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一天一天地对过去,对了半小时,发现一整个月也没有一天能碰上的时间。
傅尧皱着眉头把顾真的单子又拿到面前细看,顾真就把Robin抱进怀里,用下巴抵着它的头顶,Robin也乖乖地蹭蹭他,一副依依不舍得模样。
傅尧还在研究两张行程表,抬头看见顾真跟他的狗又在腻歪,冷静了两秒,走过去把Robin抓了出来,说:“它两个礼拜没洗澡了,我怕它身上有虱子。还是别抱了。”
又问顾真说:“你生日会结束之后到我们回Malibu的那几天怎么安排?”
今年的春节,只比顾真生日晚了五天,他们年二十九回Malibu,中间还有三天空隙。
“宛宛帮我接了一场跨年前夜,”顾真说,“别的也没有了。”
傅尧说好,又问顾真,要不要去夜跑。
顾真想了一会儿,问傅尧:“夜走行吗?”
“行。”傅尧笑笑道。
苏堤建在江边,有一条很宽的柏油步道临江,两边种了高大的法国梧桐,枝干弯弯曲曲自然生长着,大冬天的没什么叶子,光秃秃地透着股寒意。
顾真裹成个粽子,行动不便,笨拙地和傅尧慢吞吞地走。
“去Malibu能见到你妹妹么?”顾真突然想起来,便问傅尧。
傅尧点点头,挨着顾真走路,对他说:“小满身体不好,不爱见人,不过她是你的歌迷,每首都会唱的那种。”
顾真点点头,觉得也没什么能再多问了,就说希望见到本人别失望。
傅尧搂了搂顾真的肩,然而顾真太臃肿,傅尧搂得很艰难,尝试过后只好放下了手,对顾真道:“我还怕她看到你会激动地晕过去。”
一阵风吹过来,顾真敏捷地转了个身,背对着风吹来的方向,一副躲惯了风的样子。
见傅尧看着他,顾真解释:“我很容易扁桃体发炎,所以不能吹风。”
傅尧陪他倒着走,两个人走得很慢,路边矮矮的小夜灯泛着温和的亮光,S市的冷天气也不那么冷了,只是路上太静,与身旁的人并肩走在一起,又太珍贵,难免会有离愁别绪。
顾真看了傅尧一眼,发现傅尧在瞥他的手。顾真手缩在大衣里,只能看到两个垂下来的衣袖子,顾真想了想,费劲地弄了一会儿袖子,把右手伸了出来。
他并没有看傅尧,但傅尧还是抓住了顾真的手,他们倒退又往前,轻松地聊了一些以前的事情,好像再多讲几句话,今晚就再也不会结束了一样。
当顾真的演唱会行程开始时,顾真就真的连一刻属于他自己的时间都没有了。
以S市为中心,从隔壁N省省会开始,顾真要走八个城市,平均每个城市待不到三天,最后再回S市办生日会。
年后的三月,顾真还会在S市重开两场,才算是这场小巡演的正式结束。
这场巡演叫“小年”,是顾莘给起的名字。
年初苏宛和顾真说了这个计划,顾真便去问顾莘,有没有什么好听的词,能用来做他巡演的主题,顾莘想了一会儿,说不如叫小年。
顾真出生那一天,正好是当年农历的小年,那时候他们全家还在国内,大街小巷都是团圆和美的年味儿,且巡演的停顿点,也是顾真的生日,“小年”二字,可说是很恰当了。
顾真也觉得这名字有意思,就真的拿来做主题了,演唱会灯光也主用暖色调,徐如意对此的评价是“喜庆”。
在N省的第一场,徐如意还偷偷摸摸地来捧了他的场。
顾真自然是看不见台下密密麻麻的人群里的徐如意,晚上回酒店洗了澡,躺上床刷手机,看见徐如意刷了三十多个小视频,才知道他的挚友也在现场。
傅尧和顾莘都给徐如意留言了,说羡慕他,很想去,不过顾真都没来得及回复什么,就累得闭上了眼,不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顾真不常开演唱会,一年一次小巡演,两三年才有一次大巡演,他时常觉得演唱会于他,像世界为他平地而起的海市蜃楼,在场每一个人为他来,每一块灯牌上都写他的名字,每一束光,每一位乐手,每个音符,都是为了他才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顾真再如何想要从健身教练的魔爪下逃脱,当他站上场,聚光灯从他头顶照下来的时候,他要认真做别人想看到的顾真,灯光暗下去,他就看人离场。
顾真忙得几乎没有和傅尧联系,小凌告诉顾真,傅尧也忙得很,傅关程成立了一个基金会,傅尧是基金会的副主席,两人一道出席各种场合,而傅关程的大儿子去了欧洲一所艺术学院求学,看似已经放弃了对父业的争夺。
不过两人一般都会相隔几小时的信息来看,并不能看出傅尧有那么多成功名号加身。
傅尧在顾真身边的时候不喜欢顾真跟Robin黏在一起,等两人分开了,倒是常给顾真发Robin的视频。
他送Robin去了一所宠物学校,说要让Robin学学基本的淑女礼仪,发来的视频内容都是Robin在修剪毛发,Robin拍写真照之类的,很明显就是来自宠物学校的二手视频。
顾真看了几张Robin在林间奔跑的写真,突发奇想,问傅尧:“下次我们和它一起拍一套好不好?”
