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哪样?哪根筋不对?
周末上午的阳光,也不能阻止冰点的到来。邓忆的脸色变了。
气氛顿时尴尬万分。
他们之间曾有几秒钟安静之极。远处的荔枝公园旁的深南大道上的车流声,此时像蚊子一样,从打开的窗子钻进来,萦绕在他们的耳边。
糟糕。赶紧做点什么,不然恐怕他以后都不想再见到我了。
“你要干嘛?”钟弦故作呆愣地看着对方。
心中想的是,夜晚共处一榻都能两无瓜葛,现在日头这么大,却要做出亲热的举动,有什么毛病?
但是邓忆神情中的难堪却是真实的。
“呃,”钟弦开始反醒自己是否错了。也许这是这个家伙努力鼓起勇气去迈出的第一步,却被自己当头一棒打退了回去。
“我不是……”钟弦搜肠刮肚。“何必如此……你若真有什么想法,不用前戏,直接来嘛。”
邓忆眼睛不再看他,勿自从沙发上站起来。
“喂。”钟弦笑嘻嘻地看着他。“你别……”
邓忆向厨房走去。“吃早餐。”他头也不回地说。
早餐桌上。钟弦明显感到邓忆极度不开心。钟弦继续尝试缓和气氛。“咳,其实我从来不……我直接说好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喜恶和禁忌是吧,而我,我从来不kiss。我讨厌那样。从来不那么干。”
邓忆依旧闷闷不乐。
钟弦继续说:“嗯……我知道大概你把我都调查个一清二楚了。已经知道我是个和什么人都能睡的烂人。但,我从来没有和他们那个……这个我绝对做不到。他们也不强求。”
“从来……不接吻?”
“嗯。”
“是一开始的经验让你感觉不好……还是从来没有过?”
“从来没有过。”钟弦说。
“连尝试的想法都没有?”
“没有。说实话……我想到都觉得恶心。没法接受。这个……不就是想玩吗?女人搞点前戏,男人直接来。目标都是一致的。没必要一定要那样,是不是?”
邓忆将面包塞进嘴里。
钟弦望着他说:“也许你觉得一开始最好是甜甜蜜蜜、卿卿我我。我不需要如此。你也是男人,想通了,那就直接来。”
邓忆又向嘴里塞了块蛋糕,忽然被噎到。
“可能你会……感到失望吧。”钟弦说。
邓忆喝了一口果汁说道:“被你勾来勾去的,还以为你技术娴熟的不得了。以为只要我开个头,之后你就会像上了发条似的。”说罢他笑笑。笑的很假。
“我是那样的。你没看错人。”钟弦笑起来,努力缓解气氛。“今天大概太累了。昨晚喝多了,身体也没气力。”钟弦确实提不起神。但不是他说的这个原因。他心中被疑惑塞满。完全没了别的心思。偶有心念——其实刚才,是个难得的机会。也是他一直盼望的时刻。可却来的这么不是时候。
而且他觉得邓忆之所以选在这个时候,也颇为奇怪。
邓忆是个意志力很强的人。这是钟弦今天忽然产生的感觉。意志的强大,让他不太会受情绪与欲念的左右。
这样的人,不太可能如他的眼神那般简单。
可是不知为何,钟弦的愧疚之感与担心害怕这两种心情混合在一起,让他颇为不安。虽然邓忆的状态已经变得自然。
“我给你弹一曲吧。”钟弦主动提出,他做出妥协。伸出双手示意手铐。
这个提议确实有效。邓忆露出淡淡微笑。从餐桌前站起,径直上楼去取吉它。
餐厅里只剩下钟弦一个人时,他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他对邓忆讲的理由,并非是他临时编的。他确实从未和别人Kiss过。他的经历与大多数人不同。他想过很多种与邓忆开始的时机。却没料想邓忆会用一种纯情学生的方式开始接触。唉。
但其实应该想到。他甚至已经开始后悔。他应该忍一忍。应该有这种心理准备。和他kiss一下又怎样。邓忆总不会像从前那些人。
桌上的手机再次震动了一下。钟弦想起了刚才那个古怪的电话。便用手机登录网页,去查看邮箱。
89
邓忆下楼的时候,发现钟弦不在餐桌旁。他拎着吉它疑惑地四处寻找,最后发现钟弦坐在外面院子里,在一丛茂密的三叶椰子树后的石凳上,他赤着双脚低着头,手中握着手机。
“怎么了?”
