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部尚书再淡定也不能淡定了,皇帝要免自己的官了,也管不了自己一把年纪,扑通跪下“臣大罪,只请皇上宽恕,让臣把这等欺君之事查出来后,但凭皇上责罚”
这明显着是手下人合着楚地官员,摆了户部尚书一道,郝琏辰也没多说什么,摆摆手“朕相信你”,几个字让户部尚书松了一口大气,只要皇帝的信任还在,迟早会查出是谁在里面动手脚的,“皇上,做账之人精细,若非是熟悉南方诸事的人,是看不出其中的问题的”
郝琏辰点头,“此人可堪重用,重赏!”
户部尚书犹豫再三“臣不敢有所欺瞒,此人正是金玉侯伊大人”郝琏辰脸色不变,顿了一下说道“宣他来见我”户部尚书心中感叹,看来那楚国皇子在皇帝心中还是不同的。
第49章
天气越发炎热,走在路上热的人喘气,一进承乾殿,凉爽铺面而来,郝琏辰坐在案几前眉头紧皱,伊镶玉眼神闪烁,见他没看自己,复又垂下眼睑“臣叩见皇上,皇上万岁”
郝琏辰抬头“伊大人人平身,朕听户部禀报,南方账务是你发现的漏处”
听到他叫伊大人,伊镶玉一瞬恍惚,慢慢回过神来,才发现皇帝走到了自己身边,不着痕迹的退了一步“回皇上,是臣发现账务中的问题”
郝琏辰垂头看着他后退的脚步,又转回案几前坐下,“很好”仅仅两字,听不出情绪,伊镶玉有点怕他这样的表情,偷偷瞄了一眼“臣自幼生活在南方,也曾协助父王国事”伊镶玉这样说却是太过谦了,楚国皇帝声色犬马,写字一流,画更是风流,就是不理国事,伊镶玉作为皇后所出的嫡长子,小小年纪支撑楚国,还得迎合父皇的爱好,苦练琴棋诗书,奈何皇叔摄权卖国,外强窥伺,国破家亡后还被送到乾国为妃,受尽楚国旧臣唾骂,上一世饱受个中的辛酸,还落得死无全尸的下场,这一世凭郝琏辰那几句承诺,他实在是怕,“楚地人口三千五百万有余,但南方气候比北方更暖和,粮是一年能收两季,岭南等地水汽更加充足,一年三季,益州扬州等地商贸繁盛,南来北往商人摩肩接踵,商税更是占据国库一半,有时天灾,商税要撑国库一年的开支,所以账务的人口没错,可是当地按人口所征税赋却是不对,两年前臣行新法,按收成的十分之一收取税赋”伊镶玉并未往下说去,两年前楚地还是楚国,伊镶玉也才十五岁,还是小小少年的时候。
郝琏辰抿唇半虚着眼,伊镶玉知道他在想事,垂头不语,良久后感叹“朕知楚地繁盛,却不想如此富裕”说罢起身拉着伊镶玉的手,在他耳边细语“朕得爱卿,夫复何求”伊镶玉楞在当场,不知作何回答,这只是普通得君臣之情!
郝琏辰说完后没等他反应又立马退了回来,刚才耳边得细语也轻飘不散“天气热了,爱卿回去吧!注意身体”
伊镶玉回过神来,匆忙退下,平日风雅淡然得人儿竟御前失仪,差点摔了,却被郝琏辰一把捞了回来,耳边声音低沉“爱卿小心,伤了朕心痛”伊镶玉现在知道他是故意的了,不知为何心里也松了一分,狠狠转过头瞪着他,郝琏辰更加得意,欺得更近“爱卿,夏日炎热,朕送你,好不好?”还是这样耍赖的语气,伊镶玉喜欢这份期盼,却也害怕这份期盼。
回到府内,望着不远处巍峨的宫殿,口中喃喃“楚国,楚地,这样是最好的结局了”清风袭来,树下半躺的人儿风姿绰约,难得有这样清闲安逸的时刻,伊镶玉让小贵去沏茶,自己脱掉外衫,只穿着小褂,懒懒的伸了一个懒腰,精致柔软的腰肢半露,白皙的皮肤引诱着远处站在墙头的男人,福全在墙下焦急,皇上啊!你是皇上啊!你怎么能随意爬臣子的墙头呢?好说歹说才把皇上劝下来,还白白挨了皇上好多冷气,福全苦着脸“皇上,是奴才的不是,可是户部尚书和鸿胪寺卿都在保和殿等了好久了啊!”
