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霖的心扑通扑通，被他春风般的笑脸撩拨的有点昏头，“你——”他嘴唇动了动，不自觉的吐出一个字，走到门口的秦砚扒着门框回头，满头问号。“路上小心，到家最好告诉我一下。”他轻笑，用手指指他衣兜，示意那里面的电话。
“知道啦。”秦砚对他摆摆手，身影消失在门口。
宫霖对着大门，笑容渐渐扩大。
明知不能喜欢，明知喜欢了对方也不见得有回应，可却还是一发不可收拾的喜欢了。宫霖的笑容渐渐变成自嘲，忍不住用手按按额头。
门口忽然再次发出响动，宫霖条件反射的抬头，正好对上一个诧异的目光。
“你僵尸啊，杵在这一动不动。”来人调侃几句，熟门熟路的进屋换鞋，“你不是出门么？怎么又回来了。”
宫霖困倦的打了个哈欠，歪向旁边的沙发，一手扯掉领带一手将衬衣上的纽扣解开几颗，“累。”
刚刚进来的人嗤之以鼻，“对着门口杵那么久也没见你说累，怎么我一回来你就累了？”
宫霖白了他一眼，“我看你是觉得出差时间太短了，想接着走是不是？穆！离！舟！”
穆离舟脸色一僵，立马服软，“别别……我还是去收拾行李吧。”
宫霖没理他，闭着眼靠在沙发背上小憩。
“最近公司怎么样？有没有出什么大事？”似乎是不甘寂寞，穆离舟一边帮宫霖收拾东西一边张口向他询问，“你明天就走了，怎么也得跟我交接一下。”
宫霖仍然闭着眼，微动嘴唇缓缓道：“大事倒没有，不过来了个新人。”
穆离舟下意识问：“那个部门的？”
“编辑，刘燃那组的。”宫霖捏捏鼻梁，站起来倒了杯水喝，“我不在这一个星期，你帮我照看点他，别让别人欺负。”
穆离舟倏然抬头，眼睛里带着抹笑意，“矮油？有情况？”
宫霖也笑，顺手又倒了杯水，走过去递给穆离舟，“的确对我胃口，不过……”他苦笑，“他不是圈子里的人。”
穆离舟端着水杯毫无形象的坐在地板上，仰着脖子看他，似乎有点不敢相信，“进了耽美组还是直男？”这不符合逻辑啊！
宫霖也坐下，完全不顾及身上穿着高价名牌西装，“谁知道呢，他好像和刘燃关系不错，大概是刘燃的朋友吧。”
穆离舟抱着水杯呷了一口，“叫什么？用不用我帮你查查？”
宫霖摆摆手，“别了，再吓着他。”
穆离舟不怀好意，“这么宠溺！酸不酸？”
宫霖不理他，将水杯抵在唇边若有所思。
006.那人离他远一点
穆离舟没有得到回应，觉得有些无趣，他把水杯放到一旁，捞过旁边的一叠衣服将其塞进行李箱里，然后就听宫霖悠悠道：“秦砚很像他。”
穆离舟手下动作一顿，眼皮儿抽了抽，“你就因为他像你当年的邻居所以才喜欢他？”
“也不全是。”宫霖用手支住脑袋，想了想才道：“性格软软的，让人一看就想保护起来，却又忍不住会想去捉弄他一番，”他边说边漾开一抹笑，“长的也是呆呆的，不美艳很清秀，眼睛清澈的好像能看透一切。”
穆离舟突然用手抱住自己的胳膊，“打住打住！肉麻死了。你这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指不定你家小兔叽心里怎么想你呢，万一你在他心里是个冷酷霸道邪佞总裁的形象，那你还不哭死。”
宫霖放下水杯，扭过头来看着他微笑。
穆离舟忽然感到一阵恶寒，“嘿嘿，我开玩笑的，我们伟大的宫总这么英俊潇洒又多金，怎么可能有一丁点不好！”实在虚伪到家。
