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真的吗？”富美虽然还是有算迟疑，但是状态明显好了起来。
“嗯，绝对是是真的，相信我这个副教授的水平！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们俩！”我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保证，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
余光看到肖袂的神色也有所松动，心底终于放心地喘了一口气。
擦了擦脑门莫须有的冷汗，刚想说句什么缓冲一下紧张的气氛。
没等开口，肖袂就爆了句粗口，飙起的高音都变了调。
“我操！这是什么！”
随之而来的是急刹车的尖锐响声。
第五章
挡风玻璃砰地一声巨响，应该是什么东西撞了上去，车体的晃动戛然而止，刺耳的沙沙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这是什么东西？”肖袂面前的挡风玻璃已经碎裂，颤颤巍巍地将车内外分成两个世界。我们三个都没有说话，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强光灯已经打开，触目可见都是飞舞的拳头大小的虫子。
“这是什么鬼东西？！！啊！”
一只虫子顺着挡风玻璃的缝隙飞了进来，扑到了富美的身上，巴豆猛的把那东西扑在地上，肖袂手忙脚乱地用透明胶带把玻璃粘上，勉强把车开了起来。
“是蝗虫。”抓着那只飞进来的虫子，我的冷汗再次流下，拳头大小的身子，有着比我见到的任何一种蝗虫都要来得巨大的口器，双腿异常强壮有力，腿上的倒刺在微弱的光下，泛着悠悠的金属光泽，狠狠一蹬，手上就多了两道血口，翅膀居然不再是直翅目正常的状态，反正在外翅上布满了羽毛。
“似乎融合了某种鸟类，话说这个季节应该不是蝗虫的繁殖期才对，生活习性也改变了是吗？”我见那只蝗虫还在试图咬我的手，直接用手把它的头拧了下来，直接用手指甲把它的腹部划开，血红的粘稠液体涌了出来滴落在提前准备好的吸水垫子上，“食性估计也改变了，场子里都是哺乳动物的残骸，这铺天盖地的蝗虫连太阳都遮住了，怪不得天这么暗。”
用纸巾擦了擦手，摸了摸巴豆的脑袋以示表扬。
“比较庆幸这玩意还没有把钢铁啃破的能耐，不然我们绝对要同年同月同日死了。”我笑着说了一句试图缓解当下紧张的局势，很可惜收效甚微。
“也就是说下了车我们就要挂了的意思呗。”富美嘟着嘴很明显把我的深层次的含义解读出来，“所以政府绝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派出人来救援我们，我们除了靠自己没有别的办法了是吗？”
“舒舒果然聪明。”毫不意外地看到不屑的表情，我耸了耸以示大方，“其实我们当前的状况也不是很糟糕，你和肖袂的这种情况被政府发现绝对不是什么好事，这些蝗虫看着可怕，可我们目前也不用担心那玩意把路虎车啃破了，车上我们储备了够我们四五天的吃的喝的，再不济肖袂放火也能开路不是，怎么都能等到蝗灾过去，政府过来救我们。”
目前为止虽然出现了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可我对前景还是持有乐观态势，这两个人都是经历过大灾大难的，我靠着他俩怎么都能逢凶化吉吧。
我把心底的小小违和感压下来，尽量试着活跃一下氛围。
肖袂本来就属于天生的乐天派，一天到晚都是没心没肺的，总是保持着我是天才你们都是愚蠢的人类的心态，毕竟是经受过数年解剖学习的人，头一次经历那么恶心的事情，才有点不适，时间久了点就恢复正常了。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和肖袂的心态那么好，富美也差不到那里去，她的情商一向很高，又是去过美国据说还经历过school violence的人，虽然敏感地觉察到我的话里似乎隐藏着什么内容倒也没有点明。
我们一行人尽量地说说笑笑，大概是上天也不想这么快破坏还算美好的氛围，上了高速，一直到隐约可以看到火车站微弱的灯光，中间居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但是很快，好运就不再眷顾我们了。
“我想不是政府不管我们了，而是他们已经叛变人类了。”肖袂看着眼前的情况，淡淡地说道。
强光灯下，前面的状况一览无遗。
武警，部队还是什么别的什么，反正是穿军绿色的那群人，正将火车站大厅团团围住，上窜下跳地向前推进着。不，说是人估计不太准确，因为除了那身已经破破烂烂的绿装以外，实在是很难将那东西和“人”联系在一起，尤其是我看到一个“人”，平地跳上报亭。跳了两下报亭就完全塌了。
