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拟南芥

作者:拟南芥  录入:01-22

谭影伸伸手:“哥,过来我摸摸。”

谭斯航拿着护士给的小镜子照着,镜子里那光头比谭影还傻!放下镜子乖乖凑到谭影眼前让他摸,谭影伸手放在他脑袋上,一边摸一边笑的很开怀,白祁眼疾手快的拿出手机拍下了这一幕。

那一边江毅正在公司开着会,刚拿起手边秘书准备的咖啡要喝,手机响了一下。拿出手机看了看,一向信仰老婆大于天的江毅喊了暂停,各位公司主管们好不容易得以松一口气,刚刚可是被总经理训得快不行了。江毅打开白祁发来的邮件,刚喝的一口咖啡差点喷了出来,硬咽下去后咳了好久才缓过来。然后各位主管就看到他们江总突然笑的畅快,个个都有点摸不着头脑。

一天后,谭影换上无菌衣被推进了手术室。说不怕是假的,进去之前,谭影拉着谭斯航的手说了很久,就像是怕以后再没有说话的机会了。

最后,谭影踌躇半晌还是开了口:“如果我死了,你就……”

“你想都别想,我不会再找别人了。”他还没说完就被谭斯航急切地打断。

“谁让你去找别人了,你想我还不干呢。”

“你终于说实话了,之前还总让我找别人,违心了吧。”

谭影忽略了他语气中促狭:“如果我死了,你就养个孩子吧,领养也好,代孕也好,总有个人陪你。”

“我没你想得那么脆弱,我等你出来,你要是出不来,我就等你一辈子,等我死了,我就去找你。”

谭斯航看着手术室的门在他眼前关上,门上的灯亮起。一位医生走过来:“你该去休息了,这几天你不注意修养,膝盖的伤一点好转都没有。”

白祁要一起进手术室,所以托了这位医生来劝谭斯航。谭斯航回家一趟不止跪了一小会那么简单,可他整天和谭影在一起,白祁连劝他休息一下的机会都没有。

“不用了,我在这等他。”这几天怕被谭影发现他的伤势,谭斯航的神经几乎都是紧绷的,这时候一放松下来,膝盖的疼痛一下涌了上来。但是任那医生怎么劝,他都坐在原地不动,医生摇摇头,嘱咐他几句就离开了。谭斯航一个人坐在手术室前的椅子上,脑中想着,等谭影病好了,他们还得回家向爸妈请罪。

谭斯航回到家时天已经快要黑了,他不打招呼就回了家,谭妈看见他的时候难免吃了一惊。她笑着嗔怪儿子:“怎么突然回来了?都不和我跟你爸说一声的。”

谭妈拉着儿子进了客厅,谭爸正在看谭妈的书,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回来了?见到小影没有?”

“见到了。”谭爸谭妈都没注意到,谭斯航自打一回来,脸色一直是沉着的。

“斯航你先坐着休息一下,坐飞机这么久一定累了,我再去多准备几个菜。”谭妈帮谭斯航倒了杯水就要进厨房,却被谭斯航叫住。

“妈,你先别忙了,我有话要跟你们说。”

谭妈回了沙发坐下,“什么事啊?不能吃了饭再说吗?”

谭斯航站在父母面前,如果可以,他真的谁都不想伤害。“爸妈,我和小影在一起。”

“我当什么事呢……”谭妈话说到一半,却因为谭斯航的下一句话再也说不下去了。

“我想和他结婚。”

客厅忽然陷入一片死寂,良久后谭爸才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爸,小影得了脑瘤,马上就要动手术,如果他能活下来,我们就结婚。”

谭妈颤着声音问:“斯航,你是不是在开玩笑?小影明明好好的,你不是说他还在外面旅游吗?”

“是我骗你们的,小影出国一年后就失踪了,要不然他怎么可能半年多都不和家里联系。他早就生病了,出国就是要治病的。手术成功的几率不是很大,所以,我回来征得你们的同意让他安心一点,我要和他结婚。”

“混账!”谭爸手里的书被扔到了谭斯航身上,“他是你弟弟,你怎么能?”

