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汐汐微微一愣，随即点了点头：“嗯。”不管去哪里，只要和叶轻舟一起他就足够开心了，其他的都不重要。
说去海边玩叶轻舟是故意的，因为体贴的杨帆是绝对不会带着舒晴晴去秋天的海边吹凉风的。
杨帆没有开口，身为母亲的刘璇立刻斥责起不靠谱的儿子来：“大冷天去什么海边？你想害汐汐感冒吗？”
欧阳汐汐一听忙摇头想支持叶轻舟，不期杨帆却抢先开口道：“带着帐篷去就没事了。今天天气好，午后应该不会太冷，这个时候去海边的人应该也不少。”
叶轻舟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不自觉地附和着：“就是啊，再不去冬天就要来了。”
杨帆微微笑了一下，转头问舒晴晴：“我们也一起去吧？”
舒晴晴还真没在秋天去过海边，虽然怕冷，但还是有些雀跃地说：“好啊。”
什么？！
有些无语地看着两人，叶轻舟决定挣扎一下：“杨帆你瞎起什么哄？你以为弟妹跟你一样皮糙肉厚不怕冷啊？是不是弟妹？你俩去商场买买衣服尝尝小吃多好啊~~”
舒晴晴嫣然一笑：“逛街多没意思，还是跟三个大帅哥一起去海边比较有看头。”
“……”
“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故意忽略一脸呆相的叶轻舟，舒晴晴用无法拒绝的笑容给谈话画上了句号。
四个人一起去海边，这算什么事儿？组团约会吗？！可事已至此叶轻舟也只好翻箱倒柜找帐篷，他本来只是随口一说的啊！
准备好需要的东西，又去超市买了水和零食，四人开着杨帆的车直奔海边。
N市是海滨都市，虽说叶轻舟家到海岸的直线距离并不远，但是七拐八拐加上周末堵车，成功到达沙滩停车场的时候也已经接近中午了。
沙滩上人并不多，下水的人更是寥寥无几。虽然是中午，但偶尔刮过来的海风还是凉飕飕的，海水也仍旧很凉。叶轻舟已经两三个月不来海边了，一见到大海顿时开心了起来，脱了鞋裤腿一挽撒丫子就朝海水跑了过去，然后嗷地一声又从海水里跳了出来，太TM凉了！
看他跟个攻城勇士似的气势汹汹冲过去又被一炮弹打回来，杨帆忍不住笑了出来，扬声朝他喊：“来扎帐篷！”
叶轻舟回身看去，杨帆正一边抖开帐篷，一边朝他笑；欧阳汐汐拎着他的鞋站在一边也是一脸笑意。叶轻舟没注意舒晴晴，他觉得给他拎鞋的欧阳汐汐实在是太贤惠了，所以毫不犹豫跑过来在他脸上就吧唧了一口。
欧阳汐汐愣了，叶轻舟也有一瞬的怔愣，但他随即坦然开来，朝舒晴晴笑道：“我家汐汐实在是太可爱了！是不是？”反正杨帆已经知道了，瞒舒晴晴也没必要。
“啊？”怔愣的舒晴晴一下子回过神来：“啊，对。可爱到我也想亲一口呢。”
杨帆把撑帐篷的铁钎戳过来，冷着脸说：“干活！”
叶轻舟朝舒晴晴笑笑，耸耸肩开始往帐篷里穿铁钎，见欧阳汐汐又尴尬又不安地红了脸杵在一旁，便指着帐篷的另一角说：“汐汐，你摁着那边。”
四人把帐篷搭起来，杨帆挨个角检查有没有插结实，叶轻舟便撅着屁股爬进去铺垫子。杨帆检查完把背包和购物袋拿进去，脱了鞋袜挽起裤脚朝他笑：“赶海去？”
半跪在地上的叶轻舟有些傻愣地抬起头来，呼吸不禁一窒。杨帆侧坐在地上转头看他的姿势实在是……太有诱惑力了……
有些不自在地低下头，叶轻舟一边去压已经平整了的垫子，一边说：“你脑子秀逗了吧？大中午的去赶海？”
“没事。沙底下肯定能挖出贝壳来，你的小铲子我给你带来了。”
一脸黑线地看着他，叶轻舟傻啦吧唧地顺着他的话问：“桶呢？”
“你要大的还是小的？”
