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不关我的事,傅尧不会害我,”顾真认真地说,“这一点我可以对你保证。”
“随你吧,”苏宛挥挥手,微微低下了头,道,“你说得对,我是管太多了,我是你经纪人又不是你妈。”
“我不是这个意思。”顾真见苏宛钻牛角尖了,便走过去,想哄哄她。
“不你是对的,”苏宛说,“是我的错,我反思反思,你先去睡吧。”
“不不,”顾真无奈了,搂着苏宛,低头认错,“可能我表达不当,我从头说。”
“走开,”苏宛推开了顾真的手,“你二十七了,不要跟我撒娇。”
顾真笑了,双手搭在苏宛肩上,问她:“别生气了,我回S市之后健身,保证每次不迟到,好不好?”
苏宛翻了个白眼,指着门说:“给我去睡觉。”
顾真举起手,倒退着走出了苏宛房间。
第二天顾真没有安排,睡到了中午被震动的手机吵醒,他看到屏幕上一直闪着的徐如意的名字和照片,便放在耳边,接了起来。
“顾真,”徐如意的声音比任何时候都严肃,“我让人去调了慈善会的监控,但在你离开位置那一时段,所有能拍到你座位的录像,都不见了。”
“什么?”顾真一惊,坐了起来。
徐如意继续道:“我在想要不要报警。”
“别报警。”顾真立刻说。
“太蹊跷了,”徐如意低声说,“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你这几天一定注意安全。”
“好。”顾真心中也沉了沉,连大型的活动的监控录像都能动,对方的身份或许真的比他想得复杂。
“你最近得罪人了么?”徐如意问他。
顾真想了想,才说:“我不知道。”
“我找人查查录像带的线索,”徐如意愤愤道,“操,敢动老子的东西,看老子不把他挖出来吊起来打。”
挂了电话,顾真看了看手机,见傅上午给他发了信息,说自己公司有事,先回S市了。
顾真脑子里还装着徐如意刚才和他说的那些东西,便把手机放到了一边,细细回想自己今年到底是不是真的得罪了谁。
一直到小凌敲门进来,问他午饭吃什么,顾真也没理出头绪。
说到底,顾真的社交面太窄,几乎没机会得罪人,如果是事业上阻了谁的路,那对方也不应该是用这种方式报复。
顾真拿了小凌给他的酒店餐单看了看,叫了份饭套餐,问小凌:“我最近得罪人没有?”
小凌看了顾真几眼,谨慎地说:“苏宛姐算吗?”
“不算。”顾真否定。
“没吧……“小凌不确定道,“我没看出来谁对你不高兴了。”
事实也确实是这样,顾真话不多,但很好相处,除非涉及到音乐方面的东西,否则他不大会跟人较真,这种性格很难得罪人。
“是么。”顾真若有所思地喝了口水,便让小凌出去了。
他思忖着,还是应该把慈善夜发生的事告诉苏宛,但又没想好要怎么说,才能让苏宛的反应小一点儿。
顾真原本决定回到S市,先乖一个礼拜,再找机会开口,却没想到在楚逸新电影的片场,又有了新的变故。
楚逸在拍的电影由一部畅销悬疑小说改编。
顾真客串的角色住在女主角家隔壁的独身男子,他养了一只猫,出差时会把猫寄养在女主角家。
故事的第一幕就是顾真去找女主角,说自己要出门半个月,问女主角能不能帮他照顾猫,如若不方便,便只能送去能够寄养猫的宠物店了,女主角说宠物店哪会好好照顾猫啊,当即答应了下来。
顾真在电影里有六场戏,大多是女主的回忆,他在片场拍了四天,都还算顺利,最后一场戏是在女主家阳台上,顾真帮女主角修客厅的灯时,不慎从架子上跌下来,摔在地上。
摔下来的场景是由替身演的,顾真只需要站着往后倒,拍出一个仰摔的场景,手按在抱枕上。
顾真试着在另一边倒了两次,楚逸觉得可以,就正式开拍。
场记打了一下板,顾真便迅速往后一仰,好像从高处跌下来似的,手重重地按在了放在一旁的抱枕上。
“嘶——”顾真眉头皱得很紧,咬着牙一脸吃痛
站在一旁看着摄像机的楚逸和副导演对视了一眼,刚说顾真这个场景演得很自然,下一秒,顾真就把手抬了起来。
顾真微微仰起头,看着自己的手心,从楚逸的角度,能很清晰地看见顾真手里一条红痕,像在往外冒血,再往下一看,方才被顾真按了一下的米白色枕头上,也有圈暗红色的痕迹。
“顾真——”楚逸脸色一白,跨了一步到顾真身边,半蹲下看着他的手。
顾真的手心有条细长的伤口,血溢出来,缓缓从他的手心往下滑。
楚逸顿了顿,猛地回头朝场务喊:“纸巾!叫医生!”
