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一过,日头渐渐地往西方靠近,那毒辣劲儿过去,大家也都愿意出来活动,病人们或是自己,或是通过家人的搀扶,在这周边慢慢的散步,索性这边的绿化做的还不错。
胡霍吃完饭出来坐在树根下的休闲椅乘凉,看着那些在附近散步的病患们脸上或高兴或痛苦的表情,他就会猜,那个人得的是不是重病,是不是举全家之力来医治他一个人,或是只是像花点钱来医院调养一下身子,反正住院能走医保,做一个国家公共财富的窃贼对他们来说没有一点心里压力。
看到这些人,胡霍回想起爷爷,小的时候,他和哥哥总是调皮捣蛋,爷爷又拿他们无可奈何,有时候他会问爷爷为什么别人都有父母,他和哥哥却没有,爷爷总是会耐心的和他们说,爸爸妈妈在远方挣大钱,一度他总是哭,喊着让爷爷告诉爸爸妈妈快点回来,然而每次换来的只有叹息声。
哥哥总是将他保护的很好,爷爷是在他上初中的时候去世的,还来就是哥哥外出工作,将钱存在兄弟两共同的账户里,他才能继续读完高中。可是,他以为很快就会回来的哥哥却就这么消失了四年,除了一张卡,他们再无联系。
刚才还亮晃晃的太阳已经快要接近地平线,天边一片火烧云,看起来颇为壮观,那些出来散步的病人也都陆陆续续的去吃饭了,胡霍一个人在医院附近游走,不一会儿,他就看见一家宾馆,迈步走了进去,虽然他心里有些防备,但是他觉得这是医院周边,应该不会发生中午那种事情。
他进去时,前台小妹还在忙着登记,看来这家宾馆客流量不错,胡霍心里想。
没等一会儿,胡霍就登记结束,来到酒店房间,看起来还不错。
这一天起起伏伏的心情就像他们小时候从迷藏一样,有害怕,有兴奋,最终归于平淡。
他将东西放好,去楼下转了转,他希望看见一些工作机会,毕竟他不能坐吃山空,而且大学即将来临,需要钱。
他下楼时,天已经黑了,这个城市,灯火通明。
霓虹灯就像这个城市的美容师一样,将整个城市的繁华显示出来,让城市里的人自豪,让城市外的人羡慕。只是这五颜六色的灯光掩盖了那些丑陋龌龊见不得光的事物。
胡霍一边走一边留意,顺便看看哪里有租房信息。
看完一圈下来,除了各种服务员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合适的,租房信息是有,不过贵了些。
胡霍自己安慰自己一下,明天再去找找看好了。
回到房间,拉开窗帘,想抬头看一下有没有星星,他已经习惯了这件事,每当他想爸爸妈妈是,他都会看一眼,后来哥哥也失联了,于是这就慢慢成为了他夜晚必做的事情,那些星星寄托着他的思念与希望。
——
夏天的早晨总是来的很早,才5点半的光景,太阳就已经高高挂起,那刺眼但不毒辣的光线透过窗帘缝隙照射进来。在老傻瓜机闹钟铃声的声响下,干净利落的起了床。
他打开窗帘,看着医院住院部前面广场里散步的老人,轻轻笑了,自从哥哥离开他之后,他真的许久没效果了,差点忘了那种感觉,至于此刻他为什么笑,他觉得可能是因为这座城市有过哥哥的足迹。
胡霍快速的洗漱,拿出干净的衣服换上,那昨天晚上洗完晾干的衣服收进包里,下楼,退房离开酒店。
昨天他问了前台这里的市中心是在哪里,前台还好心的给了他一副这个城市的地图。
地图上有详细的路线图,还有公交搭乘的指示路线,胡霍感慨,世界上还是好人多。
他记得退房时,前台看着他白净又漂亮的脸时那惊讶的表情,有些好笑,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昨天被打那么惨,却一晚上的光景就后恢复如初,胡霍自己也没有想到,曾经他也没有受过如此中的伤,并没有什么参照经验。
他乘上公交,晃晃悠悠的到了市中心。
