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长久的静默
秦颂抽完一根烟,把烟头摁灭在草地上,沉声问:“宋辞,你是不是特别恨我?”
宋辞望着天边一颗黯淡的星斗,说:“是”
秦颂沉默片刻,说:“难道,你对我就没有哪怕一丁点喜欢?”
宋辞直截了当地说:“没有”
秦颂笑了一下,说:“没关系,我喜欢你就够了”
沉默良久,宋辞突然说:“安旭来威胁我,是你指使的吧?”
秦颂又点燃一根烟,说:“既然你怀疑我,就算我说不是你也不会相信,你心里已经认定是我干的,不是吗?”
宋辞没有回答
他的确已经认定安旭是秦颂指使的
“你会后悔的”宋辞说
秦颂说:“我的字典里没有‘后悔’这两个字”
宋辞站起来,说:“我会帮你添进去”
宋辞转身走了
秦颂起身跟上去,伸手牵住他的手
宋辞没有反抗,漠然向前
这样的顺从非但没让秦颂觉得开心,反而生出几分苍凉
他看着夜色里宋辞冷若冰霜的侧脸,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
秦颂牵着宋辞来到了他的卧室,说:“你答应过从今天开始要陪我一起睡觉的”
宋辞没说话,径自脱鞋上床,侧身躺下来
时间刚过七点,远没到秦颂上床睡觉的时间,但他还是去换了睡衣,关灯上床,小心翼翼地从背后拥住宋辞
他等这一刻等了太久,激动得心脏都在颤抖
秦颂多想吻吻他,但他忍住了,他不能得寸进尺,否则只会适得其反,他得循序渐进,等睡出感情来再谋求更多的福利就目前来说,能抱着宋辞睡觉他已经非常满足了
但身体的反应却忍不了
秦颂已经将近一年没有和任何男人上过床了,倒也没有刻意戒色,他只是对除宋辞之外的人都失去了性趣
一开始,秦颂还怀疑自己是纵欲过度导致性功能障碍了,还特地去医院做了检查,医生说他没有任何问题,依旧龙精虎猛但他依旧对包养的那些小情儿提不起性趣,干脆每人给一笔钱把小情儿们遣散了,过起了清心寡欲的生活,久而久之,觉得这样的生活也很好
直到《骸骨与砂糖》上映,清心寡欲的生活戛然而止了,张煜城和宋辞在电影里大段大段的激情戏轻而易举地撩起了秦颂沉寂许久的情-欲,他这才意识到,他不是不想做-爱,而是只想和宋辞做-爱
自此之后,秦颂做起了撸sir,每天晚上边看《骸骨与砂糖》边撸成了他唯一的性生活,但不时出现在屏幕里的张煜城的脸总让秦颂有一种他在和张煜城、宋辞3p的错觉,这种感觉令秦颂十分不爽,连带着对张煜城非常不爽,于是给他接了一部武侠题材的电影,张煜城连着吊了一个月威亚差点吊残了,把秦颂恨了个咬牙切齿
更诡异的是,放荡多年的秦颂莫名其妙地有了贞操意识
在被宋辞撩起*之后,秦颂试着找人泄欲,在做前戏的时候,秦颂突然生出一种背叛了宋辞的诡异感觉这让秦颂觉得十分滑稽,又有些感动,他被自己感动了
从此,秦颂正式退出花花公子界,开始了守身如玉的生活
对于他这种一百八十度的巨大转变,八卦圈有两种猜测:第一,秦颂得了绝症,不是癌症就是艾滋病;第二,秦颂的生殖系统坏掉了
流言传着传着就变了味道
没过多久,徐东卿跑来一脸担忧地问他:“听说你得了艾滋病,真的假的?”
秦颂说:“真的”
徐东卿当场就嚎啕大哭起来,把秦颂给吓懵逼了
秦颂哭笑不得地说:“我得艾滋你哭什么?”
徐东卿边抹眼泪边说:“兄弟,你别害怕,像你这样的祸害,轻易死不了的,好好治疗,好好吃药,你还是有寿终正寝的可能的”
秦颂给了他一拳,笑骂:“去你的,瞎逼逼什么呢,我逗你的,老子健康得很,谁跟你说我得了艾滋病?”