在不远处的苏宛和小凌也跑了过来,苏宛半跪到顾真身边,一边查看他的情况,一边咬着牙打急救电话。
楚逸站了起来,让场务带工作人员去隔壁集中别动,不许拍照更不许私下传播,又转回来问苏宛:“要不要报警?”
顾针接过场务拿给他的纸巾,擦了擦手心的血,抬头看看苏宛,又看看楚逸,道:“报警会不会不大好?”
“不会。”楚逸看苏宛点点头,便拿出了手机报案。
警察在二十分钟后到了片场,顾真配合警方简单取了证,就被苏宛带着去医院检查了,苏宛说怕针上还涂了别的,必须要做个全面检查才能安心。
顾真出事的消息还是没捂住,网上的谣言满天飞,苏宛五分钟接了七八个电话,两个手机都快爆炸了,顾真经济公司的公关部门,所有工作人员人员都为了这件事,紧急回公司加班。
他们下到医院车库时,顾真手机震了起来,他看见屏幕上闪着的傅尧的名字,不敢惹苏宛生气,把傅尧来电摁掉了,回了个消息,说不方便接电话,但是没事。
傅尧过了半晌才回消息顾真,要顾真方便的时候打个电话。
他们在医院待到了傍晚,等报告出来,医生说顾真一切无碍,苏宛才放下心来。
刚要走,顾莘的电话来了,她刚看到网上的消息,没敢和父母说,只能来问苏宛。
苏宛看着报告,安慰顾莘说没事儿,把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又把手机递给顾真,让他自己和顾莘说。
顾真这边一接起来,就听见顾莘叫了一声她的名字,连声音都在抖。
“我没事,”顾真开口道,“你别担心。”
顾莘说怎么可能不担心呢,又问顾真感觉怎么样,手疼不疼。
顾真听见顾莘的哭腔,想要安慰她,可是他张开了嘴,脑海里却一片空白。
到了这一刻,顾真才终于回过神来,恐惧和后怕的情绪升了起来,让他背后发凉。
“上次是装了鸟的盒子,这次又是什么藏在抱枕里的刀片,”顾莘在那头几乎有些神经质了,“你还是回家吧,在家里不能做音乐吗?非跑那么远……”
“姐,你别这样,”顾真放软了声音说,“你别看网上的消息,没那么严重——”
“——那个抱枕的照片,”顾莘打断了她,“是真的吧?”
“哪个?”顾真心一紧,问她。
“米白色的,上面是不是你的血?”顾莘问着,又哽咽了。
她工作时雷厉风行,手段强硬,但一牵扯上顾真,顾莘就和所有家长一样,会为家里宝贝的一点点小事而担惊受怕。
顾莘十岁时,她的母亲意外有了顾真。
母亲当时并不想留下这个孩子,因为她觉得家里有顾莘一个女儿就够了,不需要再有人来分摊她给女儿的爱。
去医院动手术前,顾莘不知怎么知道了这件事,非得要妈妈把孩子留下来,她妈妈拗不过她,便没有终止妊娠。
顾莘还记得,顾真刚出生就和别的宝宝不一样。
顾真的皮肤一点儿也不皱,白白胖胖的,眼睛又大又圆,也不爱哭,嘴里发着奶声奶气的单音,好奇地看着这个世界。顾莘站在婴儿床边看着弟弟,心里就在想,她的弟弟是因为她的保护,才来到了这个世界,那她也要保着他平平顺顺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