宫霖却道：“你说的这点我确实没想到，不如就由你旁敲侧击一下，听听他对我的评价是什么样的。”
穆离舟心中暗暗叫苦，心道就算他说你不好我也不敢如实告诉你啊！会被拆了骨头的！
第二天，宫总裁搭乘早上八点的飞机飞走了，而整个公司的重大事宜全都暂时交给副总穆离舟。
没有了大灰狼总裁的骚扰，秦砚松了一口气，终于可以将全部精力放在自己的工作上。
耽美组的书他已经看得差不多了，大概的市场走向他心里也有了底，合同怎么填他也向刘燃请教明白了，于是这天他终于可以开始在网站里自己找作者勾搭尝试签约了。
“题材你都心里有谱了，接下来就在这些比较火热的题材中找有潜力的作者，然后给他们发站内短信，让他们加你QQ交谈一下，如果人品不错又积极向上的，把合同发给他们，让他们打印合同填好再邮寄回来。”
秦砚看完刘燃发过来的消息，默默记在心里，然后回复一个：“好的。”
刚关掉对话框，对方的头像又闪动起来，他只好再点开。
刘燃：“中午一起吃饭？”
秦砚歪头看了眼时间，痛快答应，“好呀！”
对方没再发来消息，秦砚关闭对话框，从网站“新文速递”板块中挨个点开文来看。什么“我的闷骚壮男助理”“言周教小禽兽”“冷淡总裁求欢身下记”……秦砚看的头晕目眩眼花缭乱。
好不容易挨到午休时间，他无力的趴在桌上，有点不想起来。
“走吧，去吃饭。”刘燃走过来，用他手边的书敲了敲秦砚的脑袋。
秦砚贴着冰凉的桌面勉强起身。
刘燃被他逗笑，“干什么要死不活的。”
秦砚晃晃脑袋，“很久没有盯着满屏的字了。”他用手背揉揉眼睛，“现在的小屁孩可真要命，写的东西实在不敢恭维。”两个大男人粗暴的滚床单实在是太瞎眼了，更何况还都是些重口戏码。
刘燃敛住笑，有些为难，“是不是让你来耽美组难为你了。”
秦砚连忙摆手，“没有没有，其实也还好，我看了这么几天下来，也不觉得怎么样，就是没想到现在的作者口味都那么重。”要是稍微羞涩清新一些的也都很好啊，虽然不似男女之间的爱恋那么梦幻，不过在一起甜糯糯的也很让人舒服。
刘燃却皱眉，“网站的文也不都是重口的啊。”他掰过秦砚的电脑，弯下腰去看他刚刚看的页面，发现是一篇标题为“将军的勃起之路”的文，后面备注是“双性产乳∫M鬼畜高H”。
刘燃手有点抖，满屏的“重生之带着包子回家过年”“酷炫总裁总在看我”“英雄高高在上”他怎么就偏偏点了那个超级大雷文呢！
“秦砚……”刘燃有点虚弱，“我下午回来告诉你怎么找文，我们，先去吃饭。”为了避免这个大雷文被其他同事看到，刘燃毅然决然的关闭了屏幕开关，然后拽着秦砚去了公司楼下的食堂。
食堂内人乌泱泱的，气温要比外面高上好几倍，二人买好了饭，端着托盘找了处还算安静的角落坐下，刘燃边吃边对他道：“对了，你昨天下班说回去拿东西，到底什么东西忘了带？”
秦砚咬了一口白花花的馒头，在上面留下一串月牙形的牙印，“……家里钥匙忘了带。”他随便胡诌。
“那后来我怎么没看到你出来？”刘燃舀起一勺汤，凑在嘴边吹吹，状似不经意发问。
秦砚握着馒头的手颤了颤，心跳有些加快，“你……昨天没先走？”他试探的问。
“恩，本想在门外等等你，没想到啊没想到，”刘燃忽然眯起眼，凑近他，“真是好本事啊秦砚，才来公司两天就把总裁勾到手了？”
秦砚的脸顿时爆红，手舞足蹈的解释，“不是不是，你想哪去了，我就是去他家拿手机。”
“哦！”刘燃一副豁然开朗的模样，“原来是去他！家！拿！手！机！”
