而他入夜前去收拾行李的时候,那个地方黑成一片,黎嘉明没有回来。满新辰将属于自己的衣物全部收拾妥当装箱,而黎嘉明送的礼物全部安放在原位,不曾被动过。黑着灯,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右手边是行李箱,长长的拉杆在月光下泛着银光。
独自坐了很久,终在指针敲响午夜12点的时候,他将口袋中的钥匙留在玄关桌面上,静然离开。
这一夜只不过睡了两三个小时,起身后直接去了学校,办齐一切退宿手续。当然这一系列的动作引起了姚康等人的关注。在好友的追问下,满新辰保持沉默,什么都没说。即使如此,他们依旧可以猜出发生的事情。
姚康想,他早就猜到了今天的来临。他们两个人迥异的性格,却又同时带有那股子轴劲。
“等我那里收拾干净了,再请你们大家一起过去坐。”满新辰貌似很不在乎的说,表情里甚至还有恬淡的笑意。
黎嘉明几乎是不愿回来面对冰冷的白墙,面对辰辰留下难以抹去的痕迹。在安静无声的时候,耳边总是响起他的欢声笑语,他的娇嗔抱怨,延绵不绝。所以他逃避,经过两三次回来的寝食难安后,他再也不踏入这个偌大空荡的家。
自那之后一天又一天的过去,他们互相忍耐,忍耐不给对方打上一通电话,不去关心对方是否安好。径自忙碌自己的事情,尽管废寝忘食,一旦闲置下来,思念仍旧如大海卷入,波涛翻涌让人窒息。
姚康总是在看到满新辰似是愉悦的黯然后,不在多言不在相劝,因为他总算知道,即使自己说得再多,辰辰仍旧不为所动。固执的活在他自己的世界中,与他们隔绝,做自己认为对的事,做他们无法接受的事。
满新辰几乎每天都在吸烟,每天都会喝酒,他开始跟学校的不良学生相处。可他不变的是栗色柔软的短发,清俊的容颜,温和的笑容,吸烟时的迷茫,和骄傲的成绩。纵然不曾改变可也让人觉得冷淡。
满新辰的父母在得知宝贝儿子搬离学校宿舍在外面租房子住后,并没有发表意见。却在第二日给他汇了一笔数目不小的汇款。满爸爸的意思是,让他用这笔钱买辆车,别老是麻烦人家。说来也是,自从住在外面,几乎每天都是姚康顺便过来接他,确实麻烦人家了些。
在经过和姚康他们几个的商讨后,他决定买辆黑色的奥迪A4。2.0T性能舒适度都算不错,而且比较低调,应该算是低调吧。
在提车的当日,他痛快的请了一杆子好友大吃一顿。席间,姚康和萧夏仍像以前腻在一起,力扬和永健也还是别扭的相处着,唯有他自己变成了一个人。
chapter.23裂痕(03)
第37天。
萧夏掰手指数着日子,每一天每一天在学校的日子都非常无聊透顶。今天是辰辰在外面租房独住的第37天,也许在外人眼中,他并没有改变,还是那个俊帅依旧的满新辰。可,在他们这些亲密无间的朋友眼中,他真的变了。
厨房中忙碌的身影停不下来,看他熟练的洗菜、切割、下锅、翻炒,动作优雅的贵公子与油烟漫天的厨房格格不入,他却是全然的不在意,在抽油烟机的轰鸣声中悠然自得的烹饪出一道道美味。
可每每在他回头转身的瞬间,望进漆黑的眼底,都会察觉到一丝黯然忧伤。
“小夏,怎么只有你自己过来?”满新辰从厨房探出头,手中握着的汤勺和身上哆啦A梦的围裙让他显得滑稽。
放下手中的水杯,敛起脸上担忧的神情,“姚康有些事,忙完就过来。”说话期间以起身向他走来,“需不需要帮忙?”
“不用,你坐着看我大显身手就好。”说完又一头钻进厨房继续忙乎。
满新辰之所以学习做菜,全凭兴趣。刚开始的时候满妈妈亲手教导,后来终于修成正果得到认可之后,便被不再允许踏入厨房,说什么,“君子远庖厨。”再后来认识了黎嘉明,他喜欢吃他亲手做的菜,满新辰也认为自己家里做的比外面买着要来的干净,也就愿意费心费力去做。那时候黎嘉明还打趣道,“抓住男人的心首先要了解他的胃。”
可惜,如今只是做给自己吃。
姚康进屋后头一句话就是,“天啊,贫民窟破烂自行车堆中突兀地停了一辆奥迪的感觉还真震撼。”
听到这句话,萧夏突然意识到满新辰隐约的变化在哪了,他更像一个少爷。
“你新买的Landrover往那一停,我那辆A4就是一辆破自行车。”满新辰端了冷拼和水果沙拉出来,顺便奚落一下某个买了新车却不请客的小气鬼。
“你怎么知道我买了Landrover?”姚康惊讶,他本来想给他们一个惊喜,现在看来估计无惊亦无喜。
“还想瞒着吗?”
“呵呵……”姚康傻笑一阵,转了话题,“辰辰我还真没瞧出你居然也是个有钱人家的少爷。怎么想你也得来辆百八十万的车吧,怎么最后选了A4?”
满新辰也没追究,让萧夏去洗手,他则在摆碗筷,“因为低调啊,以为谁都向你那么张扬。”
“我张扬?我……”姚康愤愤反驳,在看到萧夏洗好手出来后,把人拉到自己怀里,“老婆,你评评理,我张扬吗?”
萧夏左看看右看看,郑重的点头,“张扬。”
满新辰将拳头放在嘴边轻咳,他突然觉得现在的生活不算糟糕,起码还有朋友陪在一旁,能看他们开心幸福,看他们每天的笑脸。“好了吃饭吧,尝尝我的手艺。”
菜被风卷残云扫荡一空。
萧夏和姚康对视一眼,小心翼翼的问,“辰辰,你和黎大哥到底怎么了?”他们一直以来闭口不谈,并不代表不关心。
“不知道,算是分手吧。”他貌似不以为意的平淡,用水果叉戳着碟子中的水果。
“没再联系?”萧夏难以置信他们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闹到分手。
“没有。”
“那……”话被突来的电话铃声打断。是永健,他说,“辰辰,我看到黎嘉明和一个年轻女人在一起,状似很亲密……”话筒那边变得吵杂,力扬的声音响起,好似在争吵,三秒后,电话断掉。
只有满新辰的手僵在半空,水果从叉子尖滑落在桌面上跳动两下归于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