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爹怎么照顾芷月的！”老庄主语气悲痛，又带着强烈的自责。
顾煜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沉默半响。
“你娘走的时候，痛苦吗？”
“我爹在旁边陪着，我娘说足够了。”
老庄主问了句，“有提到我吗？”话音刚落，又说：“算了算了。”
顾煜手里拿着一个簪子，“我娘留下的。”
刚才听人说，袁老爷子过寿什么的，才想起来，这袁修德大概就是他外公了吧。
老庄主猛然抬头，看着那个簪子，伸手接了过来，那簪子中间用银片包裹了起来。
这簪子是当年他送给芷月的，吵架的时候一气之下摔成了两截，后来再也就找不到了，原以为被芷月丢了，没想到是捡了回去。
拿着簪子，老庄主慢慢的站了起来，“既然来了，就多住个几天再走吧。”
说完，管家就扶着老庄主慢慢的走了。
“我带老庄主去休息一下，少爷你先入座吧。”
管家对顾煜的称呼也变了。
顾煜点点头。
江舟捏捏顾煜的手，那个老爷子来了之后，气氛就凝重起来，就连顾煜都有些不一样，所以他一直憋着不说话，等那老爷子都走了他才开口问道：“你不高兴吗？”
顾煜捏捏江舟的脸，“大概吧。”
江舟抱住顾煜，安慰道：“没事，有我呢。”
顾煜道，“恩。”
过了会江舟又问：“刚才那个老爷子是要死了吗？”
顾煜有些惊讶，“怎么这么问？”
江舟不理会，“是因为他要死了所以你不高兴吗？”
顾煜道：“ 不是。”
江舟点点头，“他看上去很老的样子。”
顾煜：“恩。”
江舟又问：“他就是你外公吗？”
然后不等顾煜回答，自问自答：“那我要对他好一点。”
顾煜笑笑，“好。”
江舟看顾煜笑了，他也高兴的笑了起来。
“顾煜，你真好看。”
14、留住
老庄主一走，众人的视线也也就收了回去，该入座的入座该说话的说话。虽然好奇顾煜和老庄主的关系，但都是有地位身份的人，也不好意思拉下面子去问。
看顾煜和江舟也找了没人的位置坐下，李木子也跟这坐了下来。
因为来得早所以还有不少人才来，看江舟时不时好奇的抬头看李木子就介绍了起来。
“现在来的是少林寺的莫智方丈，少林寺不仅历史悠久而且门派武功深厚，可谓八大门派之首。”
管家送老庄主去休息就回来接待客人了，此时正和莫智方丈相谈甚欢，还亲自送少林寺的一干人入座。
“这是老庄主特意为大师们准备的素菜，各位，请慢用。”
江舟听闻有些得意道：“我知道！少林武当峨眉青城唐门幽梦极乐十三坞是吧。”
李木子点点头，“是的。”
江舟指指那些身穿紫衣的人问道：“那个是什么门派？”
却意蕴似乎是感受到有人在看，转过头，正好和江舟对上，却意蕴点点笑笑。
李木子道：“那是极乐门的弟子。”
江舟想了想问：“极乐门厉害吗？”
李木子笑笑，“能名列的八大门派的实力都不差。”
江舟不满的看了他一眼，对这个答案很不满意，“不差是厉害还是不厉害？”
李木子低头思考了会，才说：“是厉害的。”
江舟笑容有些狡猾，问：“那你觉得顾煜厉害还是极乐门厉害？”
李木子被问住，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正巧这时门外由来一拨人，却被管家拦在门外，江舟马上就把刚才的问题丢到脑后，“这是什么门派的。”
李木子看了过了，“十三坞的。”
“我家庄主并未邀请贵派，各位请回吧。”管家对着十三坞的人说道。
十三坞的人也不生气，笑嘻嘻的说：“你家老庄主这么做可不行啊，八大门派除了我们十三坞的都请了，这让我们门主的面子往那放啊？”
管家一脸镇定，“贵派名震四海，怕是看不上我们小门小派，我家老庄主过寿这点事实在不好意思叨扰你们门主。”
“为什么管家不让他们进来？”江舟看着十三坞的人被拦在门外好奇的问道。
“十三坞的人坏事做绝，大多数江湖上的人都不愿意与十三坞的人往来。”李木子刚要开口却被沉默许久的顾煜抢白。
顾煜盛了碗汤，拿给江舟：“喝点汤。”
江舟点点头，接过汤喝了几口，道：“好喝，你也喝。”
这时管家也已经送走了十三坞的人，走了过来，弯腰低声向顾煜道：“老爷请少年过去一趟。”
顾煜点点头，拉着江舟。
管家面露尴尬，“老爷有些话想跟少爷一个人说。”一个人三个字咬得有些重。
江舟不傻自然听得出来，“我不去顾煜就不去。”说完还冲顾煜挑眉挤眼，“是吧？！”
