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流桑很少有这么开心的模样,楚玉心有所感,暗道也许流桑从前地同龄朋友太少,才会对山阴公主如此依赖,今后多放他出去玩,大概能分散他的心思。
一直等到第十日上,楚玉终于有些不耐烦了,十天时间,已经是她给于容的极限,算是客人对主人的尊重,再这么拖延下去,于文拖得起,但是她拖不起。
于是一大早,楚玉便去找了花错。
既然于容坚持在取得沧海客的同意前,不让他们知道那人的所在,那么她便自己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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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论起轻身功夫,越捷飞比花错要强一些,但是楚玉总是想留个可靠的在身边保护自己,只有让花错去完成这个任务,让他跟踪于文或于文派出去的属下,看看他们是否有去过什么地方,见过什么人。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楚玉前次地话的影响,花错这些天来意外的安分老实,来到江陵后,只每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偶尔从窗口看去,都可以看见花错坐在床边,一脸珍惜的擦拭长剑。
不过花错并没有消沉,楚玉在说出让他办地事情后,便瞧见他的眼睛里,陡然闪动的亮光。
派出去花错不久,楚玉便和往常一样,那本书坐在院子里慢慢的看,才看了没两页,便听见有人走近,接着一双手从她身后伸出来,捂住她的眼睛:“猜猜我是谁?”
那人故意压低声音,问道。
楚玉抿着嘴唇一笑,道:“让我猜猜看啊,是花错?”
“不对。”
“越捷飞?”
“不对。”
“阿蛮?”
“也不对。”那声音有点不高兴了,也忘记压低掩盖音色。
楚玉笑意加深,继续道:“不会是于文兄吧?你也跟我开这样的玩笑?”
“讨厌啊。”流桑不高兴地放开手,“公……公子你不记得我了么?”
楚玉哈哈一笑,回过头来伸手刮一下流桑的小鼻子:“笨蛋,跟谁学来的游戏?你也不想想,这宅子里除了你,谁敢跟我玩这样的游戏,又有谁的手和你一般小?你没说话,我便知道是你了。”
这游戏大概是流桑跟同龄人玩的时候学来的,见他比前些天开朗了不少,楚玉也发自内心的为他高兴,男孩子就该这样才好。
用力揉了一会流桑的头发,过了一把手瘾后,楚玉才想起来问道:“今天不跟你的朋友去玩么?怎么想起找我来了?”
“是这么回事。”楚玉一提醒,流桑才想起来自己提早回来的目的,高兴地道,“我昨天在城外发现一个好玩的地方,想带着公……公子你去看看。”
虽然跟同龄的孩子一起玩耍很开心,可是发现好玩的地方,他还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和楚玉一起分享。
第二卷 红了樱桃绿芭蕉,流光容易把人抛 一百七十章 秋风悲画扇
玉见她兴高采烈,也不忍拂他的意,想想目前暂时无点头应允,与她一道外出。
虽然于文并未表露出敌意,但是为了安全起见,楚玉出门时,还是让越捷飞紧紧跟随,以备不测。
而既然他们都出门了,又不好厚此薄彼,留着阿蛮一人在宅子里,于是便是四人同行,阿蛮样貌奇特醒目,走在路上,惹来不少人的目光。
他们四人虽然打眼,但是并没有什么人敢上来找茬,昆仑奴虽然是好用的奴仆,但是因为数量稀少,能够拥有的,一般都家底颇厚,这江陵城中,纵然是纨绔子弟,也有几分眼力,不是无脑之辈。
既然已经出来了,便索性抛开心事玩个痛快,江陵,也便是荆州,既然曾是三国重地,便也留下了不少有传说的地方,楚玉带着流桑在城里逛了一圈,买了不少零食吃着玩儿。
一直到了中午,一行人才从东门出城。
出城的时候,越过护城河上的桥,正在与流桑说笑之际,一辆马车从楚玉的身边越过,行驶到了他们前方,那马车外观典雅,用的是上好木料打磨而就,边缘装饰的云纹很是漂亮,蓝色的车帘稍微素净了些,这种程度的排场,在江陵城这等地方,也算不上怎么出奇,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楚玉感觉有些古怪横于心间。
她心中虽有异样之感。但是并未多加关注,只在那马车还在视线范围内地时候多看了几眼,见车后的帘里伸出一只修长白皙的手,片刻后又收了回去。
然而等距离远了,楚玉便将疑虑放下。
那马车在走远后,车内便传出来一道冷漠轻哼。随即还是那冷漠的声音道:“她怎会在此?”
