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拟南芥

作者:拟南芥  录入:01-22

“谁。谁紧张了,别瞎说啦,真是的!”向湘嗔怪的说。

“向湘!”身后有人喊她,向湘交代他找个地方休息就跑了过去。谭影看着她的背影,再看看周围朝气蓬勃的年轻人,突然感叹,自己真是要老了!

第27章

中午,由学校准备午宴,谭斯航在应酬的时候看见了肖南,借口遇到老同学脱了身。

说实话,肖南是不想来G大的,他肖少爷英明一世,却就是在这个校园里栽了一回,想起那段日子,就算隔了八年心里还是烦躁。只怪他老爹,他辞掉国外的工作一回国就把摊子扔给他,没过两个月,看他老实了,留下一张小纸条就携夫人旅游去了。就在昨天,还打电话让他来参加,说是赞助了一笔,让他来露露脸,在老一辈的面前活动活动,更是威胁说,不来的话他们老两口就在外面多玩几年,让他自己看好公司。想起那对不靠谱的父母,特别是他爹那只老狐狸,肖南牙都开始痒了。

肖南也是上午就到了,在这个八年没回来过的母校转了转,八年的时间,变化挺大的,学生住宿区翻新的时候,他们住过的那栋楼实在太老了,直接被推倒了重盖。

故地重游,有点没心没肺的肖南还是感伤了一把,中午的午宴上,也没什么心情应酬来应酬去,与几个长辈一样的人物寒暄过,一个人找了个不起眼的地方呆着了。谭斯航看见他的时候,他就是这幅模样,平日里带着钩的眼睛没了那股勾人的气势。看见他的那一眼,谭斯航脑海里蹦出的第一个词是:怨妇。

谭斯航走过去拉开椅子坐下:“这是什么情况,被男朋友甩了?”

肖南瞪了他一眼:“老子没你那么猖狂,刚回来就忙的脚不沾地哪有时间,再说找男朋友被我爸知道得撕了我,毕竟这还不是咱的地盘。”

“那你这是怎么了?说句不好听的,跟个怨妇似的。”谭斯航端起水杯喝了口,刚才顾着应酬连口水没捞着。

“有那么明显?”肖南摸着脸问,一脸认真。谭斯航很无语,心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肖南居然承认了!

“瞧你那一脸被雷劈了的熊样,哥刚才悼念初恋呢。”

谭斯航觉得自己居然被嫌弃了,“你的初恋?不是初中来着,跑大学来悼念什么!”

“初中是作为异性恋的我的初恋,哥真正的初恋是在大学。你个直男,你懂什么!”肖南瞟了个白眼过来。

没听说过当个直男也要被鄙视的,不过他也确实不懂。“愿意讲的话就讲讲吧。”

肖南叹了口气,搅着眼前的咖啡:“我在G大读过差不多两年,之前有过很多女朋友,他是个直男,却把我掰弯了。他当时是有女朋友的,哥连表白都不敢就跑出国了,八年没见了。上周我们几个聚会那天,我看见他了,和一个男的拉拉扯扯,不知道什么关系。斯航,你说,他俩要是情侣,那哥不是亏大发了!”

谭斯航实在没想到肖南居然也有过那么纯情的时候,要看他现在的样子,男朋友三天两头地换,他还真是有点不敢相信。肖南苦笑一下:“现在想想,那时候真是单纯,刚刚意识到自己喜欢上一个男人,还是不容易接受的,试着疏远他又怕被察觉,好几次鼓起勇气告白,还没开口就败下阵了。我怕告诉他以后,他会露出大多数人看同性恋的那种表情,所以,我逃了,出国了,再也没和他联系过。”

“如果他和那个男的真是情侣,不就说明你也有机会吗!”

“谁知道呢,万一人家感情很好呢,棒打鸳鸯的事哥可做不来。”

“如果不是这样,那你追是不追?”