徐东卿怔住了,等他反应过来,抹一把泪,对着秦颂就是一阵拳打脚踢,边打边骂:“傻逼!王八蛋!你他妈有病啊!这种事儿怎么能拿来开玩笑?!”
秦颂难得认了一回错,赔着笑脸说了许多好话徐东卿才住了手
等徐东卿恢复正常,他正色问:“既然你没病,怎么突然戒色了?”他看向秦颂的裤裆,猜测:“难道你那玩意儿不行了?”
秦颂作势解皮带,邪笑着说:“我行不行你试试不就不知道了?”
“我对你的老黄瓜没兴趣”徐东卿说:“你就别跟我卖关子,到底怎么了?”
秦颂收起嬉笑,用十分正经的口吻说:“我要为宋辞守身如玉”
徐东卿一口茶喷出来,喷了秦颂一头一脸
秦颂僵住,眼刀一个接一个地往徐东卿身上砍
徐东卿呛咳两声,一脸惊奇地看着秦颂,说:“我没听错吧?守身如玉?你?!秦颂?!天啊……”
秦颂一边抽纸巾擦脸上的水一边说:“我怎么了?我就不能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吗?”
徐东卿依旧一脸的难以置信,喃喃地说:“这也太惊悚了,我有一种世界末日快要来了的感觉,爱情的力量果然可怕,竟然能把老虎变成猫,真是太可怕了”
秦颂把擦水的纸扔到他脸上,不满地说:“说谁是猫呢!”
徐东卿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说:“可是你现在和宋辞八字还没一撇呢,你守什么身啊?”
秦颂笑起来,说:“他马上就是我的了”
现在,宋辞终于属于他了
只是这样抱着宋辞什么都不做,秦颂就跟吃了强力春-药似的,口干舌燥,浑身发热,下面更是硬得发疼他弓起腰,不让下面碰到宋辞的身体,他担心宋辞发现他的变化之后不让他抱
宋辞的心里也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平静
他想忽略搂在腰上的手和洒在颈间的呼吸,但他做不到,就算把身后的怀抱想象成是李焲的也不行,秦颂的存在感太强烈了,而且和李焲截然不同
他原本以为自己能做到无所谓,可事实证明,他太高估自己了
黑暗里,两个人寂寂无言,心里却都是千头万绪
宋辞最终还是沉沉睡去了
秦颂却亢奋地睡不着,他听着宋辞的呼吸声变得浅淡,于是试探着唤了一声:“宋辞?”
没有应答
秦颂实在忍不住*的折磨,缓缓收回搂在宋辞腰上的手,伸进了自己的内裤里
第二天早上,在晨光醒来时,秦颂觉得神清气爽,心情大好
宋辞还在怀里,秦颂昂起头,从背后看着宋辞的侧脸,无声地笑起来,哑声问:“醒了吗?”
宋辞睁开眼
他早就醒了,可秦颂紧紧搂着他,让他想起床都不行
秦颂笑着问:“睡得好吗?”
宋辞没回答,说:“放开我”
秦颂便松开搂着他的手,说:“我睡得很好”
宋辞起身下床,径自回自己的房间洗漱去了
一起吃过早饭,秦颂对宋辞说:“你不是说今天要去看李焲吗?我让奇刚开车送你”
宋辞没有拒绝,说:“谢谢”
宋辞回房间换了一身衣服,拿上手机,下楼,奇刚早已等在门口了上了车,汽车很快驶离别墅,驶上宽阔的公路
宋辞降下车窗,带着暖意的秋风吹拂在脸上,十分舒服
这样好的天气,如果能和李焲一起去奇洲岛玩就再好不过了,可惜他再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半个小时后,汽车停在了金泰小区门口
宋辞说:“你不用等我,我会自己回去”
奇刚说:“秦总吩咐过了,让我一定要等着你”
宋辞说:“那好吧”
下了车,宋辞走进小区,觉得小区的青石板路、路两旁的花草都是令人怀念的
到了楼门口,他没有门禁卡进不去,就站在门口等了一会儿,等有人从楼里出来的时候趁机进去,坐电梯上十二楼
心脏砰砰直跳
宋辞对着电梯里的镜子调整表情,当他走出电梯的时候,他已经不是宋辞,而是一个角色
来到曾经的家门口,宋辞按响门铃
今天是周六,童卓他们应该都在家
按了好几声门铃才有人来开门
一阵开锁声之后,门从里面打开
是童卓
他明显还没睡醒,看到宋辞,精神一振,说:“你怎么……”他走出来,虚掩上门,“来看李焲的?”
