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吧，你可以抓住我。”奥斯汀空出手来，把这个要掉出窗口的家伙捞回来。
“谢谢……”
“右倾九十度……一百八十度……三百六十度……”好家伙，转了一个圈。
“你在玩我吗……”在机舱里旋转了一圈的左尘，他表示自己的头都不知道往哪儿摆了。
“在空中作战，这是最基本的动作。”奥斯汀说：“别担心，从明天开始，我会训练你的。如果你想和我一起去R星球作战的话。”
“我可以留在母舰。”左尘并不想上战场。
“你是我的王子，你要树立你的威信，那不是躲在船舱里可以做到的。”奥斯汀希望锻炼一下左尘，不需要他很强，只需要他敢于面对。自从上次的人类事件开始，奥斯汀就察觉到了左尘的厌战心理。
这让奥斯汀很茫然，他不知道该拿左尘怎么办。他们要占领别人的地盘，建立自己的王国，这必须要经历大大小小的战争。而左尘却表现得，一点也不希望占领别人的地盘，他只想捡一个没人要的星球，见此而已。
作为一个崇尚强者为尊的机械人，奥斯汀其实很不满左尘这种……没有半点上进心和侵略性的生活态度。这种性格，表现在人类身上就算了，对其他种族也是这样，那就麻烦了。
“好吧，我参加训练。”左尘很不喜欢听见这种话，那会让他厌恶自己。被别人毫不客气地点出自己的软弱和无能，没人受得了。
“很好，保持这样的态度，我希望你知道自己的位置，和该做的事情。”奥斯汀不得不严厉一点，他知道自己对左尘毫无办法。假如左尘刚才坚持的话，他想，最后赢的那个人不会是他。
“嗯，我知道。”左尘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不就是打仗，不就是上战场，没什么的。杀个把紫海怪，就像砍冬瓜一样，没啥大不了。
奥斯汀手把手地教导了一遍之后，就让左尘自己驾驶，开火攻击。然后让他进入虚拟场景，对付电脑设置的关卡。
不知道训练了多久，总之左尘出来的时候，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这是作为机械人这么久以来，从来没有过的现象。
“怎么了？”看见左尘一出来就往下倒，把奥斯汀吓坏了。他连忙抱起左尘，往贝拉那里送去，一路上不停地说：“宝贝，你听得见吗？告诉我，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可惜左尘进入待机状态，没办法回应他。
“贝拉！”奥斯汀踢开贝拉的门，把左尘放到手术台上：“快过来看看他！他突然倒下了！”
“噢！殿下！”贝拉当然不敢迟疑，她抛下手头上的东西，连忙过来查看。
“他究竟怎么了？”奥斯汀紧张地问。
“OK！OK！我先看看！”贝拉拿来连接器，把左尘脖子后面的皮肤划开，插入接口，“我得查看他的程序有没有错乱……”她看着电脑的屏幕，十指飞快敲动键盘，但是一条提示大大咧咧地弹出来：能源过低，进入待机状态，请确认启动。
贝拉睁大自己的眼睛，再一次确认自己没有看错，好吧，她想她知道殿下倒下的原因了。
“怎么样？”奥斯汀握住左尘的手，回头催促贝拉的答案。
“陛下，您和殿下刚才在干什么？他怎么可能突然晕倒。”贝拉无语地说：“能源低于百分之十五会有提示，低于百分之十会自动进入待机状态。我想，百分之五足以让殿下活动很久！”那么，这百分之五他用来干什么了？难道就不能回来充电吗？
“那就是说，他只是能源不足，自动进入待机状态，而不是其他问题？”奥斯汀看着贝拉，他希望自己没有听错。
“是的，这就是事实。”贝拉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奥斯汀转过脸去，看着左尘那张平静的睡颜，然后他贝拉的眼皮底下舒了一口气，“把我急死了，他怎么能这样。”奥斯汀也挺无语的，左尘恐怕是有史以来最可笑的机械人，他把自己折腾到自动待机……
“陛下，您不要太怪罪，可能殿下比较迷糊。”贝拉不忍心看到他们可爱的殿下被惩罚，嗯，他已经够可怜的了。竟然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呵呵，她得和大家分享分享。
“不止是迷糊，主脑说得没错，他脑子里什么都没有。”奥斯汀忍不住抱怨，他向贝拉说起左尘小时候，噢不，是刚醒来的时候，那段日子的糗事。他说左尘笨得连自己的手脚怎么动都不知道……