“……”无语地盯着他看了半分钟，叶轻舟转身爬出了帐篷。杨帆没病吧？！他以为现在是亲子游，他俩还是小孩儿吗？
印象中第一次来海边是跟杨帆一起的，记不清是几岁了，反正他兴奋地折腾到很晚，第二天一早杨帆来叫他的时候他还抱着新买的塑料铲子和水桶呼呼大睡冒泡泡。赶海啊！一涨潮一退潮，鱼虾贝类任他捡啊！怕自己的小桶盛不了，在来的路上他还把杨帆的桶抢了过来——杨帆的桶看起来就比他的大！
可惜幻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这沙滩上丫的哪里有鱼虾贝类？！哦不，贝是有的，可惜是残缺的壳。郁闷地把自己的小桶抢回来，看着大人们在海里游来游去，叶轻舟只好挖了一下午的沙。
好在沙里也是有宝贝的，挖深了会有水，有晶莹的沙粒，偶尔还有漂亮的贝壳。杨帆给他堆了个漂亮的城堡，用飘过来的海藻做装饰，还捡了个海胆给他，装在塑料瓶里圆滚滚的很好看。
后来他们一起来沙滩的次数已经数不清了，一起带着游泳圈学游泳，跑到海水里面又被海浪冲回来，海水把他们往沙滩上推，脚底的细沙便往海里面跑。他们用力地手拉手生怕被海浪打散了，被海水呛了一口一边恶心地往外吐一边还忍不住地笑。
“在想什么啊？”欧阳汐汐偏头看着他。
叶轻舟朝他笑笑，转身看了看杨帆，他已经从帐篷里出来了，舒晴晴挽着他的胳膊，看起来要去散步的样子。收回视线，手搭上欧阳汐汐的肩膀：“去走走吧？”
这一片海岸挺长，叶轻舟带着欧阳汐汐越走越远，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四下无人了。叶轻舟朝着大海深吸一口气，然后搂过欧阳汐汐来给了他一个吻。
欧阳汐汐胆儿小，虽然知道此处无人还是挣扎着推开了他。叶轻舟牵起唇角坏笑：“竟然胆敢忤逆你的夫君？你可知夫君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欧阳汐汐又好气又好笑，他先是不放心地四下看了看，然后搂住叶轻舟的脖子趴到他耳边红着脸轻轻说了句：“夫君息怒。”
叶轻舟禁不住大笑出声：上道！他家汐汐太上道了！假以时日一调 教，绝对是一让人喷鼻血的诱受啊！一把拉过来他狠狠吻一口，叶轻舟在他腰上捏了一把，朝他耳窝吐口气，轻声道：“今晚你等着~~”
耳朵一痒，欧阳汐汐忍不住耸了下一边肩膀，害羞地推开他挣脱了出来往回走。
叶轻舟跟上，看着他的背影和长长的海岸线露出了微笑。
走了几步欧阳汐汐放慢了脚步，叶轻舟便拉住了他的手。
过去，过去的杨帆和他，都已过去。——这句绕口的话在叶轻舟心里绕了几圈，然后被海风吹散了。他已经选择了欧阳汐汐不是吗？他已别无选择。
回到帐篷的时候杨帆和舒晴晴已经在了，杨帆看了他们一眼放下购物袋对舒晴晴说：“你把吃的拿出来，我和叶轻舟去买饮料。”
“嗯，我要奶茶。”
叶轻舟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杨帆勾住脖子强拉走了。不自在地推开他，叶轻舟皱眉：“我没穿鞋。”
看他一眼，杨帆把自己的拖鞋脱下来：“穿我的。”
“……”
“一人一只？”
“你穿上，背我。”
杨帆穿上鞋，伸手就去抱他。
妈呀！叶轻舟被他吓了一跳，赶紧推开他跑了五步才停下来。今天的杨帆不对劲儿啊！
看他一副惊弓之鸟缩着翅膀的样子，杨帆笑了笑，走到他身边问他：“泳裤带了吗？”
“你不是要下水吧？”
“你不下吗？”
“下。”
“那就不用买新的了。”
直到走到卖饮料的小摊前叶轻舟才反应过来，杨帆已经从他的非正面回答中认定了他带了泳裤。唉……他真不知道他的脑子是什么构造。——虽然他确实带了。