话语未落,便有一道低低的琴音接上,带着仿佛丝一样漫长的寂寥,氤氲地散开来,许久才重归寂静,接着,车中响起微不可闻地低语:“罢了,我与她已不相干。管她为何在这里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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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玉自是不知道方才在桥上与一位故人失之交臂,出了东城门一路东行,没过一会儿,便到了城东的画扇峰。这江陵城内外四周有什么景致,楚玉方才在逛街的时候也找人打探了清楚,这画扇峰便是其中之一,然而楚玉没料到的是,与她想象中的崇山峻岭不同,这画扇峰,只不过是一片丘陵。
《荆州记》有云:一峰屹然。西映落月,远而望之,如画扇然。
现在这个时候不是晚上,落月什么的楚玉无缘得见,此时又是秋季,草也开始凋敝。也显不出芳草鲜美,便让楚玉颇生出了“见面不如闻名”之感。
绕过画扇山,便瞧见了一小片湖泊,流桑兴致勃勃,拉着楚玉绕过湖水,欢快地闯入湖泊后的一大片竹林之中。
绣林里横着一道大约三米宽的溪水,水质清澈见底,流桑带着楚玉。沿着溪边逆流而上,他们走得并不快,偶尔流桑会停下脚步,伸手去捞水里地细小鱼虾。抓到之后又放回溪中。
如此走走停停,差不多又过了一个时辰光景,流桑才指着前方转弯的溪水道:“公……公子,绕过前方便是了。”
楚玉笑笑,这一路行来,满目皆是竹林,与容止院中清雅幽静的翠绣不同,这里的竹林多了点山野的风味,景致算是各有千秋,算是一个游玩的好去处。
顺着溪水转过一道弯,少了林木的遮蔽,楚玉看向前方,一看之下愣住了。
只见前方约莫七八米的地方,在一块半人高的石头上,坐着一个穿着孝服的人,看样式是第一等地孝服,服孝三年的那种,那人还以粗麻布制了一件斗篷,
他的大半脸容,从楚玉这个角度去看,竟是一丝也看仅能通过身材判断那人是名男子。
他手握一杆鱼竿,正在溪边垂钓。
但是让楚玉吃惊的,并不是那身穿孝服的人,而是站在那孝服人之后,一身蓝衣的青年。
“萧别?”他怎地会在此?
萧别身后还跟随着一个劲装打扮地男子,看上去应该是他的护卫。
流桑也惊讶地叫道:“怎么石头上有人了?”
楚玉这边惊讶不已,而那边萧别看到楚玉,内心也是五味陈杂,更料不到她竟然也来到了此处,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
片刻的惊愕后,楚玉冲萧别略一点头,歉然道:“不知道两位在此,还请见谅。”说着便拉起流桑,要往回走。
流桑却站在原地,一双眼睛盯着孝服人身下的石头,好似很舍不得,而孝服人也在此时出声道:“萧公子请回吧,我为父亲守孝,孝期还有一月方满,不便离开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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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不错啊。
也许是因为之前看着桓远等人为她穿孝服的缘故,楚玉一听这话,便对这孝服男子极有好感,不管怎么说,为了父亲守孝,孝顺总不是一件坏事。
萧别冷冷一笑,也顾不得楚玉在侧了,道:“在下怎么记得,阁下在三个月前,也说过同样的话呢?莫非是在下记错了?”
他说这话,本意是讽刺那男子出尔反尔,就连楚玉也听出了其中的意思,却不料那男子竟然顺口接道:“不错,定然是萧公子你贵人事忙,记错了时日。”
好厚实的……脸皮。
楚玉听着忍不住一笑,萧别却是面上一寒,此时楚玉就在旁看着,他纵然有心发作,也有诸多不便,只好愤怒地一揖,转身拂袖而去。
萧别走了,面对一个不知道是什么身份地人,楚玉也没有多少好奇心,转身就想离开,但是流桑却脱开她的手跑了上去,道:“就是这块石头,公子,我昨日跟人来玩的时候,这块石头自己会叫呢……眼下怎么不叫了呢?”
流桑也不管有没有人坐在上面,趴在石头边摸了起来。
那孝服男子淡淡道:“此时无风。”
听到那人说话,楚玉当即明白过来,她前世的见识也算广阔,自然知道这是什么,无非是石中有些细密地孔洞,风吹过的时候,就好像人吹笛子一样,空气摩擦发出声响,流桑没见过这等东西,才会觉得新奇,但楚玉却兴致不高,上前两步笑笑道:“好啦,既然它不叫,我们便回去吧。”
那孝服男子忽然出声道:“这也不难。”他摘下斗篷,闪电般地在半空中挥了一下,随即又披回身上,动作之快,甚至让人来不及看清楚他的脸孔。
同时,楚玉便感到一阵风卷了起来,纵然是站在距离男子五六米的地方,也感觉到了一阵拂面之风,而那男子身下的石头,更是发出如泣如诉的呜咽。
下一瞬,楚玉眼前便晃了一下,却是越捷飞拦在她身前,沉声道:“危险!”
楚玉心中也是凛然,刚才那阵风是男子挥斗篷造成的,仅仅是随意的一挥,便连她也感觉到了那风,那需要多么可怕的力量?
第二卷 红了樱桃绿芭蕉,流光容易把人抛 一百七十一章 凑巧赌对了
管越捷飞严阵以待,但那孝服男子却并未如何动作,闲地晃着鱼竿,清澈平和的溪面上打出来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流桑却没有发觉那阵风的可怕,他还在很有兴致地琢磨那石头是如何发出来声音的,也试着伸手扇了扇风,并没有发出声音,便伸手去推那孝服男子:“你让开一下好不好?”
那小子找死么?
楚玉整颗心都快要提到嗓子眼了,她从越捷飞身后探出头来,叫道:“流桑回来。”话出口之后,她才发觉自己的声音沙哑得变调。
那男子低笑了一声,竟然听了流桑的话,轻轻的从石上跳下来,朝与楚玉等人相反的方向走了几步再坐下,身形更是被石块遮挡了大半:“你喜欢这块石头便拿去玩吧,这石头是我在游历之际发现的,觉着好玩便搬回来,坐了三年也几乎坐厌烦了,送你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