肖南好像一下子亢奋了:“那当然,掰弯了老子,怎么可能不和他计较,当年是看在他有女朋友的份上才放过他的,老子为了他守身那么多年,哪可能这么容易让他跑了。”

“守身?你?”谭斯航一脸疑问的看着,肖南颇为不好意思的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哥做了八年纯1,那朵花还为他留着呢。”

谭斯航被一口水呛了个结实,咳得脸都红了,“呦,聊什么呢,激动成这样!”谭斯航喝口水压了压,他那群哥们都找过来了。

好不容易喘匀了气,才说:“聊初恋呢。”

“嗬,这话题不错!”王捷立刻饶有兴趣的找个位置坐下:“聊到哪了,哥们也听听。”

“刚聊完了。”谭斯航不咸不淡的说,毕竟是肖南的私事,没必要让大家都知道,再说他们这群哥们都是直的,说了也无法理解。

“来晚了啊。”王捷一脸可惜。

高颢看他惋惜的样子,忍不住刺他两句:“现在的年轻人,初恋基本都是早恋,亏你还是个教育工作者,对这些事怎么这么感兴趣。”

“你知道什么?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我得充分了解民情,才能制定方案,把一切早恋的萌芽都扼杀在摇篮里。”

“咱哥们几个,斯航可是初恋的代表,十二岁就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了,你要了解民情还得找他。”唐宁笑弯了一双狐狸眼,打趣道。

“我记起来了,他那时太高调了,被谭叔叔在学校逮住,直接带回家了。还赖人谭影高密,冷战好几天。”王捷恍然。

肖南和谭斯航认识之后知道了他很多事,但是小时候的事他倒是没听说过,此时也来了兴致。谭斯航看他神采奕奕,没了刚才的一副晚娘脸,也由得他们说了,反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知道的人不少不差这一个。

哪知几个人越聊越偏题。

“冷战?果然是小孩子才会干的事,后来呢,怎么和好的?”肖南兴致勃勃地问。

王捷摆摆手:“不知道,谭影被绑架了,救出来后直接送去了医院,后来谁还有心思管那事。”

肖南吃了一惊,刘子聿突然想到了什么:“说起来,谭影就是在那次绑架后,才和大家都疏远了一样,虽然不明显,但是他确实在尽量躲着别人,也不知道那次绑架到底发生了什么,斯航,你知道吗?”问完刘子聿就后悔了,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明明知道不能在谭斯航面前过多的提起谭影,真是一时兴奋忘了正事!

众人也是才反应过来,都去看谭斯航,却见他没什么反应,只是平淡的说:“不知道。”

这个话题到此为止了,午宴结束,大家打算去学校的各处转转,肖南上午看过了,就打个招呼自己找个地方休息下。

第28章

校庆期间,别的先不说,就是人多。肖南找了半天,所有能待人的地方都被占了,大学不愧为培养感情的好地方,一对对的情侣在那里你侬我侬,场面颇为壮观。二十七岁的“老男人”

肖南闹心了,刚悼念完初恋就给他看这种画面,能不闹心吗?想了想,估计就只有办公区能清净点了,肖南瞥一眼一对正在互相喂食水果的情侣,哀怨的走了。

办公楼确实安静,至少比外面安静得多,只有几间办公室时不时的传出声音,肖南听了一下,大多都是些学生在和导师交流学术问题。校庆的日子还这么拼,果然有前途!肖南笑了笑继续往前走,路过一间办公室的时候恰巧有个学生从里面走了出来,手里拿了厚厚一摞纸,像是论文。那学生关门时,肖南向里瞟了一眼就呆在了原地,他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他。对方显然也很惊讶,眼睛一和他对上就要站起身,门被关上了,那学生一脸懊恼地边走边翻手里的纸张。

肖南大脑一片空白,没反应过来就想跑,刚转身就和那学生撞在一起,对方也一直低着头,毫无防备被他一撞手里的纸都撒了出去,肖南下意识的道了歉就蹲下身帮忙捡。门被打开了,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走了出来,看见门前蹲着的两个人,一地的纸显得特别碍眼,他低低的开了口:“不用捡了。”那名学生疑惑着抬起头:“谢老师,可是我的论文……”

