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胳膊疼不疼?要不要吃止疼药?”
从厂子到村里,骑着小电也就是十分钟就到家了,这次没有搁在半路上,一直骑到家里。温暖的房间,明亮的灯光,被子堆在炕上,枕头和枕头都靠在一起。
对于晚归的人来说,这样的环境,最温馨,也最渴望。
帮着容刚脱了衣服,直接钻被窝。
“啥都不需要,赶紧上炕睡了。”
杨树脱吧脱吧也钻被窝了,刚进去,就让容刚搂住,大腿一夹,杨树的脚丫子就贴在他的腿肚子上,杨树气血不旺,到了冬天这手脚就跟冰坨一样,再怎么暖和的被窝,也要暖暖,手脚才会恢复温度。
就这么一会的功夫,脚丫子又冷了,冰凉的感觉刺激的容刚都快抽筋了,那也给用自己的腿肚子给他暖着脚。
感觉有了一些缓解,换一个地方继续捂着,手都抓过来塞到自己肚皮上边。
“冻着了吧。”
“我穿的厚,没事,你别乱动了,胳膊别碰到了。”
“碰不着,快闭眼。”
杨树打了一个呵欠,往他身边挪了挪,脑袋枕在他的肩膀上,被窝里说话声音都是气声,小小的,特别有催眠作用,很快杨树就打起小呼噜。
第一百六十三章:事情大发了
容刚在他脑门亲了亲,这宝贝儿疙瘩,一开始的时候对他是喜欢,也吵闹也有战争,但是越磨合越贴心,越来越懂事儿,越来越乖,爱不释手了。
还是我媳妇儿好,咋看咋好。
谁也没我媳妇儿温柔体贴。
木马,再亲一下。
杨树在容刚的监督下,煮粥,容刚就站在他啊的身边,叮嘱他,别溢锅,用勺子横在锅沿上,你去拿小咸菜我教你怎么拌咸菜,杨树做的慢,指挥一下,他动一下,但是两个人做饭还是蛮新鲜的,虽然这顿早饭做了一个半小时了还没吃成。
杨树拿着菜刀比比划划的,准备切咸鸭蛋,容刚的手机响了。
“你别切,等我回来看着你切。我怕你一刀放自己手指头上。”
容刚制止了杨树这个危险动作,临出厨房了他还叮嘱呢,别动刀啊,等我啊,赶紧抓起茶几上的手机。
“啥事儿。”
是二胖打来的电话。
“刚子,炸山师傅死了,十分钟前的事儿,病情突然恶化,脏器大面积衰竭,没抢救过来。”
容刚一时间,都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怕什么发生什么,人活着怎么都好说,抢救过来住几天重症监护室,慢慢康复,赔一笔钱,至少这家人还是全活的。这下变成孤儿寡母了,一死一伤,这场事故,变得严重了。
“现在家属又哭又闹,怎么办?”
“我这就去。”
容刚赶紧给厂子里打电话,派车来,他去医院。
“我和你一块去。”
杨树关了火,把大衣拿出来给他披上。容刚脸色不太好,沉着脸。
“容刚,你别太着急了。”
“我以为他会没事的。”
他是老板,自己的工人就在眼前死了,他不知道自己现在什么心情。左右差不远的距离,工人死了,他只是断了一条胳膊。一个村住着,抬头不见低头见,从村里轮着辈分还要叫他七叔,他出院之前去看了这个工人,还跟工人家属说这没事,他会好的,可人就这么没了。
这是从他开厂子到现在,最严重的一次事故。
司机快速的把容刚送到医院,刚一进重症监护室范围,就听见许多人的哭声,有个妇女嚎啕大哭,喊着他爸啊,你让我们日子咋过啊,不如都跟你一块死了啊。
有个女孩哭着喊着,爸爸,爸爸。
心酸的要命,这哭声像针一样,刺激着人的脑子,扎着人心。
二胖看见容刚来,赶紧跑过来。
“不让送太平间,就在病房里呢,着死者的亲属都来了,情绪很激动,你小心点。”
走进了,看见死者的老婆孩子趴在病床边,扶着尸体大哭,那些亲属也在一边抹着眼泪。
“七婶,节哀。”
容刚站了一会,还是弯腰搀扶起妇人。
七婶扭过头,看见容刚,哭倒在地的人就像打了鸡血一样,噌的一下窜起来,一耳光冲着容刚扇过去。
“你还我老头的命来!”