谭斯航不说话,父子两个僵持着,谭妈总算还没有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给气的失去思考能力:“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如果小影是女孩,恐怕你们的孙子早就能满地跑了。”

“谭斯航,你是不是故意想把我和你妈气死!你和那些女人不清不楚,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眼不见为净,可是你现在在干什么?那是你弟弟,你爸妈从小养大的孩子,你这是为什么?报复我们当年没有让你和那女孩在一起吗?”谭爸一时怒不可遏,说到最后声音都在发抖。

“当年的事我早就不在意了,我和小影的事没有掺杂别的东西,我要和他结婚不是说着玩的,我要和他在一起一辈子。”谭斯航看着谭爸的眼睛,“我希望你们可以同意。”

谭爸指着门口:“妄想!滚,马上从这里出去,想不清楚就永远别回来!”

谭妈看着父子俩剑拔弩张,却一点劝架的心思都没有了,她早就听说肖南为了一个男人和家里闹得不可开交,没想到谭斯航也是这样,甚至连谭影也和他胡闹!

谭斯航出了客厅,却没有离开,直直的在门前跪了下来。

“你别以为这招会对我有用,我不是肖南他爸,你也不是肖南,你现在不只在毁你自己,还有你弟弟!你想跪就跪吧,我不会答应的!”

谭爸让人关上了门,留谭斯航一个人跪在外面。谭妈想要对谭爸说些什么,到最后却发现,有什么好说的呢?这事放在哪个作父母的身上能接受?自己的两个儿子竟然有了那种违背伦常的感情。

一顿晚饭,根本没有人吃得下去,只能原封不动的再被端回厨房。

谭妈晚上根本睡不着,每隔一段时间就从窗户向外看一眼,谭斯航还跪在那一动不动。谭妈回了床上:“睡了没?”

“你说呢?”谭爸声音疲累,却依然睡不着。

“你说,斯航和小影是不是真的想好了?”

“想好了又怎么样?就算我们不在意,别人呢?我不希望我的孩子活在别人的诟病下。”

后半夜时下起了雨,雨不大,惊不醒刚刚睡着的谭爸谭妈,谭斯航被雨水淋了一个多小时,头开始发晕的时候雨终于停了。

第一缕阳光照进院子,谭斯航只觉得眼前一片模糊,光线微弱得很。最后那微弱的光线也隐在了黑暗中,耳边隐约是谭妈急切的呼喊。谭斯航失去意识前还在想,希望这场雨没有白淋。

第63章

还没睁开眼睛,鼻尖的消毒水味就告诉了谭斯航他在哪里。同样是医院,有谭影的地方让他觉得心安,现在这家医院,他却只想着赶快离开。他正要起身,就被提着保温桶进来的谭妈拦住了:“斯航,你正发烧呢,医生说你的膝盖被雨水泡了,伤的不轻,近期不要过多活动,最好在床上修养些日子。”

“妈,我昨天说的事……”

“我给你带了冬瓜排骨汤来,趁热喝了吧,昨晚上开始就没吃饭,肯定也饿了。”谭妈有意不让谭斯航再提那件事,截住了他的话,从保温桶里倒了碗汤就递给他。

谭斯航接过汤喝了一口:“很好喝,谢谢妈。”

“对你妈还说什么谢谢,我们都是一家人。”谭妈看他没再提,心下宽慰不少,却也知道谭斯航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的。

“我们是一家人,那小影呢?他现在还一个人在医院里。”谭斯航用汤匙搅着碗里的汤,声音低低地说。

“斯航,那件事我们不会同意的,你们这是在胡闹,你们根本没想过会有什么后果,如果你们真的走上这条路,以后万一后悔了……”谭妈正要再劝,却被谭斯航打断。

“妈,我们都想过后果了,可只要我们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别的不求,只要你和爸爸的祝福就够了。”

谭妈看着谭斯航认真的模样,再说话时声音有些哽咽:“为什么偏偏是小影,他确实是个好孩子,可你们是我一起养大的,你叫我们怎么接受?”