小摊老板问杨帆要什么味的奶茶的时候，杨帆很自然地回答说“香草”，叶轻舟心里又别扭了一下。杨帆知道舒晴晴的喜好，便是真爱的证明。恍然想起来，他都没问欧阳汐汐想喝什么，也不知道他比较偏爱什么，只好给他买了杯加糖的咖啡。
叶轻舟自己是想要杯绿茶的，可是杨帆丝毫不给他机会地付了钱。
看着杨帆手里的奶茶和咖啡，叶轻舟怒：“要不要这么小气？！”
“没钱。我都不喝了你要跟我同甘共苦。”
气愤地摸摸自己的口袋，看看自己空空的两手，叶轻舟伸手又去掏杨帆的口袋。杨帆赶紧躲开：“别闹，咖啡要洒了。”
“我要喝奶茶！原味的！”
杨帆不理他，抬脚往回走。叶轻舟盯了他后背好半响才气愤地去追他，过了十二点地面还真有些烫脚。
看他气呼呼地追上来，杨帆几不可察地笑了一下：“胃不好就别乱吃东西，给你带了热水。”
叶轻舟很不争气地心缩了一下，他扭过头去，把咖啡抢到了自己手里。
回到帐篷舒晴晴和欧阳汐汐已经把吃的和餐具都摆了出来，叶轻舟坐下把咖啡递给欧阳汐汐，杨帆便把保温杯递给了他。叶轻舟瞪了他一眼，把水倒到了保温杯盖里。
吃完饭已经差不多一点了，收拾好残羹冷炙叶轻舟去试了试水，虽然还有些凉但适应了后还可以，杨帆走过去把他拖出来说：“再等半个小时。”
叶轻舟转身问欧阳汐汐：“你要下水吗？”
“我不会游泳。”欧阳汐汐有些不好意思。
“没事，我去弄个游泳圈来教你游。”
“不用了，水太凉了……”其实水也不算凉，只是当着杨帆和舒晴晴的面，他总感觉让叶轻舟教他会很尴尬。但怕叶轻舟不乐意，他又忙加了句：“夏天的时候，或者改天去游泳馆你再教我吧？”
叶轻舟没多想，他点点头，拉着欧阳汐汐坐到沙滩上晒太阳。
杨帆居高临下看着他：“起来走走消消食。”
叶轻舟躺下打了个滚儿：“消完了。”想了想又添了句：“我没吃多，万一这会儿消完了待会儿没力气游怎么办？”
欧阳汐汐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抿嘴笑了。不知为何他总感觉今天的叶轻舟有点……二，尤其是在面对杨帆的时候。
杨帆无奈地看他一眼，自顾自走开了。欧阳汐汐也学着他躺下来，侧头笑着看他：“杨帆真是你弟弟吗？我怎么感觉在他面前的你跟个小孩儿似的。”
叶轻舟立刻假装拉下脸来：“好啊你，想爬墙了是不？你是想说他比我成熟稳重有男人味儿吗？”
“我没！”欧阳汐汐赶紧辩解，“我就是感觉你今天好像挺开心的……”
“我哪天不是很开心啊？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有不开心吗？”
“没有……哎呀我不是这个意思”欧阳汐汐急地坐了起来：“我是想说……”
“噗嗤~~”叶轻舟笑着欠起身子把他拉躺下：“你看把你急的，我开玩笑呢。我懂你的意思，我是开心啊，能跟你，跟我弟弟、弟妹一起出来玩。我和杨帆各自带着自己的另一半一起出来玩，这还是第一次。”顿了顿，叶轻舟接着笑道：“感觉很新鲜。”
欧阳汐汐也跟着笑了起来：另一半啊……他长舒一口气，仰躺在沙滩上看着天空，声音轻飘飘的：“我也是，很开心。能遇到你，真好……我也会努力，让杨帆，让你的家人认同我们的。”
心下受到触动，叶轻舟转头看了看他，然后噙着笑看向了天空。欧阳汐汐无论是语言还是笑容都那么纯粹，而他的笑容却如此复杂，他的语言也如此虚假……
今天的太阳真的很好，被太阳晒着叶轻舟昏昏沉沉地便要睡过去。一个阴影落下来砸到他脸上，叶轻舟一把扯下来眯着眼看清是自己的泳裤。
“起来，游泳去。”