郝琏辰冷冷瞟了他一眼“让他们多等一会又何妨,尽扫朕的兴”
福全顿时无话,墙上有什么兴致?要堂堂一国之君爬墙。
第50章
保和殿内,户部尚书跪在地上,垂头,皇帝看完手中的奏章,啪的丢在一旁“南方来的折子,说云南旱灾”说完揉着眉间“俗话说打天小容易治天下难,如果不是金玉侯熟悉南方诸事,朕还不知道要被那些人蒙在鼓里多久?他们给朕贴着大大昏君两字,真是朕的好臣子”
皇帝虽然在责怪自己,骂南方那些贪官,可是当着自己的面,意思很明显,地方官员勾上瞒下,皇帝被蒙在鼓里,可是自己作为户部尚书却一点不知情,作为户部之首,无论知不知情,都是大罪。
户部尚书伏在地上,语气急迫“皇上,臣大罪,万死难辞其咎,请让臣以带罪之身赎罪”
郝琏辰看着他良久,点头,既然那些人能欺上瞒下,犯下诛九族的重罪,怕是也是一群亡命之徒,对皇帝的派去的人下手也不一定“此去危险,但只有你去朕才放心,但难保意外发生,带上朕的圣旨,让影二影三跟着,如果事情从急,可先斩后奏”
户部尚书激动满脸通红,能让皇帝用上自己的暗卫的,不说是皇帝的心腹,也在皇帝心中有几分分量,看来只要自己办好了这次的事,不仅不会被免官,可能还会更上一步,声音激动颤抖“臣谢主隆恩,定万死不负皇上所望”
“嗯”郝琏辰从鼻间呼出一个字,挥手让他退下,先给一棒子,在给一点甜头,就算户部尚书已经官居二品,在官场浸染多年,也招架不住年轻皇帝的手段,站在殿门口,先帝时朝中散漫之风已经过去,遇上这样的皇帝才是大乾之福。
户部尚书刚走,早已侯在偏殿的鸿胪寺卿一脸庄重“皇上,北方的匈奴和羌族不出一月就到皇城了,皇上如何安排”
郝琏辰皱眉“匈奴和羌族是我朝多少年来觐见的”
鸿胪寺卿拱手“回皇上,他们是先帝二十四年到我朝觐见的,先帝仙去后,一直劫掠我朝边境,皇上登位十余载,对北方用兵,匈奴不敢放肆,而羌族一向以匈奴马首是瞻,也不敢猖狂了”
“嗯”郝琏辰点头“此次朝贺,进贡了一些什么?”
“回皇上,匈奴进贡马五百匹,羊五百头,羌族则各二百”
郝琏辰半虚着眼“五百?二百?”
鸿胪寺卿庄重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裂痕“臣听闻匈奴被我军大败,自己内部又争夺王位,已分为北匈奴和南匈奴,北匈奴已逃向西伯利亚等地,而此次向我朝觐见的是南匈奴”
郝琏辰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只淡淡说了两字“很好”鸿胪寺卿只觉得凉意扑来,皇帝的很好,意思应该很明确,五百太少,至于羌族的两百,更不好意思了,太没诚意了,他们都小看了如今坐在帝位上的天子,不再是先帝的时候那么好说话了。
鸿胪寺卿继续庄重“臣还有一事禀报”郝琏辰点头,鸿胪寺卿望了皇帝一眼“此次匈奴和羌族还各带来了一名公主和百名舞姬,他们的意思是想与我朝联亲,臣不知道这两名公主和百名舞姬该如何安排”
郝琏辰顿了一下,“就照普通郡主礼仪安排,其他的就不必了”
鸿胪寺卿垂头行礼“是,臣尊命”
第51章
处理完国事,郝琏辰匆匆朝外走去,福全小跑着跟在后面“皇上!您该用晚膳了”郝琏辰忽的停下来“朕出宫一趟,晚膳就不用了,你也别跟着了”
福全觉得一口气闷在胸口上不来“皇上,您就这样出去了,万一有什么意外,奴才十条命也陪不起”
郝琏辰瞪着他“有什么意外!”福全顿时无话,郝琏辰摆手 “朕意已决,你不必多言”