“你这话不准确，实际上他们应该已经不是人了。”我推了下眼睛，不出意外地头开始疼上了，“所以那个把挡风玻璃撞碎的东西就是那个变异的东西。”
变异的东西在蝗群中上蹿下跳，丝毫没有把那个可怕的口器放在眼里，更有甚者直接抓起蝗虫……
“嘶……！”顿时倒吸一口冷气，偏过头看见富美也是一脸的作呕，“你刚才看见了？”
“看见了，”富美吞了口口水，有点不太自信地开口，“那个人……长了蝗虫的口器……”
“所以，他们是一群融合了蝗虫的人类军队，要把火车站里的人给吃了？”肖袂转过头看着我，“所以我们怎么进去？把他们杀了？在那成堆的蝗虫里你确定我们能活下来？”
“我想除此之外没有别的方式。”我偏过头，肖袂的目光直接落在车后窗，果然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后面正有一堆奇装异服，不不不，应该说衣衫褴褛的蝗虫人缓慢地走过来。
“这TMD的还是分拨的啊？”肖袂的脸色更青了。已经进化成吃了大便一样的颜色。
“估计是融合的时间不同，军队的蝗虫人融合的状况更高，已经形成了坚硬的外骨骼。口器和肌肉也异常发达。火车站被攻破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就没有什么办法，我们要看着他们都死在里面吗？”富美似乎很难接受这一结果，手指搅在一起，泛着白。
“事实上，我们也有可能死在这里。”肖袂敲了敲仪表盘，油量已经红格子了。
“蝗虫在没有吃的之后会迁移，但是那些蝗虫人不会飞，就算等到了蝗虫飞走我们也挡不住那些蝗虫人。”我看着背后蹒跚的蝗虫人，融合进化的速度很有可能越来越快，根本不能指着这些人免疫排斥爆体而亡，心里的担忧更上一层，“路虎挡不住那种强度的撞击，所以，我们该怎么办？”
怎么办？
这是我们心里剩下的唯一一句话。
第六章
气氛瞬间冷了下来，蝗虫撞到车上砰砰直响，不时还有口器挂擦金属外壳发出的噪声，轮胎是橡胶制品，我没有办法保证一旦停下车轮胎会不会一下子被啃得一干二净的，可油量已经快要见底。
怎么办？怎么办？！我的指甲掐进肉里，感到丝丝的疼痛。
“融合进化，融合进化！对，融合进化！”在那瞬间突然有种想法蹦进我的脑海，一下子抓住富美的手拉到肖袂身边，我想我当时的脸色一定十分狰狞以至于富美甚至有些被吓到了样子，连她的家教都丢在了一边，可如今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仙人球融合肖袂的火焰，仙人球最大控制半径是40米，可以直接丢在这里。”
我指着地图上的一点——ING加气站。
“蝗虫有趋光性和趋热性，蝗虫人也是一样不然不可能朝向那几个灯光处聚集！”我的心底其实一点底都没有，但是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加气站爆炸之后我们直接冲向北站的候车大厅！那里聚集了生存的人，汇聚之后再想对策。”
“如果不能融合呢？如果候车大厅里没有人呢？”肖袂不像我那么激动，声音却大得很，把周围乱七八糟的声音全都压下，嘴上说着不赞同，却还是猛打方向盘朝着ING加气站的方向开去。
“那就殉情呗。”我不是很在意的说道。
“谁要和你殉情！”富美一点也不赞同的翻了个白眼却还是把手伸了过来。
事实上，我们根本没有任何的办法改变现状，甚至这个方法都是我无奈的胡诌，仙人球怎么融合火焰？控制距离究竟有没有40米这么多？蝗虫人是不是都会被引过去？这些我们都一概不知。我不是一个喜欢赌的人，我更喜欢万事都掌握在手中的感觉，只可惜，我们三个凑在一起的，每一次都在赌。
也许是我们的幸运值真的很高，或者冥冥之中真有天意，仙人球燃起了蓝色的火焰，呈一道抛物线从天窗远远地超着加气站飞去。
“砰！”
爆破声震耳欲聋，冲天的火焰把满天都是的蝗虫撕出了一个口子，却不见久违的阳光。
“太阳落山了。”我喃喃地念着，身体像脱力一般靠着车座上。
蝗虫人果然有着趋光性和趋热性，一波一波地朝着加气站飞奔而去，富美最多可以产生三个仙人球，两个被砸在了加气站，剩下一个挡在车前面开路。
路虎的耗油量比我想象的更加大，很快邮箱就见了底，还好已经看到了候车厅的大门，说是候车大厅，其实外面的所以装饰都不见了，到处都是坑坑哇哇的，玻璃大门已经完全碎了，雨挡已经塌了下来，正好堆在门口，又堆上了一起乱七八糟的东西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堡垒。
我们三个下了车，一脚踩上去都是蝗虫的尸体，我和富美一人抓着肖袂的一条手臂另一手抓着行李，肖袂大概在和富美的融合进化中领悟到了什么，火焰在我们的身上烧起，形成一个火焰的屏障，我们三个踉踉跄跄地爬上了堡垒。
十分狼狈地滚下来，衣服基本都烧焦了，没等喘上一口气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就朝着我们三个身上招呼。
……
“快快！打死他们！”