“不用捡了,你及格了。”他看着那名学生,一脸“趁我没改主意赶紧走”的意思。

那学生当机立断,立马跑没影了,被扔下的一地论文里,有一张上打了个鲜红的59。肖南看着迅速消失的学生的背影很是无语,看那模样说是后面有头狼在追也不为过了,现在大学生的日子已经那么不容易了吗?他转过头看着居高临下的男人,觉得自己就这样蹲着实在不雅,顺手扔了捡到一半的纸张站了起来。谢启好笑的看着身前的人的动作,扔下论文站起来的人表情有点不自在。

肖南不知道该怎样和他打招呼,当年走的时候就认定了这辈子和这个人无缘,一狠心断了联系,而且是他单方面的,当年他走后不久,有一次和家里通电话的时候,妈妈还提过他的一个姓谢的同学经常打电话来问他的情况,可是他到头来也没回过电话。如今人就站在这总不能当看不见,中午还和谭斯航大言不惭的说不会放过这个人,现在看到本尊反倒是怂了。

等了半天见肖南还是傻站着,一点要和自己打招呼的意思都没有,倒是一脸想跑的表情。谢启没耐心看肖南在这纠结了,一把把人拉进办公室,随手关上了门,他们俩还有笔账要算一算。肖南没防备地被人拉进办公室,站定后四处打量起来,这间办公室应该还有其他老师,大概有三个,不过现在都不在这,还算宽敞的空间里只有他和谢启两个人。风透过窗子吹进来扬起了窗帘,谢启的头发有些乱了,被微微遮住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肖南抬头看着他,发现他比自己还高了,当年自己随手就可以搭上他的肩膀,现在却只能挂上去吧。

“你多高了?”肖南觉得自己的脑子一定坏了,八年没见第一句话哪有问这个的!

果然,谢启听了他没头没脑的一句就笑了出来,本就儒雅的长相更加和煦。“刚好一米九,比你高了,我现在可以很轻松的看到你的头顶。”说着拉近了与肖南的距离,比了比他的身高,刚好到眼睛的位置。肖南被突然靠近的人惊了一下,两人靠的太近,甚至可以闻到他身上的味道,薰衣草味淡淡的萦绕在鼻尖,熏得他老脸都有点红了。

谢启退后一步,惊奇地看着他微红的脸问:“怎么了,很热?已经到十月份了我都不打算开空调了。”但还是去关上窗打开了空调。

他倒了杯水给肖南,走回办公桌前坐下:“现在,我们谈谈正事吧。”肖南被空调的冷风吹的一个激灵,一股凉意爬了上来,他当然知道谢启要谈什么,硬着头皮坐到了谢启对面。

“说吧,当年为什么出国,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和我联系?”谢启一脸理所当然的等着肖南回答。

肖南哪会那么老实,难道告诉他:我是不敢和你告白才跑了的?那得多怂!

“出不出国是我的事,和不和你联系也是我的事,凭什么跟你交代?”

“重点是我想听,而不是你想不想说,你愿不愿意说关我什么事,我只要听到了就好,说吧,怎么回事?”肖南绝对没有想过,谢启有朝一日居然脸皮比他还厚。

“没怎么回事,想走就走了,本来大一的时候我爸就已经安排好了。”肖南知道自己再反驳对方也有话可以堵他,他从来就比自己聪明得多,索性打起马虎眼。

“那既然是大一就安排好的事为什么大二才走?”

肖南被他问的很不耐烦:“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每件事都问为什么我今天和你耗到天黑都说不完!”