胡霍还是昨天的装束,不过是换了一身衣裳,唯一和昨天不同的是,今天他神清气爽,身体无伤无痛,不过在旁人眼里依旧是一副穷酸样。
市中心就是一个城市的门面,繁华与否由此可见。
人潮拥挤,大家来来往往,偶尔有人因为有事走得急了,撞到胡霍,胡霍也不生气。
他就那么走走看看,也算是见见世面,从出生到长这么大,第一次见这些繁华的景像,那些一看就很奢侈的店林林总总的立在道路两旁,导购看到穿的光鲜亮丽的人就笑脸相迎,敬若父母,穿的穷酸的就置之不理,任其自生自灭。
看着那些干净亮堂的店铺,胡霍只是停留了一下脚步便走开,这地方不属于他。
他一路走走停停,不知不觉就到了一个小区旁边,小区门口有一个公交车站,站牌上贴满了招租信息,胡霍一一看过去,发现那些价钱要么太贵,要么整租,不用考虑他就知道他租不起。正打算在走走看看,却在站牌最底下看见一张奇葩的招租单子,贴得歪歪扭扭的,纸张是最普通的A4纸,但是四周边角被涂得花花绿绿,字体幼稚,上面写着:
“你好,看到这张招租信息是你的荣幸,因为你将会发现你未来室友非常优秀,有钱有颜,房租还不贵,一切都是真的,有兴趣就拨打18800005445,请称呼我连大帅哥。”
胡霍面无表情的心里默默吐槽此人是个傻/逼,一边拿起那个老傻瓜机按照单子上的电话打了过去……
第3章 第 3 章
电话拨通的声音一声声的响起,刚开始还好好的,没过一会儿就变成了短促的嘟嘟声,久久无人接听。
他又拨了过去,这次电话接通了,传来的是对面的人气急败坏的声音:“你他妈谁呀?现在才几点啊?不知道现在都在睡觉吗?有病早点上医院去挂号看……”
站在公交站牌底下的胡霍面无表情的将手机拿远了一点,估摸着那人儿骂人的话说完了,又将手机拿到耳边,淡淡地说道:“不好意思,打扰你睡觉了,我是要来租房的。”说完就要挂电话,但是,那边的人儿听到“租房”两个字,一下子瞌睡全醒了,也不再继续骂人,着急忙慌的说:“哎呀,你是来租房的?这么早打来,你不睡觉的吗?行吧,反正也被你吵醒了,那你就过来吧,你现在在哪儿?”这听到“租房”后的语气变得可是温柔了不少。
胡霍抬头看了看公交站台名称,向电话里那人回道:“我现在在玉华小区站。”
电话那头的人一听就明白了,毕竟是他自己贴的单子么,顿了顿说:“行,好吧,你在原地等会儿,我来接你。”
胡霍就乖乖的等在那儿,没过一会儿,一个上身穿着大红体恤,下身穿着大花裤衩,头顶一窝鸡毛似乱发的年轻帅小伙子就走了过来。在他走近之后胡霍发现,这男人可不就是昨天撞到自己的那个人吗?
连佑也没有想到,这一大早上来租自己房子的人,居然就是昨天被自己撞倒的人,这可真是和自己有不浅的渊源呢!连佑大方的看了看胡霍,仿佛昨天撞倒胡霍的人是别人似的,他嬉皮笑脸地说:“真是太抱歉了,昨天撞到你,但是你那会儿也跑的太快了,我都没有反应过来,那时候红灯呢!你没看着啊?”
胡霍听他这么说,竟无言以对,昨天确实是他错了。只是看着眼前之人毫无形象的样子,他就会想起昨天晕倒之前看到的那个打理得青春朝气的帅小伙子,而不是眼前顶着一头鸡毛的人。
胡霍就那么一言不发跟在连佑身后,偶尔连佑找他搭话,他就“嗯嗯”回答两声。
连佑租的房子是在玉华小区18楼,这边小区高层比较多,离市中心不远,据说因为原来有人从上面跳下来过,算是凶宅,所以相对来说比较便宜,不过连佑是一个彻彻底底的无神论者,他根本就一点儿不害怕,这房子对于他来说,再合适不过了。
穿过门前的绿化广场,就到了连佑租住的小区,连佑先走进电梯,胡霍紧随其后,在连佑操作电梯运行时,胡霍看着,默默记在心里。
两人在电梯里,谁都不说话,形成了一个极静的环境。当然,也可能是因为,电梯是一个相对封闭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