这个异变叫人措手不及,刚才还沉浸在痛苦里,谁知道一下就挥拳相向。
容刚一侧头,这一耳光打偏,人要疯狂了,谁都拉不住。
干什么?什么叫还命?他碍着谁了?
七婶双眼通红,跳着脚又抓又挠,招招都朝着容刚的脸,嘶吼着。
“要不是在你这上班,我们当家的也不会死啊,你个杀人凶手啊,容刚你缺德不是人!你还我们当家的命,你把他害死了你还在这劝我节哀,你怎么不去死啊!”
现场一下就乱了,七叔的闺女也爬起来,对着容刚拳打脚踢,所有悲伤化成愤怒。
“我要我爸爸,把我爸爸还给我,还给我!”
这娘俩愤怒的就像发了疯的狮子,容刚皱着眉头一把推开那丫头。
现场一片混乱,死者亲属一看容刚推了那丫头一下都不干了,大老爷们往上撕撕巴巴的,推搡着。
“干啥打我们家丫头!你个大老爷们打个姑娘算什么东西啊。”
“欺负我们家没人啊!”
“闭嘴!”
容刚低吼一声,闭嘴,都给我闭嘴,妈的胡说八道什么。
“我们不怕你,告诉你容刚,你就是杀人凶手,你把人杀了你还在这吆五喝六装大尾巴狼,你算个狗屁啊,我看你再打他一下试试。”
一个男的上来抓住容刚的脖领子,举手就要揍,容刚脚下一踹,把这男的踹到一边去。
“他妈的你算个狗毛,滚!”
“容刚打人啦,他仗势欺人啊!”
“有钱了不起啊,欺负这孤儿寡母的,七叔还没走远呢你就这么欺负人啊,还有没有天理了!”
许多人七嘴八舌,推搡着,这就把容刚围起来,大有要群殴的意思,容刚虎着脸,谁他妈再放狗屁,他一拳下去,绝对打的他满地找牙,跟我眼前喷粪,打晕了再说。
“别瞎说,都别瞎说,是你们动手在先,不管容刚的事儿!”
人太多,拥挤的厉害,杨树怎么也挤不进去,只能在外边干着急,听见他们胡说八道扯着脖子吼着。
“村长你还要袒护容刚啊,是不是你拿了他什么好处啊。这官商勾结的,你也不要太明显了。”
“你别把屎盆子到处扣,这事儿道理在这摆着,根本不管容刚啥事儿,你们这是要干啥啊,赶紧散开,散开!”
怎么往里挤都被挤出来,杨树干着急没办法。
“你要想和解,那就多赔给他们孤儿寡母一些钱。人没了你要养他们娘俩一辈子,赶紧的别想拖延时间,人在做天在看,你缺德带冒烟害死人命,要想补偿就多给一些钱!”
“我要是不多给呢。”
“跪下,给七叔道歉!你个杀人凶手!”
一听这话,容刚出手如电,虽然一条胳膊包扎着,他另一条胳膊还没残废呢,抬手就是一拳,把这满嘴喷粪的人一拳打倒在地。
“再他妈胡说八道一句,老子扒光了你的牙!都他妈给老子滚开点!”
那些跟着起哄的人都愣了,嚣张的气焰因为这一拳,变得讪讪的。容刚的暴脾气全村都知道。他们以为人多欺负人少,就能逼着容刚妥协,趁着乱糟糟的时候,狮子大开口可以多要一些钱,没想到容刚直接火了,动手开揍。
这么多人闹闹哄哄,用一种变相逼迫的方式,加大压力,也许容刚就想早点了解这件事,价钱随他们定。
人没了,有钱也足够这娘俩活的吧。他们打得主意就是想多要钱。
七婶哭声一停止,一看这些人都不再动了,钻过来一巴掌打在容刚的胳膊上,要不是容刚躲闪得快,他的胳膊还需要第二次矫正。
“杀人凶手,你不得好死!你还我当家的命来。你要给他偿命啊!”