听到声音钟弦抬起头来,将双手伸到邓忆面前。
邓忆放下吉它,从口袋中取出钥匙,打开了钟弦的手铐,然后拿起吉它递给钟弦。“让我见识一下大师的风采。”
钟弦重获‘自由’,站起身将双臂逐一穿进浴袍的袖子中,一边问:“我的衣服呢?”
“我真的剪了,你不信?好吧。阿姨送出去洗了。中午会送回来。”
钟弦重新系好睡袍的带子,转身。“我有事要出去一下。借你的衣服。”
“嗯?弹一曲。”
“我渴了。麻烦你弄杯喝的。牛奶什么的最好。”钟弦说。
“牛奶有。弹一曲。”
“对不起。我得走了。”
“对不起什么?弹一曲。”
“去里面吧。”钟弦向通往厨房的偏门走去。他刚才也是从那里出来的。他们穿过厨房,进入餐厅。
邓忆锲而不舍地递吉它过来。钟弦只得接住。神情木讷。
“不过是让你弹一曲,没必要这样生无可恋似的吧。”邓忆盯着钟弦的表情。钟弦看起来真的是焦虑非常。这大大出乎邓忆的预料。“弹一下,真的会让你这么难受?”
钟弦看了看吉它,又看了看左手的指甲。将吉它横担在身上,轻轻地拔了几个音后,忽然一连串地弹了几个高难度的滑音。他并没有弹什么曲子。但是邓忆已经目瞪口呆。
钟弦随及将吉它还给邓忆。“好了。满足你了。”
“原来真的很厉害。”
“难道你怀疑过我不会弹吗?好了,我真的有事要走了。”钟弦向楼梯走去。
“喜欢那件T恤就穿吧。”邓忆在他身后说。
钟弦却只是在衣帽间里随便挑了一件邓忆的白衬衫加牛仔裤穿在身上。之后他失魂落魄地冲出邓忆的别?6 钟弦开着大切诺基一路狂奔。到达翠竹路口时,大科已经等到那儿了。
“又收到邮件了?!”大科跳上钟弦的车子,一双小眼睛,几乎瞪圆。
钟弦神情冷竣地目视前方。“我们要找出那个人?”
“什么人?”
“在背后搞鬼的人。”
“他有什么目的。他这次要多少钱?”
“十万。”
大科点点头。“涨价了,有进步。这风格很诡异。敲的钱也不多。每次都在能承受的范围内,可见他胆子不大。”
“什么叫每次?这是第一次吧。”
“一年前在李总公司的那次,不算吗?”
钟弦其实并不觉得这一次和那一次有什么关系。他联想到的是和敲诈李总的会不会为同一个人。他不能相信会是小朱。但也许小朱的奸滑远超出他想象。只是表面若愚。
“我们现在去哪儿?”大科问。“你想怎么查?”
“小朱最后失踪那天,是去的哪个工地?”
“HY。”
钟弦发动车子,将导航调向前海。
一路上,他回忆着与李总的相识、后来为他工作、直至最后的分道扬镳,整个过程只有短短三年。却把他对一个人从无比信任喜欢,到彻底失望厌恶,演绎了完整的一遍。
他其实一直懒得去回忆。
三年前。他的模样还青涩的很,做事风格也比现在幼稚的多。
那时,他初到SZ一年,在那个富婆的公司里任总经理助理一职。无论是工作与生活中,他都只能围着一个人转,以那个老女人为中心。他竭尽全力让自己接受并喜欢这种生活。除了他总怀疑自己得上了哮喘,他时常喘不上气。
那个富婆,自从摆脱了她之后,钟弦就很少去回忆关于她的一切。
此时,却不由地细细回忆起来。
那是个具有不凡风采的女强人。即便是已近知天命之年,依然气质不俗,魅力不减。她总是笑脸迎人,初次见到她的人,几乎无一例外会被她感染,少不经事的钟弦也不例外。她准确地诠释了‘给人如沐春风之感’这句话的准确意思。她总能轻易取得别人的信任,得到任何人的帮助,她也有本事让陌生人心甘情愿地投资给她的所谓‘项目计划’。