谭斯航见谭妈有松口的迹象,紧接着再使了把力:“反正都是你的儿子,就算我们结了婚也不会有改变,亲上加亲而已。妈,你那么疼小影,怎么舍得看他受苦,他已经等了我那么多年,现在他还病着,那个手术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你成全我们好不好?”

话音一落,病房里就陷入了寂静,谭斯航殷切的等着谭妈的答复,谭妈在心里反复思索了很久。她信两个儿子是认真的,说到底,他们的人生总要自己决定,哪怕做父母的有些事初衷是为他们好,但要是对他们产生了另一种伤害,那就得不偿失了。儿子大了,他们总不能像小时候那样处处管着,有些事,如果他们觉得值得,那就是值得了。

“妈,我和你说实话,我刚回国那段时间,做了很多混蛋事,我对不起小影,我不能再伤他了。你就给我个机会补偿他吧。”

听到谭斯航这样说,谭妈还是有些吃惊的,她不知道谭斯航做过什么,可既然他都这样说了,那么当初他们兄弟俩的兄友弟恭都是做给他们做父母的看的吗?那时候小影要在他们面前强颜欢笑,是不是很辛苦?

良久,谭妈叹了口气:“如果你爸不反对,我就没话说了,你先休息吧。”说着,收起保温瓶准备离开,却被谭斯航抱住。

“妈,如果小影病好了,我马上就带他回来。妈,谢谢你,谢谢你。”

谭妈让谭斯航睡下才出了病房,刚关好门回身就看见了谭爸,也不知道他在这里站了多久。谭妈走上前,“你都听到了?”

“嗯。”谭爸淡淡的应了。

谭妈问的有些踌躇:“那你怎么说?”

片刻后,谭爸提高了音量:“他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不管了,但是既然是自己选的以后千万别后悔,不然就别回来了!”转而对谭妈说:“不用管他了,指不定多想让我们两个赶紧走,好让他找个空子溜了呢。”

“你啊。”谭妈回头看一眼病房门,和谭爸一起离开了。

谭斯航躺在床上,把谭爸的话听得清清楚楚,他很想现在就走,但是正如谭妈所说,他的膝盖伤的不轻,如果现在就回去很有可能会被谭影发觉,他得休息一晚上缓一缓,不能让谭影这时候替他担心。

第二天,谭妈还是不放心,带着熬好的汤去了医院,病床上被子叠得整整齐齐,人果然已经走了。谭妈提着保温瓶回了家,拿出碗倒好放到了谭爸面前:“儿子溜了,便宜你了,熬了好几个小时呢。”

“都和你说了,他肯定呆不住,你还不信。”谭爸放下手里的报纸,拿起了汤匙。

谭妈托着腮坐在谭爸对面:“你真的同意了?”

“我只是不反对罢了,还谈不上同意。比起让他在外面和别的人胡来,小影是我们看着长大的,总算放心点。如果小影是个女孩,早几年我肯定就撮合他们俩了。也罢,爸妈前几年就催促他们的婚事了,这下可倒好,一场婚礼就能解决了,多省心!”

“我怎么听着你这语气,还是在生气啊。”谭妈伸手又帮谭爸添了汤。

谭爸接过碗来:“别和我说你就不生气,两个小兔崽子,居然在我眼皮子底下搞些猫腻,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老子!”越说越气愤,谭爸简直把嘴里的排骨当了那两个儿子在咬。

谭妈看他这小孩子作为,忍不住笑了出来:“你当年不是也没让爸妈省心嘛,斯航就是随你,也不让人省心。其实他们在一起也不错,就是我们俩没那个抱孙子的命了。”

一听这话,谭爸连排骨都啃不下去了,静默了一会又开口:“我管他们俩怎么办,必须给我个孙子,不然我们怎么和爸妈交代。”