连抓带挠的往容刚身上招呼,容刚皱着眉头不推开她,只是一味的闪躲。
“七婶,我念在你是我婶子长辈,还在这时候,我不跟你计较,你最好冷静点,别撕破脸了!”
“我不活了,我跟你一块死了也算给我当家的报仇了!跟你拼了!”
七婶凄厉的喊着,再一次冲过来,脑袋对准容刚发着疯的想用脑袋顶肚子最好顶的容刚摔倒,他们就可以用力的狠狠地揍他!
这农村老婆子撒泼,都是这句话,这个动作,我不活了我跟你拼了,脑袋撞过来,用一种鱼死网破的方式觉得同归于尽挺好的。其实这就是一种泼妇行为。
杨树怕容刚吃亏啊,趁着别人不再挤挤擦擦的,钻过人群,容刚往旁边多挪了几步,他再生气也不可能和一个农村泼妇干仗吧。不想跟一个妇道人家打起来,他也只有闪躲。眼瞅着七婶要顶上了容刚,腰上爪子挠容刚,杨树跳进来直接拦在容刚跟他们娘俩的中间。
还有没有说理的了,这关容刚什么事儿,是他违章操作自己把命丢了,容刚还没追究他的责任呢,怎么把错误都堆到容刚的头上。这群人还想威胁逼迫容刚死在这啊?真不知道他们脑子咋琢磨的。
伸着胳膊拦住还往上冲的人,谁也不许动容刚,这俩人跟疯狗一样,这么不讲理呢。
“不许打人!这不关容刚的事儿!”
死命护着容刚,他那胳膊还断着呢,可受不起这些人的瞎胡闹。
“干嘛呀,这又不是他的错,赶紧松开!”
二胖也钻过来,告诉和外围的人吵了半天,也是同样的被挤出去。
推了一下那娘俩。
“是你们违章操作,自己搞出来的事故,我们这不予余力的救治,怎么就还背上杀人凶手的罪名了。还讲不讲理啊。”
“就是他的错,为什么我们当家的死了他啥事儿没有,肯定是他用我们当家的作掩护,就是他害死的,容刚你就是杀人凶手!”
七婶恶毒的看着容刚,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
“我在现场我看见了,是他自己做的位置不好,才被击中的。他有没有自我保护,这不管他的事儿,容刚也是受害者!”
杨树据理力争。
第一百六十四章:这次气狠了
“就是他害死的,一辆车他怎么没事!”
“你们不相信的话可以去看看那辆车啊,在这泼人一身脏水干什么?”
“村长你是不是被收买了?他给你多收钱你说这么缺德的话,你就不怕我们当家的半夜找你去喊冤啊!”
“你讲不讲理啊,你……”
杨树急赤白脸的跟他争执着,这群人怎么说不通啊。
容刚伸手打断杨树的话。
“我今天不和你吵闹,七婶,第一,你上岁数了,我不跟上岁数的人计较。第二,七叔尸骨未寒,我要跟你计较我就是欺负你。第三,七叔没有上岗证,他就是自己违章操作造成的事故,不关我任何事。他死了我很悲伤,因为他是我的工人一个村住着村民,他还没走远呢我不想多指责他,但是你急着,我今天不计较不代表我认同你的话。别他妈往我身上泼脏水。他死了,是我厂子里的员工我肯定会赔偿。他给我的厂子造成的经济损失我也不要求你们赔了。可别跟我这狮子大开口,我容刚什么脾气你们大概也知道,起哄架秧子趁火打劫,那我一分也不给你,拖到你七老八十,我看你怎么办。”
容刚上前一步,逼得七婶倒退。
“该干什么干什么,准备丧事入殓七叔。事情结束之后把所有单据拿给我看,派一个懂事的来给我谈赔偿问题。”
扫视了一圈这些跟着叫嚣的人。
“一个村住着我懒得搭理你们,再胡说八道,诋毁我,诋毁村长,半夜我把你的家给砸了!有一个算一个!”