宋辞点头,“嗯”
童卓说:“应该不是来和好的吧?”
宋辞说:“来拿落下的东西”
童卓笑了下,说:“真是个好借口”
宋辞尽量淡漠地问:“他怎么样?”
童卓说:“昨天晚上喝到大半夜,这会儿估计还睡着呢”
宋辞没说话
童卓叹了口气,说:“进去吧,和李焲把话说清楚,好聚好散”
宋辞说:“好”
进了家门,宋辞站到房间门口,握住门把手,轻轻一扭,门就开了
童卓拍拍他的肩膀,回房间去了
宋辞推开门,走进去,浓郁的酒气扑鼻而来
☆、第115章 -115
宋辞反手关上房门
他看着垃圾场一样的房间,心里荒凉一片
房间的主人就合衣躺在床上,发出轻微的呼吸声
宋辞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窗边,“哗”的一声拉开窗帘,阳光没了阻隔,山洪暴发一样泻进来
沉睡的人被强光惊扰,睫毛颤了颤,不甚清醒地抬手盖住眼睛
宋辞走到床边,坐下来,握住盖在眼睛上的那只手放到床上
李焲恍惚闻到了熟悉的味道,他挣扎着睁开眼睛,虽然只看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但他一眼就认出来,那是宋辞!
他急忙坐起来,却只是怔怔望着面前的人,等眼睛适应了光线,他终于看清了宋辞的脸,却依旧觉得难以置信,哑着嗓子问:“宋辞?”
宋辞的五脏六腑翻绞着疼
短短几天,李焲竟把自己折磨成了这幅模样乱糟糟的头发,布满血丝的眼睛,黑眼圈十分严重,脸颊微微凹陷下去,下巴上长满青黑色的胡茬,整个人看起来沧桑又潦倒,仿佛老了十岁
他的李焲是这个世界上最英俊的男人,不该是这样的
宋辞极力压下翻涌的情绪,淡声说:“是我”
李焲一把将他扯进怀里,用尽全力抱住,在他耳边哽咽着说:“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太好了,我还以为我在做梦……我一直在等你,我终于等到你了,宋辞,我好开心……”
左肩上的伤口钻心的疼,宋辞咬着牙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放开我”宋辞说:“你似乎忘了,我们已经分手了”
李焲的身体陡然一僵
他缓缓放开宋辞,直起身子,看着宋辞的眼睛,哑声说:“我永远不会和你分手”
宋辞满不在乎地说:“那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
“是吗?”李焲顿了顿,说:“我不相信”
话音刚落,李焲猛地再次抱住他,凶猛地吻他
宋辞猝不及防,差一点就要沦陷在这个激烈的亲吻里,好在残存的理智及时制止了他,他一边躲避李焲的唇舌一边剧烈地挣扎起来
他的挣扎却让李焲愈加亢奋,一手握住他的后脑勺强迫他接受他的亲吻,一手搂着他的腰把他拖到床上,翻身压到他身上,闲下来的手顺势钻进他的衣服里,重重地揉搓他的身体
宋辞心慌极了
他必须立即结束这个吻,否则他一定会前功尽弃
宋辞狠下心,发狠地咬住了李焲的下唇
李焲痛哼一声,终于停住了所有动作,睁开通红的眼睛,绝望地看着宋辞
血漫进口腔,带着铁锈的味道
良久,宋辞终于松开牙关,睁开眼睛回望李焲,说:“李焲,你是要强-暴我吗?”他的目光冷得仿佛在冰水里浸过一般,说出的话更是好比冰刀霜剑,刺穿血肉,直直插-进李焲的心脏,令他痛得浑身颤抖
李焲抬手擦掉宋辞唇上殷红的血迹,颤声说:“对不起,对不起……”
两滴泪顺着眼角滑下来,打在枕头上,泅出一小片水渍,宋辞抬手解衬衫的扣子,“你想要直说就好,我给你,没什么大不了”
李焲急忙握住他的手,伏在他颈间,不住地呢喃:“对不起,对不起……”
宋辞静静地躺着,心痛得无法呼吸,哽着嗓子说:“李焲,你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这样互相折磨?好聚好散不好吗?非要闹到互相厌憎的地步吗?”