福全只能在身后望着皇帝远去,也不劝了,看来只要伊妃在哪,皇帝的心就在哪。
夕阳下,郝琏辰身手飞快的爬上金玉侯府的大墙,又轻松落下,还没回过神,一只毛绒的小狗向他扑来,明明长的很小一团,却作狼狗的样子,扑咬着郝琏辰的衣角,嘴里还呜呜的叫着。郝琏辰好笑,正准备一脚把它踢开,却见狗脖子上绑着一条丝带,“小小一只狗竟然仗着自己的主子朝朕下嘴,虽然你很瘦,不过一会儿要是表现不好,朕让御膳房炒了你”,说完一只手将小狗提在手中朝府内走去。
伊镶玉因为喜欢清净,除了请了一个守门的童子,厨娘和打理院子的跛脚老人,院子里就只住着伊镶玉和小贵主仆二人了,所以现在谁也没发现院子里大摇大摆的走着一个人,不对,还有前不久伊镶玉在街上捡的黑狗,虽然是一只土狗,却有着狼狗的心,对郝琏辰进行了英勇拦截,可惜身躯太小,没拦住。
伊镶玉此时正在水中来回畅游着,现在北方的天气太热了,他以前没发现,这院子的后面是一座山地,且与皇宫连着,高处的水流下来,在此处形成一池泉水,异常清凉。小贵在一旁垂涎“主子,太好了吧!奴才也想下来”
伊镶玉泼了一点水在脸上,水珠将睫毛湿成一团一团,发丝蜿蜒的贴顺在如雪的肌肤上,平日持重温和的人儿带着几分俏皮,对着小贵招手“快下来,我教你”
小贵小心翼翼的用脚在池边探了探,又收了回来“主子,奴才不敢,水好深啊!”
伊镶玉不管他,“胆小鬼”说完又扎进了水里,隔了许久,伊镶玉突地冒了起来,水珠四溅,如花绽放,伊镶玉却楞在水中,看着池边站着的男人,手中还抱着一只十分眼熟的黑狗,夕阳下水珠晶莹,半响无话,郝琏辰干笑两声,顺手轻抚了抚黑狗的绒毛,哪知小黑狗在他怀中抖得更厉害,郝琏辰轻咳“今日闷热,朕出来走走,碰巧在你府边碰到了这只黑狗,想应该是你养的,就给你送来”伊镶玉眼带疑惑,慢慢游到池边,如出水芙蓉,郝琏辰眼光直直停留在他身上,打湿得衣服紧紧贴身躯,无限妖娆,最终落在没又衣物遮挡得双脚上,脚趾饱满圆润,红润可爱,真是无处不诱人啊,郝琏辰咽了咽口水,因为上一世得原因,伊镶玉对他是茫然,何以他心中有自己,可是却处处躲着自己,想走却因为自己受伤又回来了,自己要慢慢走进他的心中,让他时时想着自己,离不开自己不能就这样等着,一定要夺得美人归,郝琏辰在心中给自己暗暗握拳。
第52章
郝琏辰眼神太过露骨,伊镶玉一丝赧然,轻轻动了动脚趾“臣不知皇上圣驾,御前失仪,望皇上恕罪”郝琏辰将黑狗提起放在他怀中,刚才还在郝琏辰手里发抖的小黑顿时寻找到了安全的怀抱,扭着屁股朝伊镶玉怀里拱,嘴里还呜咽着,似乎在控诉郝琏辰的残忍对待,郝琏辰看着在镶玉怀中又拱又舔的死狗眼放杀气,嘴角却带笑“朕也是闲来无事,出来走走,见一只黑狗在你门前可怜,所以给你送来”伊镶玉见他嘴角微勾,手指摸着鼻尖,知道他在说谎,心中好笑却没拆穿“皇上隆恩,臣叩谢皇上”
郝琏辰也不知听没听出伊镶玉口中的一丝笑意,拉着他的手“朕才与那些大臣议完事,还未用晚膳”意思很明显,我想在你这吃饭。
伊镶玉挣了挣手“皇上,臣府中只请了一位厨娘,哪有宫中御厨做的好吃”
郝琏辰耍赖“今日宫中没做饭,朕好饿啊!”说完眨眼看着他,伊镶玉也无奈,御膳房敢饿皇帝的肚子吗?但看着他眼下的青紫,最终点点头,伊镶玉自己不觉得,在郝琏辰面前自己无意识的亲近,但对别人面前,骨子里总透着一股漠然,两人之间淡淡得温馨,和眼里得藏不住的笑容。