——五天后,手术室的灯亮起,谭斯航坐在手术室外。白祁说,谭影的脑瘤多半是良性,但是长的位置很棘手,尽管已经有个相似病例被成功切除,但风险依然在。五个多小时后,灯熄了下去,谭斯航盯着那灯太久,一时间眼睛有点花,没有反应过来。没多久,有个护士打开了门,白祁走了出来。

“手术成功了。”白祁摘掉口罩,满脸的笑容。

谭斯航嘴角的弧度越弯越大,最后总算强忍住才没有笑出声,这时候谭影需要安静。白祁看他忍的辛苦,拍拍他的背:“他待会要被送进监护室,你可以去看他,三天内他就能醒过来。”

“谢谢。”

谭影被推了出来,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睡得很安宁。谭斯航跟在后面,一直看着他被推进监护室。

白祁说谭影三天内会醒,但是三天后,谭影依然在沉睡。谭斯航守着谭影三天,随着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心中的不安越来越疯狂的生长着。那位主刀的医生说,谭影毕竟是脑部病变,动了这么大一个手术,哪怕是一点小小的变数都有可能引起预料不到的后果。换言之,谭斯航只能接着等。

半个月后,谭影头上的纱布换过了好几轮,他却依然没有醒。谭斯航打来热水给谭影擦身,仔细的把他打理的干干净净。谭影虽然不会做家务,却是很爱干净的,万一他突然醒了,发现自己身上脏兮兮的,一定会生气的。

换完衣服后,谭斯航坐到了床边,像往常一样在谭影耳边说话:“今天我和肖南通过电话了,他告诉我一件大事,是个喜事。向湘和唐宁,他们太不小心,还没结婚,甚至还没订婚就闹出人命了。向叔叔气得不行,唐宁上门谢罪,被结结实实打了一顿,向叔叔才答应他们的事。唐宁他爸高兴坏了,这几年唐宁一直不结婚,他们家老爷子都生了好几回气了,现在总算圆满了。唐宁的妈妈正忙着给向湘补身子,他们简直就差把她接回家当祖宗供着了。”

“小影,肖叔叔总算承认了肖南和谢启的事了,我还没告诉你吧,过年的时候肖南把谢启带回家了,肖叔叔没反对。你快点醒过来,我带你回家,爸妈都很想你,爷爷奶奶也是,都两年没见你了。不知道该怎么和他们说我们的事,他们年纪大了,也不知道顶不顶得住,这两年总催着我结婚生子,要是知道我们两个在一起,没有重孙了,估计会很生气吧。”

“小影,你能不能听到我说话?你要睡到什么时候?要是赶不上向湘的婚礼,你说她会不会直接杀过来。肖南说,她自打怀孕后,脾气怪得很,唐宁每天过的水深火热的却甘之如饴,果然是被爱情冲晕了。”

谭斯航停了下来,病房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小影,该吃晚饭了,我去给你拿,你等一下。”谭斯航出了病房,关上门,倚在门上许久才离开,脚步有些沉重。

等他回来的时候,病房里却一团乱,白祁让他先出去:“他可能要醒了。”只来得及说了几个字,门就在眼前被关上,谭斯航手上端的流食洒在了地上,他本以为也许他要一直等下去了,却没想到,老天爷原来还是有仁慈之心的。

半个月其实并不长,但那些等待的日子简直是度日如年,他觉得自己仿佛已经等了半辈子了,现在突然告诉他,也许你不用等了。也许因为太久没笑,他忽然不知道该怎么来笑了。

第64章

向家和唐家的结姻可谓是本年度A市商圈最大的新闻了,本来听说向湘和谭影走得近,有许多人都在等着谭家和向家传出好消息,却没想到,最后唐家和向家成了亲家,果然,世事难测啊!叹息过后,各位亲朋好友带着亲眷拿上请柬陆续到了举办婚礼的礼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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