顾煜捏捏江舟的脸，也不生气。
江舟从小没人管教可说是根本不知尊老这回事，除了顾煜对谁都是一样，随心所欲得很说话自然也是口无遮拦。
管家见顾煜这幅纵容的样子也是无计可施，只得带着两人向屋里走去。
七拐八弯的走了一阵，两人跟着管家就走到一个僻静的院落。
管家轻轻敲门，“老爷，少爷来了。”
“进来吧。”屋内传来老庄主的声音。
管家打开门，待顾煜二人进去之后把门带上，并不进去。
刚走进去顾煜就看见老庄主独自一人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手里拿着一本书，面色好了很多，甚至有些精明。
顾煜打量下屋内发现是间女眷的房间。
老庄主放下手中的书看向顾煜，又看了看江舟，微微皱眉，却也没说什么，只说：“坐吧。”
两人坐好。
“你说你是芷月的儿子，你有什么证明吗？”待两人坐下，老庄主便问道。
听了这话若是旁人怕是会生气抑或扭头就走，再不然就拿出证据来，但心情定是不好的。但顾煜不，他冷静道：“这不需要证据。”
“为什么？”老庄主问。
“我本来就是娘的儿子。”
老庄主挑眉，其实见到顾煜老庄主就相信他是芷月的孩子，毕竟知道芷月存在的人太少了，而且能拿到簪子的人更是少了。不过，一来最近江湖动荡不安，他还是得多注意些，二来他想看看他这个外孙到底是不是个绣花枕头。
看到顾煜这样的回答老庄主反倒笑笑，觉得顾煜沉着冷静是个可造之材，道：“这是芷月的房间。”
“芷月走之后我就把这里锁了起来不让人进来，就这么废弃这。直到第八年的时候我才又打开了这里，让人细细打扫了一番，她的东西都原封不动的放好，就想着她终有一天会回来的。”
说到这，老庄主抬起头凝视着顾煜，“只是没想到，她真的再回不来了。”
江舟虽然十分不满老庄主一直盯着顾煜看，但因为他是顾煜的外公，所以只得按压着内心的不满。
顾煜到是十分平静，“我娘走的时候很平静。”
老庄主点点头，说了句：“那就好。”缓了缓又道：“你长得并不太像芷月，只是有些时候和芷月倒是一模一样。”
顾煜道：“我娘去得早，她的样子我记得不是很清楚了。”
老庄主又点点头，两人就这么一问一答着：“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
“武功习得如何？”
这次不等顾煜回答，江舟连忙说：“顾煜很厉害！”神色满是自豪。
老庄主看了他一眼，问：“小娃娃你叫什么？”
江舟看了眼顾煜，才说：“我叫江舟。”
老庄主又问：“今年多大了？”
江舟对年纪没什么概念，记得不大清楚，在心里算了算，道：“十五。”
老庄主点点头，“你和顾煜认识多久了？”
江舟这个倒是记得清楚说：“十年！”说完江舟问道：“你怎么一直问我问题？”
老庄主缓缓道：“我从没有见过我这个外孙，对他和他朋友有些好奇。”
江舟点点头，“那你问吧，你想知道什么我都知道，比顾煜知道得还多！”
顾煜也不说话，只是笑笑。
老庄主指了指坐上的糖，对着江舟脸上带着些笑意，“吃点东西吧。”
江舟看起来也就十一二岁的样子，在加上肉嘟嘟的脸颊很能讨老人家的喜欢，尤其是从未享过天伦之乐的老庄主，看到江舟，就会想顾煜小时候是不是也这个样子。
想到这老庄主又把视线转移到顾煜身上，“我叫你来是有件事想跟你说，当然，如果你不愿意就算了。”
顾煜点点头，表示听着。
“也谈不上是认祖归宗，你毕竟不姓袁，但你身体留着芷月一半的血，所以我希望把你的身份公之于众，我就你这么一个外孙，这么多年来什么也没给过你，就当给你的一些补偿。”
说完，老庄主看向顾煜，“你可以好好想想，愿不愿意你都是我的外孙，芷月的儿子。”
顾煜也不回答，沉默半响。
直到江舟吃到个好吃的东西，打破沉默，高高兴兴的跟顾煜分享着，“顾煜顾煜，这个好好吃，你也吃一个。”
江舟向来如此，分不清场合，就算看的懂也是该干嘛干嘛，不为旁人所动。
顾煜虽然不爱吃甜食，但还是依着江舟吃了一个。
江舟看顾煜吃了，就高兴了，于是拿了一个糖给了老庄主，“吃一个。”
老庄主接过糖，看了看江舟又看看顾煜。
到底是活了八十年的老人精，一下子就看清了其中的利害关系，想要拿住顾煜还得先拿捏住江舟。
但老庄主面上还是不动神色，慢慢嚼着嘴里的糖。
江舟吃完嘴里又在那里翻了翻，左丢一个糖又捏个枣，吃得不亦乐乎，还时不时塞个到顾煜嘴里。