小贵见状忙跑去叫厨房准备好晚膳。伊镶玉与郝琏辰走在府里小道上,两侧树木葱葱,幽深雅静,这么好的宅子,不知以前住的是什么人。
“以前是父皇的兄弟,景王爷的住宅”听郝琏辰回答,伊镶玉才惊觉说出了声,又不免好奇“那他现在去哪了,怎么没见过他”
两人难得有这样安逸的时刻,伊镶玉手中抱着黑狗,郝琏辰缚手在背后,静静的说着话“景王爷在我还没登位的时候就死了”
伊镶玉更加好奇“他死了,那他还有家人呢?”郝琏辰似乎不愿意多说,只淡淡回道“家人也死了”
伊镶玉从小生活在宫廷,这种事情从小耳闻目睹,皇子后妃,内廷后院,总会有许多事难述出口,见郝琏辰表情郁郁,也不多问了,想必景王爷的事也是不好的。伊镶玉将小黑放到门口给它做的小屋,“那位厨娘的手艺很好,做了几十年的菜了,比不上山珍海味,但各样菜都能做上几样,今日臣让她做几道南方菜,皇上整日烦劳,可要尝尝”
郝琏辰愣了半天,才发现他在宽慰自己,过去的都过去了,眼下才最重要,面前的人垂头,露出雪白的脖颈,眼光微闪,就是不瞧自己,顿时心思飞扬,“镶玉在南方喜欢吃什么菜”问完后郝琏辰脸色难看,暗暗扇了自己一巴掌,上一世自己与他生活近十年,现在还问他喜欢什么菜,郝琏辰暗自懊恼。
伊镶玉没看见,似是歪头想了想“什么菜都喜欢,辣一点就好”
郝琏辰立马附和“我也喜欢辣的”
伊镶玉瞟了他一眼“臣记得皇上不吃辣的?”郝琏辰讪讪的摸着鼻头“这不是变口味了吗?”
“变这么多?”伊镶玉眼角顿大,语气十分的质疑
郝琏辰连连点头“千变万变,心不变”伊镶玉装做没听到“皇上,我们到了,用膳吧”
郝琏辰看着面前的菜,咽着着口水,太惊吓了,这么多辣椒,不是真的吧!
“皇上!用膳吧”伊镶玉拉着他的衣袖,郝琏辰表面淡然的坐在桌前,“皇上干嘛只坐不吃”
郝琏辰苦笑“朕看你吃”
伊镶玉点头,伸着筷子夹起一块白嫩水滑的豆腐,只可惜豆腐上红油闪亮的辣椒吓退了郝琏辰,伊镶玉吃得起劲,白皙剔透的鼻尖冒出一颗颗汗珠,真诱人啊!见他吃得香,郝琏辰随手夹起一块爆炒的鸡丁,刚入口中嚼了几下,像是有火要喷出一般,伊镶玉见他辣的大喘气,叹了一口气,放下筷子起身端茶给他“既然不能吃辣,为何要勉强”
郝琏辰一口将茶水饮尽,口中辣味不散“我看你吃得好香,却不想好辣”
伊镶玉再给他到了一杯茶“皇上,等一会还有几道清淡的菜”郝琏辰笑着抬头看他“你是故意的”
伊镶玉摇头转身,却猛的被郝琏辰抓住手,语气是从来未有的认真坚定“你说让我忘记,可让我如何忘记,你知道我不吃辣的,所以悄悄备下其他的菜,你说你不愿见我,可是却去而又反,你说你恨死我了,可是却见不得我受伤流血,你说我对你是求而不的的一种不甘心,那为何你夜夜辗转,难以入眠”
郝琏辰轻拥住他“你告诉我,为什么,你仅仅是我的不甘心吗?为什么?你在怕什么?”
伊镶玉张张嘴,却说不出话,手抬起又落下,半仰着头才能抑制住落下的泪水,声音沙哑颤抖“皇上,因为你是皇上”
郝琏辰手上轻轻使劲,声音带着一丝沉痛“我是皇帝,可我不是你的郝琏吗?你梦里,你嘴里的郝琏吗?”
伊镶玉想说不是,可是有什么堵在喉边,让自己开不了口“皇上,臣……臣……”却不知道说什么,不敢看郝琏辰的脸色,推门逃了出去,小贵领着厨娘正站在门口,伊镶玉看了他们一眼,只留下一句“给他送进去吧”疾步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