李焲的眼泪流进宋辞的脖子里,灼伤他的肌肤
“我只是不明白,在我去m国之前,一切都还好好的,我们那么相爱,还有了第一次,可等我回来,怎么一切突然就变了?宋辞,我不明白,为什么?”
宋辞深吸一口气,说:“其实在你去m国之前,我就已经决定要和你分手了,分别前的那一夜,是我对你的报答你离开的当天,我就搬到了秦颂家,不相信的话你可以去问童卓他们,后来我之所以还和你保持联系,只是不想影响你的工作,仅此而已”
李焲突兀地笑了两声,翻身从宋辞身上下来,靠着墙坐在床上,说:“我不相信”
宋辞坐起来,靠在床头,说:“李焲,接受现实吧,不要再折磨自己,不要让我觉得良心不安,让我们好聚好散,可以吗?”
李焲却好像没有听到他的话,自顾说道:“我要怎么做,你才能回到我身边?”
宋辞冷冰冰地说:“到底要我说几次你才明白?我们结束了,我不会再回来秦颂能给我我想要的一切,可你呢?一无所有——傻子都知道怎么选”
李焲定定看着他,说:“你想要什么?”
宋辞疲惫地说:“你又何必明知故问”
李焲说:“以前我知道,可现在我不知道了”
宋辞说:“秦颂可以给我花不完的钱,可以给我最好的前途,你可以吗?”
李焲斩钉截铁地说:“我可以”
宋辞嗤笑一声,说:“你可以吗?就凭你现在几乎要醉死在酒里的样子吗?”
李焲说:“从今往后都不会了,我会成为比秦颂还要强大的存在,我会给你想要的一切”
宋辞用略带轻蔑地口吻说:“又要我等吗?十年,二十年,还是一辈子?”
“你不用等,你只管过你的生活”李焲掷地有声地说:“总有一天,我会亲手把你抢回来”
宋辞满不在乎地说:“随便你吧”
李焲看着他说:“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宋辞说:“问吧”
李焲沉默两秒,说:“你是爱我的,对吗?”
“还真是没有新意”宋辞淡笑着说:“如果这样想能让你好过一点,随便你”
李焲靠近他,握着他的双肩,沉声说:“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的问题”
宋辞抬眼回视着他,眼神里不含一丝感情,声音也极冷淡,说:“我不爱你……我从来都没有爱过你”
李焲心痛得快要死掉了
他强自笑了笑,说:“没关系,我爱你就够了”
宋辞垂下眼,挥开握在肩上的手,起身下床,背对着李焲说:“我今天过来是拿东西的”他走到书桌前,从一排书里抽出一本《呼啸山庄》和一本《追忆逝水年华》,说:“我走了,各自珍重吧”
李焲不知什么时候下了床,悄无声息地从背后拥住他
宋辞吓了一跳,手中的书脱手掉在地上,一片发黄的纸从《呼啸山庄》里掉出来,落在一旁的酒瓶堆里
李焲环着他的腰,在他耳边低声说:“让我再抱你一会儿,就一会儿”
宋辞安静地站着,李焲的胸膛紧贴着他的背,宋辞可以感受到他的心跳,不像以前那样沉稳,显得杂乱无章宋辞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又觉得此时此刻说什么都是多余,便兀自沉默着
良久,李焲松开他,在他背后说:“宋辞,我爱你,我永远……永远都不会放弃你,就算拼上这条命,我也要把你夺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