推开眼前的人,一把拉住杨树的胳膊。
“二哥,回厂子。”
大步流星往外走,他来也只是看一下,如果这家人好说话,那七叔的所有身后事都是厂子来包办了。可没想到,到这了就被人给袭击了,乱七八糟什么话都出来。
杀人凶手?哈,脑子有坑啊,谁他妈是杀人凶手,他自己把自己害死的。
一开始还可以理解成是家属悲伤欲绝,因为悲伤引起来的愤恨,这也可以理解。毕竟他们这个家算是散了,顶梁柱塌了,剩下孤儿寡母的,挺可怜,他肯定不会亏欠了这家人。可这些人用一种逼迫的手段,围攻着自己,怎么,真以为把他围起来,吓得他胆战心惊的愧疚万分的,就脑子一热,答应无理的赔偿吗?
同情可怜是一方面,但这不是这群人利用的工具。
神马胡都往外说,诋毁自己不说还顺便骂了杨树,杨树碍着谁了,被人这么臭骂。
这些跟着叫板的人都老实了,容刚不是没干过这种事儿,这都是前些年了,西山镇有个小混混,没钱了就去钢厂偷铁,被抓住了死气白脸的说我没钱,你不让我生活吗?那我只好从你这顺点零花钱。一次警告,二次殴打,死性不改,还来偷。容刚晚上带人就把他的家给砸了,所有能砸的都砸了。警告他,你敢再来,我就把你的胳膊一截截的砸断。
他手底下养着六七个打手呢,平时这些人就是山上的司机,采买些东西啥的,真出事儿了这些人啥都敢干。
就算是要来更多的赔偿,七婶也不会分给他们,何必跟容刚对着干,被打一顿砸了家,那就是自作自受了。
七婶啪叽往地上一坐,哭着,吼着,拍着地点着容刚的背影。
“容刚,你不得好死,杀人偿命,你要是不好好补偿,你这辈子断子绝孙!”
容刚听见了,哼了一声扭过头来。
“不用你操心,我已经有儿子了!”
“没天理啊,大家伙都出来看看,看看他是怎么欺负我孤儿寡母的,老头子啊,我跟你一块去吧,没法活了,这日子没法活了啊!”
容刚不理他,带着杨树往楼下走。
“容刚,你身上有我们当家的血,你手上有我们家的人命,这辈子你都对不起我们当家的。别说得那么好听你就能洗干净了,杀人凶手这几个字儿你背一辈子。让你一辈子良心不安!你等着报应吧,早晚都要报应到你身上。我们家经历啥事儿你就经历啥事儿。”
杨树赶紧拍拍容刚的后背,这句话真的刺激了容刚,跟一把冷箭一样扎进他的心脏。
“没事的没事的,他这么大岁数了肯定脑子不清醒,你别把这句话当真。”
容刚死死捏着自己的手腕,那力气能攥碎了腕骨。他脸上的肌肉都蹦起来了,用力的克制,才没有折返回去,揪着他的衣服扇他嘴巴子。
“好了,我们回家了。”
他都快气炸了吧,杨树摸着他的后背,肌肉都是硬的。
一定要控制住脾气,这时候要是折返回去把这老婆子打一顿,那容刚真的就被动了。有理也变成没理,欺负人的事实就是真的了。现在忍下,占据有利角度。
容刚都明白,他最火大的,就是那句话,我们家经历啥你就经历啥。她中年丧夫,他跟杨树在一块过一辈子,那就是诅咒杨树?
“我陪我媳妇儿活到一百岁,不信你就看着。”
直接下楼去,七婶的哭闹,诅咒,谩骂,都慢慢消失了。
二胖递给容刚一根烟。
容刚的脸黑着,特别吓人的阴沉着。
“别往心里去,一个疯婆子而已,她就是哭傻了。”
杨树也劝着。
“一个法盲,你看你气这样。不生气了啊。”
容刚狠狠抽了一口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