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为师(玄衣)下——林不欢

作者:林不欢  录入:02-04

“当初你答应章煜之时,是否早已想到会有今日。”武樱问道。

“是。”玄麒并未犹豫,答道。武樱闻言眉头一皱,有些气急,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对方似乎不欲停留,道:“早些歇息吧。”说着便向外走去。

武樱见状从被子里钻出来,跳下床,大步跨到对方身前,道:“章煜临死不惜出卖厉王,不过是想为方敬言求个痛快,你既已答应了他,为何不能实践诺言。”

玄麒眉头一皱,强忍住心头的不快,道:“章煜和方敬言都是有罪之人,他们落得何种下场,与你何干?你作何要这般激动?”

武樱闻言道:“既然都是一死,给他个痛快又有何妨?我又没有说他们不该死。”

“你还是早点睡吧。”玄麒不欲与他纠缠,绕过他便径自出了门。

武樱心中郁结,倒并非为了方敬言,他不过是由此及彼罢了。当初武堂获罪,整个武家都被株连。他心知国有国法,但总归人也不过一死,以命相抵便罢,但株连无辜之人或对将死之人施以酷刑却是太过残暴了一些。

另外或许是因着章煜的缘故吧,他虽然对章煜并无什么好感,但对方临死之际还能为方敬言筹谋至此,也算是情深意重了。

方敬言行刑的日子将近,李离自登基后数年,从未如今日这般春风得意过。他是个能隐忍的人,但终于一挥而就之时,却也不由心中畅快。

凝和殿内。

李离交待完诸事之后,玄麟正要告退之际,却见玄麒兀自杵在殿内,她不由有些皱眉,刚欲伸手扯对方衣袖,却闻李离道:“你无需拦他,有何话想说的尽管让他说罢。”

玄麒闻言单膝跪地道:“陛下,微臣所求之事,还望陛下能三思。”

李离微微一笑,拿起书案上的一个折子若无其事的翻看着,道:“那你便再说说其他理由,说不定朕能被你说服。”玄麟在一旁一脸的焦急,不断给玄麒使眼色,可对方却并不抬眼看她。

“方敬言确实该死,不过,剐刑太过残忍,大余自立国以来都未用过此邢,还望陛下能再斟酌一番。”玄麒道。

李离闻言抬头望着玄麒道:“你言外之意,是说朕过于狠戾?”

“微臣不敢,微臣只是觉得剐刑太过残忍,未免引得朝臣和百姓心中恐慌。”玄麒道。一旁的玄麟闻言不由一闭眼,随即便闻李离将折子摔到了地上。

“你何时变得如此大胆?”李离起身离开书案,走到玄麒身边,望着跪在地上的玄麒,道:“朕想起来了。当年朕赐了武堂诛九族之罪时,你便百般求情,在凝和殿外跪了一夜。是不是从那个时候起,你便开始优柔寡断,妇人之仁起来了。”

玄麒闻言心中一紧,他最怕李离提起武家之事,可偏偏此次他又惹得对方翻起了这笔旧账。

李离的声音分外冰冷,一旁的玄麟不由出了一手冷汗。她硬着头皮单膝跪在玄麒一旁道:“陛下……”

“你起来。”李离不待她说话,便打断道。见对方仍跪在那里,又道:“朕让你起来。”玄麟闻言忙道了句“是。”然后起身,她极为了解李离的为人,若是有意激怒对方,后果只会比现在更糟。

“玄麒,朕再问你一次,你是否要继续为方敬言求情?”李离淡淡的道。

半晌,玄麒道:“臣不敢。”

李离闻言冷哼一声道:“看来武堂那儿子你当真是看中的紧。”说完便拂袖而去。

待李离的脚步声走远,玄麟还一脸的惊魂未定,她一把扯起玄麒道:“我与你说过,陛下断然不会改变主意,你为什么不听。”