顾真问完就被苏宛喊走了,等到回来,看见了傅尧发了很多样片给他,说他让徐如意推荐了个摄影师,问顾真喜不喜欢。
顾真一看,还愣了愣,这个摄影师顾真合作过,人家是拍时装大片的,脾气很差,找他来拍人宠写真,未免也太屈才了,还有被辱骂的风险,便问傅尧说:“如意怎么给你推荐了他?”
傅尧嫌发信息太慢,就拨了电话过来,问顾真:“他不好么?”
“也不是不好,”顾真犹豫地说,“你找他拍写真,我怕他把你打出来。”
“不会,”傅尧轻松道,“他已经答应了。”
顾真很惊讶:“是么?你们怎么说的?”
“艺术家也不会拒绝送上门的外快吧。”傅尧含蓄地说。
顾真说了好,傅尧又开始怂恿顾真,过年早回国两天,跟他拍照,就不用再在别的时候凑时间了,他们也不用走远,摄影师说S市郊外的森林公园就很适合拍照。
顾真想了一会儿,说如果有太阳的话,是可以。
在第七场演唱会结束的时候,顾真背伤了。
上台安可前,顾真脚下一滑,往后摔过去,背砸到了器材的铁边,疼得眼前一黑。
顾真当场没说什么,照旧回台上了,等到下台,他坐下来,让苏宛给她看看,苏宛拉开他衣服一看,背上磕出了一大片淤青,像被施过暴一样。苏宛心疼坏了,马上让随行的医生过来,医生看了看,说问题不大,但如果不放心,最好还是去趟医院做个详细检查。
苏宛看了看顾真,顾真刚想说别去了,苏宛已经自顾拿出手机,联系了一家医院,又让顾真换了衣服,把他带了过去。
好在检查的结果也是没有大碍,他们从医院出来已近凌晨一点,顾真背上贴了医生开的药方,侧靠在座位上,
看见苏宛凝重的表情,他还同她开玩笑:“又失恋了?”
“别瞎说,”苏宛登了顾真一眼。
“那别皱眉头了,”顾真点点苏宛的眉心,说,“给小凌做个好榜样。”
苏宛转头问小凌:“我好不好?”
“好好好,”小凌抬起头来,道,“宛宛姐你就是我的好榜样。”
顾真刚笑了笑,苏宛就坐到了他旁边的位置来。
顾真往边上挪了挪,问苏宛:“怎么了?”
苏宛缓缓地问顾真:“你有没有事瞒着我?”
顾真愣了愣,问她:“什么方面的?”
“你瞒着我的事还不止一件?”苏宛眯起眼睛。
顾真很想打起精神应对,但又都累的抬不起手了,只好轻声问苏宛:“你说哪件?”
“我知道徐如意在帮你查什么了,”苏宛凑过来,咬牙切齿说,“这么大的事瞒着我?”
顾真伸手拍拍苏宛的肩,说:“你事情那么多,我怕你总有一天神经衰弱。”
“这其中肯定有蹊跷,”苏宛皱着眉,道,“现在先放过你,等巡演完了,你就等着。”
接下去几天,苏宛把顾真盯得很紧,终于有一个早上,苏宛有事要走半天,顾真才得到机会,把小凌叫到一边,问她:“宛宛怎么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