“噢，那可真够呛，真没想到！”贝拉听得一愣一愣地，同时有点微妙的感觉。她不久之前和左尘独处的时候，听了左尘对奥斯汀的抱怨及坏话。很快的，她又听到了奥斯汀抱怨左尘的坏话。这可真是……够呛的。
“没错，可是我一点都不能嫌弃他，我只能慢慢教导，教会他走路和知识。”奥斯汀想起那些做奶爸的日子，十分不容易，“他一边对我说感谢我给了他一切，一边朝我发脾气叫我滚。”
“天……”贝拉的表情是呆滞的。
“是的，老天，我还要尽快教会他战斗和权谋，否则被人卖到垃圾星也不知道。”奥斯汀终于把自己一直压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感觉很放松。
“殿下他只是善良了一些。”贝拉昧着良心说，她不得不，因为她按下了确定启动，是的，刚才就按下了。
“不必替他掩藏他的缺点，那是事实，我不喜欢这样的他，太弱了。假如我不在他身边看着，他马上会陷入困境。”奥斯汀摇头说：“他让我没有安全感，就像露出芯片让人攻击一样。”这个比喻棒极了，奥斯汀觉得。
“嗯……陛下……您有事要忙吗？不如您先去忙吧？”贝拉虚了左尘一眼，她替他们的陛下感到头皮发麻。为什么殿下明明可以张开双眼了，却还是闭着眼睛，这需要猜吗？
“不，没事，我的事情就是等着他醒来。他做了这么愚蠢的事情，我得教训他一顿。”奥斯汀十分生气地说。
“噢，是吗？那太好了，那就您替我看护殿下。我觉得我需要出去一趟，是的，还有一件急事没有处理。”贝拉连忙找了个借口闪人，因为她看到左尘的拳头在收紧。
对于贝拉的离开，奥斯汀只是遗憾失去了一个听众。他带着左尘这么久，教会了左尘这么多，从来没有和任何人分享过他的心情。他当然不会对贝拉说左尘的好，他只会抱怨自己不满的地方，这样有一种莫名的爽感。
“奥斯汀，听说你要教训一下愚蠢的我。”左尘突然张开了眼睛，露出一抹微笑说。
“嗯？你在说什么，宝贝？”奥斯汀眨眨碧绿色的眼睛。
“装，你继续装。”左尘抽出被奥斯汀握住的手，笑容也不见了。
“……没有，你待机待糊涂了。”奥斯汀在原地僵硬了一下，然后赶紧摸摸他的额头，亲昵地伏在他的颈边：“你刚才一定是听错了，我向你保证。”
“低眉顺眼没用，伏低做小也没用。”左尘把他的头拎起来，横眉冷对：“我告诉你，我可是全部都听见了，一字不漏。”
“……”奥斯汀……
“性格是天生天养的，我这样我自己虽然不满意，但是也决不会羞愧得想死。日子还得过，是不是？你可以鄙视我，指责我，说你不喜欢我，都可以，但是不要被我听见。”左尘拉近他的衣领，瞪着他的眼睛说：“因为我会在意，会郁闷，会伤心，会记恨你，会在心里打小人！”说完就把奥斯汀的衣领甩出去。
哼！什么玩意儿！
“宝贝……”
“滚！”
“你瞧，你确实叫我滚。”奥斯汀一副自己没有瞎编的模样。
“那你滚不滚？”左尘重新躺下来，他要好好充电，充好电再和奥斯汀算账。
“不，我得陪着你。”奥斯汀再次伏上左尘的胸膛，他那弱弱的模样让左尘相信，他确实在伏低做小。
“我的耳边回荡着你刚刚说过的话，很抱歉，我现在很烦你，烦透了！”左尘咬牙切齿地说。
“你也可以说我，我不介意。”奥斯汀小心翼翼地说。
“既然你不介意，我说了有什么用？”左尘无力地翻白眼，是他太小气吗？他觉得还好，任谁被这样说都会生气吧！那可不是简单的一句两句，那可是好几句！
“那你打我。”奥斯汀又想到一个主意。
“你皮糙肉厚，没有痛觉，我傻呀？”左尘委屈地捶桌，越想越不忿！
“……我想不出来，你可以自己想想，我允许你做任何事。”奥斯汀不惜夸下海口。
“呵呵，那你听好了，别后悔。”左尘清清嗓子就来：“我想……唔……”喉咙被扣住了，妈蛋！
“我不接受太过分的，你应该明白？”奥斯汀出手利落，但是他的表情很微妙，有点怕怕滴。
“唔唔！”有病！
“你要自觉一点，好了，我现在放手。”奥斯汀其实不想放手，他有预感左尘不会说什么好东西，因为他太生气了。可是奥斯汀毫无办法，他不知道怎么样才能令左尘不生气。
“去你大爷！”左尘立刻开骂，骂完就闭嘴了，什么都不说。
“这个办不到，我没有大爷。”奥斯汀心惶惶地看着他，下一个咯。
左尘不想和他说话，眼睛瞟了瞟他，然后挥手叫他圆润地……
“宝贝，我不是在限制你的要求，只是你要知道，有些事情是不可能的。”奥斯汀轻声轻语地说：“我们都应该互相体谅对方，不让对方感到难为，你同意吗？”
“……”看不懂这么直白的手势吗？左尘再次挥挥手，而且多挥挥了两下。