“哎呀不是！”秦砚越解释越乱，“其实是那天聚餐，晚上我喝的有点多，然后就在宫总家里借宿了一宿……”他说到一半，看到对面刘燃的眼睛倏然睁得老大，赶忙闭嘴，然后发现自己好像越描越黑，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行了吧秦砚，你要是真跟宫霖有什么就有什么，我们都是好哥们你也不用藏着掖着，就是你跟我说自己直男就不够意思了，现在这社会GAY也没那么可耻，干嘛不说真话！”刘燃笑着继续喝汤。
“哎呀真不是，我、我真的不喜欢男人！”他打了个磕巴，压低声音，“我跟宫总什么都没有，这一切都是碰巧。”
“碰巧？”刘燃挑起尾音来反问，本想说他看宫霖对他明明挺有意思的，眼角却忽然瞅见有个人端着盘子正往他们这边来，于是连忙止住话头。
“两个人啊，不介意我坐在这吧？”来人笑眯眯，不等二人答话已经先一步撤出椅子，坐在了秦砚的旁边。
刘燃皮笑肉不笑的对他扯扯嘴角，然后低下头继续喝汤，心中腹诽：假惺惺问，我们介意你不也都坐下了？
那个后来的人将自己的托盘摆好，而后扭着头看秦砚，“你是新来的吧？以前没见过你。”顿了顿又道：“我叫穆离舟。”
秦砚不好意思的笑笑，询问的视线看向刘燃。
“哦，这是公司副总。”刘燃不走心的介绍。
秦砚吓一跳，副总？不是吧……刚走一总裁，又来一副总，自己不过是个小新人啊，不用这么大阵仗吧！
“副总好……”秦砚弱弱问好，内心飙泪。
穆离舟看着秦砚小心翼翼的样子有点想笑，“他是你们组的？”他问刘燃。
“嗯，”刘燃边挑汤里的笋尖吃边淡淡应着，“入职才三天，你可别打什么歪主意。”
穆离舟大笑，“你也太小心了吧，我怎么敢！”说完又将视线转到秦砚身上，“在公司还习惯么？你们主编没天天逼你加班吧！”
秦砚吞下馒头夸张摇头，“公司挺好的，主编也对我很照顾，我一定会尽快适应公司工作。”
穆离舟舀给秦砚一颗鱼丸，“我等着看你的好成绩，这个奖励给你。”
秦砚哭笑不得，把自己当小孩了？
对面的刘燃抓起托盘里的纸巾擦嘴，无意识的横了穆离舟一眼。
穆离舟连忙又舀起一个鱼丸丢到刘燃的汤里，“别眼红，你也有。”
刘燃忍不住在桌子底下踩了穆离舟一脚。
吃过午饭，秦砚和刘燃在电梯口同穆离舟告别，俩人拐弯往办公室走，穆离舟继续乘电梯往楼上走。
到门口的时候，刘燃叫住秦砚，“先别进去，陪我抽根烟。”
秦砚应了一声，跟他钻进楼梯口。
刘燃摸出烟，叼在嘴里点燃，又拿出一根给秦砚。
“我不会。”秦砚摆摆手。
刘燃只好又把烟装回去，“穆离舟那个人，你最好离他远一点。”
秦砚有点吃惊，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会对自己说这个，“副总怎么了？”难道是传说中的大公司黑幕？！
刘燃闭着眼睛缓缓吐出烟雾，“你不是圈子里的人，有些事我不好跟你细说，你只要记得别去招惹他就对了。如果他下班后故意接近你，别管因为什么，能跑就跑，最好不要跟他独处。”
秦砚睁大眼，猛吞口水，这听起来……好像性骚扰。
“还有，找文时候可以通过分类查找，把那些雷人的后缀标签都去掉，你刚接触耽美，别净看那些重口的……”刘燃睁开眼，想起刚刚看到那个文的标题就忍不住苦笑。
秦砚挠挠头，“好吧，看来我还需要多找找窍门。”