“该死的东西！”
……
“住手，我们是人类！”我抬起行李面前挡住要害部分，肖袂的脾气要差一点，直接蓝焰烧了起来，破口大骂“做啥子？看着点！老子刚刚救了你们这群哈马皮的！”
这群人被蓝焰吓住，纷纷后退了几步，惊恐不定的看着我们三个。
我抓过肖袂丢下来的衣服披在身上，从行李里翻出一张毯子丢给富美，连忙凑到富美身边，帮她挡住，肖袂则站起来挡在我们面前。
“睁开你们眼睛看看，老子是人。”肖袂反手一会，蓝焰把零零散散飞进来的蝗虫烧死，“你们看，我还有清醒的意识，知道自己是什么？”
“人……人类，怎么可能发出火焰！你……你不用吓唬我们！”人群中一个矮个子的中年男人手指颤颤巍巍地指着肖袂，色厉内荏地叫嚣着。
“就是，就是！”
“人怎么可能放火。”
周围人也意义附和，大概是畏惧肖袂的火焰只是围在周围指指点点，一群人七嘴八舌乱糟糟的声音让人头脑发胀。
“放屁！我……”肖袂的耐心明显快要被耗尽了，我站在他背后都能感到阵阵热浪从他身上涌出来，皱折眉头刚想说些什么，一下子被富美拉住，附在耳边低声说道，“不用急，他们只是第一次见到有些不敢置信罢了，不用和他们争论。”
随机富美挡在肖袂身前，弯起了一个微笑，“大家别害怕，我们也是活下来的人，从外面刚刚冲进来，不知道这里有没有领头的人，我们希望和他对话。”
大概是女生总是显得柔弱让人不设防，尤其是一个灰头土脸，只披着一条毯子的女生更让人心生怜惜，众人的防备虽然还是很严格，但好歹可以听我们说话了。
众人能在剧变发生的几个小时之内构造起这样的防御工事，一定是有个人来指挥的。果不其然，众人窃窃私语了一番，一个穿着警察制服的人，从众人让开的道路里走了过来。
这个人大概30岁左右，是十分标准的国字脸，浓眉大眼，一脸的正气，虽然已经有了小肚腩但还不至于大腹便便的样子，反倒是有种稳重的感觉，腰背挺得直直的，背着手走到我们面前，没有说话也没有笑，用眼睛上下地打量着我们。
这种样子在平常其实是很失礼的，如今这种状况我们倒也不是很介意。
“你好，我叫何舒舒，在重庆传媒文化公司担任翻译，这是肖袂，有一家宠物医院，这是林海，是重庆医科大学的副教授。请问您是？”还是富美先挑起来话头。
“哦，不用套近乎！你们是来干什么的？为什么进来？”国字脸没有回答富美的问题，而是用相当不标准的普通话发问，重庆人的普通话大多很差，乍一听是相当的生硬，再加上大概是经常审问犯人的缘故，口气很冲，让我们似乎看到了一种的傲慢，一种高等生物俯视着低等生物的高贵和厌恶。
“嗯……”富美大概也没有想到这个人的态度是这种样子，猛地愣在在那里。
肖袂顿时看不下去了，“欸，你这个人是什么态度？这些东西围攻你们，我们冒着死亡的危险把加气站炸了把他们引开，然后你们就这个态度？我们进来只是想知道有没有去成都的火车……”
“闭嘴！”国字脸十分不耐烦地打断了肖袂的话，左手指着肖袂的鼻子，“马上滚出这里！别以为自己有点能耐就能作威作福，耍什么威风！”
“你TMD的是有病吗？”肖袂听了国字脸的话也是愣了一愣然后气的大骂，“日你先人板板！狗日的！你……”
“砰！”
手枪声在火车候车厅阵阵回响。
国字脸右手把枪从枪托里掏了出来，朝天放了一枪，然后黑洞洞的枪口指着肖袂，眼睛里是布满了红血丝是毫不掩饰的杀意。
“我不管你们是从哪来的，要到哪里去，这里没有你们要的东西，我不知道政府什么时候会派人救我们，但是起码现在我是这里的老大，我说不留人就是不留人！”国字脸非常不屑地看着我们，“要汽油没有，要车？”国字脸抬起胳膊招了招手，一辆巡逻用的电动警车被开了过来，“就这有这个，用这个爱去哪去哪！”
“你TMD的……”肖袂明显对这个决定是愤怒不满，可是在不确定蓝焰能不能烧化子弹的情况下只能选择屈服。
于是，我们在进入这里没多大一会，就开着电动警车灰溜溜地离开了。
电动车的速度相较于路虎简直是天差地别，还好蝗虫和蝗虫人基本都被引走了，起码不用担心命丧蝗虫之口。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我看着脸色铁青地肖袂和富美，牙齿咬得生疼。
人类对未知事物有着天生的恐惧，尤其是这种东西明显地表现出可以对人类造成伤害的能力，我们三个如果呆在那里，必然会引起更深层的恐慌，同时还会引起人类相互的怀疑，一个看起来外表正常的人类居然有着可怕的能力，这种恐慌散播开来要比外面的怪物能够造成的危害更大。
我突然对未来产生了一丝不可控的感觉，既然那个人毫不留情地把我们赶出去，那么以后呢？即便他自己估计也大概猜到了我们的确是真正的人类，我们说的话也是真的，所以给我们提供了这个电动车，供我们离开，那以后碰到的人都能这样？
欸，无奈地叹了口气，摇摇头把这些以后的事情暂时丢在后面，看了看他们两个，肖袂明显还在气头上，开起车来像是对着有血海深仇的人似的，富美也是不时吐槽着那个国字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