“宝贝……”奥斯汀毫无办法地看着他，说话他不听也不应，拉他的手他跟你拼命，伏他的胸他用脚踹你……
“……”好贱！左尘打心里觉得奥斯汀是个贱机械人！明知道那些话是雷区，为什么还要发自内心地说出来？
“你真的想让我离开？”奥斯汀略沮丧，他现在连床都不允许被靠近。
左尘望着他直翻白眼，手势加脚势充分地表达自己的意愿。
“不，我觉得不能，如果我离开了，你一定会在心里骂我。”奥斯汀找了个椅子在旁边坐下来，距离床一米之遥。
左尘受不了地拍胸，就算奥斯汀不走，他该骂的还是骂了，怎么样？
“你在生气。”
“……”废个什么话？
“我想让你不生气。”
“……”除非让时光倒流，别说那些蠢话。
“但那不可能。”奥斯汀自己陷入了自言自语中，“你是个小气的人，大家都知道。”
“……”噢！你怎么不去死！
“我可以这样说你，任何不好的话。可是我太清楚了，我仍然那么喜欢你。”
“……”真敢说，‘我不喜欢这样的他，太弱了’呵呵呵你一脸！
“不管我说多少句我不喜欢，但是你很清楚，我也很清楚，我……”奥斯汀觉得，喜欢不足以表达这种深刻的情感。那是一种无论如何都不会改变的想法，时刻拥有，时刻触碰，时刻为他着想，思虑。
就是这样。
44.
“算了奥斯汀，我想一个人呆着。”沉默了很久，左尘终于说话了，但是这句话也不那么令奥斯汀高兴。
“不行，我得看着你。”奥斯汀说什么也不离开，他早就想好了。
“那就随便你，但是不要吵闹，我要休息。”左尘闭上自己的眼睛，假装自己在休息，其实他根本没有这个功能。他只是不想和奥斯汀说话，也不想听奥斯汀解释。
左尘当然知道奥斯汀是什么样的人，太知道了。他清楚奥斯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奥斯汀对他已经无药可救了。就像感情再好的两个人，也会有对对方的不满意，那些抱怨无伤大雅，而奥斯汀恰好比较倒霉，被他听见了而已。
“……”奥斯汀不再说话，他只是安静地待着。
一般来来说，机械人充电需要一小时左右。奥斯汀就在床边待了一小时，他觉得这一小时过得很快。
左尘也一样，胡思乱想就过了一小时。通过这一小时，他的气也消了。睁开眼睛就跟没事人一样，使唤奥斯汀帮他拔掉连接器。
“这是我第二次充电，距离上一次已经过去了几乎半年。”左尘摸摸自己正在恢复的后颈说。
“你的运动量比较小。”奥斯汀说，按照别的机械人，他们是平均三个月一次。
“你是在说我四肢不勤吗？”左尘站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脚。
“没那么说。”奥斯汀已经不敢轻易招惹他，他怎么敢说是的。
“你放心吧，从明天开始，我会努力训练。”左尘想通了，如果这是奥斯汀所希望的话，他会尝试改变自己。不管是心态还是性格，跟着奥斯汀的步调努力调整就对了。
“那很好，我很高兴。”奥斯汀真的很高兴，他还以为左尘要生气很久，不理他。可是没想到，会有意外收获。这让他很惊喜，也很感激：“你是最好的，我太喜欢你了。”他吻住了左尘的眼睛。
“谢谢。”左尘接受他的赞美和吻，并回给他一个热吻。
两个人在贝拉的医务室里黏黏糊糊，贝拉计算着时间走回来，在窗外看见了他们。
“噢……”她小声地呼，然后躲起来。她真的没想到，原来他们的陛下和殿下是这种关系，那可真是够……令人惊讶的。
“我们离开吧。”左尘其实看到了贝拉火红色的裙子，他结束了和奥斯汀的吻。
“嗯哼。”奥斯汀还是抱住他不放，他们就这样勾肩搭背地离开了。
走在走廊上，左尘不经意地回头，对贝拉眨眨眼睛。他以为奥斯汀是不知道贝拉在看的，其实奥斯汀早就知道了，他只是没有理会而已。或者说，奥斯汀根本就不在意。
就算是在各位机械人的面前，他还少亲吻左尘吗？还不是一口一个宝贝地叫，只是从来没有在他们面前热吻而已。
“没关系，他们不会介意的。”奥斯汀看见左尘回头，他以为左尘在意这件事。
“你早就知道？”左尘耸耸肩，表示自己不在意：“那没什么。”大家都是机械人，不能用人类的观念来对待。
奥斯汀看着他笑了，搁在他后颈的手指不停地轻抚，有一些没有办法表达的温柔。或许他对左尘心情很早就变了，在一次次的互动当中，产生出不一样的感觉。
偏离预想，趋势离奇，得在一次考验中才能完全得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