“你倒是了解他。”玄麒闷声道。

“什么我了解他?我看你当真是心有旁骛,连自己的主子是谁都不记得了。你倒是不顾性命,若是你今日再坚持,只会害了武樱。”玄麟道。

“是我大意了。”玄麒也是后怕不已。自武樱入宫之后,李离便总也有意无意的拿武樱揶揄自己,对方心情好的时候,也不过是个玩笑,可若是有朝一日天子发怒,武樱便是用来制约他的把柄。

“当初我就提醒过你,救了那个孩子,必然后患无穷。如今你已然是深陷其中,往后少不了更要处处小心,勿要再有不该有的牵绊。”玄麟一脸担忧的道。

玄麒吸了口气,道:“我自有分寸,倒是你……”

“我怎么了?”玄麟有些心虚的道。对方也不看她,只略有深意的道:“伴君如伴虎。”说完便推门而去。

方敬言如期被行刑,这虽然在武樱的意料之中,他却难免心存一丝不忍,这丝不忍不是为着方敬言,而是为着章煜。

玄麒这几日对武樱刻意的疏远着,直至方敬言行刑之后,他依然不想面对对方。这日夜深回了盈顺阁,见对方屋内已然点着烛火,便忍不住上前敲门。

片刻后门被打开,开门的却是云中天,玄麒神情不由一滞。

“师父,快进来吧。”云中天忙闪身让开门口。

玄麒往里一看,见武樱坐在矮榻上,只着了寝衣,一只胳膊和半个胸膛都露在外面,不由眉头一皱,道:“算了。”说完便转身而去。

榻上的武樱脸色一黯,却并未言语。云中天见对方走远,合上门又行至榻边坐下道:“这伤药左右我也用不到,便放到你这里吧。下回再与我切磋之时,千万莫要逞强,我出手向来没个轻重,你又不是不知道。”

武樱道:“我哪有那么不经打,今日不过是一时失手,才被你踹了那一脚。往后断是不会给你机会了。”

“你当真没事吧。”云中天望着对方有些苍白的脸色,问道。

“不是都用伤药擦过了么,没事的。”武樱说罢轻轻的抚了两下胸口,冲对方笑了笑。

云中天这才放心的告了别离开。

武樱又在榻上坐了良久,忍不住低低的咳了两声,顺了顺气后,整理好衣衫,然后推开门向玄麒的房间走去。

“师父……你睡了么?”武樱推了推门,发现门在里头反锁了,于是轻轻敲了两下道。

玄麒并未入睡,听闻武樱的声音之时他不由一喜,可旋即又想到玄麟此前说过的话。若他与武樱太过亲密,给李离知道了,难免最后会陷入危险的人还是武樱。

半晌后,屋里才传出玄麒的声音,道:“我睡下了,你若无事便也早些歇息吧,不早了。”

说完玄麒便有些不忍,他与对方已多日未见,心里也想好好的温存片刻。先前他去对方房里便是想要与对方说会儿话,哪怕是看上一眼也好,可偏巧云中天在。

他见武樱衣衫半敞,倒并非怀疑有他,只是怕与对方多日不见,自己一时之间情不自禁有所流露,难免给云中天看出端倪。他虽然对云中天并无不信任,但他与武樱之事,多一个人知道,便多了一分麻烦,来日总也免不了引来后患。

玄麒听闻武樱在原地立了半晌,并未离开,正打算要起身开门。恰在此时武樱却一脸黯然的转身离开了。

两人因方敬言之事,有些龃龉,但武樱也心知此事怨不得玄麒,若是李离有令,任谁恐怕也无力改变。慢慢想通此事之后,武樱便觉自己未免有些无理取闹,于是想要找对方吐露心声,却不想吃了闭门羹。