刘燃笑笑，“没关系，你刚来又是刚刚接触这一行，可以允许慢慢适应。我明天下午也要出差，到时候如果有不懂得可以问江美辰，她在耽美这块经验丰富，不过她也在耽美这块比较……疯狂，你别被她吓到就好。”
秦砚笑弯了眼，“怎么会，美辰姐很友善的。”
刘燃哭笑不得，心想等你深陷泥潭就不这么觉得了，自己可是切身受害者，保有绝对发言权！
“行了，让你陪我闻了这么半天烟味，你快回去吧，我再静静。”刘燃将烟蒂扔掉，又摸出一根来塞进嘴里。
秦砚看着他手里的烟，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最后还是合上嘴巴推开门出去了。
007.好像还真有什么
回去工位上，秦砚点开自己的显示屏，看到刚刚的那个雷人标题，忍不住还是点了叉，他想到刘燃说过的用分类查找的办法找文，于是尝试着在网页上随意点了点，总算是看到了几个口味比较清新的文。
一个下午的时间过得还算快，到邻近下班的时候，秦砚纠结半晌还是颤抖的点开QQ，找出江美辰的头像双击出对话框来。
“美辰姐。”他弱弱的打上三个字，还在后面附带上一个可爱的小笑脸，却没想到消息刚发送出去就收到了回复。
惊讶之余秦砚快速点开，发现原来是对方设置的自动回复：“有事直接留言，问在不在的直接拍死！论坛蹦跶者拍死！聊天记录外传者拍死！烂尾想都别想开结算，纠缠就拍死！V文完结前两万字报备，否则拍死！”
“……”看着屏幕上哪鲜红的一串拍死，秦砚不自觉的缩了缩脖子，动不动就要拍死神马的……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在这里安全度过一整年。
正当他对自己的未来产生质疑之时，QQ消息再度亮起，“抱歉刚看见，怎么了？”
秦砚吞了吞口水，想了半天措辞才将想说的敲打上去，“我是想向美辰姐取取经，因为我刚来，很多东西还不熟悉，这样下去担心会拖咱们组整体的后腿。”
江美辰十指纷飞，敲打键盘比弹琴还要激烈几分，“刘燃终于肯对你放手了？我以为他要把你护在身边一辈子不放手呢。”
秦砚有点囧，他怎么觉得听她这话说的有点奇怪，“刘主编明天要出差，他跟我说有不懂的可以来问你。”
江美辰发了个猥琐男搓手笑的表情，然后回复他，“那倒是没什么问题，不过我的秘籍不好拿到公司来，你周末在家平时都做啥，要是没什么事儿，周末出来一趟如何？”
秦砚想了想，自己周末在家也闲得无聊，就爽快答应了，于是二人约定了时间，然后就双双下班了。
回家之后，他蹬掉脚上的鞋子，胡乱脱了衣服扔到地毯上，然后就把自己重重的摔在了屋角那张白色的小单人床上，再也无力起来。
上班不到一个星期，根本也没做什么实质性的工作，可他就是觉得那么累，不光身体累，心里也跟着十分疲惫。他想，或许是自己宅在家里太长时间，太久没有出外接触人了，兴许等自己习惯了现在的生活，再回去以前那种白天黑夜不分的日子反而会觉得不适应吧。
在床上滚了几滚，秦砚不情不愿的爬起来，先是换了拖鞋，然后跑到厨房去煮面，细想起来，上班几天，他好像一直都在外面吃吃喝喝，家里连火都没有开。
麻利的煮好一锅面，秦砚将面盛到碗里，然后转身走进浴室，打算先舒服的泡个澡，回来再踏踏实实吃面，哪知刚关上浴室的门，自己的手机就欢快愉悦的唱起歌来，秦砚叹了一口气，抓着头发出来接电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