过了会，顾煜似乎是作了决定，对着老庄主说，“好。”
这对他并没有什么影响，再这，这毕竟是娘的父亲，他的外公。
老庄主听了，心情也好了不少。
不过全部对于顾煜的爹却是只字未提。
三人来到内庭，此时人已经到的差不多了，看到顾煜二人随着老庄主走了出来都有些诧异。这时，一个美丽的女子从门外走了过来走到老庄主身边，身后还跟着两个丫鬟，管家见了也不拦着还恭敬的弯腰行礼。
老庄主抬起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 “老朽在这十分感谢各位来参加我的寿宴，但黑某今日有件更重要的事要宣布。”
这次众人的目光完全转移在老庄主身上。
老庄主牵过顾煜，“我的外孙，顾煜，回来了。”
话音刚落，内庭静得有些不寻常，直到莫智方丈走上前道：“恭喜老庄主。”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纷纷向老庄主和顾煜道喜，老庄主也很是高兴，“谢谢，谢谢各位。”
顾煜还是冷冷淡淡的，有人来道喜也是点点头“嗯”一声，就不再说话。
那个女人看了顾煜一眼，走近了些，江舟闻到她身上的异香，觉得甚是好闻，再看人也漂亮，跟顾煜长的还有些相似，顿是对这个陌生人十分有好感。
“那你是我外甥了。”
那个女人说了句。
顾煜微微有些皱眉，像是好奇像是探究，看了那个女人好久，才道，“恩，望月。”语气有些质疑。
那个叫望月的女人眼神闪过一丝疑惑，但马上就恢复如初，“你不是应该叫我阿姨吗？”
顾煜的眉头皱得更深，“你，”话说了一半顾煜就停了下来。
望月挑眉，“你什么？”
“我没有叫过你阿姨。”顾煜说完这句就紧紧盯着望月，像是要把她看透。
望月被盯得有些透不过气来，正好管家走了过来，望月对着管家说，“我有些累了，你先带顾煜好好看看。”说完望月就离开了。
管家看顾煜一直看着望月离去，解释道：“小姐刚闭关出来，可能有些累了，少公子不要介意。”
顾煜收回了视线，“没事。”心里觉得奇怪。
“少主？”这时，李木子走了过来，看顾煜神色不太寻常。
顾煜摇摇头，向李木子问道：“我这几日就留在这里住了。”
李木子点点头，“是。”
等到寿宴结束，顾煜跟着管家送完了客，管家就带着两人去了芷月之前居住的小院。
“少爷，请。”管家打开院门，请顾煜二人进去。
走到屋内门口，就有两个侍女站在那里，看到二人走了过来，急忙行礼。
管家道：“今日事情有些多所以只能先找来两个侍女伺候着，明日我在好好挑些人来。”
顾煜点点头，就往屋内走去，江舟也跟在后面。
管家却在后面说道，“江少爷，你的住处在孙少爷隔壁。”
江舟回过头，道：“我和顾煜一起住。”
管家看向顾煜，看到他点点头，也只好答应。
顾煜挥挥手，道“你去伺候我外公吧。”
管家点点头，就下去了，留了两个侍女则站在屋内听候指示。
江舟走进屋内就开始四处溜达起来，“顾煜，我们要在你外公家住多久啊？”
顾煜倒了杯水，喝了一口，神色若有所思。
“顾煜！”江舟见顾煜没有理他，又喊了一遍。
“几天吧。”顾煜这才回过神来，给江舟也到了杯水。
江舟走到顾煜面前，道：“你刚刚在想什么？”
顾煜想了想，“望月有些怪。”
江舟喝了口水，回忆了望月的样子，“我觉得她很漂亮啊，一点也不怪。”
顾煜到是很了解他，也不再多说什么。
到是江舟没什么事做就跑去逗那两个侍女，只是见人家长得不好看说了两句没头没脑的话就又走了，走到一半又回过头，“你们去打些水来，我要洗澡。”
那两个侍女点点头，乖乖的出去了。
很快，侍女打了满满一大盆的热水过来，把浴桶装满。江舟摸摸水温，觉得可以了，就挥挥手让那两人下去。
一边脱衣服一边问：“顾煜你要洗吗？”
顾煜不说话似乎在听着什么，过了会，抬头看向屋顶，摸了摸身后的剑对江舟说道：“我出去一趟。”
江舟跳进水里，舒服的很，随意说了句，“哦，给我带吃的回来。”
“嗯。”顾煜咻一下就出去了，也不知道挺清楚了没。
过了会屋顶传来一声轻响，江舟若有所思的抬头看了看。
“这么晚了猫还不睡觉吗？”
15、说书
洗好澡江舟就叫来侍女把水拿去倒了，自己跑去书房拿了本书回来看。
那侍女见他头发还湿淋淋的就躺在床上，温柔说道：“公子，擦擦头发吧。”
江舟点点头，看得入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