他回房后,觉得胸口有些憋闷,忍不住捂着胸口又咳嗽起来,咳了许久只觉喉头一腥,竟是吐了一小口血出来。

41.师父……

武樱平复了半晌后,盘腿坐在榻上调息了两柱香的功夫,才觉得胸口的憋闷之感稍减。

他吹熄了烛火,和衣躺下,过了约莫一个时辰才稍稍有了些睡意。正欲沉沉睡去之际,却闻门外有轻轻的叩门声,他一个激灵坐起来,心中不由一喜。

“师弟,我进来了哈。”门外传来云中天的声音,片刻后他便推门而入,行至桌边点亮了烛台。武樱平日里也很少锁门,不过却也极少有人半夜里不请自来。

武樱掩去面上的黯然,起身下床,道:“师哥怎的还没睡,天都快亮了。”云中天闻言打量了一眼道:“你连衣服都没脱,想必是身子不适吧。”

“没事。”武樱苍白的面上,勉强勾起一丝笑意。

云中天见武樱无意中捂着胸口的动作,不禁有些皱眉,道“还说没事,先前走的时候,就觉得你面色不好。想来也是,我自幼习武练得都是近身搏斗的功夫,莫说是你,便是给师父挨上这一脚,怕是也要吃些苦头的。”

“都怪我,练功之时心不在焉的,倒是让师哥挂心了。”武樱坐到云中天的旁边,微微一笑道。

云中天从衣袋里取出一个小木盒,打开后里面有两粒小药丸,他推到武樱面前道:“若不是你,我都忘了还有这个东西。这是续魂散,是陛下赏给师叔的。这东西稀奇的很,紧要时刻能救人性命。”

“既是如此珍贵之物,合该到了紧要关头才能用。我不过是一点小伤,恢复个两三天便没事了。”武樱将盒子盖上,又推给了对方。

“可是看你如此,我不放心。”云中天道。

“最多明日我去抓副药来喝便罢,放心吧。”武樱微微一笑,将木盒子拿起来放回云中天的手中道:“这个你且先拿回去,放到你那里,若当真有派上用场那一日你再拿出来便是。”

云中天见状也不再坚持,将盒子装入衣袋中,道:“我倒是盼着永远都没有那一日。”见武樱面露疲态,云中天也没再逗留,细细的嘱咐了对方一番便离开了。

玄麒听闻武樱的房门再一次关上后,直至云中天的脚步声远去,才从窗边离开躺回床上。次日一早天才蒙蒙亮他便起床了,在院子里踱了良久也不见武樱起来,只好有些黯然的离开了。

玄麒前脚刚走,云中天便端着一碗热腾腾的药到了武樱房里。见对方面色依然有些苍白,精神也有些不济,云中天不禁有些担心,道:“这药是荣公公派人去御药房抓的,你趁热喝。倘若不见好,便让他传御医来给你瞧瞧。”

武樱有气无力的笑了笑,道:“麒麟卫找御医看病,若是给陛下知道,不知该作何感想。”

“那便找个江湖郎中,中都这一片我也算熟的很,你和师父不在的时候,我没少出去转悠。”云中天道。

武樱端起药碗,苦笑了一下道:“一点小伤罢了,师哥未免太小题大做了。”说着仰头一口气将一碗药都喝了下去。

云中天从对方手中接过空碗,一脸欣慰的道:“我还道你会嫌苦,不愿喝呢。”对方不由失笑,道:“师哥还当我是十岁的孩童么?”

武樱言罢自己便有些感慨起来,一晃自己都成了大人了,不再是从前那个备受宠爱无忧无虑的武公子,也不是那个一心只想着复仇的少年。如今他已是踏过山水,见过生死,而且也已经心有所爱。

云中天凝望着对方出神的模样,不由有些恍惚,却在对方一声轻叹之后忙敛住自己的思绪,恢复一脸恰到好处的微笑。

左右也无事,云中天便陪对方一道用了饭,待到已近午时也未离开。其间武樱又咳了两回,但都不甚严重,想必是药见效了。云中天直至看着对方又将中午的药喝了,才打算离开好让对方歇息。