欠起身子半眯着眼睛看向说话之人，叶轻舟脑袋轰地一声瞬间清醒了过来。杨帆已经换上了泳裤，他光着上半身笔直地站在那里，在阳光和沙滩的映衬下竟如希腊神祗般俊美。
有些狼狈地爬起来，叶轻舟拿着泳裤跑到帐篷里换上，磨蹭了半天确定自己的脸已经不红了才走了出来。他看向欧阳汐汐，欧阳汐汐有些害羞地扭过了头去，叶轻舟瞬间心情好了起来。哈哈~~他的身材还不错嘛，至少让欧阳汐汐心动了。
扭头看看杨帆，再摆个大力水手造型显摆一下自己手臂上的肌肉，叶轻舟咧开嘴扑进了水里，杨帆很快跟了过来。
今天有些风，海浪也一个接一个打过来，叶轻舟钻过一个海浪，又钻过一个海浪去，适应了海水的温度，很快就游到了远处。
踩着水备战下一个扑过来的浪花，踌躇满志的叶轻舟蓦然感觉后背上贴上了一个东西，反应过来那是人的肌肤的时候，浪花正铺天盖地卷过来，他下意识地抓住了环过来的手臂，蹬着腿噗地钻出水面，呛咳了一声。
抹一把脸睁开眼看清面前的人，叶轻舟一时之间有些怔愣。
杨帆抓着他的手臂朝他笑：“小心，下一个浪又过来了。”
条件反射地看向浪花，瞅准时机闭眼闭气，然后哗啦从浪花中钻出来噗哈出一口气抹把脸，叶轻舟还是有些迷惘。
杨帆拧了下他的鼻子，把自己的护目镜摘下来给他戴上：“将军，敌人正迎面扑来，是进攻还是撤退？”
“进攻！”下意识地喊出来，不知是被海水呛得还是怎么了，叶轻舟突然鼻子一酸，尝到了苦涩的滋味。他以为自己没出息地哭了呢，从浪里爬出来的时候才明白根本是海水在作祟。
透过深褐色的护目镜看着近在咫尺的杨帆，叶轻舟突然感觉阳光毒辣了起来，海水也变得更加明亮、清澈而温暖，他和杨帆还带着少年的青涩，肆无忌惮地迎着海浪尽情撒欢，笑容有多大，开心就有多少。
“杨帆……”迷迷瞪瞪地呢喃出他的名字，叶轻舟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味那股酸痛，一个浪头就兜头打了过来，钻出水面的时候，回忆瞬间被现实扯碎，叶轻舟放开了紧抓着杨帆的手，然后有些气愤地一脚踢开了他。
他在生自己的气，明明已经下定决心放开他了，明明已经许诺了只对欧阳汐汐好，明明已经毫无退路只能把全部的感情寄托到欧阳汐汐身上了，为什么，为什么……？！
心脏，你是我身体的一部分，却为什么不听我的话？！为什么，要一次次被杨帆牵动……
又一个大浪打了过来，被叶轻舟一脚踢开的杨帆还没有站稳，瞬间被浪花推出去很远。叶轻舟猛然回过神来，然后被紧接而来的另一个大浪卷入了水底。
13.
恐惧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视线、声音一瞬间被阻绝，叶轻舟瞬间发挥求生的本能用尽全力扑腾着冒出了水面。呼出第一口气的刹那，杨帆的名字便窜入脑海。他焦急地四下环顾，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杨帆——！”死亡的恐惧哐当一声让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停止了运转，四肢却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识般拼命地划动了起来。
“杨帆——！”嘶声喊着他的名字，朝着他消失的方向扑过去，另一个浪头砸上了他的脑袋和后背，叶轻舟在几乎是一片漆黑的水中看到了那个死都不会认错的身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