“说不完就明天再说,我最近有的是时间,你说吧,我听着呢。”

眼见得谢启一脸云淡风轻,自己却憋了八年的感情无处发泄,肖南急了。兔子急了会咬人,肖南急了不咬人,但他把实话都说出来了:“谢启,你别逼人太甚!要不是你,老子当初会和个丧家犬一样跑出国吗?你想知道老子就告诉你,我肖南,一个大男人他妈的喜欢上你了,喜欢上一个男人,还是个有女朋友的男人。我受不了你们俩天天在我眼前腻歪,可他妈的老子没种,连说都不敢和你说,我怕你知道了会用那种恶心的眼神看我,所以我走了,惹不起你我总躲得起吧,可你还来惹我干什么?”

肖南吼得太用力,吼得脸都红了,他再也呆不下去,也不敢去看谢启的反应,他应该会觉得恶心吧,被一个同性恋告白。肖南朝门口走去,碰到门把手的一刻谢启才消化完他的话,吃吃得问:“小南,你,喜欢我?”

忍无可忍,肖南不知道这个人到底哪来的把握,一次又一次的戳他的伤口,他回过头:“你他妈聋了?老子就是喜欢你了怎么样!恶心吗?觉得恶心就离我远点。”

没想到他刚吼完谢启就一脸喜色的说:“这样啊,那真是巧,刚好我也喜欢你,我们试试吧。”

肖南怀疑自己的神经错乱了,不然他怎么会听到谢启说那种话。“你说什么?”他问。

“我说,我喜欢你,我在和你告白,你接受吗?”谢启从桌边站起径直走向肖南。

肖南傻了,事情的发展超出想象,就算谢启不会对他反感,也不至于直接就给他告白吧。谢启看他一脸呆呆的傻样,忍不住试探着抱住他,肖南还没回过神就被他得逞了。谢启抱紧怀里的人,低低的诉说着:“我从没想过还能见到你,你消失的那一天之后,我以为我们两个就只能这样了,可是那天在酒吧,我居然看到你了,一开始我都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走到你身旁的时候,我才发现你是真实的。”

听他这样说,肖南想起了那天酒吧里看到的情景。不行,还有件事没弄明白,肖南一把推开谢启:“那天和你拉拉扯扯的男的是谁?”

“你吃醋了?我才刚告白你就吃醋,小南,你的反应是不是来得太强烈了点。”

“滚,别打岔,是谁?”肖南直直的盯着他,谢启看他一脸认真的模样笑着回答他:“是我弟弟,亲弟弟,也在这上学,那天逃课出去鬼混被我抓回来了。”

肖南很满意他的答案,但他还没忘了最重要的事。他走回办公桌前坐在之前谢启坐过的位置,打量着眼前高大的男人:“我没记错的话,和你交往过的都是女的吧,喜欢我,这算怎么回事?”

“我也不懂,我怎么就放着那么多美女不喜欢,偏偏喜欢你一个臭烘烘的大男人,可我也没办法,感情这个东西谁说的请。你不是也一样吗,大一的时候你明明经常换女朋友的,怎么就喜欢我了,还跑到国外去,你的行为好像比我更不可理喻吧。”

对面的男人笑着看着他,一脸坦诚,肖南被他笑的脸皮都薄了:“你才臭哄哄的,这么嫌弃我那你去找女人啊,对了,你那个女朋友呢?”

“分了,你走后不久就分了。她问我原因,我说我爱上一个男人,对女人没感觉了,她给了我一巴掌就走了。被老张他们笑了半年,说我找借口都找的这么与众不同,其实根本不是借口。”谢启看着肖南的眼睛说。“所以,你到底答不答应?”

“答应什么?”肖南显然跟不上他的思路了,“答不答应和我在一起?”谢启又问了一遍。

肖南有些不知所措,他从没想过会有这一天,过了半晌连谢启都着急了他才慢慢点点头,谢启一把抱住他,让他忍不住红了一张脸,暗想自己已经经历了那么多次恋爱,一把年纪了怎么还和个初恋的傻小子似的。却马上又想起,眼前的这个人可不就是他的初恋嘛,本来以为一点希望都没有了的初恋。

“今晚学校放烟花,花了血本的,一起去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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