送走了云中天,武樱刚转身回房,便觉胸中一阵剧痛,痛到他整个人不由蜷缩在地。好在疼痛只持续了短暂的一小会儿,便消失了。

武樱捂着胸口在地上良久,才缓缓起身,只觉那股疼痛虽然消失了,可整颗心却慌乱无比,久久难以平静。

自觉有些疲惫不堪,他拖着沉重的身体躺到床上,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在梦中他回到了儿时的模样……

那年的武樱不过十岁左右的年纪,但因他身量小,又比较柔弱,是以看着比同龄人更显小一些。

当年武堂正当意气风发之时,率军在西南边陲征讨异族,平日难得回府,是以武樱非常依恋他。每逢武堂回府,他都恨不得日夜缠着对方,武堂对他又宠爱之至,自是都由得他。

那夜他在府里到处寻不见武堂,便在武堂的书房里等对方回来,可由于太过疲惫便在书房的榻上睡着了。一觉醒来武堂没等到,却不想天早已黑透了。

年幼的武樱胆子极小,惊慌之下便哭了起来,迷迷糊糊间只觉有一只大手放到了自己的脖子里,那手的力道让他觉得有些不舒服,不悦的他想也不想的便抱住那手叫了句“爹爹”,那只手果然减小了力道。

他满意的吸了吸鼻涕,然后一个回身扎到了对方怀里。恍惚中武樱只觉这人身上的气息极为熟悉,但却不是武堂的气息,他不由醒了两分,模模糊糊道了句“师父……”那人闻言用手将他更搂紧了两分。

“师父……你怎么会在这里?”武樱突然清醒了,望着眼前之人问道。

“你若不高兴我在这里,我便走好了。”那人说着果然松开了怀抱,径直朝门口走去。

武樱只觉心中一空,随即那个温暖的依靠便消失了,不由大惊,忙起身从背后拉住对方的手,道:“师父……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何意?”那人头也不回的闷声道。

“我是见到你,心里高兴罢了。”武樱从背后抱住对方的胳膊,急切的解释道。

“当真么?”那人又问。

“自然是当真,千真万确。”武樱刚说完,便觉那人一回身又将自己搂在了怀里。重新被温暖且熟悉的气息包围,他不由咧嘴一笑,下一刻便觉自己的唇被对方覆上了。

“师父……”武樱一句话尚未说出口,便被对方的吻搅得支离破碎,于是他只得放弃了言语,全心的感受着对方的舌,一步步的攻城略地,直到他完全沦陷在这个吻里。

“再叫一句师父给我听。”那人咬着他的耳垂,一口气吐出尽数喷到他的耳朵里,惹得他不由战栗不已,险些呻吟出声。

“师父……”武樱的喘息越来越重,自己何时被推倒在榻上的他都不曾留心。望着自己上方这张近在咫尺的脸,他心中一荡,只觉有了这个人,便算是拿星辰宇宙来换他也是不能再动心了。

“师父……”武樱又一次唤出对方,目睹着对方的眼神渐渐变的炙热,自己的脸也不由更红了几分。

不过就在下一刻,对方原本微微含笑的脸,却突然皱起了眉头,眼中的炙热瞬间被痛苦取代。

“师父……”武樱失措的惊呼,并没能阻止对方渐渐暗淡的眼神。一滴血滴到了武樱的脸上,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随后对方便倒了下去,越过对方的肩膀,武樱看到对方背后插着一柄长剑,而那柄长剑正是自己平日里用来练习的那把。

42.沉水溪

“啊……”武樱突然惊醒,原来方才依然是在梦中。想到方才的梦境,他只觉整颗心都在瞬间碎成了沫一般,一时之间连呼吸都已是不能,好似下一瞬间便要窒息了。

“师弟……不好了……”云中天一路从院子里飞奔而来,连门都没敲便闯进了武樱的房内。

一望之下他不由大惊失色,只见武樱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扶着榻的边缘半趴在榻上,地上是一滩血。

“师弟,你怎么了?”云中天将对方扶起来,靠在自己怀里,有些失措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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